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凌晨1點，無處可去的飛緣開始沉思，他一動不動坐在長椅上，將雙肘支在膝蓋上，弓著身子，閉著眼睛，身邊放著行李箱。

?

“怎么辦呢？”這句話他沒說出口，因為也沒人可以說。

?

回想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催^的書或者電影里說過，“十歲是神童，十五歲是天才，到了二十歲要是再沒有自覺，就只是遭人厭棄的凡人而已，接著到了二十五歲，就會成為廢物”。

?

深夜的馬路上，一群叛逆的十五六歲男孩子在飆車，將油門踩死，速度拉到最快。仿佛這條馬路，這個世界都是他們的所有物，在凌晨一點，少年像猿人一樣嚎叫著。

?

“啊啊啊啊?。。。?！哦吼——啊啊?。　?/p>

飛緣站起身也跟著嚎叫，好像松了口氣。

“嘁……因為我是個天才?！边@句話，仿佛15歲的自己在叫囂著。

?

二十五歲了，他已經完全變成了廢物。十五歲少年在深夜逃出家飆車的時候，二十五歲的他連家也沒法回去了。

?

“到底是什么原因？”飛緣的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可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原來是他自己在說。

“都是因為，我是個天才……”他反復念叨，給出不是答案的答案。逐漸，逐漸，他沉默了，思考進行不下去了。

?

算了，玩手機吧，幾局游戲還算是暢快，可等到手機剩下5%電量的時候，他又不得不面對現實。他怕關鍵時候沒電，連求救電話也打不出去，那才是真正的危機，所以現在就先關機保持電量，然后發(fā)呆吧。

?

?

01

飛緣開始自說自話，用腳把行李箱踢來踢去打發(fā)時間。

?

唉，其實我從小就挺出色的吧？真不知道我爸媽怎么想的，我都已經成績那么好了，還指揮我做這個做那個，太沒意義了吧。

?

從幼兒園開始但凡有比賽，我都會參加，一般都是第一二名。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得了全國征文大賽一等獎，拿到了稿費。做父母的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要是有這種兒子，我的做夢都要笑醒了！好吃好喝地照顧他，絕對不會煩他。初中，高中，大學，我拿的獎能糊幾面墻，一個月拿一次征文獎金就行啦，相當輕松。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一空下來，就叫我掃地、刷碗，動不動就挑我刺，我都快被煩死了。我就想周末睡個懶覺，怎么了！怎么了！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每次我一有什么高興的事情，馬上就澆冷水，馬上就掃興，真是夠了。

?

我大學當圖書管理員，我能說圖書館三分之二的書我都看過，不讓我當圖書管理員，反正我有心理咨詢師證，我就在圖書館里面開免費咨詢。最后，大家都來排隊咨詢，我QQ加了幾百人，圖書館直接成為我的地盤。

?

當然，我那么厲害，什么都很優(yōu)秀，上班業(yè)績也相當好，不管怎么說，業(yè)績就是王道，那個老板把我開除是他有眼無珠！那種狗屎老板，自己的邏輯稀爛，安排個事情，連時間地點什么人去都能漏，我教訓他不是很正常嗎？我業(yè)績第一哎！不會當老板算了，我來當，我來絕對比你強，狗屎玩意！

?

房東也不是東西，出來問題直接把我連夜趕出來，連押金也不退，這是什么狗屎房東，他的問題，關我什么事？草！

?

我媽爸不是東西，房東不是東西，老板也不是東西，那些自以為是，亂使喚人的家伙，全是傻逼。我這種人，就應該畢業(yè)過上富豪的人生，有七八個女人因為我有魅力而愛上我，為我爭風吃醋。

?

……

?

說了一通，他心里舒服了，決定找個地方充電。在24h營業(yè)的肯德基里點杯可樂蹭著，值夜班的女服務員警惕地盯著他。

?

“小姐姐你這么晚還不下班，干脆別干這種工作了，多累啊，隨便當個朝九晚五的推銷員不都是月入過萬嗎？ “飛緣擺出天才的架勢，全然忘記了先前的窘迫，見那人不理他，他也沒趣，充完電也就離開了。

?

突然，他感覺肯德基也去不了了，便到處游蕩起來。

?

?

02

?

逐漸走到一個還在裝修的商場里。工人們還在拿著電鉆，火光四濺。剛才的可樂，化作尿意襲來，這商場半建好，應該有廁所吧，飛緣逮住一個灰頭土臉的工人便問。

?

工人操著一口鄉(xiāng)音，飛緣和他簡直溝通不來，他煩躁地說：“我建議你學學普通話，大學里面普通話測試，是個人都能過吧？還有，這個商場，非法??！半夜三點，還在工作，擾民不說了，怎么會有人工作到晚上三點??？你怎么肯的??？到底給你多少錢?。恳粋€月起碼有五萬塊吧？一年沒有六十萬，我會很難接受這種工作。”

?

工人跟他說不明白，干脆給他演示。只見工人拿來一個瓶，擰開蓋子，指了指，接著往他面前伸了伸。工人笑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或許是那個瓶子已經被他當過尿壺的原因。

?

飛緣的表情擰在了一起，他嫌棄地說：“我靠……算了吧。這么磕磣！”他搖搖手，就離開了。工人收斂笑容，嘆了口氣，電鉆又開始嗡嗡響。

?

飛緣看到工人的表情，他的心里有點別扭，他也覺得剛才那樣的自己不好，要是能夠幫幫他們就好了，于是他直白地說：“你要是小時候好好學習，怎么會這樣呢？都是你自己的原因啦！”完全搞砸了……

?

算了，走吧。飛緣轉了好幾圈，他終于找了個小角落偷偷解決了。接下來去哪里呢？身上只有60元零錢，那還是大學暑假回家的時候，媽媽往他錢包里面放的零錢，說現金總有急用的時候。

?

現在就是那個時候吧……卡里的錢被提前消費掉了，花唄額度借滿了，工資沒發(fā)就被辭職，房租也沒退就被趕出來，說實話他以前從沒想過他會有這一天。畢竟，天才怎么會沒錢呢？一等本科大學出來的優(yōu)等生，有著一堆證書，應該被大公司高薪搶著要才對。

?

如果住鐘點房，60元可能行吧？但是這60塊，他還想明天試試那個中央商場店的牛排，剛好六十，至于下一頓，總有辦法的吧，大不了去洗盤子，錢都是輕松能賺到的。

?

?

03

?

飛緣的理智，沒到三天就崩潰了……60元吃了牛排之后怎么辦呢？今晚睡在哪里？明天的飯從哪里來？如何短時間找到工作？

?

他覺得好像很簡單，去便利店問了，收銀員一個月兩千，沒有五險一金，不包吃住。

“草？你們開玩笑吧？這點錢打發(fā)要飯的？簡直有病?！庇谑撬豢赡苋ミ@家店工作了。

?

又去了一個飯館，老板瞥了他一眼，斷言：“這十根手指白嫩的像是女孩子的手，肯定沒干過粗活，你肯定干不了。我們寧愿用48歲的大媽也不要你這種剛剛出社會的小白臉。”

?

“你他媽的！老子可是一等本科大學畢業(yè)的優(yōu)等生！我獎學金多少你知道嗎？”

?

老板搖搖頭說：“有什么用？我們要會打掃衛(wèi)生，脾氣好的人，你這就接受不了批評，急了。以后遇到找茬的吃霸王餐的人呢？你跟人家打起來？去局子里蹲幾天。跟你說，男孩子，只有三條出路，一條是馬上結婚成家，養(yǎng)個孩子，背點房貸、車貸、奶粉袋和尿不濕袋，感受一下生活的重壓；一條是當兵吃苦；一條是進局子蹲個幾年，被電棍電幾回?！?/p>

?

飛緣賭氣走了，飯館也不可能去了。路上他又看見一個裝扮成大兔子發(fā)傳單的家伙。他湊近那個人的玩偶頭套，小聲說：“哥們兒，大夏天你干這個，一天多少錢?。俊?/p>

?

玩偶頭套里面?zhèn)鞒雠⒆託獯跤醯穆曇簦骸?80元一天……要是傳單發(fā)不完會扣錢，一般一百一天……”

?

“什么！你是女孩子？我一個男的都不會大夏天干這個。你女孩子怎么吃得消啊？中暑還不劃算的。要是一天給我五百，我就干?！憋w緣得意地走了，他認為自己剛剛的語氣很疼人，很溫柔，比起之前對待工人好多了，還算有進步的。

?

?

?

04

?

好餓……可是沒有錢怎么辦，工作也沒順利找到。工資都太少了。第四天從長椅上醒來，飛緣的理智已經崩潰了。60元的牛排很爽，回憶起來，其實留著買泡面比較好……好像自信過頭了。

?

60元吃了牛排之后怎么辦呢？今晚睡在哪里？明天的飯從哪里來？如何短時間找到工作？

——“不知道。”

?

我有沒有家回？我有沒有朋友收留我？我的同事會收留我嗎？會有人給我介紹工作嗎？

——“沒有?！?/p>

?

?

“對啊，我一無所有了?！蔽羧詹挥每紤]的生活已經遠去了。

帶著一絲迷戀和自責，飛緣陷入了虛幻的回憶里，那到底是回憶，還是幻覺，已經不真切了。

?

從溫暖的大床上醒來就是九點，什么都不做，玩著手機，吃著薯片，就可以等著媽媽的午飯，媽媽還會對他沒吃早飯生氣，然后再躺著玩一會，媽媽就會叫他吃晚飯，時間過得好快啊。他會埋怨飯菜不好吃，游戲還沒打完，等到媽媽已經收碗的時候，再要求媽媽給他熱一遍。然后媽媽就會拿起晾衣桿朝他打來，真是酷刑呀。然后雖然不情愿，但還是會給他留菜和熱飯，還會笑著看他吃完，要是沒吃完就又會用晾衣桿揍得他跳腳……

?

現在他覺得那個完全不痛，畢竟媽媽沒有下死手，只是嚇唬人，別的地方更痛……頭有點痛，眼眶也很痛，尤其是胸口發(fā)緊，而且好像有點低血糖了，也有點脫水了，從兩天前就沒有喝水，所以也沒有什么尿液，稍微有點尿液，顏色也好像發(fā)紅，自己肯定是缺水了……

?

總之……先弄點水吧。他找到了一個休息區(qū)的公共廁所，用自來水灌到飽，接著就癱坐在休息區(qū)的椅子上發(fā)呆。

?

原本，他還算是有潔癖的人，要是自己房間的垃圾沒倒或者臟衣服沒洗沒曬，就會朝媽媽發(fā)火：“老媽你不是家庭婦女嗎？每天只要打掃衛(wèi)生就行了，怎么連打掃衛(wèi)生都干不好?。空鏌?，還天天煩我。我學習挺好啊，你憑什么說我?！?/p>

?

所以按理來說，飛緣不可能翻垃圾桶里面被啃一半的包子吃，也不可能喝自來水。換作以往，他看見翻垃圾的人，就會一起當垃圾，看見喝自來水的人，就會覺得是沒家教。

?

但是，夏天在外流落街頭的四天，他沒有澡洗，沒有床睡，沒有飯吃，沒有干凈水喝，沒有空調，也沒換衣服，熱就往身上澆涼水降溫。

?

“有錢賺就行，哪怕工資低點呢，我立刻上班就行?！帮w緣說。

“不行，你這個形象太差了……身上都臭了。起碼你要洗個澡，搞得整潔點再來面試吧。”老板說。

?

看來已經遲了，不可能翻身了。也許真的像之前那個老板說的，現在他只能去蹲局子了，起碼還有床有吃有喝，不然就死了。

?

“奇了怪了，那些流浪漢和乞丐都是怎么活下去的?。俊憋w緣癱倒在長椅上的思緒開始鉆牛角尖，反正除了發(fā)呆也沒事干……對啊，其實還可以乞討，只要跪下來磕頭。

?

他突然想到了西游記里面的孫悟空，好像有一回孫悟空坐在石頭上，掩著面脫脫地哭了，他想著我堂堂齊天大圣，總共只跪了三回，菩提老祖教他悟道，他給菩提老祖跪下磕了頭，觀音菩薩點化他，他磕頭拜了拜，然后唐僧收他為徒，他又磕頭拜了拜?，F在為了救唐僧，就要化作一個小妖怪，去跪那個山大王，竟然堂堂齊天大圣要去跪一個山里的不知名小妖。想到這里，齊天大圣掩面而泣，脫脫的哭了。

?

想到這里，自詡天才的飛緣，也脫脫的哭了。

“孫大圣……孫大圣……”他念了幾句，就開始掩面而泣。

?

想了想，還是算了……太丟臉了。他寧愿把手機賣了，換幾百塊錢?？墒?，真的能賣嗎？要是賣掉了，好像就真的墮落了，只會越來越差……有什么底線在拉著他。好像他終究不能成為孫大圣，也不可能成為流浪漢和乞丐。

?

?

05

?

第五天，悄無聲息地來了……光是天微微亮，就令人恐懼。

?

不用說，飛緣已經沒有力氣再找工作，也沒力氣想辦法，白天他躲在休息區(qū)的公共廁所里面乘涼，晚上就在公園長椅上小睡發(fā)呆。他不禁產生了一些念頭。

?

“沒必要吃喝吧，給我這種人簡直是浪費……”

“呼吸都已經很累了，好消息是，我起碼減了五六斤吧？也可能是十幾斤，反正也沒有稱?！?/p>

“犯罪是不可能犯罪的，要是我偷或者搶，或者干脆吃霸王餐都行啊，但是我肯定不會那樣的。這也算是舍生取義，所以這樣半吊子，很適合我。”

?

“媽的，等死吧。朋友又沒有……再說，搞得這么臟，誰會收留我？”

?

“嗯，等死吧……”飛緣的最后處理這些難題的辦法，只是等死。

?

?

06

?

第六天夜晚，飛緣突然遇到了奇跡。好像是神看不下去，就出現了。神是個小女孩的樣子，天真爛漫，有著無可比擬的善良，輕易就能相信別人，像個傻瓜一樣。

?

“你在這干什么？我好幾次晚上回家都看見你躺在這里睡覺，你迷路嗎？為什么不問人呀？”

?

飛緣沒有說話，只聞見她身上好像有炸雞的味道。飛緣的肚子咕嚕嚕叫了，他撇過頭去，說著大話：“大晚上，你一個小孩子，亂跑什么！外面壞人很多?！边@么說著的時候，飛緣還在小小的驕傲，這次說得比發(fā)傳單的兔子玩偶那次更加好了，對方一定不會覺得別扭吧。

?

“我二十歲了，不算小孩了。嘿，我看起很娃娃臉吧？”神一般的小女孩接著說：“其實是這樣的，找你問個路，我很容易迷路的，你告訴我，然后我就……”

?

她費勁吧啦地從小口袋里面掏出兩個油炸雞腿。果然是炸雞。

“作為報酬，我就給你雞腿，感謝你?！?/p>

?

飛緣一個轱轆端正坐起來了：“嗯，你要去哪邊啊？這一代我都轉過了，應該知道的?！?/p>

?

黑夜里，一個小小的手機屏幕連著少女的手指尖都亮了起來。飛緣短暫地意識分散了，她的手指發(fā)光，好像在“點化”。

?

她指著高德地圖上面的一家面館，笑嘻嘻說道：“這個面館很不錯，我朋友跟我說這里好像可以免費吃面的。但是我從來沒去過，完全找不到！”

?

飛緣心里一激靈，什么？還有這種地方？他怎么都不知道？不可能吧？怎么可能能夠免費吃面，八成是騙人的！

?

“怎么可能！免費吃面？那他怎么賺錢??？別人看你好玩騙你吧？”

?

“唔，對啊，我也覺得。不過我朋友真的有天大晚上餓了，就在那里吃了面，而且沒給錢，還跟我說了，別的朋友也去試了，也沒給錢，我們去看看怎么樣？你給我?guī)?，要是最后發(fā)現還是要花錢的話，就我請你吃面?！鄙裾f著溫柔的話語。

?

飛緣咽了口水，接過雞腿啃了個精光。神又遞了飲料，他又一飲而盡了。其實他這時好像已經飽了，但是打個嗝又覺得好像沒吃，不如去看看那個面館，要是真的，飯就有著落了。這一定是上天不忍心讓自己這個天才死掉，于是派來這個女孩子，你說巧不巧！

?

“走吧，你是……小傻瓜吧？連地圖都不會看？我?guī)闳グ伞！憋w緣說。

?

07

?

面館是真的，這家老板很有人情味兒。每天晚上九點之后，開始販賣“愛心面”，一般是當天的多下來的面，趁著晚上清空。自從有愛心面之后，很多客人也會捐面，墻上有個白板，上面記錄著愛心面的剩余數量。到今天為止，還剩四百多碗愛心面。

?

小女孩一到店里，就熟練地找位置坐下了。對著老板吆喝說：“心超好的帥老板！來一碗愛心面！謝謝！”

?

老板憨憨直笑，說：“又來啦？小姑娘嘴那么甜呀？再給你送兩個荷包蛋！”

?

熱騰騰的面條上桌，老板跑到白板那里，把愛心面的數量減一。我坐在小女孩的對面，不知所措。怎么看都是小女孩做好事，帶流浪漢去吃愛心面吧？太明顯了吧？

?

“又“這個字眼，被飛緣察覺到了。所以，飛緣有點尷尬地想：我現在是被善良小女孩拯救的流浪漢和可憐人的角色吧？虧我還覺得是我?guī)土怂亍搅诉@一步才察覺這種善意，女孩子不是傻瓜，自己才是，真丟人啊，其實她就是想讓我來這里吃面，又怕我不好意思才陪我來的吧，還怕我不好意思點面，直接幫我點了，真好啊。

?

正在這樣想的時候，小女孩端起碗，呼啦啦連吃兩個荷包蛋，又開始莽起筷子往嘴里叉面條了，吃得很香，根本無視飛緣了。

?

“?。?？ ”飛緣的感動撲空了。

?

“唔……？”腮幫子里面全是面和荷包蛋的小女孩故意裝傻和笑。

?

“不是請我吃嗎？你怎么自己吃起來了？怎么會有人在饑腸轆轆的人面前香噴噴地吃愛心面？你不有錢吃雞腿嗎？吃什么愛心面，你給我乖乖付錢去?！憋w緣憋不住了。

?

“唔……！”小女孩嘴里還拖著面，就點著頭站起來說：“再來一碗愛心面！”面條掉了幾根出來。

很快另一碗也端上來了。飛緣像是在斗氣，這個碗里一個荷包蛋也沒有。

“老板！為什么我的碗里沒有荷包蛋??？太摳門了！”

?

老板端著盤子出來，放了兩個荷包蛋。

“叫帥哥老板送兩個荷包蛋，不叫帥哥老板，就只有光頭面。哈哈哈哈哈哈哈！這里的規(guī)矩，我都送你面吃了，還不撈句好話聽聽嗎，哈哈哈哈哈！下次來記住嘴甜點。”

?

后來，一切都好。一切都好的意思是飛緣后來有房有車有家了，和父母關系緩和了，朋友也多了，但還是沒什么錢。

?

還有，飛緣原來不叫飛緣，叫江燁?！帮w緣”只是朋友喊他的名字。

?

神一樣的小女孩最終也不是神，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有時候有點神經質，夢想是成為世界第一的小說家。

?

她神秘地說：“希望飛來橫禍，與你無緣?！比绻徽f后面的話，這個就是安靜又意味深長的結局了吧。但是她嘰嘰喳喳地停不下來，結尾最后很普通。

?

“哦！別看我這樣，我其實很厲害的，我說出來的話大約有75%的可能性會變成真的，相當靈驗！甚至還有人給我送香火錢還愿！說真的我可能給自己建個寺廟，然后坐在里面當神受香火比較好，雖然嘴巴像是開過光，隨便都能給人帶來好運，但是自己的運氣一直爛到爆表！真是想不通，為什么財運是那么差！按理說！我這么善良可愛，充滿人情味兒，拯救無數伙伴于水火之中，憑良心，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他就應該安排我變成西虹市首富那種級別的！隨便給我五百萬，隨便花！”

?

再不阻止的話，女孩子就要氣憤地把自己的胸口捶得更平了。

?

飛緣說：“簡直是孽緣才會遇到你，希望你少說點話。”

?

飛緣埋怨著，他說這話，有時候有不同的語氣，有時候是責怪，有時候是扭捏，有時候是撒嬌，到底是哪種呢？飛緣好像從很久以前就這樣，一直別扭，不夠坦誠。

?

不過，飛緣突然決定坦誠：“你不說話的時候已經很可愛了，再說話說個不停，簡直可愛炸了，很難令人不喜歡。”

?

一向嘰嘰歪歪說個不停的小魚，聽到這句，停了下來。

?

“朋友之間的那種真摯的喜愛啦，愛你愛你，最愛你了。愛得不行?！憋w緣開始惡作劇。

?

小魚終于通紅且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