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成都小伙開船途經(jīng)加沙,遭遇以色列軍機!又來找麻煩?

蘇伊士運河是連通地中海和紅海的重要航道,也是我從歐洲海域深入亞非區(qū)域的必經(jīng)之路。
2019年12月2日晚上6點,我開船離開黎巴嫩的首都貝魯特,沿海岸線南下,前往我在埃及的第一個停靠點,也是大名鼎鼎的蘇伊士運河的起點——塞得港。從貝魯特到塞得港一共有250多海里,需要航行2天1夜。

由于我的回國路線是順著紅海南下,穿出亞丁灣進入北印度洋,然后沿著亞洲的海岸線把船開回中國,所以北印度洋的風和洋流情況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12月,直到明年4月左右北印度洋都存在逆時針環(huán)流,跟我的航向相阻,到了5月才會再次出現(xiàn)合適的時間窗,所以我計劃把船停在埃及赫嘎達3個月,爭取明年4月跨越亞丁灣,隨后乘夏季風往東航行。

要在埃及停這么長時間,做些什么呢?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紅海潛水。
我算是個老潛水員了,以前去過一些很棒的潛水點,像馬爾代夫和毛里求斯,而埃及的紅海,在所有潛水員心中絕對都是一個神圣的存在,它不管在哪個世界排名里都穩(wěn)居前三寶座。
聽說運氣好的話能在紅??匆姵扇旱腻N頭鯊,我超級期待。
第二項必不可少的任務肯定是賺錢啦,光玩是不可能的,收支平衡才是王道。跟在希臘一樣,幾波游客會在埃及跟我匯合,我?guī)麄円黄鹑ンw驗中東的異域風情。
第三件事是跟老婆和女兒團聚。上次見到她們還是8月,在西班牙,短短三個月好像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很久。三個月前女兒小七連站都不會,現(xiàn)在都能走路了。正好小七一月份過生日,我們就在埃及給她慶祝,順便過年。

途徑海上鉆井平臺
從黎巴嫩到埃及會經(jīng)過以色列,以及被稱為“世界孤島”的加沙地區(qū)。我不太了解這邊的情況,只知道由于宗教和歷史原因,以色列跟巴勒斯坦沖突不斷,加沙是重災區(qū)。不過最近沒看到關(guān)于這里的事件報道,應該是安全的。
我的船距離加沙海岸線至少有60海里遠,只要他們不突然爆發(fā)大規(guī)模海戰(zhàn)就沒事。
經(jīng)過以色列時,通過望遠鏡看到公海上有不少鉆井平臺。鉆井平臺屬于比較敏感的區(qū)域,我擔心又像在黎巴嫩那樣搞出什么誤會,招出一大堆士兵上船搜查,趕緊在9和16頻段呼叫以色列的海岸警衛(wèi)隊報備,但嘗試了很多遍都沒有收到回復。

突然空中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隆隆聲,一架軍用直升機居然徑直朝我飛過來!這下子我連視頻都不敢錄了,趕緊把攝像機放到腳邊,拿起VHF(無線電臺)等著對方給我喊話。結(jié)果那架直升機直接從我頭頂一掠而過,飛走了?
嚇我一大跳。

從黎巴嫩往埃及的方向走,經(jīng)常能看到有魚躍出水面,這是個很讓我欣慰的發(fā)現(xiàn),因為不久前在希臘和土耳其潛水打魚,那邊水里啥都沒有,愛琴海實在是太貧瘠了?,F(xiàn)在肯定是逐步靠近紅海的原因,水下又開始生機勃勃。
我把好久都沒用過的海釣盤“小白”找出來,掛在船尾碰運氣。
網(wǎng)上有朋友問我,航海這么好的機會,你為啥都不海釣呢?主要是因為一個人做24小時不間斷航海實在太累了,我要不停去做機器的檢測、發(fā)動機檢測、看風向調(diào)整風帆,要看船艙設備有沒有問題、進沒進水,還要給自己做飯什么的,確實沒有太多精力去釣魚。
那個,絕對不是因為我釣不到哈。

第二天下午2點過,地圖顯示我距離蘇伊士運河入河口還有約12海里,這說明我馬上要進埃及國境了,需要向埃及的海岸警衛(wèi)隊報備。通過16頻段呼叫,告訴他們我要前往塞得港的一個游艇俱樂部。
此刻海面上已經(jīng)不止我一艘孤零零的小船了,而是肉眼可見地繁忙起來,大大小小的貨輪都從四面八方朝這邊匯聚,準備過蘇伊士運河。寂寞了這么久,再次看到人煙的感覺真不錯,我只有一個愿望:在蘇伊士運河遇見一艘中國的船,只要一艘我就滿足了。

蘇伊士運河是全世界最繁忙的航道之一,另一條眾所周知的是巴拿馬運河。穿越這兩條運河應該是每一個航海人的夢吧?
據(jù)我所知,在我之前穿越過蘇伊士運河的是翟墨前輩,他是中國單人無動力帆船環(huán)球航海的第一人。不知道我是第幾個單人單帆過蘇伊士運河的中國人呢?
趕在天黑前,我停進了塞得港。
干凈又衛(wèi)生
在塞得港的第二天一早,我去運河辦公室辦理過河手續(xù)。之前在德國走過基爾運河,雖然同樣位列世界十大運河,但它跟蘇伊士運河無論在規(guī)模上還是實際作用上,都完全不在一個量級。

基爾運河連通北海和波羅的海,原本是德國為了避免自己的軍艦必須繞道丹麥半島而建;蘇伊士運河連通地中海和紅海,不僅是亞非兩洲的分界線,還是亞非跟歐洲之間最直接的水上通道,對三大洲乃至全球都有非常重要的經(jīng)濟和戰(zhàn)略意義。
所以蘇伊士運河的過河手續(xù)也比基爾運河復雜很多,連過河費都貴了10倍以上。
詢問運河管理局的工作人員得知,過蘇伊士運河的航程會分為兩段,以中間的伊斯梅利亞為中轉(zhuǎn)點,每段大概的通行時長是8小時;而且過蘇伊士運河必須配當?shù)仡I(lǐng)航員,兩段就需要兩名領(lǐng)航員。
基爾運河過河費18歐,可以通過自助售票機買票,蘇伊士運河則要測量船的尺寸噸位后才能給到一個價格,大白的過河費算下來是196.42美金,加上碼頭的清關(guān)費和代理費、兩位當?shù)仡I(lǐng)航員的費用以及雜七雜八的手續(xù)費,一共花了我800美金(人民幣近6000塊),不便宜啊。

據(jù)說最近幾天美軍艦隊在過運河,所以有航路管制。手續(xù)辦完后,我和另一艘帆船的船長阿通留在塞得港等候放行通知——我們是這次過蘇伊士運河唯一的兩艘帆船。
阿通是真正的老船長,和他妻子已經(jīng)在海上航行了9年,不知道去過多少地方。他經(jīng)驗非常豐富,我們聊了很多航海的事情。

* * *
塞得港位于蘇伊士運河地中海這一側(cè)的入河口,是一座典型的埃及小城鎮(zhèn)。埃及的城市建設簡單概括一下就是臟、亂、差,連首都開羅也好不到哪里去。昨天一覺起來我在船上打死了十多只蚊子……
進城取錢,跑完大半個城市終于找到一臺支持銀聯(lián)卡的ATM,手頭有了錢,第一件事就是買菜。在農(nóng)貿(mào)市場稱了1公斤椰棗(人民幣4元/公斤)、2公斤芒果(人民幣20元/公斤)和1公斤草莓,國內(nèi)加起來至少要100多塊錢的水果,在這里只花了不到30塊。

買好水果后,找小飯館吃晚飯。這個地方肯定很少有中國人來,走在路上感覺所有人都像看神奇動物一樣盯著我。
飯館的店員不會說英語,幸好一位顧客大哥幫我翻譯。這位大哥點的是一盤像炒面的當?shù)刂魇?,他邀請我品嘗,還說要請我吃飯。大哥說在埃及幫別人買單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我還是婉言謝絕了。
其實出門在外你會遇到很多熱情的、充滿善意的人,他們總是愿意幫助你,這是很好的事情,我一定會通過自己的方式回報他們,也從不吝嗇去幫助別人,不過一條鐵律要時刻謹記:別占小便宜。

在大哥的幫忙下,我點了一份牛肉餡餅,一盤他的同款炒面和一只烤雞,味道竟然都相當不錯,分量也超級大。
餡餅皮又薄又酥脆,牛肉特別足;炒面是咖喱口味的大雜燴,有肉末、意面、豆類;烤雞也特別鮮嫩入味。作為一個很少吃雞的人,它讓我突然饞炸雞了。最后加上一杯飲料一共才花了55鎊,合人民幣25塊錢。想想之前在歐洲隨便一頓飯都上百,都吃了些啥?。?/p>
餐館的幾個小哥都是第一次見到中國人,居然排隊跟我合影?把我堂堂一個社牛給整害羞了。

過蘇伊士運河
在塞得港滯留5天,終于能過河了。2019年12月9日早晨5點過,領(lǐng)航員加里克上船,我們起錨出發(fā)。阿通的船走在前面,我開著大白跟在后頭。

蘇伊士運河是世界第三長的運河,全長190公里,是德國基爾運河的2倍多。而世界第一長的運河長達1797公里,是蘇伊士運河的9倍,不僅如此,它還是整個人類文明史上開鑿最早、工程最大的人工河流,始建于春秋時期,就是中國的京杭大運河。
歷史中我們經(jīng)常能聽到“漕運”這個詞,漕運自古以來不管在政治軍事還是文化民生方面都至關(guān)重要,這也是京杭大運河在中國歷史發(fā)展中所起到的強大推動作用。
2014年,京杭大運河入選世界文化遺產(chǎn)名錄,成為中國第46個世界遺產(chǎn)項目,航海結(jié)束后我一定要去看看。
* * *
雖然這次穿越蘇伊士運河的帆船只有我們兩艘,但運河里還有很多當?shù)氐男O船。這些漁船不像歐洲那些一定程度上已經(jīng)電子化了,全是純靠手劃的小木船,連巨輪上一只集裝箱的一半大小都不到。它們就在繁忙的航道里捕魚,跟在自家魚塘里一樣。

我們后方快速駛來一艘荷蘭貨輪,加里克在它離大白還有1公里的時候就讓我靠右讓路,可那些小漁船就跟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樣,還在拉網(wǎng)抓魚。我問加里克這些小船都不會躲的嗎?他聳聳肩說問題不大。
貨輪離小漁船已經(jīng)只有不到100米的距離,我連腳趾母都摳緊了,這些漁民居然還不跑!而那艘貨輪提早往左邊偏向了一點,錯開了這群小船。
其實航海里有規(guī)定,外來船只讓當?shù)卣诓遏~的漁民、機動船讓非機動船,這是規(guī)矩。給那位禮讓的船長點個贊。

從蘇伊士運河公路大橋下穿過,意味著行程過半。地圖上看,前方的運河由一條河道分成了兩條,就像高速公路的左右車道一樣,看來蘇伊士運河的規(guī)模確實相當大。
河道較窄的情況下,不僅兩艘巨輪相對行駛會比較危險,就算是同向行駛,中間的水流也會把兩艘船往中間拉。加里克從頭到尾都神經(jīng)緊繃,他上船之后除了跟我要紅包,說得最多的就是“向右靠”,我不停安慰他放松點。
大船過蘇伊士運河有給領(lǐng)航員準備紅包和香煙的傳統(tǒng),可我又不是大船,再說已經(jīng)給了6000的過河費。反正只要他們一提錢,我就說我聽不懂。

下午時分,一艘寫著“大連號”的貨輪出現(xiàn)在左舷??催^這么多艘船,我終于第一次見到一艘中國船了!趕緊呼叫對方:
“大連號大連號,請問是中國船只大連號嗎?我是中國帆船深藍號,我在你的右側(cè)?!?/p>
幾秒鐘后,對講機里傳出一些說話聲,但我沒聽懂?!按筮B號”船尾寫著Hong Kong,看樣子是一艘香港的船。
幾句說話聲過后就再沒動靜了,我切到13頻段又呼叫了幾次,還是沒有回復。哎,有點小失望啊……不過不管怎樣,看到“大連號”和Hong Kong這幾個字已經(jīng)讓我感覺夠親切的了。這都多長時間沒在外面見過中文了?

第一天的航程結(jié)束后,我和阿通在伊斯梅利亞的停泊點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另一位領(lǐng)航員穆罕默德上船。在明艷的朝陽中,我們踏上下半段航程。

下午又遇到另一艘中國貨輪“新煙臺號”,我通過16頻段呼叫了好幾次,一點回音也沒收到。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床换貜臀遥谴L太忙還是根本沒收到我的呼叫呢?
兩度遇見中國貨輪,卻沒有我想象中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的情景,太遺憾了。不知道下次再遇到中國船會是什么時候,他們會回應我嗎?
晚上5點抵達蘇伊士市,這里是紅海的最北端了。其實真正進入紅海還要往下走100海里,過一個蘇伊士灣。不過管他呢,我的夢中情地已經(jīng)近在眼前!
比我還野的,估計只有埃及司機了吧?
先在蘇伊士停兩天,隨后繼續(xù)南下到紅海最有名的潛水點赫嘎達。我打算把船停在赫嘎達,直到明年3月后出發(fā)去亞丁灣。正好蘇伊士離開羅很近,先乘大巴去開羅一日游。

原本以為開了這么久的船,我多少也算是個膽子大的人,什么大場面沒見過?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太天真。
在埃及坐車或者過馬路,心臟稍微弱一點都能被嚇出心臟病。這里的交通毫無章法,你能在路上看到幾乎所有年代的車,每輛車都在按喇叭、搶道、卡位,簡直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我打了一輛野的去埃及博物館,驚覺這位老司機轉(zhuǎn)向居然不打轉(zhuǎn)向燈,而是直接把手伸出去給后面的車看!機動車當自行車開?。颗#》凑屛以诎<伴_車的話,我估計這輩子都做不到。

而且埃及很惱火的一點就是亂收費,幾乎所有地方都要講價,我都是直接對半砍。最夸張的是加油,聽說當?shù)赜袃商资召M標準,一套是給埃及本地人的,他們拿身份證加油只要人民幣三四塊錢一升;另一套是專門給外國人的,一升油要八九塊錢。
怪不得我聽說70%的中國人出國旅游一趟,回去都更愛國了……
第一站是埃及博物館,門票折合人民幣90多塊。參觀完后我在博物館門口隨便打了一輛野的去看金字塔。
野的師傅把我?guī)У剿能嚺?,竟然是一輛1975年的大奔,車頭直接懟上了前面那輛的車屁股……我還能說啥呢?這很埃及。

開羅每一個熱門景點門口不僅有很多黑車司機,還有很多拉客的小販,比如金字塔一進景區(qū)大門,就有一堆讓你騎馬騎駱駝的人圍上來,這時候可千萬別被帶跑偏。你只需要花200鎊買一張門票,自己進去隨便逛,自由地感受這些偉大神奇的古建筑。

我跟送我到金字塔的大奔司機約好,逛完出來他再拉我去下一個目的地,這位大哥居然一分錢都不收,也沒留聯(lián)系方式,說在門口等我。從金字塔找他,遇到一群剛放學的小朋友
離開開羅前,我找到在當?shù)厝A為工作的成都朋友見面,一起吃了頓大餐。來埃及這么多天,終于有點回到現(xiàn)代社會的感覺了。朋友竟然說在美食博主的頻道里刷到了我?看來韓船長的大廚身份終究還是暴露了??!

下回預告
時隔3個月,我終于再次跟老婆和女兒團聚!小七馬上要過生日了,我決定送她一份非常特別的生日禮物——在埃及的紅海找美人魚!我能找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