? 人生倘若只為初見。

——卡洛斯·斯格皮耶斯

第五十四章 人生倘若只為初見(卡洛斯視角)

我時常會想，如果人生只是為了初見，我們的緣分，也就是停留在相遇，再繼續(xù)下去，再癡迷下去，再執(zhí)著、乃至偏執(zhí)下去，后面發(fā)生的一切故事都是悲劇，甚至都稱不上是故事，只是旁人眼中口中的玩笑，那我們?yōu)槭裁磿嘤?？我和白晨的邂逅，我和大家的相逢，乃至和大家的，全都是一場笑話嗎?/p>

“卡洛斯先生看上去好孤單啊?！?/p>

那頭白狼擔憂地說道，眼中充滿了憐憫和慈悲，好像在他眼中的我是如此落寞，或許在這夕陽落幕之時，任誰都會覺得有些落寞。

“習慣了，我的確沒什么朋友?！?/p>

我平淡地回答道，不是孤僻，但也絕不算開朗，這樣的性格在社交方面絕對討不到好處，沒有朋友是當然的吧，像是在紙張邊緣的潦草一筆，明明也算是墨水的一瞥，卻那么沒有存在感，仿佛有沒有都不會影響什么。

我討厭怯懦逃避的家伙。

他似乎也是一樣，干凈的毛發(fā)里并沒有飄出其他獸的氣味，是和我一樣孤單的家伙，所以才會覺得我和他一樣對吧。

他靦腆地坐在長椅上，時不時望向被渲染成金色的一側，望著那夕陽不舍得落下，已經(jīng)能看見些許淡紫色的另一側，匆忙的身影朝著這邊趕來。

明明不是孤單的家伙，還有那么多好伙伴啊。

“你的朋友？”

他猶豫了一下，像是在掂量那幾個身影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但片刻過后我明白了。

或許用朋友來說，有辱他們的分量，他們的關系，在朋友之上。

沒等他的小腦袋瓜掂量出什么，那群好朋友便親切地摟了上來，把他堵了個水泄不通，恨不得把他舉起來拋在空中。

他們關系相當?shù)暮冒?，吃醋什么的，不可以，他早就已?jīng)不是獨屬于我的了，或者說，他從來都不是，他屬于他自己。

想要獨占他，太自私了。

于是，按照正常故事書故事發(fā)展的那樣，他們拉著那頭白狼和我笑呵呵地做了告別，他們拉著夕陽余暉一同與我做了道別，我目送他們逐漸隱去在遠方。

而我也沒有過多挽留，因為我本來就沒有打算挽留。

我討厭怯懦逃避的家伙，一直如此，可我好像也...

顫顫巍巍地縮回了向那邊探去的爪，我咬著牙轉(zhuǎn)過頭，朝著與他們截然相反的道路走去，直到灑落的月光滴在石板路上。

直到又是一天下午，被過去壓得喘不過氣，又是一次無比真實的清醒夢，我夢見那頭白狼撕開了我的胸膛，順著噴涌而出的鮮血，我看見那雙猩紅色眸子里四溢的惡意，隨之而來的還有劇烈的疼痛...

苦澀的回憶在腦中炸開花，像漩渦一樣不斷翻涌，攪得只讓我覺著頭昏腦漲，即便是弟弟的關切也沒讓我好幾分，直到我找上了那把神劍，讓他答應了我一個無理的請求——讓我忘記關于那頭白狼的一切。

其實我心里是知道的吧，記憶沒辦法消除，只會隨著時間讓痕跡變淡，或是封印起來，在那之后，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又遇見他了，那個在我腦中揮之不去的白色身影。

我明明自己就在怯懦和逃避...

“你醒了？”

白光晃得我有些暈眩，我睜開眼，之間那蓬頭垢面的人類身著白衣拖著長長的衣尾，游走在冰冷的實驗室中，每走一步，都會聽見哐當?shù)捻懧暎M管他的腳步已經(jīng)很輕盈了。

“這里是？”

我試著抽動身體，卻發(fā)現(xiàn)身上并沒有任何的束縛或是枷鎖，僅僅只是像一個病患一樣躺在實驗臺上罷了，我搖了搖腦袋，環(huán)視四周。

風格很簡潔，配色單一，純粹為實驗者服務，各種器材擺放得很整齊，那個人類還在忙著自己的事，似乎根本不擔心我反抗，破壞他的計劃。

“我是達爾，這里是我的實驗室，別亂動，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p>

那個自稱達爾的人類繼續(xù)調(diào)配著各種藥劑，連看都沒轉(zhuǎn)頭看我一眼，他只是輕輕推了推眼鏡。

“你對我做了什么？”

我感到有些不解，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向他提問。

他終于轉(zhuǎn)過身來，兩個鏡片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發(fā)現(xiàn)你時，你只剩下一口氣了，你是一個很不錯的樣本，還沒到你死的時候，于是，我把你救活了，剩下的，你無權知道?！?/p>

達爾冷冷地說道。

“切...如果我...”

“如果你要動粗的話，會觸發(fā)自毀程序，緊接著...”達爾瞥向角落，息著的大熒幕也隨之開啟，那是整個地下的各個場所，畫面上有著一個個令我熟悉的身影，小年...青川...明宇...勵晨...

“他們也會一起死在這里，為保證萬無一失，我的實驗成果也會隨之擴散出去，七天之內(nèi)，整座城的獸人都會消亡?！边_爾冷靜地說著，手中還不忘停下擺弄他的實驗器材。

達爾和我對上視線，從他的背后伸出數(shù)條機械臂。

“并且，以目前情況來判斷，我不認為你比我更有勝算?！彼淠乜戳宋乙谎邸?/p>

“原來如此...”我看著屏幕中的勵晨，嘆了一口氣，看著他安全地依靠在青川的身旁，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 而我們像素未謀面。

——卡洛斯·斯格皮耶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