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路(The Path of Heaven) 第十章
(小小的前情提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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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之路? ?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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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他睜開眼睛。他的眼睛先是顫動,接著張開,現(xiàn)在他正直直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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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已被調(diào)暗,但他仍然皺起眉來。一時間他顯然不知道身在何處,開始陷入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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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待著。他被固定在床上,在鐮月號(Sickle Moon)上的這間艙室外有一名軍團士兵駐守,也速該(Yesugai)也在艦船上心靈可觸及的范圍之內(nèi),所以她無需害怕。但即使如此,她的嘴很干。這是她最后的能夠從她的建議中挽回什么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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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這個男人的無所適從消退,他意識到自己在一艘星艦上,而且面前的女人沒有明顯的傷害他的意圖,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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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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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Ilya)遞給他一罐水,說道“軍務(wù)部的伊利亞拉瓦里安將軍。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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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貪婪地喝光水,并將罐子遞回去要更多?!澳悴恢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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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將水倒?jié)M,說道“告訴我你的名字。如果你回答這個問題,那么事情會更簡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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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后退,緊貼著房間的墻壁。伊利亞再次等待著。男人曾親眼見到一個墮落的叛徒星際戰(zhàn)士。他的噩夢可能會伴隨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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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他說道,“我叫。。。維爾(Vei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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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沒有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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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他的喜好給我們命名。他喜歡這個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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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之前叫什么?”他看上去又陷入了恐慌?!澳遣恢匾N揖徒心憔S爾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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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喝下更多水。他聞上去很臭,即使是醫(yī)療士官已經(jīng)對他暴露的傷勢最重的地方進行了治療。他有不少地方骨折了,而且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創(chuàng)傷。他在赫拉威爾(Herevail)上可能好多天沒有休息過,而且那個地方的污染非常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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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們找到你時,你穿著導(dǎo)航者的長袍,”伊利亞說道?!鞍亓鹚辜易澹℉ouse Achelieux)??梢愿嬖V我你的工作是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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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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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嘆了口氣?!熬S爾,不管你之前受到何種秘密的制約,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你的世界已經(jīng)毀滅了。你需要再考慮一下向誰效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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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的手開始顫抖,他看向艙室的屋頂以及周圍的墻壁,仿佛一個驚恐不安的生物?!拔以谀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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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軍團的護衛(wèi)艦鐮月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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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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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世界受到了第三軍團阿斯塔特帝國之子的進攻。他們是叛亂星際戰(zhàn)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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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提到這個名字之時,維爾向后退得更遠了,仿佛他要將自己壓進金屬墻壁一般。“他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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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不要想他們了???,我在回答你的問題?,F(xiàn)在該你回答一些我的問題了。你的工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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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回答。導(dǎo)航者家族是受榮耀約束的組織,他們身上的保密制約也同樣強。他們是秘密的保管者,將秘密深藏并鎖緊,那些秘密很難被觸碰,即使是在戰(zhàn)爭期間。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詢問一個導(dǎo)航者官員,事實上,她也不清楚她能得到多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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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第三次等待著。維爾可能需要理解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并考慮他將在多大程度上違背他此前被下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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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但你應(yīng)該不明白這個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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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一試?!彼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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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umene-majoris, in tabulae via spculativa.[2] 在導(dǎo)航者家族長老(Paternova)的授權(quán)之下。如果你隸屬于軍務(wù)部,那么你應(yīng)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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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笑道,“真是貼心的考慮。你有多資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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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又喝了一大口。他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雖然他握著罐子的手仍然顫抖?!拔乙呀?jīng)工作了九十年。對于沒有眼睛(Oculus)的人來說,沒有更資深的職位了,”他已經(jīng)忘了重點?!澳鞘且磺小H澜?。家族就如同世界。無所逃離,而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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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專注,”伊利亞說道,把他帶回話題?!拔覀円呀?jīng)為你提供了緩解疼痛的藥物。我想你可以清晰地思考。你為什么會在赫拉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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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理想的場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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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什么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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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彼矍耙涣?,抓住他可以作為權(quán)威談?wù)摰脑掝}?!斑@是一個孤島世界 – 你聽過這個表述嗎?沒有?在以太層級上很高,非常高。還記得你們的艦隊出發(fā)時 – 你們的導(dǎo)航者會告訴你們沖破虛空帷幕需要很長的路。可能需要幾個星期才能達到。那是不能被改變的。赫拉威爾遠離星港,因此諧波并不明顯。[3]幾乎完全不明顯。當(dāng)我第一次來這里時,我?guī)缀醪荒芟嘈?– 他們沒有探測到任何東西,甚至皮埃特(Pieter)都不能。那真是令人印象深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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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聽著。他說的大部分她都不理解,但那并不重要 – 他正在說話,這是最重要的。而且,未經(jīng)要求,他已經(jīng)提到了她所需要的名字,這是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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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想象你在做著與我們相同的事,”維爾繼續(xù)說道,“你不能期望找到更合適的地方了。我們能取得很大的進展。我們繪制了星圖,哦,那些星圖。。?!彼A讼聛恚瓷先ビ行├Щ?,“你們消滅了那些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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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點了點頭?!岸細⒐饬?。所有我們能找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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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拿回了Vorlax?它就在靠近我們城市外圍邊緣的一個尖塔里,有雙層頂冠的尖塔,在東邊有家族的徽記。你們回收了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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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城市都被焚毀了,”伊利亞說道?!八屑馑汲闪藦U墟。我讓探索小隊尋找Vorlax。但什么都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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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如同被刺了一樣退縮了。“所以這就是他們?yōu)槭裁辞皝?,”他厭惡地嘟囔著?!皝須У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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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這么認為。我不認為他們是沖著你們而來。他們?nèi)绻滥阍谀抢?,他們會從開始就獵捕你,而你不可能逃脫他們。”她回想著破壞的程度。即使是一個相對小的軍團分部都足以將整個星球化成渣,赫拉威爾上的死亡也將上百萬?!八麄兎贇澜?,一個接著一個,標記著回到泰拉的道路。在這條道路上是你們的不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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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維爾木然地喃喃道,“不只是我們的世界。全都毀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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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里工作了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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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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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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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戴農(nóng)五號(Denel Five)上。一個衛(wèi)星的庇護世界。在那之前,泰拉。”他允許自己露出一絲驕傲?!澳阋娺^皇宮嗎?我見過。我曾走過導(dǎo)航者區(qū)域(Regio Navigens)的街道,贊美導(dǎo)航者長老的崇高之名,我還見過他沐浴在光輝之中的圣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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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想著現(xiàn)在導(dǎo)航者家族的情況。毫無疑問,他們被封鎖了起來,周圍是不斷修建的防御工事。一百名馬卡多的仆人可能正在監(jiān)視其中的大部分異形,尋找著叛亂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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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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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每一個在帝國權(quán)力階級中匍匐的團體,導(dǎo)航者家族們分為兩派,他們的仆人與領(lǐng)主在大分裂中支持兩方。他們中間有多少家族徹底倒向了敵人?是否還有那些不被外人了解其朋黨、階級以及傳統(tǒng)的其他機構(gòu),甚至包括火星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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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不再說話,而是奇怪的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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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么,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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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們被攻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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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知道。至少,我們不確定?!币晾麃喕貞浧鹚c也速該、朱巴爾(Jubal)以及兩名諾顏汗(noyan-khans)的激烈討論。只有秦夏(Qin Xa)始終冷靜,接受大汗選擇的任何結(jié)果。如果能夠再見到他就好了,她想著,當(dāng)他們抵達聚集點的時候?!澳憧隙ú恢雷阅汶x開戴農(nóng)五號之后都發(fā)生了什么,讓我來告訴你。戰(zhàn)爭已經(jīng)爆發(fā)。不再有庇護之所,很快敵人將抵達泰拉的門前。你現(xiàn)在處于白色疤痕軍團中,軍團仍在戰(zhàn)斗。就我們所知,我們是唯一一個還在戰(zhàn)斗的完整的軍團,雖然除非我們能夠沖破敵軍找到進入開闊虛空的道路否則我們并不確切了解任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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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冷靜地聽著,不時喝著罐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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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并無隱瞞 – 我們被困住了,”伊利亞告訴他,“亞空間風(fēng)暴封閉了回到王座世界的常規(guī)通路。四個叛亂軍團正在追蹤我們,而且已經(jīng)形成鋼鐵之圍困住我們。我們突破包圍的每次嘗試都失敗了,我們的騰挪空間也越來越窄。大汗,原體,曾發(fā)誓要在最終之戰(zhàn)到來前回到帝皇身邊,但宇宙使這個承諾難以實現(xiàn)。所以,我們嘗試了每一種方法 – 我們戰(zhàn)斗,不是為了生存,而是為在戰(zhàn)帥封鎖太陽系之前抵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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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提到了大分裂(the Great Fracture),”維爾點點頭說,“我們追蹤到亞空間風(fēng)暴來臨。我們知道風(fēng)暴將到來。即使并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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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是問題的一部分,我們的導(dǎo)航者也是這樣告訴我們的。敵人有控制亞空間的能力,亞空間中也有他們的盟友 – 那是問題的另一部分。所以我們正在尋找前往泰拉的最近道路。”伊利亞向前傾身,雙腿交疊?!奥犞S爾,當(dāng)我在帝國軍隊中服務(wù)時,我與導(dǎo)航者家族有過很多接觸。我與一位革新者(Novator)有著特殊的交情。我們在大遠征中共同效力,一同達成了許多成就。我?guī)椭幚磉壿嬓允聞?wù),他向我揭示了許多對你們族群而言是普遍的事情。我開始明白他與帝國高層走的很近,我協(xié)助他所做的工作是更大計劃的一部分,大到他不能告訴我。我沒有強迫他。我們始終是朋友,我敬重他的工作,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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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專注地聽著。他的下唇下垂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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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的足夠多了,”伊利亞說道,“我知道一個龐大的計劃正在制定,而他參與其中??赡苤皇菂⑴c很小一部分,但即使那也被嚴密的保護著,毫無疑問這個計劃非常重要?!蔽覀冊谶@場戰(zhàn)爭開始的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分道揚鑣。我最后聽說關(guān)于他的事,是他被派往戴農(nóng)五號星球。八個月前我們到了那里,那里被荒廢了,所有生命都被抹殺,所有尖塔空空如也。但它并沒有被入侵,因為那時戰(zhàn)爭距離那個星球還很遠。戴農(nóng)五號是被她自己的居民毀掉的。為什么?我不清楚??赡苣阒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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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毫無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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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應(yīng)是這件事的終點,”伊利亞說道,“但在軍團中有人善于解讀隱藏的訊息,那些我不管看多久都無法發(fā)現(xiàn)的訊息。在大量的解讀后,風(fēng)暴先知給了我一個名字 – 赫拉威爾。顯然他(革新者)去了那里。我們不知道為什么。我們不知道他何時前往。我花了很長時間說服原體同意開展一次搜尋,為實現(xiàn)這次搜尋我們不得不同時展開十多場其他的戰(zhàn)斗,以免我們的目的被發(fā)現(xiàn)。毫無疑問那將以生命為代價。所以,這次行動不能毫無所獲,這點非常重要。”她直直地看著他,“我期望找到這個男人,因為我相信如果有任何人能夠代領(lǐng)我們穿越這場風(fēng)暴,他就是那個人。你知道我在說誰。你已經(jīng)提到了他的名字。皮埃特.阿徹琉斯(Pieter Acheliux)。維爾,如果你知道那么你必須告訴我 – 他現(xiàn)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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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酸楚地笑了一聲?!拔蚁M抑?。好吧我確實知道,但那個信息對你并無幫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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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后退,給他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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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赫拉威爾上沒有呆很久,”維爾說道?!八麃砹擞肿?,像其他人一樣??赡苣銖臎]見過導(dǎo)航者家族自己的艦船?他們與任何你坐過的艦船都不同。他能夠在幾天之內(nèi)完成本應(yīng)花上幾周的航行。他能夠讀懂希斯(the Seethe)如同凡人讀懂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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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the See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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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物質(zhì)宇宙。亞空間。阿徹琉斯是很多世代以來最優(yōu)秀的,別人這樣告訴我,而且在親眼看到他占卜亞空間的浪潮后,我不會質(zhì)疑這個說法。有些人已經(jīng)將他視為導(dǎo)航者長老的繼任者,只要再過上幾千年。誰知道呢??傆辛餮则阏Z。但他很優(yōu)秀。作為占卜者(Cartomancer),他很優(yōu)秀。而他拋下了一切,只為了更偉大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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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目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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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赫拉威爾上做的事情。我該怎么向你解釋呢?”他將手指合攏,皺起眉頭?!霸趯?dǎo)航者內(nèi)部有各種思想流派。對于如何使用亞空間也有不同的方法。有些將它作為一頭野獸 – 一個動物,去馴化或掌控。有些作為一種儀式,一種舞蹈?;蛘?,甚至是一種藝術(shù) – 你可以想象嗎?但還有第三種流派 – 亞空間只是一面鏡子,可以如同繪制真實世界一般被繪制。他們相信矛盾能夠被克服,有一天能夠繪制出活動的星圖,能夠預(yù)知風(fēng)暴、能夠為穿越以太空間提供可靠導(dǎo)航的星圖?!本S爾笑著,回憶著?!澳蔷褪俏覀兪褂肰orlax所做的事。我們是繪圖者、心聲者、以太觀測者。我們在嘗試著理解以太領(lǐng)域。理解它的全部。那是一項需要很多代人完成的工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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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成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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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毫無進展。我們還在繼續(xù)工作只因為他是那么堅定,而他要求我們這樣做,他有一種使你相信那是可能的的能力。但還有其他事情 – 他需要前往的其他地方。我不了解所有的秘密,但我知道黑色琉璃(Dark Glass)。只有這個名字。我從沒見過它,從不知道它在哪里。他去了那里,但這一次他再沒有回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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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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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怕一丁點消息。我們繼續(xù)工作。我們想著他會回來。當(dāng)他們(第三軍團)到來時,開始我還以為是與他相關(guān)的。王座在上,我們毫無準備。”維爾顫抖起來?!斑@不是說如果我們知曉就能夠多做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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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琉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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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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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知道?!币晾麃喐械剿拇鞌「杏苛松蟻怼!斑@個名字肯定有什么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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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一個計劃的一部分。一個地方。就這些?!本S爾看上去很煩惱,“如果我知道更多,你認為我會不去找他嗎?他很謹慎。他是一個革新者 – 他們將秘密埋藏于秘密之中。我迫切地想找到他 – 我們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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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 – 一個系統(tǒng)名,一個子區(qū)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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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看上去確實很沮喪。伊利亞在她的一生中審問過很多對象,對于欺騙有敏銳的嗅覺。目前,她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欺騙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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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隱藏了他的行蹤,”維爾說道,用袍子裹緊身體顫抖著,“我應(yīng)該跟著他。但我知道的只有這個名字,而那不能帶我走多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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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同樣,”伊利亞黯然地說,“你不能告訴我其他信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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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信息,”維爾說道,高興起來,“我可以告訴你亞空間的趣事,亞空間的藝術(shù)與科學(xué)。我知道一些連導(dǎo)航者[4]都不了解的事情,因為他們通過他們的‘眼睛’觀察而我在導(dǎo)航者指南中挖掘。我知道其中的所有知識。我可以全部告訴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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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感到她的心沉了下去。如果他真的不能找到阿徹琉斯的足跡,那么這次行動就毫無意義。塔克希爾(Tachseer)[5]的諫言將被采納,軍團將于死亡之中抹消他們的誓言,而這除了稍微延緩戰(zhàn)帥的進攻外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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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說,”她說道,試圖掩蓋她的絕望,試圖抓住消失的希望,“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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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面前的土地在銹跡斑斑的黑暗中緩慢燃燒著。戰(zhàn)壕劃破了燒焦的泥土,每條戰(zhàn)壕都被油水浸濕。天空被遮蔽了,大量激光炮火映射著野蠻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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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遙遠的前方,東北方向十多公里處,一列裝甲部隊向帝國堡壘城市克雷蘇斯的圍墻猛烈撞擊,摧毀了雜亂無章的鐵絲網(wǎng)和鐵十字坦克防御線。在機械化先頭部隊的后方,肩扛激光步槍和裝甲粉碎者(carapace-shredders)、帶著面具的士兵緊緊跟隨。他們的護目鏡在夜色中發(fā)出幽靈般的藍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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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層籠罩的地平線上,更大的爆炸聲響起,閃爍的光亮映照著雷雨云。雷鷹尾焰的骯臟痕跡在火光中穿過,軌道空降倉帶著朦朧的陰影向地面蹣跚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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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世界被割裂出去,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第四軍團已經(jīng)降臨,這只是眾多攻城者們正在進行的一千個攻城戰(zhàn)中的一個。但那些在陰影中接近先頭部隊的戰(zhàn)士并不關(guān)注具體的數(shù)量,他們?nèi)缤餍且话銊澾^陰霾,他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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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袞(Torghun)位于前端,后面是散亞撒(Sanyasa)。其他人以楔形陣列緊跟在后,在鞍座上壓低身形,讓機器保持緊貼地面。摩托低吼著抓緊劇毒的土地,從傳感裝置下方飛速掠過,不留下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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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對我說實話,可汗。”散亞撒通過通訊裝置說道,傾斜車身避開燃燒的金屬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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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托爾袞回復(fù),舉起他的霍蘭地雷(holan clamps)[6]指向近處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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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到艦隊通訊的時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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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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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氣摩托車隊悄悄沖向蘭德掠襲者陣列,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目視范圍。堅實的叮當(dāng)聲響起,每個戰(zhàn)士都將沉重的爆彈插入彈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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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如此,你沒有說實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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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注 – 他們已經(jīng)看到我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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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方裝甲部隊向他們發(fā)射追蹤炮彈,炮彈漫天飛舞。蘭德掠襲者轉(zhuǎn)向他們,沿著軸線猛力轉(zhuǎn)動,士兵們沖了出來,落到地面舉槍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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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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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拿下他們!”托爾袞喊道,急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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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氣摩托緊抓地面,密集的重型炮火在他們面前擊出溝壑。面前的土地爆炸,塵土翻滾,將凡人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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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轉(zhuǎn)向坦克,每名騎手都丟出了他們的霍蘭地雷。這些星形雷管飛了出去,砸向蘭德爾掠襲者的阿達曼金屬機身并快速吸附在上面。眨眼間,噴氣摩托已經(jīng)位于遠處猛烈射擊,后面是一連串反擊的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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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雷爆炸了。兩輛蘭德掠襲者被炸上了天,他們的機身被附在外部的十幾枚炸藥摧毀。另外三輛被爆炸波及停擺,隨著煙囪翻騰陷入泥坑。另外七輛受到傷害較輕并開始追逐他們,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蹣跚而行,激光束刺入黑夜,火炮轟隆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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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仍然太慢了。贖罪者(the sagyar mazan[7])狂野地怒吼著,在地面快速行進,與憤怒的裝甲敵人拉開距離。他們在燃燒的荒原上馳騁,躲避與回旋,像水手駕馭海浪一樣在激光炮火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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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們就擺脫了追捕,返回與升降機的匯合處。他們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很快整個星球的武裝力量將向他們合圍進攻。在被包抄之前他們大概有七分鐘時間離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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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通訊的內(nèi)容到底是什么?”散亞薩一邊快速行進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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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蓖袪栃枑琅卣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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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族不可能攻擊蘭西斯(Lansis),也不會攻擊蓋斯莫拉(Gethmora)。我很抱歉,但你在對我說謊,隊長(dar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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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袞瞥了一眼散亞薩快到模糊的身形,“等我手上有武器時再說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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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召喚我們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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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形車隊加速前進,遠離注定毀滅的克雷索斯(Craesus),這只是發(fā)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一百萬場絕望追逐中的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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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們召喚了我們?”托爾袞答道,“那又怎樣?以死贖罪。這是現(xiàn)在的我們該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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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選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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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與選擇有關(guā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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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改變的。我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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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停止這場討論,那也會改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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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面前,在厚重的灰塵和煙霧的籠罩下,升降機正在下降,借著黑暗降落,只有從正面近距離觀察才能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噴氣摩托減速到最低,從敞開的坡道滑入升降機的吊架。當(dāng)最后一輛進入后,飛船的引擎立刻恢復(fù)到最大功率,虛空門自行關(guān)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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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袞踢滅了他的摩托的引擎,跳下摩托大步向正在做同樣動作的散亞薩走去。他抓住了戰(zhàn)士的胸甲,把他推到吊架后的墻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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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和我那樣說話,我就了結(ji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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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亞薩沒有反抗。他讓自己的手臂垂下去。在他們周圍,殺戮小隊(kill-squad)的戰(zhàn)士們謹慎地聚在一起?!拔視冯S你至亡者的冰殿,可汗”他鎮(zhèn)定地說道,復(fù)用從前的軍銜稱謂,“你不需要隱瞞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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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袞保持姿勢靜止了一會兒,接著放開了散亞薩。他摘下頭盔,轉(zhuǎn)身離開,手套拂過剃短的頭皮?!澳氵@該死的,”他吸了口氣,“還有他們那些該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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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亞薩脫掉了他的頭盔,說“他們肯定非常需要人力才會考慮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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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dāng)然非常需要,”托爾袞啐了一口,“那又怎樣?我們現(xiàn)在只有自己。這就是他們希望的,我們都接受過審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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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的斷裂聲使升降機搖晃起來,有什么東西向他們開火,升降機開始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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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亞薩握緊頭盔,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通訊的內(nèi)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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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周圍,殺戮小隊的戰(zhàn)士們集中起來,所有人都看著托爾袞。沒有人抽出武器,但他們的臉色很嚴肅的。在過去了四年之后,他們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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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袞忽然想起他從駛向旗艦接受審判的穿梭艇上最后一次回望星空之矛號的情境。他回想起技術(shù)軍士從他的肩甲上抹去閃電標志的情景。他回想起他的審判官臉上的表情。那些都是巧高里斯的面孔。陌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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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亞撒沒有動。其他人也沒有動。升降機的抖動停止了,說明他們從地面襲擊中全身而退,現(xiàn)在正回到R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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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還能夠活著多戰(zhàn)斗一天。他們還能夠活著對敵人再發(fā)起一次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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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了什么?”散亞撒再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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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袞回頭看向他,看向那張即使被流放但依然驕傲的草原戰(zhàn)士的面孔。散亞撒從未失去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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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自己,托爾袞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甚至是從最開始時。差異總是存在,是這種差異打開了弱點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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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吸了口氣,無可奈何。這只會帶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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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之前已經(jīng)有up翻譯過天堂之路的前九章(HH36小說翻譯——天堂之路(一) - 嗶哩嗶哩 (bilibili.com)),不過up貌似棄坑了,我還蠻喜歡白疤團的,也是剛讀完這本書,想到這本是很多白疤戰(zhàn)士的謝幕,里面還有些與網(wǎng)道計劃相關(guān)的內(nèi)容,可以作為了解帝皇網(wǎng)道計劃的參考,所以就自不量力地繼續(xù)翻譯了。
在第十章前小小做個前情提要。
天堂之路接著《傷疤(scars)》的故事,在普洛斯佩羅上空的叛亂之后,白疤和叛亂軍團打了四年的游擊戰(zhàn)。白疤們開始還能出其不意,但后來叛亂軍團摸清了白疤的套路,加上缺少補給,白疤們已經(jīng)逐漸難以支撐。察合臺可汗曾經(jīng)發(fā)誓要在最終戰(zhàn)前回到泰拉,所以現(xiàn)在白疤們竭盡全力尋找突圍的方法。
斯祖伊利亞提出找到皮埃特阿徹琉斯,認為他能夠代領(lǐng)白疤回到泰拉,根據(jù)占卜她和也速該來到赫拉威爾星。這個星球被第三軍團攻陷了,他們從第三軍團戰(zhàn)士手下救出了維爾并把他帶回艦船。后面就接上了第十章詢問維爾的內(nèi)容。
為了掩護伊利亞和也速該的行動,秦夏、昔班、艾維達等率艦隊佯裝突襲,在這場戰(zhàn)斗中秦夏犧牲了。。。昔班為首的部分可汗認為不可能找到返回泰拉的路,與其繼續(xù)這樣無謂犧牲不如和敵人玉碎死戰(zhàn)。所以對于是否應(yīng)該繼續(xù)找回泰拉的路這個問題上昔班和伊利亞的觀點有沖突。
此外贖罪者那邊,白疤為了集結(jié)戰(zhàn)力通知散落在外的贖罪者們回到艦隊。不過贖罪者們理應(yīng)是以死贖罪,所以托爾袞汗對于回歸艦隊很是抵觸,這就接上了第十章的內(nèi)容。
叛徒軍團方面,莫塔里安帶領(lǐng)著死守、艾多隆代領(lǐng)著帝子正在圍堵白疤的路上。
[2] 不知道是什么語。。。直接上原文了。。。
[3] 我把這部分的原文貼出來作為參考。It was a stranded world?– you know this expression? No? High in the stratum aetheris, too high. Remember your fleet dispatch?–?your Navigator will have told you to break the veil a long way out. Perhaps it took you weeks to reach it. That cannot be altered. Herevail is remote from a portal absolute, and thus the harmonics are insignificant.
[4] Oculi,真心不確定這詞一般是怎么翻譯的。。。
[5] 復(fù)生者,就是昔班,在普羅斯佩羅上空那場叛亂后他就獲得了這個稱號。
[6]?從前后文看應(yīng)該是一種附在裝甲上的地雷,但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翻譯成什么。。。
[7] 當(dāng)年在普洛斯佩羅上空的叛亂白疤。這些人其實都是忠誠派,忠于帝皇忠于可汗,但從Chondax上得知叛亂發(fā)生之后可汗一直在調(diào)查真相一直沒表態(tài),這些白疤被荷魯斯欺騙,想來個生米煮成熟飯逼可汗下決定。那場叛亂之后還活著的叛亂白疤都被稱為贖罪者被流放到艦隊之外,只能依靠自己打游擊,無法得到白疤艦隊的補給。他們相信只有戰(zhàn)死才能贖清當(dāng)年的叛亂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