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lkien]【瑟蘭迪爾X埃爾隆德】一生所愛【原著向】第209章(220220)BY:非故
第二百零九章 何罪
奇爾丹行至諾多至高王那座典雅恢弘的會客廳拱門時,恰巧碰見埃爾隆德從里頭出來。
奇爾丹已經(jīng)很久沒見著這個實際上只比吉爾-加拉德小了不到百歲的精靈。要知道,對于精靈來說,在一眼望不見盡頭的悠悠生命長河中,幾十年是一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長度。所以,埃爾隆德可以說是和吉爾-加拉德差不多大。他擁有足以和吉爾-加拉德相媲美的高貴血統(tǒng),甚至于,無論是在心智還是武力上。埃爾隆德較之吉爾-加拉德都毫不遜色。
如今,奇爾丹注視著這個立在夕陽光影里的一方領(lǐng)主。他固然不似吉爾-加拉德那般偉岸英武,剛毅蓬勃,而是內(nèi)斂的,雅致的。近來中洲無戰(zhàn)事,故埃爾隆德未著甲胄,只是穿了身密織了暗紋花樣的諾多式窄袍,更顯溫雅挺拔。此時此刻,比起諾多一族盛產(chǎn)的鐵血戰(zhàn)士,埃爾隆德無疑更像是名博覽群書的學者。
彼時已近萬歲,見多識廣閱人無數(shù)如奇爾丹亦深深頷首以致意。而對面的那位諾多領(lǐng)主,則秉承了其一貫滴水不漏的禮儀——一個嚴謹?shù)饺握l都無法挑剔的撫心禮,再加上嘴角恰當好處的煦雅微笑。
夕陽的暉戀慕的拂掠過他眉峰上壓著的那頂暗金額冠,流弋出其身上唯一一縷兵戈般的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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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來了…”
瞧見奇爾丹進來,吉爾-加拉德一怔,他委實沒想到奇爾丹大人今天會來林頓。他忙放下手中卷軸,起身迎了過去。
奇爾丹輕撫頜下短須,看著吉爾-加拉德眉間卻微露不悅。
“你貴為諾多至高王,實在無須起身迎接任何人,跟你說了多少次......”
吉爾-加拉德聞言也不多話,只是笑著,恭恭敬敬把奇爾丹迎了過去,還未入座,便迫不及待的拿起巨案上堆著的卷軸——
“您看,這是埃爾隆德剛送過來的剛鐸概況。我真的沒想到…剛鐸的歐斯吉利亞斯竟建的比阿爾諾的安努米那斯還要壯麗堂皇?!边@位平素在外人面前一向沉穩(wěn)的諾多至高王,在從小把自己帶大的,實際上應為他義父的奇爾丹面前也顯得不那么沉著淡定起來。
奇爾丹瞥了眼一臉興致勃勃的吉爾-加拉德,接過其遞過來的卷軸看去。目光掃過前頭大幅工整雅致的字跡,看到那淡色的紙張末端,赫然用努門諾爾人常用的炭筆勾勒著一座繁華的都城。
那座壯麗的城市橫跨安都因河兩岸??绾拥木迾蛏洗A⒅蛔ぶ蛔母呗柤馑?,橋下的開闊港口則停滿了自海上而來的貿(mào)易船只。一幅幅張開的巨帆甚至連奇爾丹這個以造船聞名的精靈瞧見都覺得嘆為觀止。更別提遠處依山而建的鱗次櫛比的民居,還有最上頭那座闊大宏偉的宮殿。
那圖繪的極細致,甚至連宮殿前頭那幾根摩天巨柱上雕琢的華美紋樣,還有散布于城市中無數(shù)座巨大雕像的面容都勾勒得清清楚楚。
忽而奇爾丹目光一頓,他點著那座位于城市中央,橫跨安都因河的巨橋上那座恢弘塔樓。塔身是典型的努門諾爾風格,硬朗的線條,夯實的結(jié)構(gòu)。但奇爾丹手指所點之處,卻是那塔樓的最高層,一座雄偉的圓頂大殿。
“這……”
吉爾-加拉德頗有深意的點著頭,“沒錯,這是一座完完全全精靈風格的建筑?!?/p>
“跟伊姆拉崔的白亭看起來頗為神似?”
吉爾-加拉德挑眉,話音兒里些微喟嘆之意,“它名為…星辰穹頂?!?/p>
奇爾丹活了幾千年,也甚少幾次在面上現(xiàn)出如此驚訝的表情——
“你是說…跟埃爾隆德……”奇爾丹并沒有說完。他當然不需要說完。
“我亦問過埃爾隆德。他只說,這是埃西鐸為了感謝他在剛鐸建國時于立法及政務上給予的幫助。”
奇爾丹面上露出深思之色,片刻后言道,“這座塔樓位于歐斯吉利亞斯的正中央,亦是最高的一座。而這星辰穹頂,位于塔樓最頂端…”
“自然其中必定有埃爾隆德與努門諾爾血脈相連的緣故?!?/p>
奇爾丹瞧著面色淡然的吉爾-加拉德,“你要知道,權(quán)利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擁有與否可以徹底改變一個生靈的心性。最初的精靈三族中,或許只有凡雅一支在諸神的教誨下徹底放下了對權(quán)利的渴望與追逐,但其余兩支皆未能幸免。試想…精靈尚且無法抗拒,更何況是有著人類血統(tǒng)的半精靈。”
吉爾-加拉德靜默片刻,復又一笑,“當初埃蘭迪爾的北方王國和剛鐸分治就是埃爾隆德的諫言。他主動將阿爾諾交給我監(jiān)管,南方則由伊姆拉崔及巨綠林的精靈勢力牽制。倘若他存心拉攏人類,當初就該讓人類的王國力量合二為一?!?/p>
奇爾丹沉笑一聲,“用這種方式消除中洲精靈,尤其是你我對他的忌憚提防。果然是埃爾隆德?!?/p>
吉爾-加拉德亦笑道:“所以說,他的過人之處并不在于他的血統(tǒng),或是其背后可能有何奧援。而是他實在可稱心思縝密,目光長遠,做事亦是滴水不漏?!?/p>
“那是自然。你難道忘了,埃爾隆德最初是怎么自中洲各方精靈勢力中崛起的?!?/p>
“梅格洛爾?!奔獱?加拉德自然是記得。雖然這件事如同秘辛一般,讓所有知道事實真相的人都諱莫如深。但埃爾隆德最初在中洲立足的資本完完全全來自滅族仇人,甚至認其作父這件事,叫知道的人無不心下凜然:哪怕是在孩童時,埃爾隆德亦當?shù)闷稹靶乃伎b密,目光長遠”這個評價。尤其是他的堅忍和薄涼,更叫人心寒。吉爾-加拉德甚至記得彼時埃爾隆德知道梅格洛爾和其兄梅斯羅斯偷了寶鉆,一個跳入地心,一個將寶鉆拋入大海后狂歌而去再不復見時的表情。
他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
奇爾丹嘆道,“像這樣的一個精靈,他怎么可能沒有自己的抱負和志向?”
“或許他只是在等待時機?!奔獱?加拉德和奇爾丹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只要吉爾-加拉德在中洲一天,中洲的諾多至高王一位就不可能易主。
奇爾丹又笑了下,“說到機會,瑟蘭迪爾如今已然訂婚,埃爾隆德亦可有其它考量?!?/p>
吉爾加拉德想了想,一笑,“哦,您是說凱蘭崔爾夫人同凱勒博恩之女?”
“那位夫人從前便一直想把女兒嫁你。怎奈你對婚配之事全無興致,她也只得作罷?!逼鏍柕u頭,“中洲除你之外,論及血統(tǒng)高貴年輕有為,也便只有埃爾隆德了。你不見,她只身在羅斯洛瑞恩多年,將其夫其女留在伊姆拉崔,也是為了其女能與埃爾隆德有熟識的機會?!?/p>
吉爾加拉德挑眉,“但據(jù)我所知,自瑟蘭迪爾訂婚后這百年來,他可是從未回過伊姆拉崔。聰明如他,怎不知凱蘭崔爾夫人的用意?想必亦有避而不見之意?!?/p>
“如今瑟蘭迪爾只是訂婚。但他早晚要完婚。完婚,生子。如此埃爾隆德早晚也須斷了念想。一來,他有其所謂雙生子的宿命需要完成,二來,這中洲大地上,想來,確也沒有比凱蘭崔爾之女更與他般配的了?!?/p>
聞此言,吉爾-加拉德雖不情愿,但不由得也被牽動了幾分兔死狐悲之感。自己同歐洛費爾,又何嘗不是如此艱難?或許自己比瑟蘭迪爾強的只是幾分運氣。歐洛費爾夫人早亡,而自己則因彼時尚年少沒有婚配之慮。如今,自己江山在握大權(quán)獨攬,也沒人做得自己的主,就連奇爾丹大人…哪怕是奇爾丹大人也不行。
而瑟蘭迪爾…吉爾-加拉德在心中搖首,巨綠林如今勢力如日中天隱有曾經(jīng)多瑞亞斯之盛況,而他貴為王子??烧摷白杂桑麉s半分也無。
吉爾-加拉德不忍再想便岔開話題,“大人為何會今日至林頓?飛鳥傳信金花涌泉二位領(lǐng)主還有數(shù)日才到。我以為大人會在米斯瀧德港監(jiān)督對西渡船只做最后的調(diào)整測試。”
奇爾丹嘆了口氣,“如今卻有比船只穩(wěn)妥與否更棘手的問題了?!?/p>
“怎么?”吉爾-加拉德這么問時,委實難以想象西渡之事還會生出什么枝節(jié)。畢竟那條精靈航路從古至今從未變過,受海神烏歐牟庇佑,能出什么差錯?
“我派去測繪航道的精靈水手已于今日午間返航,你猜怎么?”奇爾丹雖問,卻并未等著吉爾-加拉德回答,就像他知道吉爾-加拉德根本答不出似的。
“維林諾已被移出了阿爾達?!?/p>
“什么……???” 吉爾-加拉德一下從座上站了起來。
“您說維林諾已經(jīng)被移出了阿爾達??”
“是的?!逼鏍柕げ唤獾奈u著頭?!安⑶遥栠_已被重塑成了球形,而非之前的扁平。維林諾如今已在虛空之境,乘船西渡…實難想象該如何抵達。”
“是了…”吉爾-加拉德喃喃道,“是因為法拉松的狂妄??磥硭受娺M攻維林諾的惡果不單單是叫星引之地沉沒深海。更叫整個阿爾達都被重塑,維林諾與阿爾達徹底分割。如此…凡人想要再踏入不死之地,是絕不可能的了?!?/p>
奇爾丹苦笑一聲,“現(xiàn)在不僅僅是凡人,就連我精靈一族也不知還能否平安航行。想要順利抵達那虛空之境,除非…這船能若飛鳥般乘風翱翔脫離大海。”
吉爾-加拉德聞言沉默不語,他緩緩踱步至廳外露臺。夜風清冷。他望著那漫天星斗,其中有一顆特別大,特別亮。那無疑是寶鉆化成的大希望之星。
“不知金花,涌泉二位知曉此事又當如何……”
奇爾丹在其背后,瞧不見吉爾-加拉德面上的表情,只聽著吉爾-加拉德低沉的嗓音被夜風攜至耳畔。他只覺得這自己一手帶大的中洲諾多至高王憑欄而立的背影,今日竟似有絲少見的惆悵意味。
他卻不知在吉爾-加拉德那英武堅強的外表下,他的孤獨從不示人。他渴望與所愛之人簡簡單單長相廝守,卻又偏生要見證這世上許多悲歡離合甚至分道揚鑣。
這世間那么多的變數(shù),那么多的艱險阻隔,仿佛就是為了叫相愛的人受盡苦楚磨礪。分時容易聚時難。
所以這愛,究竟又得罪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