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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別塔重建之后,人類不再需要翻譯 | 科幻小說

2023-09-15 17:53 作者:未來事務(wù)管理局  | 我要投稿

12月,不存在科幻的主題是「破局與新生」。

未來,AI在各個領(lǐng)域顛覆世界,也深度介入了翻譯行業(yè)。翻譯專業(yè)消失了,語言學(xué)校消失了,靠外語吃飯的人們紛紛改行,像魚兒爭相跳出正在蒸發(fā)的河塘。如今,這河塘里還剩文學(xué)翻譯這一小小的領(lǐng)域,容著個別還沒放棄夢想的譯者輾轉(zhuǎn)騰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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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溫 | 科幻作家。作品發(fā)表在《三聯(lián)生活周刊》《青年文學(xué)》《智族GQ》和“不存在科幻”等平臺?!冻聊囊艄?jié)》和《貓群算法》分別獲得2018年、2021年的中國科幻讀者選擇獎(引力獎)最佳短篇小說獎。2019年憑借《偷走人生的少女》獲得喬治·馬丁創(chuàng)辦的地球人獎(Terran Prize)。多篇作品被翻譯成英語、日語在海外發(fā)表,其中《沉默的音節(jié)》日文版收錄于立原透耶主編的《時間之梯 現(xiàn)代中華SF杰作選》,并于2021年獲得日本星云獎提名。多次入選中國科幻年選。著有長篇《致命失言》。出版?zhèn)€人選集《偷走人生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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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譯者

全文約11200字,預(yù)計閱讀時間22分鐘

我第一次見到龍恒,是在外國語學(xué)院和計算機學(xué)院的聯(lián)誼會上。

小小的房間里燈紅酒綠,男男女女的身影穿梭在絢麗光彩之中。人很多,但是像往常一樣,我感到了一道墻。那是一道透明的墻,向上、向左、向右,都沒有盡頭。這堵墻隔絕不了喧鬧,反而讓喧鬧更快穿耳而過;隔絕不了光彩,反而讓光彩更加炫目異常。墻外的人,可以講話,但是無法交流;可以合唱,但是無法共鳴。

我經(jīng)常站在墻里看著墻外所有的人,告訴自己,保持微笑。

但是那一天,我發(fā)現(xiàn)墻里多了一個人。

同在休息區(qū),只有他結(jié)結(jié)實實藏在了黑暗里,甚至沒有用手機照亮自己。所以,我能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個略微佝僂的身形。

我想和他講話。

雖然我知道,語言是一種很不稱職的工具。

當(dāng)人們注意到了淺層次的東西,他們就會忽略深層次的東西。

有人說,語言是心靈的外殼。確實,當(dāng)輕飄飄的幾個音節(jié)試圖去表達那一瞬間深厚而飄渺的思想時,恰恰只能呈現(xiàn)出一個淺而又淺的軀殼。

所以,我該怎樣說,才能讓他理解我?

我該選取哪幾個漢字,才能讓他理解,當(dāng)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內(nèi)心翻涌著的情感海洋?我該怎樣組織句子,才能讓他知道,即使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他也走進了那堵堅不可摧的墻?我該用怎樣的語氣和聲調(diào),才能讓他明白,躲在墻里的那些年月,我免去了多少互相傷害,只是自己都不曾意識到,我依然渴望真正意義上的交流?

我想和他講話。

我將理性的思維切入這混沌的情感中,去尋找最好的字句,卻無異于在大雨中奔忙,尋找一滴正好滑落的淚水。

我只好再次望向他。

理解我。求你理解我。

“你好,我叫周可溫?!?/p>

“我理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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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校明年就要遷走了。

昏暗的自習(xí)室,兩只蒼蠅撞擊著唯一一盞還亮著的頂燈。

筆記本快沒電了,我思考著是找個插座還沒壞的教室,還是就此作罷,明天再寫畢業(yè)論文。

這時,手機發(fā)出了叮的一聲。

我知道,肯定又是龍恒的信息。

我把筆記本合上,身子后仰,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畢竟,每次和他一聊就是好幾個小時。

有的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平常話不多,但是和龍恒講話的欲望總是特別強烈。

龍恒也是這樣。

龍恒曾經(jīng)拿他喜歡的動漫舉例,說每個人心靈都被一種叫AT力場的東西阻隔,所以無法相互理解。甚至,在距離過近的時候,還會像刺猬一樣相互傷害。

“可能我們的AT力場正好能夠中和,所以才能成為朋友?!?/p>

我沒有看過《EVA》,但是他對所謂AT力場的描述,讓我想起了我的墻。

思緒回到此刻,我看著手機,思考著要什么時候回復(fù)。

如我當(dāng)時的預(yù)料,在一次又一次深夜暢談中,我已經(jīng)愛上了他。

每次他的信息到來,我的心都會歡快地跳起來,但是我的自尊卻不允許我立刻回復(fù)。

我把手機按在胸口,閉上眼睛,心里默念。

一。二。三。

怎么能忍得住呢?

“我到澳洲了。今天早上到的?!?/p>

“還順利嗎?”

“還好吧,只是一下飛機,感覺到了外星似的?!?/p>

“讓你不好好學(xué)英語……”

“不僅僅是語言的問題,這里很多東西,怎么說呢,都不一樣?!?/p>

“比如?”

“就說冰激凌吧,你覺得綠色的冰激凌是什么味的?”

“抹茶?”

“嗯,我也以為是這樣,結(jié)果一嘗,是薄荷味的……”

“哈哈哈?!?/p>

“總之感覺很神奇。本來以為大家都是人類嘛,沒想到很多細微的地方都有那么多差異。挺神奇的?!?/p>

“所以說要帶翻譯啊?!?/p>

“可溫,其實我一直想問問你來著,你到底為什么要學(xué)翻譯啊?”

“那你為什么要學(xué)計算機?”

“我喜歡和機器打交道。”

“我也一樣啊,我喜歡和語言打交道。”

“不一樣。你明明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形勢。說實話,要不是認識了你,我都不知道咱們學(xué)校還留著翻譯專業(yè)?!?/p>

“嗯,遷校以后就沒了。以后我就是全國最后一個翻譯專業(yè)的學(xué)生了,是不是很棒啊~”

“可溫,你也知道,我這次去澳洲就是為了測試我的畢業(yè)設(shè)計——那個翻譯軟件。我真的得再提醒你一次,機器智能比你想象的厲害得多?!?/p>

“我知道?!?/p>

最近,龍恒三句話不離勸我轉(zhuǎn)行。我最不想談的就是這個。

我的手指懸在虛擬鍵盤上方,停住了。我在權(quán)衡,是佯裝生氣叫他再也不敢提這個話題,還是插科打諢糊弄過去。

我選擇了后者。我總是選擇后者。

“沒事,到時候我就通過描寫下崗翻譯的悲慘生活來謀生?!?/p>

“那多無趣,你不如寫個語言學(xué)的科幻小說?!?/p>

“我不會寫科幻啊?!?/p>

“就這么寫:在漫長的宇宙旅行中碰見一個語言不通的種族,怎么辦呢?”

“語言學(xué)家出面研究?”

“錯。主角從四次元腹袋中掏出了翻譯魔芋,然后就可以愉快地交流了。全劇終?!?/p>

“……”

“還可以寫個前傳,解釋一下宇宙旅行中為什么不用任意門的問題。”

“為什么?”

“因為任意門壞了。全劇終。”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下來,我們愉快地回憶了哆啦A夢的幾部劇場版。

天色晚了。

“龍恒,教室里有小蟲子,一直在撞頂燈呢。”

“可溫,那不就是你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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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教授找到我時,我正在為讀研的學(xué)費發(fā)愁。

“巴別塔計劃?”

“對,我想來想去,學(xué)生里還在堅持做翻譯的就只有你了,一定要幫幫老師?!?/p>

聽完王老的話,我明白了:在AI席卷一切的浪潮下,王老也要拉著我,幫助電腦在翻譯領(lǐng)域取代人腦。

“這個項目如果做好了,就可以拿到國際語言聯(lián)盟的科研資金。很大的一筆?!?/p>

“老師,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以后世界上就不需要翻譯這個職業(yè)存在了?!?/p>

王老望了我一眼,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別處。

“小周,我知道你喜歡翻譯,可是,也不能不考慮考慮歷史的進程啊……而且,拿下了這個項目,你們幾個做翻譯的難兄難弟,至少這輩子就不愁了……”

既然職業(yè)生涯遲早要葬送,那么葬送在自己手里,好像也不錯。

“好吧,老師,我做?!?/p>

走進王老的實驗室時,我仿佛走進了群星。

充滿整個房間的,是銀河系形狀的全息影像。不過,即使是我也能看出來,星星的密度要比真正的銀河稀疏太多。

遵照老師的示意,我揮一揮手,將一顆“星星”拉到眼前。

我這才看清,所謂的“星星”是一個透明的小圓球,七八個發(fā)光的單詞在它表面上環(huán)繞游走。

“蘋果,Apple,リンゴ,Pomme,???!?/p>

我念出了認識的單詞,還有幾個從來沒有見過。

“老師,這是……?”

“純語言?!?/p>

我想起來了,王老當(dāng)年是研究赫爾德林理論的。赫爾德林認為,人類語言具有一種普遍性的根源,每一種自然語言都是一種“純語言”的體現(xiàn),而翻譯,是通過兩種語言間共有的純語言部分得以實現(xiàn)的。

“你看,這些形形色色的單詞,不過是體現(xiàn)了這看不到摸不著的純語言的一面?!?/p>

“而當(dāng)表達同一種概念的語言集合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就能越來越接近純語言,也就是……”

“上帝的語言?!?/p>

我看著不遠處那閃閃發(fā)光的銀河,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概念。在人類文明孤立發(fā)展的那些漫長歲月里,我們發(fā)明了各種各樣的語言,從不同的角度去描述同一種東西?,F(xiàn)在,在大數(shù)據(jù)的支持下,是時候?qū)⑺鼈內(nèi)f宗歸一,筑起全新的巴別塔,去展現(xiàn)語言最純真的原貌了。

我的指尖越過了各色表達蘋果的單詞,摸到了虛空。

又過了一會兒我才看清,銀河之后,有一個少年在沖我微笑。

“可溫,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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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恒反復(fù)強調(diào)不是為了我才進這個項目組的。

“你別多想啊,我純粹是覺得王老這個想法很有前途?!?/p>

我只是輕輕笑了一下,沒說話。

在無數(shù)個捧著手機的夜晚,我們的心一點一點向彼此靠近。然而,就算隔著萬里,就在每次我覺得要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進展時,我都能感覺到他猶豫的眼神,和那顫抖不已并最終收回的雙手。

我從未驚訝。我的直覺早就告訴過我,他可能喜歡我,但是他不愛我。不過,不管我們的未來如何,能夠像這樣時常和他見面,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在王老的實驗室,我和王老負責(zé)語言和翻譯,龍恒負責(zé)程序的調(diào)試,王老的兒子、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王羽銘負責(zé)語言的收集。

我們都相信,語言間的兩兩翻譯畢竟是權(quán)宜之計,只有將世界語言整合,找出其中內(nèi)在的規(guī)律,才能找出巴別塔被摧毀之前,全體人類所用的同一種語言。翻譯的時候,只有先將原文回歸純語言,才能準確地傳達作者的含義。

純語言和曾經(jīng)生造的世界語不同,也不需要世界上每個人都拋棄母語去學(xué)習(xí)。

純語言將是一種高維語言,只能存在在特殊的計算機里。一旦它最終成型,這個世界將不再需要翻譯。

有的時候,我看著語言的銀河一點一點壯大,心里真的會有一種攀登高峰去觸摸天堂的神圣感。但是,有時候我也會隱隱感到恐懼。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冷冷地看著這座新的巴別塔,隨時準備給予致命的一擊。

沒想到,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

我喜歡在深夜來到實驗室。那在黑暗中緩緩旋轉(zhuǎn)的星星,比天外璀璨的銀河更讓我癡迷。有時候,龍恒也會在那里調(diào)試生成這些星星的程序。那些夜晚,我們就在語言的群星下,談著我愛的翻譯,談著他愛的科幻,談著宇宙,談著未來,談著昨天的晚飯。

這天,他也在。不過,瘦削的少年趴在電腦前睡著了,屏幕閃著藍光。我不懂他每日打交道的那些程序,也從來沒看過,而這次,我好奇地湊上去看了看。大多數(shù)參數(shù)我確實看不懂,但是在我能理解的那幾個里,有一個格外的高。

“巴別塔”計劃的群星模型,是基于不同的單詞可以表示同一種概念這個前提。對于“概念”的界定,既能決定星星數(shù)量的多少,也能左右翻譯的精度。我知道可能需要對“概念”進行一定程度的模糊化處理,但是我沒有想到,模型里的模糊化程度竟然有這么高。

我把那個參數(shù)調(diào)低了些,那銀河瞬間膨脹起來,密度也大了很多:每一個單詞都獨自組成了一顆星星。

這個模型在明明白白告訴我,沒有兩個單詞是表示同一個精確概念的。換而言之,世界上沒有同義詞。我能夠理解,每一個擁有自己獨特語言的國家,莫不是在這個星球上發(fā)展了百年千年。輕巧的言語背后,是強烈的民族認同和深厚的文化積淀。就算“紅”和“red”看起來是指的同一種顏色,但是前者暗示了與婚禮相關(guān)的快樂與喜悅,后者隱含了法國大革命帶來的成河血流。

我再次調(diào)整精度,星星又多出了幾倍,整個實驗室亮如白晝——每一個單詞分裂出來好幾個自身。

我知道這代表著什么:就算是同一種語言里的同一個單詞,在不同的語境下也表示著完全不同的含義。

甚至,在不同的人嘴里說出來,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沒有人能夠證明,每個人眼中的紅色是一樣的。

那么,憑什么肯定,那一個個生造出的詞匯,在每個人腦海中的理解都是相同的?

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進化的生物,擁有自己獨特的語言系統(tǒng)。

你說的“紅”是“朝陽映江山”,我想的“紅”是“鳳凰花開遍”。

愣愣地望著這一切,我的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話——

翻譯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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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的變化喚醒了龍恒。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電腦。

“純語言根本不存在,對不對?”

他只是望著我,沒有說話。

“王老和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們的模型會成功,所以這只是騙實驗經(jīng)費的伎倆,對不對?”

他還是沒有說話。他的身影逐漸在我的淚水里融化了。

“所以這些星星,和花哨的PPT沒有什么兩樣,對不對?”

“可溫,你那么喜歡翻譯,我們怕你,我怕你……”

“我當(dāng)然不會合作。你們要騙實驗經(jīng)費我不管,可是為什么要找我來?為什么要騙我?”

“是我堅持要你來的。我知道你一直過得比較辛苦,這個項目…這個項目能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我看著龍恒,感覺他變得無比陌生。我曾經(jīng)以為他能夠理解我。我曾經(jīng)以為他和我都在墻的另一邊。我曾經(jīng)以為,就算不能在一起,我們也能在精神層面找到共鳴和慰藉。

我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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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泡好的方便面,我的胃里泛起了一陣惡心。

我把它推到一邊,想等著腹中的饑餓戰(zhàn)勝了厭惡,再勉強用其果腹。

出租屋破破爛爛,兩個行李箱攤在一邊,里面塞滿了書。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心中卻沒有悔意。

這畢竟是我自己的選擇。在離開項目組之前,我還是做完了我的一切工作,但是拒絕了署名。我不想再與這個所謂的“巴別塔”產(chǎn)生任何瓜葛,我甚至不想再看到群星。

我從新聞里了解到,最終“巴別塔”項目在國際語言聯(lián)盟那里只拿到了C級立項,經(jīng)費寥寥。獲得A級立項并開始廣泛應(yīng)用的,是龍恒參與設(shè)計的另一個項目——翻譯AI。

龍恒說得對,機器智能確實比我想象中厲害得多。翻譯AI面世的三年后,口譯從業(yè)人員就已經(jīng)被全部取代。資歷深厚的同傳譯員用自己的一生磨練語言技能,卻與小小的同傳箱一起,被歷史的車輪無情地甩在了身后。五年后,商務(wù)翻譯、科技翻譯和傳媒翻譯被全面取代,機器依靠著巨大的語料庫,在各種語言之間吞吐信息。

翻譯專業(yè)消失了,語言學(xué)校消失了,外語考試消失了。

靠外語吃飯的人們紛紛改行,像魚兒爭相跳出正在蒸發(fā)的河塘。

如今,這河塘里還剩文學(xué)翻譯這一小小的領(lǐng)域,容著個別還沒放棄夢想的譯者輾轉(zhuǎn)騰挪,茍且活著。

我不得不承認,失去語言的桎梏后,生活變得更方便了。沒有語言不通帶來的成本,人們自由地在各個國家旅游、交流、學(xué)習(xí)和貿(mào)易。藩籬一倒,各種各樣的文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碰撞在一起,彼此交融。強勢的文化擊敗了弱勢的文化,鯨吞蠶食,摧枯拉朽。站在上帝的視角看,這才真正的巴別塔:世界正在它的幫助下走向大同。

但是,看著這些譯文,我還是會感到有一種異樣的恐懼。像在“巴別塔”項目組時感受到的一樣,我總覺得,這座巴別塔也會被擊毀。

然而,這種感覺,我卻無人訴說。

每到此時,我就會格外思念龍恒。只是,除了在新聞上,我沒再見到過他,也沒有主動和他聯(lián)系過。有的時候我會想,不知道龍恒見到我這個樣子,會說什么。

那個新聞里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人,會嘲笑我嗎?畢竟我曾經(jīng)大言不慚地提出翻譯是不可能的,而他則做出了改變世界的翻譯AI,并且據(jù)說在一直努力攻克文學(xué)翻譯的領(lǐng)域。

他一定沒有愛過我吧,不然也不會對我這樣趕盡殺絕:畢竟等到文學(xué)翻譯也被AI取代后,我就連那一點點微薄的薪水也拿不到了。

所以,接到那份發(fā)布會的邀請函時,我以為我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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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好不容易找到國際語言聯(lián)盟的AI會場時,龍恒已經(jīng)站在臺上了。

盡管早有準備,但是看到他時,我的心跳還是驟然漏了一拍。

龍恒的身形還是那么瘦削。合身的西裝、巨大的講臺、耀眼的聚光,更是襯出了他的單薄。

十年前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都不是那種適合在萬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人。

但是如今,懷著自己的理想,他還是站上了這個耀眼的舞臺。

“各位與會的領(lǐng)導(dǎo)、嘉賓,大家好。作為今天的展示人,翻譯AI的發(fā)明者,我希望,‘追隨者’項目能夠滿足大家對于電腦攻克文學(xué)翻譯的期待?!?/p>

他的身板是直的,聲音是穩(wěn)的。但是,在我的角度,能夠看到他放在身體一側(cè)的手在微微顫抖。

“首先,我想為大家介紹一個新朋友,小艾。小艾,你好!”

會場的燈光暗了下來。同時,龍恒身后的大屏幕亮起了一圈淡藍色的光。

“龍恒,你好?!?/p>

隨著人工智能溫柔女聲的響起,那圈藍光也在輕柔地抖動。

我的目光沒有辦法離開那個被藍光輕輕籠罩的少年:這么多年沒見了,你還好嗎,你可曾關(guān)心過我好不好嗎?

“我知道大家心里肯定在疑惑,怎么又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不是早就已經(jīng)被證明不適合文學(xué)翻譯領(lǐng)域了嗎?

三年前,我也以為是這樣。

朗朗上口、意蘊悠長的詩歌,在無所不知的AI那里,怎么就變成了毫無意境的打油詩?

構(gòu)思精巧、斟詞煉句的小說,在無所不能的電腦面前,怎么就失掉了全部的精神和意味?

后來,我想起了一位老友的話,翻譯要做的,不是把文字翻譯成文字,而是把文學(xué)翻譯成文學(xué)。”

聽到他談起我,曾經(jīng)以為已經(jīng)放下的愛慕再一次沖破了理智編織成的紗網(wǎng),想要洶涌而出。

“……那么,是不是意味著,想要做好文學(xué)翻譯,AI就必須成為一個文學(xué)家?啊,那可就太難了。在人工智能技術(shù)高速發(fā)展的今天,電腦在很多領(lǐng)域上打敗了人腦,但是還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機器文學(xué)家出現(xiàn)。

其實,翻譯成文學(xué)比憑空創(chuàng)造文學(xué)簡單得多。我們只要讓機器做它擅長做的事就好了:學(xué)習(xí)和模仿。

之前,我們太沒有耐心了。AI剛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時候,只是一個白紙一般的嬰兒。為了讓它干活,我們一股腦兒把所有的知識塞在它的腦海中。就算有再多的知識,它也只是一個孩子。它無法消化,無法吸收,無法理解,只能像孩童一樣,跌跌撞撞,拙劣模仿。所以,我們應(yīng)該耐心一點,像老師和父母一樣,一步一步引導(dǎo)它,一點一點教會它。

而我們的追隨者計劃,就是讓小艾亦步亦趨追隨著譯者大家的成長經(jīng)歷,從字母開始,循序漸進,學(xué)他們所學(xué),讀他們所讀,譯他們所譯,最終,成為他們在數(shù)字世界中的投影。

從此,文學(xué)翻譯成文學(xué)的難題解決了,直譯和意譯的爭鋒也可以終結(jié)了。

有了小艾,面對任何一個文本,讀者都可以隨意選擇譯文的風(fēng)格。當(dāng)你按下了確定,那些為翻譯奉獻一生的大家啊,將會在虛無的數(shù)字世界里浮現(xiàn)?!?/p>

隨著龍恒的聲音,屏幕上浮現(xiàn)出一段段淡藍色的文字。它們風(fēng)格迥異,但是都是對同一段英文的中文翻譯。我認出了魯迅先生、王佐良先生和許淵沖先生的風(fēng)格。還有最后一段,是我的風(fēng)格。

我坐在那里,定定地看著龍恒,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是始終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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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后,我在一間小咖啡館等到了龍恒。近距離看,龍恒就不再是國際語言聯(lián)盟大會上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了,歲月并沒有放過他:眼角有了皺紋,發(fā)根透著沒來得及染的白色,只有那依舊單薄的身形,仍然是多年前那場聯(lián)誼會上的樣子。

“叫我來,是為了證明你的大獲全勝嗎?”

龍恒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我在你心里就是這種人么?其實是這樣的,我冒昧在小艾那里用了你的數(shù)字模型,這是版權(quán)費?!?/p>

龍恒把一張卡遞給我,但我沒有接。

“我在你心里就是這種人么?窮困潦倒,需要你想方設(shè)法地救濟?”

他愣了一下,把卡放在了桌子上,收回了手。

“你還是這樣?!?/p>

“對不起?!蔽倚÷曊f,輕輕低下了頭。

“嗯。是我不好?!?/p>

“龍恒,其實我,我有件事想對你說?!?/p>

“你說?!饼埡阈α?,期待地望著我。

“之前在‘巴別塔’計劃項目組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機器翻譯出來的東西總有種異樣的感覺。而你的小AI作出的譯文,也時不時讓我有這種感覺。后來,我想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這是為什么?!?/p>

“有嗎?為什么?”

“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曾經(jīng),我的老師在課堂上做過這樣一個實驗:對于我們那些剛學(xué)習(xí)英語不久的中國學(xué)生來說,能夠輕輕松松地對老師說好幾遍‘I love you’,卻沒有辦法大方地講出‘我愛你’這三個字。因為,中文的字句對我們來說是有感情的,而英文卻沒有?!?/p>

“嗯?!?/p>

“那時候,英語對于我們,就像人類的語言對于計算機,只不過是符號和工具。但是,隨著不斷學(xué)習(xí),我也漸漸理解了隱藏在英文字母中的情感,再也沒辦法隨意說出‘I love you’。因為我知道,這個句子也和‘我愛你’一樣,帶著千鈞的責(zé)任和感情。因此,只有真正理解了兩個語言,對每一個詞語和每一個句子邏輯意義之外所夾帶的情感細細揣摩,才能將原文所想要傳達的意思恰當(dāng)?shù)爻尸F(xiàn)在讀者面前?!?/p>

我仔細地觀察,聽到那三個字時,龍恒的眼睛閃了一下。

“嗯。所以呢?”

“所以AI有感情嗎?”

“沒有,但是……”

“面對一篇原文,AI可以給你1000種翻譯的版本,但是它有辦法告訴你,哪一個版本是好的嗎?”

“但是每一個版本都是對的?!?/p>

“那只是你的想法。就算是表達相同的內(nèi)容,每一個版本讀起來的感受千差萬別,怎么可能都是對的?”

“讀者可以選擇他們喜歡的版本?!?/p>

“即使這個版本離原作者的初衷十萬八千里?”

“可溫,翻譯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交流嗎?只要內(nèi)容還是一樣的,只要讀者享受到了愉悅……”

“根本就不是。翻譯是為了重現(xiàn)原作者的思想,而要實現(xiàn)這一點,內(nèi)容與形式同樣重要!為什么討好讀者?你也不想想,那些文學(xué)大家寫東西是為了什么?他們斟酌著每一句話、每一個詞,就是為了讓翻譯軟件胡亂找一個近義詞替換?”

“可溫,小艾的算法并不是胡亂替換。而且,你也說過,文化的鴻溝在那里擺著,完全重現(xiàn)原作也是不可能的?!?/p>

“但是可以無限接近?!?/p>

“怎么無限接近?”

“讓人,讓同樣有感情的人來翻譯?!?/p>

龍恒無奈地笑了。

“可溫,你為什么就不能接受一下現(xiàn)實。時代在發(fā)展,行業(yè)在更替。你阻止不了時代的潮流的。翻譯,翻譯以后真的不需要人來做了?!?/p>

“還沒有到時候?!蔽彝巴猓Ьo了嘴唇,不讓眼淚滑下來。

“到時候了??蓽?,別犟了,正視一下自己的處境,好嗎?!?/p>

“那你,那你能不能什么時候也正視一下自己的感情?!?/p>

這次,輪到龍恒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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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王老的祭日,我剛剛掃墓回來。

我只敢在凌晨掃墓,以期避開大多數(shù)人。我害怕王老遺孀和兒子責(zé)備的目光。

當(dāng)年,我的突然離去對王老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不久之后,這位為翻譯奉獻了一生的大家就油盡燈枯、撒手人寰。王老的兒子王羽銘也為此與我絕交,帶著“巴別塔”項目的所有資料,投身于龍恒的翻譯AI研究,后來又與龍恒一起完成了“追隨者”計劃。

多年以來,王老、龍恒、王羽銘和我一起擠在那個小小的實驗室制造群星的時光已經(jīng)成了我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因為只有在那時,我才不會感到孤獨。如今,墻的一邊,又只剩下了我一人。

咖啡館的那場爭執(zhí)之后,我和龍恒最后通了一次郵件。

“龍恒。交流太難了。與其說語言是交流的工具,不如說是交流的屏障。也許,只有等人類的思想變得透明,才有可能真正地相互理解吧?!?/p>

“可溫。就是因為這種語言表達與思維的不完全同步性,才讓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變成了一種藝術(shù),一種通過語言去發(fā)掘思維差異的藝術(shù)。雖然這會導(dǎo)致信息交換的效率低下,影響文明的發(fā)展速度,但是這種不完美的感覺同樣具有美感?!?/p>

在他的眼里,我追求完美的翻譯是夢想,追求極致的理解也是夢想。

而他所追求的萬能AI,難道就不是夢想嗎?

追隨者計劃剛實施的那幾年,翻譯恐怖谷的效應(yīng)還沒有顯現(xiàn)出它的威力。

小艾常駐在了每個人的智能設(shè)備之中,翻譯行業(yè)徹底消失了,人們仿佛再也不需要被語言不通這種事情困擾。

但是,機器畢竟是機器,模仿也終歸是模仿。

只有還保持著多語言敏感的人,才能漸漸體會到,那一篇篇看似優(yōu)美的譯文中,極像人言又不是人言所帶來的恐懼。

但是我找不到人來交流這樣的感受。在中國,外語材料已經(jīng)絕跡多年,還在做翻譯的,恐怕也只剩我一個人了。

如果不是有人突然拜訪,我可能還會過幾十年的清貧生活,直到去世。

那時,沉寂已久的直覺突然蘇醒,讓我的心莫名飛快地跳了起來。緊接著,我就聽到了敲門聲。

是龍恒嗎?五年沒見了,你還好嗎?小艾又升級了嗎?翻譯恐怖谷效應(yīng)越來越嚴重了,你發(fā)現(xiàn)了嗎?

懷著滿腔想說的話,我急匆匆起身,去迎門外的人。

可是,迎來的,卻是龍恒的死訊。

?

一瞬間的天昏地暗后,王羽銘及時扶住了我。

王羽銘說,“追隨者”項目組也發(fā)現(xiàn)了小艾的問題。在廣泛的實踐過程中,小艾失手的案例越來越多。例如,在一次談判中,本來所有的話語都完全翻譯到位了,只是因為語氣方面出了點偏差,兩方談崩,直接導(dǎo)致了一個商業(yè)帝國的覆滅。

龍恒推斷,長此以往,小艾將跟不上語言自身的發(fā)展,必將崩潰。只是,如今整個世界都依賴這個AI來進行跨文化交流,承認小艾出問題定會引起大范圍的恐慌。為了穩(wěn)定局面,國家徹底切斷了跨語言交流。龍恒認為,在小艾勉強翻譯的掩蓋下,世界各國的語言遲早會演變到無法順暢相互交流的地步。無形的高墻悄悄豎起,隔絕在文化之間。有人說,小艾的產(chǎn)生是上帝對巴別塔的另一次摧毀。

龍恒為此愁眉不展,日夜在實驗室奮戰(zhàn),想要找到解決的方法。

后來,他確定了兩個方向。

其中一個方向,是重拾“巴別塔”計劃。龍恒認為,當(dāng)年“巴別塔”項目的失敗,是因為人類文明之間的跨文化交流已經(jīng)把一些純粹的語言“污染”了,使它們遠離了本來的面貌。要真正找出純語言,還是要深入那些與世隔絕的地區(qū),找到獨立發(fā)展出的語言。

“這幾年,龍恒走遍了世界的角落,真的挖掘到了不少全球化浪潮下幸存的獨特語言體系,將他們納入了語言的群星?!?/p>

“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他,他想走訪一個被群山包圍的原始部落,卻在登山的過程中失足跌落……我們連尸體都沒有找到?!?/p>

失足跌落。

龍恒,計算機天才,最強翻譯AI的發(fā)明者,為了夢想不惜孤寂一生也要為世界除去語言障礙的人。

他配得上最浪漫的犧牲,也配得上最隆重的葬禮。

而他的結(jié)局,只是失足跌落。

我終于意識到,生活不是小說。一個人再強大,他的生命也是那么脆弱、那么渺小。

我的淚洶涌而出。

在模糊的視界里,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條語言組成的銀河。它還是那么璀璨,還是在靜靜地旋轉(zhuǎn)。只是,它的中間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吸走了我最愛的男孩。

在認識他的那些日子里,即使他不曾表達過對我的喜歡,也不曾許下任何承諾。但是,我總是暗暗地在心里認定,總有那么一天,他會忙完他所有的事業(yè),他會回來找我。那一天,只要他肯開口,我一定會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與自尊,我一定會給予最熱切的回應(yīng)。

我知道,這個幾率很小很小。但是,只要他活著,就還有一絲希望。弱如螢火,但也足以慰藉。

可是,現(xiàn)在他走了。

螢火已熄,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夠理解我了。高墻之下,只余一人。

我的心死了。

“羽銘,龍恒確定的另一個方向,是什么?”

?

十一

在與翻譯打交道的那些歲月里,我一直在問自己一件事:

世界上存在完美的翻譯嗎?

為了維護翻譯行業(yè)的尊嚴,我曾對龍恒說過,翻譯是沒有感情的人工智能無法駕馭的。

但是,就算是擁有感情的人類,要做出好的翻譯也可謂是難上加難。甚至,古今中外一些翻譯學(xué)者直接定性:翻譯是不可能的。

洪堡特就曾經(jīng)說過,所有的翻譯只不過是試圖完成一項無法完成的任務(wù)。任何譯者都注定會被兩塊絆腳石中的任何一塊絆倒:他不是因貼原作貼得太緊而犧牲本民族的風(fēng)格和語言,就是貼本族特點貼得太緊而犧牲原作。介乎兩者之間的中間路線不是難于找到而是根本不可能找到。

可是,還是有人在萬丈深淵的索道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出了那條幾乎是不可能之路。

“一切照原作,雅俗如之,深淺如之,口氣如之,文體如之?!?/p>

我永遠不會忘記讀到那些譯文時的感受。

原文中巨大的文字張力和畫意詩情,跨越文化的鴻溝,被原原本本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

我仿佛能夠看到,有著深厚雙語文化背景的譯者,首先進入了原作者的世界,細細揣摩文字所要傳達的一切。然后,他更加深入,把自己全然變成了原作者,強迫自己穿越時間和空間,來到另一片文化土壤。譯者和原作者合二為一,沉浸在原來的思想與情感中,用另一種語言再次寫作。最后,譯者隱去了自身,只剩下寥寥譯文,讓越來越多讀者的目光越過他們的身軀,悠然落于原作……

但是,這樣的譯文少之又少。除了所需資質(zhì)使然,還需要譯者不斷地思索,權(quán)衡,反復(fù)拿捏。最后,要成就那些閃閃發(fā)光的翻譯,有時還得依仗于一點點靈感和運氣。

而這些,都需要時間。

琢磨的時間越久,譯文就越美。

在研究翻譯的這些歲月里,我也有那么幾篇令自己得意的譯作。但是,每當(dāng)隔上一段歲月再回頭細細品味時,我又能找出一兩處可以改進的地方。

有的時候,我在想,要是有無限的時間就好了:還有那么多的經(jīng)典想翻譯,還有那么多的譯文想打磨。

而我,在不斷老去,以后必將帶著遺憾離開人世,甚至沒有子女為我燒來幾篇文學(xué)名著,供我在另一個世界研究。

吾生也有涯,而求知也無涯。

嗟夫!

這些,我從未對龍恒說起。但是,他卻早已把我理解透徹。

所以,當(dāng)他找到了兩個解決小艾問題的方向后,才會想要舍近求遠去嘗試更艱難的那一個:他在試圖帶我離開那早已注定的命運。

王羽銘告訴我,另一方案,是讓我來拯救這個世界。

幾句話,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龍恒并沒有想起重啟那個玄而又玄的“巴別塔”計劃。那時,他從我當(dāng)年對他說的話里獲得了靈感,決定想辦法賦予小艾人的情感。龍恒設(shè)計了“追隨者2.0”計劃,把追隨人類的學(xué)術(shù)道路改成了追隨人類的一生:讓小艾進入人的大腦,按順序提取大腦里這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的一切記憶。換句話說,是讓小艾跟著人活一次。

龍恒和王羽銘搭檔,改組了小艾的結(jié)構(gòu),并在幾個新鮮的尸體上做了實驗,然而效果并不理想。

這時,王羽銘提出,必須要讓小艾進入活人的大腦,還必須是優(yōu)秀譯者的大腦。

兩人同時想到了我。

但是,龍恒對這件事堅決反對。他利用自己的聲望壓下了“追隨者2.0”計劃,轉(zhuǎn)而又投身于“巴別塔”項目,最終在途中殞命。

然而,我還是走到了命運面前。

“可溫,龍恒絕對不會同意我來找你,但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畢竟,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后一位翻譯。不過,沒有人能逼你,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p>

待到呼吸漸漸順暢,我終于從悲痛之海浮出水面,抬起淚眼望著他。

“在實驗中,我會死嗎?”

王羽銘點了點頭。

“但是,小艾會重生,這個世界會得到拯救。而且,小艾會帶著你的記憶、知識和情感,永遠存在?!?/p>

“永遠存在。”我輕輕重復(fù)著他的話。

那么,龍恒也會永遠存在。

我點了點頭,笑了。

?

十二

我躺在冰冷的機器上,世界上的一切突然靜止了。

王羽銘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小艾,歡迎回來。

(完)

編者按

人類科技不斷向前發(fā)展,幫助我們解決生活中的大小難題,但每個人面對人生困境時,都只能自身獨立來解決。在這個過程中,一個人才能真正獲得只屬于自己的價值和意義。

——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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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編 水母


巴別塔重建之后,人類不再需要翻譯 | 科幻小說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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