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老師，這是在錄音嗎?

還好……不，不討厭啊。只是感覺怪怪的。

那么，要從何說起呢?

…………。

……我遇見老師是在二葉死后第二年的春夏之間，我升上了三年級的五月末，廢屋前的春榆樹下。

我愛上了他。

他以我為模特畫了很多畫，說我一定是背付著骯臟顏色的蝴蝶翅膀。而我自己也覺得，這才是我的風(fēng)格。茶色的羽毛既不能變成白色也不能變成黑色，一點也不漂亮。

你知道畫畫時用的彩繪刀嗎?剛開始刀刃是圓的，但越用越尖。

每次見到他，他都會用尖尖的、像針一樣的刀在我的皮膚上留下印記。

雖然很痛，但是我很開心。就像刻下秘密的約定一樣。而且他高興時我最高興。因為我相信他，所以他對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他說他喜歡得不得了。

我是他的東西，能讓他高興的也只有我。

我從未想過，能成為某個人特別的存在，是如此幸福。

不，我并不害怕，就算被殺了也無所謂。我覺得我死后的他很可憐，但如果他能永遠活下去就好了。

與其回那個家，還不如帶他去天堂，只要和他在一起，即使是地獄也無所謂。

但是夏末，也就是八月末的時候，一重來了。

全都變了。

他只想畫一重。

我不在的時候，我實在不想去想他們在做什么。每次看到一重像分享秘密一樣偷偷笑的樣子，我的腦子都快瘋了。

他注意到了那件事。

他用小刀在我背上畫了一只蝴蝶，然后說，用這把刀殺了一重。

但是那個時候我想，那樣做的話，就會陷入兩難境地。

在那二葉孩子發(fā)現(xiàn)的這個廢棄的房子里，殺了一重，這和失敗沒什么兩樣。

一重很可恨。

但更可恨的是奪走一重的二葉。

所以我沒有殺一重。

我恨她，只要他想，我馬上就能把她撕了。那里該怎么做該怎么處理，他全都告訴了我，還說可以幫我在廢屋后面的爐灶里處理尸體。

所以在照那么做之前，我決定離開他。雖然很痛苦，但也沒辦法，因為那里已經(jīng)不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會所了。

但不到一個月，老師他就從廢墟中消失了，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不，真的沒見過面，我想他根本不想見我。因為我失敗了，因為沒能殺了一重。

我沒有跳起來，羽翼濕漉漉的，無法變成展翅高飛的蝴蝶。

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都是被拋棄的。

呃?如果他還來見我呢?

…………。

一重是飛不起來的吧。

但是我呢?不知道。

因為我知道老師他錯了，我更知道他很異常，更明白他也不是絕對正確的，老師他雖然長得很漂亮，其實是只惡心的毛毛蟲。

但是，我還牢牢地記得他，忘不了他。

忘不了那種毛蟲在我身上爬行的感覺。

如果哪天他來接我的話，我不知道會不會說討厭。不過，我想大概不會有那種事。他肯定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別的蝴蝶，所以不帶我去了。

嗯，是的。

與我和一重不同的，雪白的真正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