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垚】擦肩(上)

“喬楚生!”路垚一聲驚呼,坐起身子。
睡在隔壁的白幼寧穿著睡衣,手里握著個臺燈踹門沖進來時,路垚滿身大汗,臉上驚恐的表情還沒完全褪去。
窗簾沒有拉上。
微弱的月光從窗戶斜進來,給大床上的路垚補了個光。于是他一側(cè)的身體微亮,另一側(cè)隱在黑暗里。配上他現(xiàn)下堪稱猙獰的表情,嚇了白幼寧一哆嗦。
她抬手按亮了屋里的燈。
路垚被突如其來的光亮籠住,刺得他立刻蒙住了眼。
“你干嘛?”
“怎么了?”
兩人同時開口。
路垚抱怨,白幼寧擔(dān)憂。
“怎么了?做噩夢了?”白幼寧走到床邊去坐下,把手里的“武器”隨手放在床頭。
“沒事?!甭穲惙畔率?。松了身體的向后仰,閉著眼把自己又摔回柔軟的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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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夢見喬楚生了。
準確的說,他夢見喬楚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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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過后,按照原定安排,路垚和白幼寧登上了遠航的游輪。
那天一大早,還是喬楚生親自來送他們登船的。他們站在甲板上,在游輪啟航時最后一次揮手告別。當(dāng)時他們只當(dāng)做一場旅行,很快就會歸來。
事實是,他們的確回來的很快。就在幾個,或者十幾個小時后吧,他們就又站在離開時候的碼頭,“相看兩厭”。
白家接到消息,派人來碼頭接他們。
來人不是喬楚生,甚至不是六子。
上車時候還在跟路垚賭氣的大小姐白幼寧瞥見司機,皺了皺眉:“怎么是你來接?六子呢?”
“六哥出門了。”司機只在后視鏡飛快的看了一眼白幼寧,就躲開了視線。
白幼寧沒太在意,才視線調(diào)到窗外去,也不理路垚。
回到居處。前后不過出門一天,屋里還是離開時候的樣子。兩人配合默契的各自回房。
他們在游輪離開碼頭后就吵了一架。也不知道哪里不對,平日里吵吵鬧鬧過會兒就好得兩人吵得認真了起來。
這艘游輪還要轉(zhuǎn)到臨近城市的另一個碼頭去接乘客,兩人便在這個碼頭下船。買了最近時間的船票。晚些時候,又回了上海。
原本以為得到消息的喬楚生一定會趕過來罵人??苫杌璩脸了艘煌淼膬扇?,早上清醒了才意識到,喬楚生根本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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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喬楚生離開上海的消息時,已經(jīng)臨近中午了。
“什么?”路垚把早上送來,沒來得及看的報紙拍在桌子上,牛奶被震得灑了出來:“喬楚生卸任了?不去警局,那他去哪兒了?”
白幼寧突然想起來什么,神色陰沉:“我爹派他出去的?”
“四哥自己請命去的?!眮砣苏f了這些。再問就三不知了。
路垚想明白白幼寧說的話的意思,臉色不好,非要問清楚人去了哪里,自己要追去。
自然沒人回答他,他也只剩下無能狂怒。
于是,意識到喬楚生干了老本行,帶人去打地盤拼命的路垚,做了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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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彰顯科學(xué),擯棄怪力亂神的路垚,去街角的算命攤子解夢。半仙兒帶著副小圓片墨鏡,裝模作樣的掐指算計,然后笑呵呵的說:“這是吉兆啊。預(yù)示著好事將近。可是婚事近了?恭賀大喜?!?/p>
難得路垚沒有斥他胡亂說話,掏了幾個銀元放下。離開時,面上卻不見聽了好話的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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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幼寧不在家。
閑不住的她一回來就聯(lián)系報社,大概這會兒又去上班了。
路垚又在家中逛了幾圈。只覺得入眼到處都是喬楚生的痕跡。
留聲機和唱片,水杯還有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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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報紙翻出來,在招工信息的那一版圈圈劃劃。他打算找個工作,去分散一下注意力,減輕如今連他自己都意識到的焦灼。下午的時候,他出門去面見招工單位負責(zé)人。不到晚上,白幼寧就接到醫(yī)院的電話:路垚出車禍,被送到醫(yī)院,剛醒過來。
白幼寧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路垚靠坐在病床上,面色蒼白。
她心頭一顫。沖過去查看人有沒有事。醫(yī)生進門翻著病歷交代病情:有一些擦傷,基本都是暈倒時候的擦碰。腳腕扭傷稍微有點嚴重,已經(jīng)固定了,需要恢復(fù)一段日子。還有就是跌倒時候大概撞到了頭,有輕微的腦震蕩。
這會兒功夫,路垚就安靜的坐著,沒發(fā)一言。送走醫(yī)生,白幼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三土?磕傻了?我是誰?認識我么?”
路垚好半天才眨了眨眼,開口:“老喬什么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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