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忘 雙潔 HE】莊周夢蝶 17步步錯
“你癡人說夢!”江澄先是一愣,而后勃然變色,怒斥金光瑤。
“江宗主別忙著拒絕啊?!苯鸸猬帨芈暟矒幔鞍幉贿^是想讓他們安分一點,別在這段時間出來妨礙我罷了,可不曾想要他們的命,江宗主不妨考慮考慮?!?/p>
“此事絕無可能!”江澄一口回絕,“若是如此,我何必相信一個屢次威脅于我的人。金子軒是我姐夫,我大可將此事對他和盤托出,助他登上家主之位。待到那時,為了金家,他也會選擇將此事掩下。即便是他壓不下去,也會有其他的金氏中人幫他?!苯未藭r頭腦一片清明。
“江宗主此言不差,只是阿瑤用慣了手段,也免不得給自己作些保障?!苯鸸猬幍男θ莺盟畦T死在臉上,自始至終都不曾有半分改變:“與其看著我落個一無所有的下場,待旁人上位,將煉尸場一事歸結(jié)于我,不如先下手為強,江宗主,你說呢?”
“你什么意思?”
“阿瑤只是有感于江宗主的出力,故而手書了一番,吩咐了幾個好心人,一旦金氏易主,而家主非我,這信就會送到我的兩位義兄手里。到時候,江宗主,你說他們是會信不得重視被迫從命的我呢,還是信金江聯(lián)姻榮辱與共的你呢?”
“你瘋了!”
“阿瑤就是太清醒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苯鸸猬幐袊@一聲,“江宗主,與其鬧個魚死網(wǎng)破的下場,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阿瑤只求我大哥因父喪悲痛過度,修煉有礙昏迷兩月。而江宗主還請高抬貴手,給阿瑤一條生路。”
“此事你大可自己去做!”
“一來,我并不愿在此時接近他夫婦二人,二來,我以為,這種事,江宗主更希望自己動手,以免誤傷無辜之人。我聽聞,大嫂修為不高,可經(jīng)不起什么意外?!?/p>
“金光瑤,你記住,這是最后一次!”
“阿瑤省得,江宗主請放心,沒有下次了。此后,你我便是橋路各干?!苯鸸猬帉⒁恢Ы鹦茄├穗S手抽出碾碎花瓣,遞到江澄面前:“若阿瑤有違此話,當如此花?!?/p>
“哼!”江澄甩袖拂開金光瑤手上的花,任憑它滾落在地沾了一身塵灰,轉(zhuǎn)身就走。
待江晚吟走后,窗口翻入一黑衣人,正是薛洋:“如何?”
金光瑤將那花的汁水擦去,滅了爐中淡香,“吩咐云夢那邊,準備吧?!?/p>
秋風漸起,哪怕云夢地處偏南,如今也有了些涼意,有些開得早的蓮花葉緣已有了枯黃之色,多了些蕭索意味。
“昏迷……”江澄低聲喃喃,手指摩挲著手上的戒指,紫光明滅不定,像是他現(xiàn)在起伏難安的心情。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來人?!苯螕P聲喚道。
“宗主可有事?”心腹聞聲進來,神色恭敬。
“我聽說,有個入門弟子的家族在被溫氏所害前專研制藥。”
心腹思忖一下,“是,確有其人,可惜家里最后就活了他一個人。”
“那他現(xiàn)在還有什么關系親密點的人?”
“好像還有一個未婚妻?!?/p>
“把她看好。讓這個弟子來見我?!?/p>
“是。”
各家宗主在收到金氏消息后,陸續(xù)前來參加金光善的身后事,藍氏也在此列。
“幾大世家中,金光善是最后一位老家主了?!鄙洗螘?,金光善尚還在神氣十足的為難他,現(xiàn)如今卻也只是最尋常不過的一副尸骨了。魏無羨搖搖頭,汲汲營營一生,不過如此。
金鱗臺上次還是鮮花著錦,張揚明媚的裝扮,此時卻已撤下了所有艷色裝飾,一片縞素。
魏無羨和藍忘機看著藍曦臣上了柱香,低聲勸慰起神色憔悴的金光瑤:“阿瑤,生死之事最為無常,莫要太過傷心了。”
“我知道,阿瑤多謝二哥寬慰。”
“怎么不見你長兄?”
“江宗主剛剛來上了柱香,說是想看望長姐,大哥就帶他去了后院,讓我先在此應對?!?/p>
魏無羨額角一抽,和藍忘機交換了個眼神,不待他們說什么,后院喧嘩之聲大作。還是遲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
“稟、稟二公子,江、江宗主他……”
“慌慌張張的像什么樣子?!苯鸸猬幍统庖宦?,“各位宗主還在,你急什么。江宗主如何?可是有什么事?”
“他、他把大公子和子勛公子害了!”
“什么?!”眾人盡皆瞠目,“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江宗主現(xiàn)下人在何處?”
“他,他行兇時被眾人撞到,現(xiàn)在被我們圍起來了。二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諸位,實是不好意思,家中有事,容阿瑤先去看看,失禮之處請多見諒。”
“誒,斂芳尊,方才之事我們都已聽說,此等大事,我們還是和你一起前去吧,若有誤會,也可做個調(diào)解?!?/p>
“這……也好,諸位請?!?/p>
待眾人簇擁著金光瑤來到金子軒的寢居之所,入目便是金子勛倒在一邊,金星雪浪袍上洇開大片血色,江澄劍上帶血,滿臉慌亂的站在一邊,金子軒夫婦昏迷在地,生死不知。
“大哥!子勛兄長!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金光瑤探過金子勛鼻息,發(fā)現(xiàn)已然氣絕身亡,帶了怒意失態(tài)問道。下人們一時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
“斂芳尊,還是我來說吧。”人群中走出一白衣人,身量中等,背負七弦古琴,說話做派讓眾人頗有幾分既視感,一偏頭,看到正和魏無羨查看金子軒夫婦情況的藍忘機,才忽然明白過來:這不是那個一直模仿含光君的秣陵蘇氏宗主蘇涉么!之前還不覺得,如今兩人站在一處才發(fā)現(xiàn),這蘇宗主頗有幾分東施效顰的意思啊。
蘇涉也發(fā)現(xiàn)眾人目光頗為詭異,順著眾人目光看向了藍忘機,立時明白過來,面上漲紅,很是羞惱:“諸位宗主,如今尚有正事,還請莫要分心給無關人等?!?/p>
魏無羨正守著醫(yī)師探金子軒夫婦二人的脈,聞言抬頭掃了一眼:“他是何人?怎么看起來似是對藍湛你怨氣不???”
“藍氏棄徒。”藍忘機言簡意賅,并不將其放在心上。
“哦。雖說棄徒,不過我看著他對藍氏還挺留戀的啊。瞧那一身披麻戴孝,穿的和藍氏一樣,對藍氏校服愛的還挺深沉。琴學的怎么樣看不出來,這裝扮倒是學的挺像?!?/p>
“你!”眾人竊笑,蘇涉青了臉:“魏無羨,你說話還請注意分寸!”
“???我哪句沒注意分寸,倒是請?zhí)K宗主指教一番?!?/p>
蘇涉一下卡住,正欲爭辯,看到金光瑤的眼神才反應過來,勉強忍下這口氣,蘇涉續(xù)上方才所說之話:“我之前與金子勛公子有些不渝,今日想趁此機會與其和解,卻得知他來了金大公子處,便想來順勢結(jié)交一下,請人帶我來此處,卻發(fā)現(xiàn)大公子居處外無人看守,緊接著聽到慘叫,我進來時,江宗主他的佩劍還在子勛公子身上!”
“我沒有,不是我!我、我……”江澄神情混亂,身周靈力起伏不定,眼眸赤紅。
這時,醫(yī)師查看過金子軒夫婦二人情況,向眾人回稟:“大公子夫婦二人乃是中毒。此毒可偽造靈力不穩(wěn)之態(tài),致人昏迷,若是時日久了,當有性命之憂。我曾于年輕之時四處行醫(yī),偶然遇到一次,但并不知解藥?!?/p>
“江宗主,你為何下此毒手!即便你與子勛兄長有何齟齬,也不該如此行事,還有、還有大哥大嫂他們……”
“斂芳尊,你看這個?!庇邢氯嗽谖葜兴巡?,卻不料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眾人探頭去看,皆是一驚,那紙上正是江氏私設煉尸場,拿所得溫氏俘虜試驗,又想要和金氏聯(lián)合,借金氏看守的半塊陰虎符一用的信件證據(jù)。
“沒想到江宗主竟是這種人面獸心之輩!”
“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了,就是他和金子軒公子商議不成,下毒暗害,想趁機偷取陰虎符,卻不料被子勛公子撞到,倉促之下殺人滅口!”
“不,我沒有,是金光瑤你陷害我!”江澄在眾人指責中稍微清醒一點,急忙辯解。
“那江宗主不妨明言,你手下的溫氏俘虜如今在何處?大哥大嫂二人又為何昏迷?”
“我……”
“就是,江宗主,你可能說得清楚?何況斂芳尊一直在前廳招待我等,這可是眾人有目共睹之事?!币蛔谥髁⒖虨榻鸸猬幊吻遄髯C,不少人跟著附和。
江澄攥緊紫電,一轉(zhuǎn)眼看到沉默著一言未發(fā)的魏無羨,忍不住喝問:“你是不是也不信我,覺得是我做的!”
“江澄,”魏無羨閉了閉眼,“我只問你,師姐他們中毒昏迷,此事和你有沒有關系?!?/p>
江澄咬牙,目光幾欲噬人:“我是被騙了!”
“我明白了?!蔽簾o羨心中最后一絲因年少共處而有的師兄弟情誼隨著這句話消逝而去。
“斂芳尊,我想先安置好師姐他們,尋求解毒之法,不知可有安靜的房間一用?”魏無羨神色疲憊,目中滿是失望。
“自然有的。來人,將我大哥他們安置到藥園去,魏公子若有什么需要,盡數(shù)滿足配合他,一定要將兄長他們救回來?!?/p>
“是?!?/p>
“這江宗主……”
“我已退出江氏,對江澄所為,我不便參與其中,諸位秉公處理便可?!闭f罷,不再看江澄扭曲的面容,魏無羨低聲對身旁的藍忘機道:“藍湛,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