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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六歲。

她五歲。

他是來參加簫的定級的。他來時距審核時間不到一刻鐘了。提著繡絨里的簫，撞開門走了五步后又小心翼翼地踮腳倒回到門邊，小手往后拽了拽桐木門上的雕花不銹鋼把手，確認門是關(guān)上后，緊跟上幾步無聲的腳步，輕挪上等待的高背椅。而在他的右邊，已經(jīng)有個花朵樣的女孩坐在那。頭上一對淡灰紗大蝴蝶盤踞在兩彎精致的麻花辮里。她看了看他，他忙低下頭。但又不能沉靜下來，又用單眼頗有些狡黠地沖她笑了笑，慢慢地收回了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大蘋果，她這才低下美麗面龐，看著地面。他朝身上的燈芯絨格子褂擦了擦，撲哧咬了一口，不敢大聲嚼，含在口里吞咽，又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已經(jīng)在淡笑著擺弄自己的豆沙色雪紡綢上的小木扣了。扭至左掰到右，期間亦將頭困難地沖左升起又落下。他的蘋果只咬了一口便停在了手心，他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忽然小手摁起了自己的鼻子。鼻在手的力下一頓一頓吸緊右鼻孔。她笑了，他也笑了。他繼續(xù)摁，小鼻子都被拽出橡皮膠的聲響了，她俯頭無聲地笑個不停。他兩個小腿在椅前椅后撲愣。“啪”教室的門開了。他倆靜了。目光轉(zhuǎn)至門前。從門里緩緩走出一個沮喪的小男孩，他的簫與套子散亂地耷拉在手指下，“邦邦邦”，一位女士走近，撫了撫小男孩的臉，小男孩噙著淚呆望著女士，女士在男孩耳邊說了幾句，兩人默默地離開。他倆一直目送著背影，等到影子剛轉(zhuǎn)到樓梯口，他立即回身無奈地對她搖搖頭，笑，又回過頭看著空空的樓梯?！跋乱粋€”莊嚴的聲音穿過空曠的大廳，男孩的笑臉剎時冰凍，起身進去。路過她身邊，把蘋果放在了她的手里。

一陣陣磕絆的簫聲過后，小男孩推開了沉重的大門，卻再也不管是否關(guān)牢。頭不抬地似乎忘記了小姑娘的走過。落寞地下了梯子。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走出她的剛剛發(fā)現(xiàn)的奇妙小世界?？伤哌^時，沒留心，他剛剛位子上的蘋果只落了個干掉的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