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末】Be true(75)

…………終于恢復了……雖然有些地方可能銜接不是很舒服……但是我真的找不到第一遍一氣呵成的感覺啊啊啊啊?。。。?!
>>>75
…………
“最后一遍,閃開?!?/span>
顧濤松開了緊皺的眉頭,在馬斯戒面前站直了身體,卻閉上了眼睛。
看他“死不悔改”的樣子,馬斯戒心頭那把怒火越燒越旺,手里的槍竟似要連弟弟都不認了。
“慢。”一直被顧濤擋在身后的方末出聲阻攔。
他要上前去,手腕卻準確地被顧濤攥住,緊的連血都流不通了,整只手都脹脹的,轉了轉手腕,方末寬慰道,“濤哥,讓我來?!?/span>
方末很少用這么溫柔的聲音對顧濤說話,手指在顧濤的手腕上揉了兩下,就覺得那只手的力氣小了許多,“濤哥,讓我來處理吧?!?/span>
“不行?!鳖櫇€是很固執(zhí),他轉頭看著方末,看著他眼中的堅持,顧濤也同樣堅持著。
“我不怕,反正還有你陪我,不是么?”
方末的聲音很輕,但是也足夠被馬斯戒聽清,更是覺得難以忍受。
“阿濤,出去。”馬斯戒也明白他的意思,一同附和著,勸顧濤先出去,甚至主動壓下了槍口。
看出來三個人同時在場事情沒法解決,顧濤心知自己此時只會添亂,便退一步同意了。轉身他想握一下方末的手,但還是被躲開了。
“沒事的,濤哥,等我?!背龊跻饬系模侥┥锨耙徊揭话驯ё×怂?。
在馬斯戒面前最好不要表現(xiàn)出什么依依不舍的模樣,顧濤迅速貼著方末的耳朵念了一句“別亂來”就在二人的劍拔弩張中離開了大殿。
…………
馬斯戒的槍終于還是落了下去,屋子里少了顧濤,他倒顯得平易近人多了。
“方末?!?/span>
說的話雖然算客氣,但方末也是不敢放松毫厘的,“馬哥?!?/span>
“現(xiàn)在阿濤走了,你想說什么?”馬斯戒真的非常不喜歡他,“或者……我和你又有什么可說的呢?”
“我明白馬哥的意思?!狈侥╇S意的踱了幾步,卻刻意的和馬斯戒保持著距離,“但是馬哥明白濤哥的心思么?”
這種趾高氣揚故意炫耀的語氣是怎么回事?馬斯戒內(nèi)心警惕起來,“你真敢說啊?!?/span>
“連死都不怕,我還怕什么?”雙眼盯住馬斯戒持槍的手,方末一直警惕著,不過他心中倒是清楚,馬斯戒殺不了他,“不過換個角度說,也許我們怕的都一樣?!?/span>
馬斯戒沒有說話,鷹一樣的雙眼死死盯著手無寸鐵的方末。
這樣來回的溜達會很快的消磨掉他的氣場,方末覺得他需要一個支點,顧濤不在,他就倚在了佛臺的一角上,那朵伸出的蓮花瓣支撐著方末的腰身,“馬哥是聰明人,和你打交道,有些話不用我明說?!?/span>
馬斯戒看看房門,他知道顧濤就在門外聽著,“但是有的人還是想滿足他耳朵的好奇心?!?/span>
“唉……”方末嘆了口氣,“濤哥……”
門外很安靜,過一會兒,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
趕走了顧濤,原本一身戒備恨不得對方末除之而后快的馬斯戒居然有種垮下來的感覺。
“我不想讓濤哥為難?!?/span>
方末的這句話說到了他心里。
是的,他做這么多、甚至他從小選擇做這行也是以為了讓他的弟弟能好好的活下去。原本他以為能給顧濤穩(wěn)定生活的是自己,卻忽略了顧濤也總有一天會遇到那個最重要的人。現(xiàn)在無論他做什么都不可能阻止了。
兩人有很長時間都無話可說。
不知那里的風輕輕撩動了供桌的帷幔,那塊明黃色的布料拂過馬斯戒白色的褲腿,他卻像是被驚到一樣的如夢初醒。馬斯戒向后撤了一步,給了方末一個側臉,“你隨我來?!?/span>
正站的有些累了,方末瞟了一眼那塊黃布,跟著馬斯戒轉去了佛像后面。
后面有一個不大的空間,只有一個小茶幾,還有兩張小巧的竹編靠背椅。小茶幾上放著一套很精致的茶具。
馬斯戒就是這樣,他無論什么時候都可以保持儀態(tài),不動聲色便可以解決任何大事要事,剛剛對顧濤的那一槍可以說是方末見過的馬斯戒唯一失態(tài)的一幕了。
“坐吧。”雖然說坐下了,可馬斯戒卻沒有與他一起喝杯茶的興致,落座后便直言道,“我不喜歡你?!?/span>
“我也一樣?!狈侥┰谒媲霸僖膊幌褚酝菢拥闹斝∩魑?,也許是因為現(xiàn)在有了夠分量的籌碼,說起話來也直接了許多。
方末等著馬斯戒再開口,但他也知道,馬斯戒也在等他。底牌只有一張,誰先亮出來誰就輸了。
…………
手里的槍被放在了茶幾上,槍口卻沒有朝向方末,馬斯戒已經(jīng)表態(tài)了,他到底還是心疼顧濤,可是……方末并非可托之人,“即使我不殺你,我想你也知道自己的命運?!?/span>
“當然,所以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我的選擇了吧。”方末并不畏懼,對生死這個問題他已經(jīng)不會再去耗費任何的精力了,“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方末說著一轉話鋒,“你的時間也不多了?!?/span>
“你倒是不怕我殺了你了?!瘪R斯戒的語氣并沒有他的話意那樣尖銳,反倒有些無奈的意思。
但是方末還是想錯了,馬斯戒怎么可能會無奈?他總有辦法的。
“你們這些臥底都如此囂張么?”馬斯戒垂眸看看手上的戒指,藍寶石的切面非常漂亮,但圓潤的設計卻可愛的不像是他的性格,那真的不是一款女戒么?
聽馬斯戒提到“臥底”方末心中還是不受控制的一緊,那張明媚的笑臉在眼前一遍一遍的提醒著他,眼前的惡魔就是兇手。
槍就在茶盤上放著,甚至馬斯戒有意無意的將“握槍”的主導權交在了方末這邊……
“我恨臥底?!?/span>
耳邊的每句話都仿若惡魔的叫囂,令方末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槍打死馬斯戒。
“臥底是最該死的行業(yè),不會有好下場的。”
“……”
“他們善于欺騙,玩弄信任,不知饜足,自詡為正義之士,其實何嘗不是又一種惡魔呢?他們害人,終將害己,自取滅亡!”
“……”
就在方末幾乎堅持不住的時候,外面遠遠地傳來一聲大喊,趕在方末爆發(fā)邊緣救下了他。
“方末!”
恍然夢醒,那些交替斑駁的模樣,那些催眠邪咒般的聲音,通通消失不見了。
方末無端端的冒了一身冷汗,再看自己的手,還好好的握著拳頭放在膝上。對面的馬斯戒定定的看著他,眼底的恨意倏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矛盾和深深的糾結。
馬斯戒放不下的……
方末默默地垂下眼眸,上天弄人,為什么要讓他們兩個身份地位立場都大相徑庭的人擁有如此一致的弱點。
是的,這一刻方末發(fā)覺,顧濤不知何時竟也成了他的弱點。
從自己的“遐想”中醒悟過來的方末皺著眉頭看向對面坐著的馬斯戒,發(fā)覺對方也在看他,還帶著些……研究的意思?
這不像是剛剛發(fā)生過那樣激烈的情感沖突的樣子???難道剛剛的那些話……其實馬斯戒并沒有說出來?都只是他的“錯覺”么?他怎么會這樣恍惚大意?!那剛才他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
曾受過專業(yè)訓練的方末自以為還是能守住秘密的,只是在被鍍瓶反復刺激之后,他的大腦真的不會錯亂嗎?
一旦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方末不由得又一次神智模糊。
坐在對面的馬斯戒仿佛要站起來。
危機感讓方末伸出了手。
但是近在咫尺的槍卻消失了,方末眼前一晃,接著就黑了一下,整個人滑到了椅子下面去。
…………
馬斯戒的槍里很少有子彈,其實是他一般不用槍。
能靠氣場震懾住的和能用金錢擺平的人都不配讓他開槍。
今天這把槍不是沒有子彈,只不過第一顆子彈沒有配置彈頭而已。馬斯戒的準備一向周全,他同時約見了方末和顧濤,如果想要危攝方末的話勢必會遭到顧濤的阻攔,為了不傷及無辜……
所以他很放心的讓方末有接觸槍的機會。
其實他也期待著,只要方末對他動手,顧濤便會死心塌地的回到他的陣營。
然后這一切算計都不得不終止在方末身體微晃的從竹椅中滑落下去。
馬斯戒看著他神情恍惚,看著他往下倒,看著他側躺在地上,看著他眨著眼睛滿臉的莫名其妙,看著他的表情由茫然過渡到憤恨。他終于起身彎腰紆尊降貴的去看方末卑微到塵埃里的樣子。
“毒癮的滋味不好受吧?不過……如果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span>
馬斯戒的聲音就像天使和惡魔在方末的腦子里打架,不,是世界大戰(zhàn)!
身體的疲累倦怠和毒癮發(fā)作起來的酸痛難忍讓方末咬緊了牙關不敢出聲,他盡量蜷縮著身體抱緊自己,抵制著來自身體深處的躁動和馬斯戒的誘惑。
“或者你還有一個選擇。”馬斯戒直起身撈起茶幾上的槍,往方末手里塞。
這下方末要多謝毒癮帶來的顫抖讓他根本伸不直痙攣成拳頭的手指。
方末忽然笑了,笑出了聲。他這一笑,身上的不適感倒是消失了不少。他忽然明白了馬斯戒的用意,并且也猜到了馬斯戒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方末知道自己已經(jīng)贏了,他已經(jīng)讓馬斯戒無路可走了。
“顧濤?!?/span>
聽到方末說出這個名字,馬斯戒皺了皺眉,表情有些不快。
“顧濤,”方末咬了咬牙,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會太過顫抖,“顧濤的生死,現(xiàn)在由你掌握?!狈侥┥踔磷ブ巫幼似饋?,“他陷得太深了,你想讓他洗白是不可能的?!?/span>
馬斯戒眼神冷的像冰。
“你自己就是顧濤最大的障礙。”方末的直言不諱深深的刺痛了馬斯戒。
他當然知道,他和顧濤的關系就像紙里包火,早晚有一天會暴露,而現(xiàn)在看來,這一天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F(xiàn)在即使他拼命地給顧濤鋪墊,給顧濤預設一個清白的身家背景,但只要他落網(wǎng)被抓,顧濤依舊逃不脫被法律制裁的命運。方末說的是對的,他才是顧濤后半輩子最大的障礙。
“你這么說是想證明什么?”方末的身份已經(jīng)不用懷疑了,只是為何要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呢?是為了顧濤么?馬斯戒忽然覺得顧濤的付出竟有些值得了。
馬斯戒的問題是方末作為一名人民警察不應該說的,所以他選擇了沉默。這場斗爭,真的能以馬斯戒的消亡來做個終結么?為了這條線索,他們犧牲了多少同胞,難道說現(xiàn)在用一個馬斯戒就能換回來么?!方末沉默了,他為自己一瞬間的自私感到羞恥。
而馬斯戒是何等聰明的人啊,方末的話點醒了他,也給他下了一張死亡通知書。有些東西,真的是不死不休的。
對著佛像的背后,馬斯戒悠悠的嘆了口氣,站了許久。四十余年的生涯在他腦中快速的飄過,昔日里那兩個東躲西藏的少年終于還是要歸于沉寂。塵歸塵,土歸土。從何處來?到何處去?根本也不重要。
一輪緊張的心跳過后,方末感覺身體一陣輕松,那種恍惚的感覺終于徹底消失了。這不像是毒滴滴滴癮發(fā)作的樣子,很有可能是那一針嗎滴滴滴啡對他造成的影響??磥砩眢w已經(jīng)開始適應了,讓他也從鍍瓶的攝入中體會到了快樂和舒適……
方末暗暗掐著自己的大腿,心里在不住的滴血。
…………
他們兩人安靜的時間太久了,顧濤守在外面的院子里,有些無措。
他知道馬斯戒對方末的戒備,之前扈強就曾明里暗里的打壓方末,這些事馬斯戒不見得會不知道。手下人的傾軋,馬斯戒一般是不會插手的,畢竟他也需要有人幫他篩選可用之人。只是現(xiàn)在,顧濤越發(fā)的覺得馬斯戒對方末的戒心已經(jīng)變成了恨意,刻入骨髓的那種恨意。
這樣的表現(xiàn)在馬斯戒身上很難看出來,但顧濤畢竟不是外人,到底還是感覺得出。
他真的不放心。
過了不知多久,顧濤看到了迎面走來的馬斯戒。
方末呢?
他的眼神不經(jīng)意的往馬斯戒身后瞟去,馬斯戒看都沒看他,越過顧濤的肩膀,往院子外面走去了。
方末呢?
顧濤握緊了雙拳,他想叫馬斯戒站住,可是迎光看去,馬斯戒的背影被陽光割裂成了明晃晃的碎片,既破碎又模糊。顧濤不忍了,于是他轉身大踏步的沖進了神殿。
或許馬斯戒能感覺到,這場陽光下的背道而馳就是他們?nèi)松飞献钊A美的一幕。聽著身后漸遠的腳步聲,馬斯戒驕傲的背影終于還是落寞了。
方末不曾說出口的話他懂。顧濤的罪證太多了,即使他攔得住所有的物證,人證也是個不可控的變量。他自己就是顧濤最大的威脅。從小就無法放手的弟弟啊,也到了不得不放下的時候。
…………
馬斯戒短暫的謝幕并沒有讓顧濤有一絲一毫的危機意識,他現(xiàn)在心里依舊滿滿的都是方末。
有些羞恥的話一旦說出來,臉面什么的就都無所畏懼了。欣賞方末,喜歡方末,喜歡到……不知所措。
“濤哥?!狈侥┳谥褚紊?,指指面前的茶盤,“我渴了,濤哥你會泡茶么?”
佛像寬闊的后背仿佛能為他們遮擋下一切災厄,來過這間神殿很多次了,這是顧濤的心第一次平靜下來。他走到另一張竹椅邊坐下,點起了小火爐。
好像是黃茶,銀針樣的茶葉一根根筆直的立著,在玻璃杯中偏偏起舞。透過玻璃杯,兩人的臉型都變了,造型讓人捧腹。
殿中的香火味兒很足,讓人靜心凝神。茶香在這里并不十分明顯。方末捧著茶杯,嗅著淡淡的茶香,輕啜一口,舒服的呼了口氣。
見他竟然這么享受,顧濤也喝了一口,但是卻并沒有那種舒適的感覺,他的心里依舊在好奇他們剛才說了什么。
方末卻不說,只是看著顧濤笑,笑意中是從未有過的輕松愜意,仿佛……放下了一切。
越看越覺得心慌意亂,顧濤放下茶杯。
“噠”的一聲輕響,顧濤隨之起身,站到了方末身邊,拉住他的手,又不知自己想說什么,就這么握著,感受著從另外的掌心傳來的滾燙溫度,那是茶水的溫度。
拇指輕輕地搭在顧濤手背上,方末下意識的向下按了按,在顧濤小麥色的皮膚上按壓出了兩個轉瞬即逝的淺色的坑,小聲的提了個要求,“我想喝一杯了?!?/span>
這樣的要求方末已經(jīng)很久沒提過了,至少離開了滄瀾之后,他們就一直都沒有這樣心平氣和聊天的機會。
顧濤怎么會不答應他,“神佛面前,說話注意點兒。走吧?!?/span>
“好,走?!狈侥┙桀櫇氖终酒饋?,卻并沒有放開,就那么一直牽著,甚至有些腿軟的靠著顧濤的肩膀,一起繞過佛像,向前殿走去。
總覺得方末今天說話有些怪異,可又說不出是哪里怪異,顧濤從進門就在打量他,確定他身上沒有什么傷痕,表情情緒也都正常的很,難道他和馬斯戒沒有談崩?被倚靠著的肩膀有些疼的厲害,可顧濤不想放開他,便努力地堅持著。
轉過供桌邊緣的時候,方末身體一晃,碰到了桌角,也碰疼了顧濤的傷處,兩人輕輕撞在一起便分開了。
捂著肩頭,顧濤也不忘伸手去扶眼看就要摔倒的方末。
經(jīng)此一撞,一顆不知哪里來的小小的木頭珠子被震了出來,從供桌的桌腿處沿著帷幔往前滾,恰巧從方末的腳邊滾過,
雙手撐在膝蓋上,方末自然地伸手去撿,那顆珠子卻滾進了帷幔下的縫隙。
伸出的手被另一只手突兀的握住,力道很大,大得方末不得不抬頭看他。
兩人額頭上都沁著汗珠,不知道是為哪一樁。
方末終究沒有去撿那顆珠子。
帷幔沒有被人撩起。
但是那顆珠子卻不知滾到了哪里去,一路發(fā)出了清脆的彈跳聲,越跳越遠了。
顧濤的手有點冷,慢慢松開了,方末握著自己的手腕揉了揉,“濤哥,扶我一下?!?/span>
掩飾不去的尷尬還在顧濤的眼睛里,他放下肩頭的手,穩(wěn)穩(wěn)地扶起了方末。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