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園

? ?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吵吵嚷嚷的。

? ? 怎么了，我在哪里？我是不是，是不是應該在……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空闊的實驗場地，還有金色的夜燈。奇怪，我從來沒有去過這樣的地方才對，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畫面。

? ? 我甩甩頭，試圖將這些模糊的景象甩出去。

? ? “你也沒喝酒啊，調配奶香菇汁也會醉嗎？小姑娘快點回家休息吧，別累壞了?！崩习迥锼慕阃屏送莆遥吹轿已凵袂謇?，這才放下心來。

? ? “嗨，寶貝，要不要來一次占卜，看看你未來的命運如何？”

? ? 我抬起頭，一個高個子的金色短發(fā)美女湊了過來。

? ? “娜莎，你的冰霜氣泡水好了。”四姐沖著金發(fā)美女喊道。

? ? 原來她叫娜莎，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我甚至脫口而出：“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 ? 娜莎狡黠地一笑，摘下一邊耳機，拿著氣泡水湊了過來，長筒過膝皮靴隨意搭在椅子上，“怎么了寶貝，被我迷住了嗎？”

? ? 娜莎大大的眼睛多情地看著我。我有些窘迫地低下頭，只聽見娜莎開心的笑聲，“回頭見寶貝，需要占卜可以再來找我，我給你打個折。”

? ? 地下中央城熱鬧依舊，這里是中央城一間不起眼的小飯店——四姐飯?zhí)茫厣莾r錢便宜，飯菜不差，廣受附近居民的好評，當然來這里吃飯的也都不是什么達官顯貴。

? ? “得了吧，娜莎，這年頭誰還占卜??？”一旁的胡子大哥笑著打趣到，“我們的命運不是早就注定了嗎？”

? ? 同桌的酒友也忍不住舉杯道：“是啊，現(xiàn)在還留在地下城的人，早就沒有希望了，我們已經被遺棄了，我們的未來，嗝，只有死路一條，哈哈哈哈?！?/span>

? ? “老劉。你又喝多了?！彼慕惆矒嶂娙?，一邊柔聲對我說：“別管他們，不管怎么樣，日子還得繼續(xù)不是？”

? ?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點點頭。匆忙付賬離開了飯?zhí)?。那是我僅有的一點錢，上午我的公司剛剛破產了，我變成了失業(yè)者。當然，這年頭失業(yè)者很多，都已經世界末日了，為什么生活壓力還是如此大??？

? ? 我嘆了口氣，準備去礦道邊緣找點蘑菇，看能不能解決一下明天的晚飯。

? ? 街道上的霓虹燈閃爍著絢麗的色彩，將常年漆黑的地下城照得璀璨生輝，人們沉溺在這片燈紅酒綠之中，仿佛暫時忘記了生活的苦難。

? ? 我又一次駐足在街角的宣傳單前。

? ? 宣傳單上畫著一隊裝備精良，全副武裝的探索者。上面寫著幾個大字：野豬小隊招募地上探險勇士，待遇優(yōu)厚。

? ?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根本不會去考慮這個工作，畢竟，想想地面上那種惡劣的氣候環(huán)境和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探索者這個工作實在是九死一生。不過鑒于我現(xiàn)在有上頓沒下頓，竟然也開始認真考慮我從事這種職業(yè)的可能性來。

? ? 來到探索者招聘現(xiàn)場的時候，這里根本沒人。一排山洞的盡頭，一間沒有上鎖的辦公室，只有一名工作人員，躺在椅子上，用一本書蓋著頭，似乎陷入了沉睡。

? ? 我在考慮要不要叫醒他。只見他臉上的那本書恰巧滑落下來，掉到地上，啪嗒一聲，椅子上的男子瞬間驚醒，睡眼惺忪地環(huán)視四周，看看掉在地上的書，又看了看站在門口的我。

? ? “嗨，你，你是來應征探索者的嗎？”

? ? 我遲疑地點了點頭。

? ? “太好了！你好，我叫十四?！?/span>

? ? “十四？”我歪頭想了想，繼續(xù)說道：“我，我叫小玉?！?/span>

? ? “歡迎加入，這下子咱們探索小隊就算人齊了，快來簽合同吧?！?/span>

? ? “等等?！蔽抑浦沽俗灶欁哉f話的十四，“我才剛來啊，就這樣被錄用了嗎？我們還沒有彼此了解。”

? ? “來不及了，探索隊今天18:00就出發(fā)，你看，只有三個小時了，我們必須在出發(fā)前找齊隊員。詳細的事情我們一會兒慢慢說，你先簽下合同，我們一邊準備一邊聊。”

? ? 我稀里糊涂地簽了字，就被十四帶到了后面裝備室。

? ? 交代了簡單的注意事項后，十四給我穿上了厚重的金屬隔離服，據(jù)說能夠抵擋正負150度的溫度保持體溫正常，持續(xù)時間可達24小時。

? ? “我不需要進行一些特別訓練什么的嗎？聽說上面很危險?！蔽液懿环判?。

? ? 十四頭也沒抬地說道：“來不及了，不過沒關系，咱們野豬小隊并不進行什么危險的活動，就是跟在大部隊后面，撿撿他們不要的垃圾罷了?！?/span>

? ? “天啊，十四，你從哪里騙到了人來？”清脆的聲音響起，隱約覺得有些熟悉，我回頭一看，竟然是娜莎。

? ? 娜莎看到我也頗感意外，隨即一笑說道：“嗨，寶貝，是你。怎么終于想開了是嗎？對嘛，與其貧困潦倒，不如放手一搏。說不定就此發(fā)達，后半輩子衣食無憂，大富大貴也有可能哦。”

? ? 沒想到娜莎也是探索者小隊的成員。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有些開心。

? ? 我們三人穿戴好裝備，帶齊設備，登上了運輸車，來到了地下中央城的中樞棧橋。

? ? 高聳巨大的圓形管道是已知的連接著地上與地下的唯一通路。各個探索者小隊齊集于此，準備登陸。

? ? 我們野豬小隊是最后一批。娜莎和十四拉著我。我緊張地看著棧橋外不斷閃過的礦燈。十四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聽不清在說什么，娜莎點著頭，我想她一定開啟了音樂模式。

? ? 登陸梯的大門緩緩打開，前面是長長的甬道。我們堅定地向前走去，一直過了三道大門，門口的溫度計從35度升到了64度。

? ? 最后一道大門打開，外面一片寂靜，黑夜籠罩。

? ? 我跟在十四和娜莎身邊，既好奇又害怕。

? ? 高大的樹木將星光完全掩蓋，不留神撞上了一顆蘑菇。它足有兩米多高，白色的菌傘下是層層褶皺，在夜色下泛著點點熒光。

? ? 不知道味道如何，這是我看到它的第一個想法。這可比地下城的蘑菇大多了。我要是有這樣一顆蘑菇，大概能夠吃好幾天。

? ? 通訊器里傳來娜莎的聲音：“別想了，這種蘑菇不好吃，又硬又澀?！?/span>

? ? 我訕訕離開，奇怪娜莎怎么知道我內心的想法。

? ? 正走著，十四突然拍了拍我。我奇怪地看著十四，不知道他為何停了下來。

? ? 十四向一旁歪歪頭，示意我跟他走。娜莎緊隨其后，似乎對于這種偷偷離開大部隊的行為不以為意。

? ? 我們三人還沒離開多遠，就聽到探索者隊伍里傳來一陣騷動。

? ? 一個黑影從天空中急沖下來，抓走了一個人。遠遠望去似乎是一只大鳥，三四米寬的巨大翅膀煽動，在地面掀起一陣疾風。

? ? 被堅硬爪子鉗住的探索者不斷掙扎著，半晌才慌不擇路地用手中的電擊槍刺向大鳥。

? ? 很顯然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大鳥驚叫著將這人從五十多米的高空扔下。不幸的探索者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頭盔磕出了一道裂縫，探索者的臉龐瞬間變得青紫，皮膚迅速干癟下去，沒了氣息，凸出的雙眼正望向我所在的方向，躲在樹后的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 ? 我透過樹木的間隙，看到探索者的隊伍跟了上來，確定這名探索者沒有生命體征之后，就將他放在原地，隊伍緩緩離去，繼續(xù)向前。

? ? 我此時才真正體會到，我參加的究竟是怎樣危險的一項工作。

? ? 十四又拍了拍我，示意跟上。我們在茫茫的森林中，漸漸與大隊伍越行越遠，我不由得沉思起來，自己加入這伙亡命徒的隊伍，是否是明智的選擇。轉念一想，這也不過是早死還是晚死的區(qū)別。反正我也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 ? 森林深處，參天的植物好像一張密密的羅網，靜靜在黑暗中等待著獵物踏入。

? ? 完全看不到大部隊了，面前的森林看不到盡頭。我曾經想過森林外面是什么，自從十年前的大災變后人們整體遷入地下，我便漸漸想不起地上曾經的樣子了。《走近探索者》里面說，現(xiàn)在的母星表面都是沙漠、沼澤、汪洋、雪原等等惡劣嚴酷的環(huán)境。唯有人類居住的地上部分保持著一片森林，這也離不開人類的科技維系。

? ? 十四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面前的巨大林木，久久不語，之后莫名其妙地感嘆道：“所以，這就是人類的結局嗎？”

? ? 我奇怪地看著十四，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冒出這句話。

? ? 十四沉吟片刻，繼續(xù)說下去：“原來是這樣的嗎？大災變后，最終的人類分成了兩部分。

? ? 一部分登上飛船，飛往未知的宇宙深處，尋找著下一個落腳地點，又或者在無盡的漂流中耗盡最后的時光。

? ? 另一部分人類留在了母星上，或者說，是被遺棄在了這里。轉入地下，聽天由命，茍延殘喘，等待被母星徹底掩埋。

? ? 呵呵，倒是有趣的結局?！?/span>

? ? 我不明白十四這個時候為什么有興致突然探討起，人類的存亡。相較于此，我們能否活到明天才更值得關注吧。雖然不好吃，但或許我剛才應該把那顆白蘑菇砍下來。

? ? 十四遺憾地搖搖頭，“還真是丑陋啊，即將沒有人類的星球?！?/span>

? ? 我聳了聳肩：“還好吧，你怎么突然討論起這個來？”

? ? 十四嘆息道：“沒用的人類，我如果是母星，大概也會拋棄你們的?！?/span>

? ? 我驚訝地看著十四，“你說得好像自己不是人類一樣?！?/span>

? ? “母星大人，與其讓那些丑陋的低等生物占據(jù)這顆星球，也要消滅自己曾經孕育的杰作嗎？”十四忿忿。

? ? “杰作，你是說人類嗎？”我對這個說法不以為然，“也許人類只是一個不期的偶然呢？對于母星來說，我們與那些低等生物沒什么差別，反而不如它們好控制?！?/span>

? ? 十四定定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說出這么有哲理的話語。

? ? “你怎么了，我們不是來探索的嗎？總得帶點什么東西回去吧，過一會兒天就亮了，我們也許還沒等回去就被烤成了肉干?！蔽覜]工夫陪他思考勞什子哲學，我現(xiàn)在更為明天的晚飯發(fā)愁。

? ? 十四微微嘆了口氣：“所以你想要探索什么呢？”

? ? “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問你嗎，隊長？”我皺皺眉，十四真是有些怪異。

? ? 十四認真地看著我：“你覺得呢？”

? ? “什么？”我莫名其妙。

? ? 十四接著說道：“你覺得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會發(fā)生什么事件？”

? ? “我，我當然希望我們一路無事地找到珍惜的食物或者材料。但是你也知道，有很多關于森林的危險傳說，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加快進度，隨便找到一些普通的獵物、蔬菜也好，至少不至于空手而歸。”

? ? “那么，你覺得在森林里會發(fā)生什么危險事件呢？”十四繼續(xù)追問。

? ? “危險事件？”十四真是越來越奇怪了，“我不想遇到什么危險事件，我只想趕緊找到食物然后回家。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覺得會像電影里那樣，遇到狂暴大猩猩，將我們抓走吃掉嗎？”

? ? “狂暴大猩猩嗎？”十四思考了一下，“真是老套的劇情啊?！?/span>

? ? 地面?zhèn)鱽砹藴\淺的震顫，有什么龐大的動物向我們跑來了。

? ? 天啊，天啊，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是我轉身就跑，拜托要是等我看清到底是什么東西，我恐怕已經變成食物了。

? ? 十四和娜莎緊隨其后。

? ? 十四叫道：“嗨，你的狂暴大猩猩?！?/span>

? ? “閉嘴！”我全力奔跑，根本不敢向后看去。

? ? 這龐然大物跳上樹枝，在林木間輕松穿梭，很快就躍到了我們前面。

? ? 從樹上跳到地面時，土地也跟著顫了一顫。林木間露出一個小型運輸器一般大的腳。

? ? 面前的這個狂暴大猩猩足有十多米高，但是我覺得這一定不是最大的，我在探索者新聞里看過更大只的。

? ? 怎么辦怎么辦，我們死定了。這都怪十四，非要討論什么危險事件，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 ? 大猩猩此刻精神狀態(tài)非常不穩(wěn)定，它瞪著兇厲的眼睛，一把抓向我們。

? ? 十四一把推開了愣住的我，被大猩猩抓進手里。

? ? 猩猩看在著手中掙扎的十四，湊近頭顱，觀察著這個渺小的人類。

? ? 剛剛還想著獨自逃脫的我，看到十四為救我被抓，頓時心生愧疚。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能救回十四。

? ? “嗨，小玉?！笔谋恍尚勺プ?，氣息斷斷續(xù)續(xù)。“想想，想想怎么能救我?！?/span>

? ?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會?！?/span>

? ? 猩猩將目光移向了我。

? ? 十四硬撐著說道：“假定你是這個世界的神，你覺得怎樣能救下我？”

? ? 堪堪避過大猩猩的巴掌，我連滾帶爬，驚起的紛飛木葉拍上頭盔。幸運沒有再次眷顧，猩猩伸手一撈，將我牢牢抓住。

? ? 徹底完蛋了，我心中默念。希望能先吃我的頭，這樣也許能痛快一點結束。

? ? “小玉，堅持一下。”十四繼續(xù)喊道：“我們得想辦法打敗大猩猩?！?/span>

? ? 我哭喊著：“這不可能，我們死定了。”

? ? “你想一想，你或者我怎樣才能戰(zhàn)勝大猩猩？”正說著，大猩猩已經將十四重重摔在樹干上，想要將面前的金屬盒子打開。

? ? 十四斷斷續(xù)續(xù)地說：“畢竟人類總會在最危急的關頭絕地求生，產生超人能量的。”

? ? “我們完蛋了，除非你能一拳打倒它?！?/span>

? ? “一拳就打倒它嗎？也行吧?！笔泥哉Z。

? ? 十四兩只手臂運力，向外一撐，大猩猩竟然被迫松開了拳頭，十四利落地跳到猩猩的腳背上，又一拳將猩猩腳面砸出一個血洞。

? ? 猩猩狂叫著，將我甩了出去，發(fā)狂一樣，用巨大的巴掌砸向十四，十四不等著一巴掌落下，一拳砸向猩猩小腿。我看到，大猩猩趔趄一下，竟然大吼著跌倒在地。

? ? 十四跑過來，扶起躺在地上的我。

? ? “你、你怎么？”我驚疑地看著十四。

? ? 十四皺了皺眉，“不過是一點異能罷了，你也會的?！?/span>

? ? 我兀自驚疑，十四拉著我就跑，我倆竟然輕松地躍上了二十多米高的大樹。

? ? 緊接著又聽到一聲哀嚎，大猩猩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竟然是躲在樹上的娜莎向著大猩猩射了一只強力麻醉槍。

? ? 十四從樹上一躍而下，跳到來不及反應的大猩猩身上，抽出腰刀，順著猩猩喉嚨一路割下，鮮血濺了滿身。

? ? 娜莎也來到近前，手起刀落，將這巨大怪獸迅速肢解。

? ? 剛剛還猖狂無懼的大猩猩，此時被分成了六塊，隨意散落在林間。

? ? “你瞧，只要相信自己，總能戰(zhàn)勝困難?！笔恼f道。

? ? “我還是不太明白咱們是怎么勝利的？你們的那些厲害能力是怎么訓練出來的？”我猶豫著問道。

? ? 十四卻有些奇怪地看著我：“大概是臨時覺醒的異能罷?！?/span>

? ? 我一時無語，不知該說什么，今天的場面實在超出我的認知范圍，讓我不禁想起了這陣時間流行的小說套路，主人公往往會在危急關頭解鎖各種異能，不過那都是小說杜撰而已。如今看來，我卻有些遲疑了。人類，真的能突然獲得超能力嗎？

? ? 十四接著說道：“你不是也有嗎？你剛才還輕松跳上了高樹。”

? ? 我遲疑地在原地跳了跳，轉身借力在樹上一蹬，竟然覺得身體輕快，身旁空氣似乎也在托著我，我伸手便勾到了上面的樹枝。借著這股力量，我輕松地在樹林間躍來躍去，仿佛一只穿梭的蝴蝶。

? ? 我跳回地面，有些不可思議。

? ? 十四將手放到頭盔上，作勢要摘下頭盔。

? ? “你做什么？”我驚呼。

? ? “這里本來就是我的家園，我感覺我的本能在告訴我，這里的環(huán)境在召喚我”。十四自信滿滿，他緩緩地摘下了頭盔，隨手扔在地上，仿佛是在地下中央城的街巷中隨手摘下帽子。

? ? 果然，他的自信是有道理的，裸露在地上環(huán)境中的皮膚并沒有任何異樣。我的隊友究竟是什么人呢？

? ? 十四緩了一會兒，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我說：“你也一樣?！?/span>

? ? “?。俊?/span>

? ? 十四將手按在我的頭盔處，“將頭盔拿下來，你可以的，你和我們一樣，不屬于地下。”

? ? “我？不，我只是一個普通人?！?/span>

? ? “相信我，我的本能告訴我，你的異能也已經覺醒，這正是我當初選擇你成為我們隊友的原因，我能夠看到你的命格與眾不同?！笔牡哪抗鈭远ǘ鴪?zhí)著。

? ? 我大概是瘋了，鬼使神差地竟然真的解除了頭盔的鎖定按鈕，十四順勢將頭盔緩緩除下。我接觸到了外界的微風，一開始有些灼熱，但是習慣了也并不難受。

? ? 空氣中飄散著血腥的氣味和一種腐敗的臭味。

? ? 十四緩緩說道：“我不喜歡這個味道，悶熱腐敗，就像掉進了老鼠洞里?！?/span>

聲音從空氣中傳到我的耳朵里，而不是通訊器。

? ? “難道，難道我真的是與眾不同的？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處在驚喜之中。

? ? 十四轉頭看著我：“這是你的世界，你是規(guī)則的制定者，一切亦將如你所愿。只要你相信，任何奇跡都可能發(fā)生?！?/span>

? ? 娜莎湊了過來，“恭喜你，覺醒者?！?/span>

? ? 我不太明白他們在說什么，但我想我也許能夠活得更久一些了。

? ? “走吧，我們去拯救世界?！笔穆氏惹靶校壬?，踏上了旅途。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是似乎也只好跟隨他們前行。

? ? 我們脫去了沉重的防護服，將它們藏在一處山洞中，用樹葉掩蓋好。

? ? 娜莎帶著我登上一處山丘，我們竟然輕輕松松爬上五十多米高的樹頂，就像隨意地登上幾級臺階。我們靠在樹干上，看了一場日出。

? ? 太陽在林間緩緩升起。灼熱的陽光籠罩大地。森林中的樹葉閉合了起來，將樹葉縮成了一根根鋼針一樣的細條。

? ? 我感受到地面蒸騰起來的熱氣，但是卻沒有什么不適的感覺。儀表顯示，現(xiàn)在的氣溫達到了103度。

? ? 我有多久沒看過日出了？地下城沒有太陽，燈光是冷冰冰的，即使調成暖黃色，也依然沒有溫暖。

? ? 從什么時候起，太陽跌落神壇的呢？是灼熱的氣溫，還是強烈死亡照射？

? ? 習慣于黑暗的我竟然對于太陽沒有絲毫不適應。我不禁想，我們的后代從一出生就在地下城，他們也許一輩子也沒有見過太陽，大概漸漸就會把太陽當作一種傳說了吧。

? ? 也不一定，說不定人類在十年后就滅亡了，畢竟從地上拿回來的東西越來越少，探索者也變得越來越少了。

? ? 人類離開母星帶走了大批精英，留下來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殘和我這樣沒有利用價值的垃圾而已。

? ? 我們真的能再堅持十年嗎？地下城的執(zhí)政官說，人類找到適居地就會返航，可是他們真的會返航嗎？我們心底都知道，他們不會回來了，我們和母星，都被拋棄了。

? ? 太陽已經牢牢升在了半空，無情地照耀著大地。

? ? “怎么樣？”十四問道。

? ? 我聳聳肩：“也就那樣吧。自從十年前人類轉入地下城，人們就不再對太陽抱有什么敬畏之心了?，F(xiàn)在再次看到它，總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既不感激，也不憎恨，就像，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從面前路過?！?/span>

? ? 娜莎靠過來，握住我的手，“走吧，我的圣女，咱們去拯救人類?！?/span>

? ? 野豬小隊的回歸在地下城引起了轟動。大家本以為昨天意外失聯(lián)的野豬小隊已經全體遇難，沒想到卻在次日返回，還帶回來了豐厚的戰(zhàn)利品。

? ? 我暫時寄居在野豬小隊的總部，那個小山洞里。據(jù)十四說，我們要盡量減少曝光，保持神秘感。并且努力修行，提升異能。

? ? 對于這種突然獲得的能力，我始終惴惴不安。既安于享受它所帶來的好處，又擔心哪一天會突然失去它。

? ? 十四說自己來自一個古老的修行家族，可以幫助我們不斷鞏固能力，提升異能。

? ? 我和娜莎討論其他人會不會也覺醒這種異能。十四卻堅定認為沒有可能，因為他在地下城觀察了這么多年，也只找到了我和娜莎兩個特殊命格的人。

? ? 我很好奇十四所看到的命格是什么樣子。十四也說不太明白，他說，他能感受到每個人頭上都籠罩著一層氣。大多數(shù)人是灰色、白色等淺色調的，但是我和娜莎卻是紅色的，很特別，所以他才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選定我倆。

? ? 所以，我們三個人成為了地下城僅有的三個異能者？這感覺有點棒。我想我不再是沒用的垃圾了。

? ? 果然，當我再次打開社交媒體的時候，各種網絡謠言紛紛涌現(xiàn)。人們對于野豬小隊猜測紛紛，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讓他們在地上生活一天兩夜？那個巨大的猩猩，他們是如何斬殺的呢？各個探索者團隊也紛紛派人四處打探?？上藗儗τ谶@個突然出現(xiàn)的野豬小隊所知甚少，對于它的憑空出現(xiàn)和一夜成名覺得不可思議。

? ? 等到各路消息發(fā)酵得差不多了，十四這才施施然接受了中央城知名媒體《走近探索者》的采訪，添油加醋地將我們的經歷描繪了一遍。

? ? 我和娜莎就坐在他身后，微笑著看十四描述我們如何在森林中迷路，然后遇到危險，在絕望之際，竟然覺醒了神奇的強大力量，兵不血刃解決大猩猩，但是卻耽誤了時間，回地下城的棧橋已經關閉，無奈只好在地上待了一天，卻沒想到竟然也熬過了炎炎酷日。

? ? 一段經歷被十四描述得驚險萬分，我努力克制住了內心的好笑。假裝淡定地跟著點頭。

? ? 主持人小姐聽得一愣一愣的，“十四先生，你是說，你覺醒了強大力量？”

? ? 十四嚴肅地點點頭，“是的，人在被逼入絕境的時刻，往往會爆發(fā)出強大的力量，這也就是我們常常說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們本來也以為自己完蛋了，卻在危急關頭，力量爆發(fā)，直接打死了大猩猩，說來真是驚險啊。”

? ? 主持人驚疑地問：“那么，這兩位探索者成員，小玉和娜莎也覺醒了神奇力量嗎？”

? ? “當然?！笔目隙ǖ鼗卮鸬溃骸澳壬蝗粨碛辛松衿娴牡都?，可以快速肢解動物。小玉則能夠快速移動，甚至能瞬間爬上十多米的大樹，就像古代傳說的輕功一樣?！?/span>

? ? 主持人小姐發(fā)出驚嘆：“真的嗎？這太神奇了！可以現(xiàn)場給我們演示一下嗎？”

? ? “當然?！笔逆?zhèn)定地點頭道。

? ? 在各機位的拍攝下，十四表演了手掰鋼板，娜莎表演了肢解全羊，我則表演了輕功上墻。

? ? 接著各路專家又對我們的身體進行了全面檢查，但是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經過專家們一系列調查研究，最后得出結論：他們也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只好歸結于純屬偶然。

? ? 覺醒異能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地下城。大家議論紛紛，感嘆自己為什么沒有覺醒異能，并四處打聽覺醒異能的方法。

? ? 有幾個探索者也學著我們的樣子，去地上找野獸挑戰(zhàn)，希望在危急關頭覺醒異能，結果很不幸，連尸體都沒有找到。地下城緊急下達了通告，希望人們謹慎小心，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做試驗。

? ? 人們果然還是沒有掌握覺醒異能的方法，我們三個僅有的異能者，甚至接受了首席執(zhí)政官的接見。

? ? 幾家探索者頂級小隊紛紛拋來了橄欖枝，希望我們加入他們的團隊，不過十四都拒絕了。在他看來，我們有更加重要的使命，那就是——拯救人類。

? ? 雖然十四整天把拯救人類掛在嘴上，但是我始終不知道到底怎樣拯救，也沒看他有什么行動。

? ? 我們還是整天吃吃喝喝，沒錢了就去地上打獵，賺錢回來，吃喝玩樂，瀟灑自在。

? ? 也不去參加亂七八糟的社交聚會，十四通常會帶著我們呼吸冥想，訓練提升異能，這也使得我們的異能繼續(xù)精進，畢竟這可是吃飯的家伙。

? ? 人類的命運什么的，管它呢，先把眼下的生活過好吧。

? ? 變成異能者，想要低調也不太可能了。隊長十四成了地下中央城各方勢力的座上賓，各方權貴都努力拉攏他，至少也不能讓這樣危險的人物與自己為敵。

? ? 十四也時不時帶著我們，去抓捕一些指定的獵物，獲得更加豐厚的報酬，同時也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方勢力之間，既不樹立仇敵，也不與誰過分親密。

? ? 我品嘗著新買來的高級糕點，享受著人們的追捧。地下城甚至出了幾款以我們三人為原型的手辦，還有影視公司想請我們參演他們的英雄電影。金錢就像從雪山上滾落的雪球，輕松地越滾越大。

? ? 從前我是無人注意的小透明，而現(xiàn)在，人們則會擠在我的周圍，露出討好的笑容，只為了能和我說上幾句話。我曉得那些人的奉承也許并沒有幾分真心，然而我要他們的真心做什么。人生一世，不過逢場作戲。我已身陷這戲中，唯愿長夢不醒。

? ? 今天我和娜莎坐著她那輛騷包的火紅色限量頂配運輸器逛街回來的時候，便察覺到野豬小隊的山洞前變得與往常不同。山洞門口停了一輛高等級的防御型運輸器，周圍多了好幾個身穿便衣的訓練有素的保衛(wèi)人員。

? ? 娜莎輕聲道：“你說是不是十四惹上什么事了？這幾個人八成是吃公家飯的?！蔽也恢每煞?。

? ? 我們也不急著進去，索性停在路邊，一邊檢查今天買的各種衣物和零食，一邊靜觀其變。至于十四的狀況，倒也不用擔心。這些人加在一起也遠不是他的對手。

? ? 過不多久，眼看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匆匆從山洞走出來上了運輸器，附近的暗哨也隨之陸續(xù)離開。我和娜莎這才不緊不慢進了山洞。

? ? 十四在辦公桌前，正襟危坐。

? ? “那是誰？”娜莎跌進沙發(fā)問道：“看起來像政府的人?！?/span>

? ? 十四嚴肅說道：“我剛才接了一個大活兒。”

? ? 我皺皺眉：“咱們根基不穩(wěn)，人數(shù)也少，最好不要跟政治扯上關系，不好脫身的。”

? ? 十四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將要拯救人類。”

? ? ?娜莎和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 ? 十四只好說道：“戍衛(wèi)隊請我們去協(xié)助調查，保衛(wèi)地下中央城的中樞，避免恐怖分子襲擊?！?/span>

? ? “中樞？那是什么？是首席執(zhí)政官的辦公室嗎？”我疑惑地問。

? ? “當然不是，執(zhí)政官隨時都可以更換。他不重要。

? ? 地下城最重要的中樞是能源轉換中心。人們用地下的礦產，維持地下城的運轉，同時轉換提取各種材料，連接地上環(huán)境，試圖恢復大災變前的母星生態(tài)。

? ? 不過最近戍衛(wèi)隊收到一些消息，據(jù)說恐怖分子將會襲擊能源中樞，妄圖摧毀地下城?！?/span>

? ? “什么？摧毀地下城？”我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恐怖分子摧毀地下城干什么？地下城一沒，大家不是一起玩兒完？”

? ? “他們是殉道者教派的極端分子，認為地下中央城是在強行與自然抗衡，違背天道。主張回歸自然，通過殉道進入極樂世界。”

? ? 我嗤之以鼻，“一群瘋子，被邪教洗了腦，這種鬼話也相信。地下城的建造者辛辛苦苦在自然的夾縫中為人類求得一點生存之地，如今卻被這種人扯后腿，他們要殉道就自己去好了，何必拉上我們。真是晦氣?！?/span>

? ? 我們三人一起吐槽著殉道者教派，弄不懂他們的腦子究竟在想什么，大家說說笑笑絲毫不擔心之后的秘密行動。自從有了異能，我似乎自信從容了不少。心中知道這項工作事關重大，但也不覺得會有如何困難。

? ? 此時的我，根本不會想到這次任務會徹底改變人類的命運。

? ? 第二天晚上，我們野豬小隊就被帶進了能源轉換中心。

? ? 這里外表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工廠，只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有最嚴密的安保系統(tǒng)，荷槍實彈的士兵和布滿整個園區(qū)的監(jiān)視器。

? ? 我們在能源部長的帶領下進入了廠區(qū)。高大的能源轉換器不停運轉著。高達五十米的轉換罐密密麻麻矗立在廠區(qū)中央。

? ? 工作人員最近一個月對中心內的職員來來回回進行了好幾遍身份篩查，擔心有殉道者教派的人滲透進來，搞得人人自危。

? ? 近期首席執(zhí)政官會到能源轉換中心視察。這是地下城政府一年一度的固定節(jié)目，讓民眾們看到能源的有序供給，增加對政府的信心。

? ? 這對于恐怖分子來說，無疑是個好機會。不論是混入轉換中心搗亂，還是劫持首席執(zhí)政官加以威脅，都是制造恐慌的好選擇。

? ? 我們野豬小隊就提前駐扎在能源中心內，配合戍衛(wèi)隊特別行動部，輪流在園區(qū)內巡查，一旦發(fā)現(xiàn)可疑分子，就一網打盡，避免任何可能對能源轉換中心產生的威脅。

? ? 據(jù)娜莎在戍衛(wèi)隊小哥那里打聽到的消息，近來能源中心這邊發(fā)生了一些怪事。

? ? 戍衛(wèi)隊員十七號說，最近他在在夜間巡邏的時候，就覺得脖子后面總是癢癢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沖著他吹氣一樣。但是等他一回頭，卻什么也沒有。前天他巡邏，路過能源罐區(qū)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人影蜷縮在罐頂。那個人影也發(fā)現(xiàn)了他，一轉頭，十七號看到罐頂?shù)娜四樕蠜]有五官，只有一片混沌的黑色。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旁邊的同事過來問他怎么了，十七號忙指著罐頂，但罐頂上空空如也，兩人什么也沒看到。

? ? 三十九號也說起，自己有一次站崗發(fā)生的怪事。他那天正在罐區(qū)站崗，卻不知不覺晃神了。那種感覺他也說不清，就是一個晃神，自己從剛剛站立的崗亭，來到了罐區(qū)中央，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里后，十分困惑。接著又一個晃神，再度清醒回神，竟然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此時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后了。據(jù)與他接班的同事說，他們兩人交接的時候一切正常，同事看著三十九號自己走回去的。三十九號卻完全沒有這部分記憶。大家都說一定是他最近太勞累了，以至于大腦開始自動休息了。三十九號也借此警告大家，還是要早睡早起，避免熬夜。

? ? 能源中心的妖魔怪談越傳越離譜，盡管上級下令嚴禁談論此事，但是這種無法解釋的恐懼總會吸引人們的好奇心。

? ? “真的有鬼怪嗎？”我偷偷問娜莎。

? ? 娜莎笑道：“那你說咱們要是遇到鬼怪，誰會贏？”

? ? 我認真想了想，不知道鬼怪有什么本領，要是比力氣大、身手利落，那肯定不是我們野豬小隊的對手。但是，但是鬼怪的話，說不定會什么神奇的魔法呢。

? ? 娜莎笑道：“我們不是也會魔法嗎？那些異能，在普通人看來，也和魔法差不多吧？”

? ? “鬼怪，想做什么呢？是不是大災變中死去的不甘的靈魂，想要拉著人們去地獄呢？”我還在胡亂猜測著。

? ? “地獄？”娜莎幽幽說道：“我們現(xiàn)在，不就在地獄里嗎？”

? ? 今晚的宿舍夜談弄得我怕怕的，我裹緊了身上的小被子?！霸蹅兊让魈靾?zhí)政官走后，任務完成，也趕緊回野豬小隊吧，還是家里待著舒心?！?我不知道什么時候竟自然而然將野豬小隊的破山洞當成了家的所在。

? ? 此時正值午夜，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我一跳。急促的咚咚兩下，然后便戛然而止。

? ? 我和娜莎對視一眼，我搖搖頭，想要安慰自己是有人敲錯門了。

? ? 娜莎笑道：“我們是異能者啊。你在害怕什么?。空l能打得過我們??？”

? ? “可是，可是萬一是鬼呢？”我蒙在被子里，發(fā)出悶悶的聲音。

? ? 娜莎躡手躡腳走過去，門外空無一人。

? ? 我想娜莎大概也有些怕，我倆很快便關燈睡覺了。

? ?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想著剛才說的那些奇怪的傳說。我曾聽有人談論，這片罐區(qū)是建造在一座公墓之下的。還有人說大災變中那些被突襲的熱氣憋死的、被突然的暴雪凍死的人，因為死得過于突然，自己甚至不知道已然身死的事情，靈魂便仍然在世間游蕩，不肯離去，甚至像往常一樣工作生活。

? ? 啊啊啊，越想越煩，正自胡亂想著，突然發(fā)現(xiàn)旁邊床上的娜莎突然坐了起來，直愣愣看著門口。

? ? “娜莎，你怎么了？”我嚇了一跳輕聲問。

? ? 娜莎也不答話，直愣愣地穿好衣服，開門走了出去。

? ? 不會是夢游了吧？我連忙穿上衣服，跟了上去。

? ? 娜莎矯捷地翻上屋頂，發(fā)揮異能，疾馳起來。好在我的能力也不差，在一開始的愣神之后，便馬上也跳了上去，輕輕跟在娜莎身后三米左右的地方。

? ? 幾個起落之間，我發(fā)現(xiàn)我倆已經來到了能源轉換區(qū)。高聳的大罐穩(wěn)定運轉著。這里常年亮如白晝，機器永不停歇，工作人員來來往往，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此時已經到了午夜，我甚至覺得時間在這里仿佛失去了意義。這里就像一幅永恒的動態(tài)圖畫。

? ? 娜莎直愣愣地進入轉換區(qū)，我想要叫住她，卻發(fā)現(xiàn)門口的保衛(wèi)人員絲毫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 ? 娜莎將手掌按向門口的智能識別機，側門竟然緩緩打開。我跟著娜莎竟然沒有受到絲毫阻撓，也暢通無阻地進去了罐區(qū)，剛剛在心中現(xiàn)編的對工作人員的解釋之詞也完全沒有用上，這令我十分不解，但我也放心不下娜莎，只好一直跟著。

? ? 娜莎帶著我在罐區(qū)內穿梭，工作人員竟然對我倆的闖入絲毫不覺得奇怪，甚至還點頭致意，仿佛我倆此時此刻就應該出現(xiàn)于此一樣。

? ? 來到中央控制室，滿屋子的顯示屏展示著各個轉換罐的運行情況及數(shù)據(jù)。

? ? 顯示器前的工作人員看著我倆，點頭道：“院長！”

? ? 她在叫誰？誰是院長？我？娜莎？我的心中疑云重重，一句話也不敢說。

? ? “你們總算來了?！鄙泶┌咨L袍的男子回頭，竟然是十四。

? ? “你、你……”我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看看十四又看看周圍的工作人員。

? ? 十四笑道：“放心，他們聽不見我們的談話，即使聽見了，也會當作沒聽見的?！?/span>

? ? 我小聲說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娜莎，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夢游？”

? ? 十四安撫道：“是我叫她帶你過來的。這里是地下中央城的中樞，我們的拯救人類計劃，即將在這里實施?！?/span>

? ? “拯救人類計劃？怎么實施？實施什么？”我一頭霧水?！斑€有這里不是保密地點嗎？咱們貿然進入可以嗎？不會被抓起來嗎？”

? ? “咱們作為主管能源轉換中心的地下城科學研究院院長和副院長，來檢查罐區(qū)的情況是很正常的。”

? ? “院長和副院長？誰？咱們？”

? ? “對，至少現(xiàn)在他們都是這樣認為的?！笔妮p松地說道。

? ? 十四打開廣播：“安全演習開始，現(xiàn)在打開所有備用罐。罐區(qū)全部能源轉換罐投入運轉?！彪S著十四的命令，工作人員們開始忙碌起來，完全沒有人質疑這項命令的正確與否。

? ? 十四歪了歪頭，示意我和娜莎跟上。我們從中央控制室出來就聽到各種機器全速運轉的轟鳴聲。分工不同的各種能源罐此時就像一張張大口，在奮力咀嚼著源源不斷涌來的食物。

? ? “十四！”我不得不提高音量，“你到底要干什么？”

? ? “很感謝你相信我是個超級異能者，這讓我能夠掌握很多厲害的能力，做到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span>

? ? “什么？可是你本來就是一個厲害的異能者啊，不管我相不相信你，你都能做到的。”

? ? 十四微笑地看著我：“不，我說過，你才是規(guī)則的制定者，你的相信才有作用。”

? ?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十四？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們趕緊回去吧，這不好玩?！蔽铱吹绞牡难壑腥緷M了執(zhí)著與狂熱。

? ? 十四從腰間抽出一根長劍，“奉世界之主的旨意，以此長劍為號，顫抖吧，大地！”十四將長劍深深插入地下。

? ? 以長劍為中心，地面上裂開數(shù)個裂紋，裂紋漸漸擴大，向四周蔓延。腳下的大地似乎被喚醒了一般，發(fā)出斷裂的悶響，地面震顫起來，從弱到強。

? ? 罐區(qū)的人們似乎剛剛清醒過來一般，四散奔逃。有人想去停止機器，但是機器已經發(fā)出了尖銳的報警聲，伴隨著罐體的破裂和管線的崩裂。

? ? 以十四為中心，方圓五米之內，似乎形成了一個看不見的罩子，將我、娜莎和十四籠罩其中，絲毫不會受到地震和機械崩壞的影響。

? ? “你在做什么？十四，你瘋了嗎？”我無法相信眼前的場景，這會不會是一場夢，夢醒來，我還和娜莎躺在宿舍的床上？

? ? “我在進行我的人類拯救計劃啊。根本沒有什么恐怖分子，我才是最想要摧毀這里的人?！笔牡◤娜?。

? ? 我不知所措。

? ? 十四接著說道：“說起來，還是你的話給了我靈感?！?/span>

? ? “什么？我說什么了？”

? ? “你說，也許我們的祭典，不是在祈求什么，而是在封印什么。”十四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耗費心力，獻上祭品和祭典，只是為了神明的一撇。但是神明真的會注視我們這些渺小而可笑的生物嗎？

? ? 在神明眼中，我們這些卑微的‘小蟲’，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 ? 對于母星來說，也許我們才是寄居其上的細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吧？

? ? 那么沒有人類的母星又會怎樣呢？是會更加美好，還是會更加糟糕呢。如果我是母星，大概也會想要除去身上的這些寄生蟲吧？

? ? 那么，就讓神明稱心如意吧，讓他們看看，沒有人類的世界，是否真如所愿呢？”

? ? 我看不懂十四眼底的瘋狂，也聽不懂他的胡言亂語。我只知道，人類大概徹底完蛋了。

? ? 能源轉換區(qū)已經徹底失控，這座堅固的堡壘，建造在最安全的地帶，有著最完善的守衛(wèi)和最科學的運行系統(tǒng)，可是仍然無法抵御，這本來絕對不會發(fā)生的，來自中心的強烈地震。

? ? 地下城在轟響之中徹底崩塌，這座母星上人類最后的避難所，就這樣毀于一旦。

? ? 人類最后的文明陷入無盡的黑暗，人們被逐漸涌入的熱氣奪去呼吸，又或者被倒塌的建筑無情掩埋。

? ? 我的頭腦一片空白，內心涌起深深的絕望。四周的保護罩也似乎漸漸松動起來。

? ? 娜莎面無表情盯著遠方，一言不發(fā)，仿佛一個人偶。

? ? 十四看著我，溫柔平靜。

? ? 我癱坐在地上，茫然無措，隨著下一次大地的震顫，我們也被永遠地埋在了這座巨大的墳墓之中。

? ? 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盯著舷窗外的宇宙。

? ? 據(jù)說一百年前的母星是蔚藍色的。后來經過一系列災變，逐漸失去了光彩。而在剛剛，母星上最后的光點也失去了閃爍。這顆星球斑駁干枯，一片死寂。

? ? 一個巨大的明亮的圓球無情地反射著太陽的光芒，沉重地壓在頭上，映滿了這個舷窗，強大的壓迫感讓人透不過氣起來。

? ? “真丑！”旁邊的娜莎撇撇嘴?！熬拖褚粋€破破爛爛的大石塊?！?/span>

? ? 我的腦子很亂，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或是忘記了什么。但是我的手卻循著記憶，自動熟練地操作著眼前的儀器。

? ? “好了，準備啟航吧。這次的監(jiān)測任務，應該也已經結束了?？禳c行動的話，說不定能在10年內追上大部隊?！蔽宜坪鹾茏匀坏卣f出了這些話。

? ? 娜莎松了一口氣：“總算可以走了，啟航啟航！寶貝們，快點行動起來！”

? ? 在無垠的宇宙中，一顆小小的衛(wèi)星調轉了身體，逐漸遠離了曾經拱衛(wèi)的行星，向著未知的宇宙深處，緩緩駛去。

? ? 它在丟棄著什么？又在追尋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