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災禍（4） 馬車來到北城門的時候，城門已經(jīng)被嚴加守衛(wèi)了，守城的官兵在拿著紙張一個個的比對出城的百姓，馮振鷺和馮騏的心里都是一涼，雖然知道被開玩笑的概率很小，但二人的內(nèi)心還是僅存著一點希望的。如今城門口的這番景象讓兩人知道原來一切都是事實，他們心里那一丁點的希望也破滅了。 馮振鷺拿出李家老爺寫的書信讓馬車夫拿去給守城官兵看。李子衿的祖父曾經(jīng)貴為太傅，父親又曾是先帝的伴讀，雖然現(xiàn)在李老爺只是在禮部任一個閑散官職，家中無人在朝廷擔任什么權(quán)傾朝野的大官，但是就憑借這往昔的榮光，李老爺現(xiàn)在也仍算是人脈發(fā)達，他之前已經(jīng)派人來做了通融，如果不出意外，守城官兵會按照約定放他們幾人出去的。 隔著窗簾，馮振鷺看到守城小兵把書信遞交到了城樓上，估計是拿去給上級看了，過了一會，那個小兵出來徑直來到了姐弟幾人的馬車前，靠近簾子小聲道：“馮家姑娘，公子，我們校尉已經(jīng)接到了李大人的消息，這就該放你通行的，但是剛剛大司馬派人來通知我們，說是如果我們見到了你，讓我們告訴你們不用必需出城，他已為你們安排好了出路，你們只要和大司馬的人走就好?！? 姐弟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果然，大司馬派人來了，他們二人都覺得大司馬定是為了靈鹿印而來。馮振鷺也將頭靠向窗簾，低聲道：“如果我們不想和大司馬走，你們可否還按照李大人的安排放我們出城？” “當然可以，我們校尉就是不知姑娘和公子到底是如何想的，才派小人前來先行知會二位，現(xiàn)在大司馬的人還不知道姑娘和公子已經(jīng)到了，是出城還是留下全憑姑娘和公子自行拿主意?！? 這小小的守城校尉居然敢偷偷違抗大司馬的命令，馮振鷺不禁起了疑心，“恕我冒昧，你們校尉如若欺瞞大司馬，不怕日后惹上麻煩嗎？” 這守城小兵很是聰慧，看出了馮振鷺的疑慮，“姑娘放心，我們校尉是李大人一手提拔起來的，李大人的知遇之恩，我們校尉當然要報答，如若幾位想要出城，我們自會向大司馬稟報沒有見過你們，畢竟這偌大的察州又不只這一個城門。” 果如其言，二人的馬車成功的出了城，馮騏隔簾眺望漸漸遠去的察州，仍是心有余悸，“沒想到我們這么容易就出了城，阿姐，接下來的路怎么辦，以后我們也會如此順利嗎？” 馮振鷺嘆了口氣，“當然不會，今天只是因為我們有貴人相助，以后的路就全要看我們自己了?！? 馮騏又一次忍不住掀開簾子望了望，“以前爹爹在的時候，總是一有時間就帶我們出城游玩，后來爹爹走了，我還在想沒了爹爹，我再出城的時候可能就要等到長大后了。萬沒想到我們現(xiàn)在卻是以這種方式出了城，離了家，也不知道以后我們還有機會回來嗎？” “會的，”馮振鷺努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悲傷與憤怒，“只要我們還活著，就一定有機會回來?！?* 李家這一邊，馮振鷺走了沒一會，李老爺已經(jīng)在加緊準備幫女兒安排躲避了。 “爹，我真的會有事嗎？如果我躲出去了，你們怎么辦？”李子衿擔心道。 “我們你就不用管了，和馮家有牽連的是你，只要你安全了就好，你雖然還沒有和馮碩明成親，但是我們兩家已經(jīng)過了聘禮，也不知道陛下什么心思，會如何處置，你先去鄉(xiāng)下躲著，我這邊再派人看形勢聯(lián)系你。” 李子衿雖然仍不放心爹娘，但她也知道當務之急聽從父親安排是最穩(wěn)妥的，“好，我聽從爹爹安排，但是我想等思柔回來，我得親口告訴她發(fā)生了什么?！? 正說著話，在外面幫李子衿采買胭脂水粉的宋思柔便回了府。方才她在街上與馮振鷺乘坐的馬車擦肩而過，她認出馬車和車夫都是李府出來的，但是車上卻門窗緊閉，看不出里面是何人乘坐，車夫看到了她也是不打招呼，匆匆的駕車往前趕，宋思柔心下好奇，進到府內(nèi)就忍不住問道：“小姐，我方才在斜陽街上看到我們府中的馬車了，車窗和車門關的嚴嚴實實的，看不到里面的人，是府中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她一向心細如發(fā)，已經(jīng)從“窗簾緊閉”“車夫不語”這兩點端倪出了異樣。 李子衿看著親如姐妹的宋思柔，好半天沒說話，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小姐，你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啊，弄得我心里毛毛的?！彼嗡既岜欢⒌酶杏X到有些不自在。 李子衿嘆了口氣，“思柔，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讓你覺得不好受，但這件事情你必須得知道?！? 宋思柔心下明白，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 當聽完李子衿的講述后，宋思柔先是愣怔好一會，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聽到壞消息的準備，但是她沒想到事情居然能壞到這種程度?！靶〗悖闶钦f我娘親還在馮府中沒有出來？我要去救她！”她努力從失神的狀態(tài)中緩過來，艱難的說道。 李子衿上前握住宋思柔的手，感覺到了對方手中的冰涼，“思柔，你聽我說，我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了和鷺兒一起出來的小桃，她是馮府的家生奴，她的家人也還在馮府中，所以她一定會去報信的，說不定此時官兵還沒到，袁嬸已經(jīng)逃出來了呢。最壞的結(jié)果，如果官兵已經(jīng)到了，他們沒有逃出來，你去了又能有什么辦法呢？思柔，實話雖然刺耳，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你去了也是什么也做不了?。　? 宋思柔忍不住哭了起來，正如李子衿所說，她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這種無力感和對家人的擔心緊緊纏繞著她，讓她覺得被纏的喘不過氣來，她痛恨此時能做的居然只是哭泣，“是的，小姐……你說得對……我去了也是沒用的，我真是最沒用的人……” 李子衿抱著她，不知該作何安慰，只能讓她在自己的懷中哭泣。過了一會，宋思柔猛地好像想起了什么，她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小姐，你已經(jīng)和馮府過了聘禮，不知此事會不會牽連到你，現(xiàn)下你要不要先躲避一下？” 李子衿沒想到此時此刻她還能擔心到自己的安危，突然覺得有一些暖心，“沒事的，思柔，我爹正準備安排我們?nèi)ムl(xiāng)下躲避呢，先看形勢再說，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的。” “好，那我來幫小姐收拾包裹……”宋思柔知道此時不是容她感傷的時候，要先做要緊的事，可是行李還沒準備完，不速之客就已到來。 那邊馮振鷺正在城門口被盤查的時候，這邊鑒刑司的人也來到了李府?！拌b刑司傳喚罪臣馮碩明妻李氏……”伴著這好似催命叫魂一樣的傳喚聲，李子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