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07-10　來源：光明日報　吳廣義 我有話說 1937年12月13日，是每一個中華兒女刻骨銘心的日子。這天，侵華日軍攻陷中國南京，并開始了持續(xù)3個月的有蓄謀、有計劃、有組織的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中國軍民被殺總數(shù)達30萬以上。然而60年來，在鐵證如山的事實面前，日本總有一些人妄圖消弭罪證，掩蓋事實，甚至炮制“南京大屠殺虛構論”。 掩蓋血腥屠殺的行徑 侵華日軍在陰謀策劃和具體實施南京大屠殺之際，即深感其罪孽深重，指令各個部隊在集體屠殺中國軍俘虜和平民后立即將尸體掩埋、焚毀或投入長江，強奸婦女后要殺人滅口，搶劫財物后將房屋燒毀，以消弭罪證（詳見中央檔案館等合編：《南京大屠殺圖證》，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南京大屠殺圖證》編纂工作委員會：《東史郎訴訟案與南京大屠殺真相》，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同時，他們還千方百計封鎖消息，掩蓋罪行。 日本政府和軍部對于日本隨軍記者的戰(zhàn)地報道和實地拍攝的日軍暴行照片，實行嚴格的新聞檢查。例如，日本每日新聞社隨軍記者所拍攝的照片，大部分以航空郵件寄到總社，總社必須加洗4張送審，其中3張分別由陸軍部、海軍部、情報局審批；另一張是在審批后退回，蓋有“檢閱濟”印記的可以發(fā)表，蓋上“不許可”印記的則嚴禁泄露和發(fā)表。每日新聞社一年下來，“不許可”的照片就有一大本。 侵華戰(zhàn)爭初期，有機會回到國內(nèi)的日軍官兵，大談自己在中國戰(zhàn)場上的狂暴行徑，炫耀搶來的贓物，使一貫以“圣戰(zhàn)”相標榜的軍部十分尷尬。1939年2月，陸軍省發(fā)布密令，嚴禁歸國官兵講訴在中國戰(zhàn)場的暴行，以后又三令五申。與這些密令相配合的是嚴厲的管制措施。歸國士兵攜帶掠奪品，必須有部隊長發(fā)給的許可證。日本軍部在廣島縣似島設立檢疫所，所有歸國士兵必須經(jīng)過以檢疫為名的私人物品檢查方可登陸。在私人物品檢查過程中，憲兵扣留一切記載戰(zhàn)爭暴行的文字資料。從戰(zhàn)場上陸續(xù)回國的士兵也受到言論控制令的嚴厲約束，幾乎沒有人敢泄露南京大屠殺的真相。 1945年8月，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此后，日本軍部迅速命令銷毀所有有關侵略犯罪和各種暴行的文件，有關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的文件在重點銷毀之列。8月18、19日兩天，侵華日軍當局在南京焚燒文件，軍營內(nèi)火光沖天，紙灰飛揚。日本每日新聞社接到軍部命令：“可當作戰(zhàn)爭見證的資料，必須全部銷毀！”攝影部主任高田正雄拒絕這一命令，將隨軍記者拍攝的戰(zhàn)地照片藏在大阪總社的倉庫里，才得以保存下來。其他報社也保留了一些“不許可”發(fā)表的照片。 盡管日本軍部采取了如此嚴厲的管制措施，還是有相當數(shù)量的《陣中日記》等戰(zhàn)地實錄，《戰(zhàn)斗詳報》等部隊文件躲過檢查，留在官兵手中，成為南京大屠殺的罪證。 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上的偽證 日本投降后，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對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元兇松井石根進行審判。面對檢察方面的調(diào)查，松井石根以有病為借口，聲稱“對南京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判決書》，五十年代出版社1953年版）。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原松井石根的秘書田中正明將松井石根的《陣中日志》加以整理，命名為《松井石根大將的陣中日志》。該書盡管刪改900多處，還是露出馬腳。其中明確記載松井石根在12月19日“午后帶幕僚數(shù)人登上清涼山及北極閣，觀望南京城內(nèi)外的形勢”，而當時在南京的美籍牧師費奇證言：“12月19日，整天混亂，發(fā)生了多起大火，都是由日本兵故意點燃的。許多房屋在一天之中被侵犯5至10次，人們受到搶劫，婦女遭到強奸，許多人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被殺害。今天是最為嚴重的一天?！保ā裁馈迟M奇：《我在中國八十年》）這就完全推翻了松井石根所謂“對南京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謊言。 松井石根在《對于有關南京屠殺暴行的證言的抗議》中還聲稱：“我作為華中方面軍司令官，被賦予對上海派遣軍和第十軍的作戰(zhàn)指導權，而關于一般的軍事、法務、軍紀、經(jīng)理、衛(wèi)生等，沒有實權?！保ㄒ姟踩铡程镏姓骶帲骸端删髮⒌年囍腥沼洝罚毡拒饺貢?985年版）但實際上，松井石根作為進攻南京的日軍最高指揮官，多次下達“屠殺令”。例如12月18日，日軍第六師團在南京城外下關擄獲中國難民十二三萬，請示如何處理，松井石根指令：混淆的軍人都應予以“紀律肅正”！所謂“紀律肅正”，就是屠殺的代名詞。第二天，松井石根的副官角良晴看到“從下關下游50米開始，沿江約2公里尸體塞得滿滿的，我想有十二三萬”。他后來更正說：至少“不下數(shù)萬”（洞富雄：《南京大屠殺之證明》，日本朝日新聞社1986年版）。 與松井石根在法庭上百般狡辯相配合，辯護方面還推出一批松井石根的舊部下在法庭上做偽證。 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在進行了充分調(diào)查，獲取南京大屠殺幸存者和目擊者等中外證人的證據(jù)4336件、證詞1194件后，判定“在日軍占領后最初六個星期內(nèi)，南京及其附近被屠殺的平民和俘虜，總數(shù)達20萬以上。這種估計并不夸張，這由掩埋隊及其他團體所埋尸體15．5萬人的事實就可以證明了。根據(jù)這些團體的報告說，尸體大多是被反綁雙手的?！边h東國際軍事法庭知道這個數(shù)字非常保守，所以在判決書中進一步鄭重指出：“這個數(shù)字還沒有將被日軍所燒毀了的尸體，投入到長江，或以其他方法處分的人們計算在內(nèi)?！保ā哆h東國際軍事法庭判決書》）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據(jù)此判處松井石根“絞刑”。1948年12月23日零點1分30秒，松井石根被吊在絞刑架上。這個沾滿30萬中國軍俘虜和平民鮮血的南京大屠殺元兇，終于得到了應有的可恥下場！ 否認南京大屠殺的圖謀 70年代以來，日本刮起一股為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翻案風。1972年，鈴木明在《諸君》月刊發(fā)表《南京大屠殺的虛妄性》一文，聲稱當年隨軍記者關于日軍侵攻南京期間第十六師團的野田毅少尉和向井敏明少尉進行“百人斬比賽”的報道是“虛假報道”，甚至認為南京大屠殺也是不存在的。 關于“百人斬比賽”的報道是否真實，看看當事人是怎么說的。南京大屠殺發(fā)生后，野田毅回國探望母校鹿兒島縣立師范學校附屬小學，對小學生說：“報上說是鄉(xiāng)土出身的勇士，或進行砍殺百人比賽的勇士，那是指我干的事。實際上，我在突擊過程中遇到白刃戰(zhàn)時，只殺了四五個人……占領敵人的戰(zhàn)壕以后，向中國兵們喊：‘你，來！來！’于是中國兵一個個跑過來。讓他們并排站著，從排頭開始，挨個斬殺。說是砍殺百人，實際上差不多是這個數(shù)字。（《百人斬殺比賽》，日本《中國》1971年12月號）可見這兩個日本軍官“百人斬比賽”不僅確有其事，而且斬殺的絕大多數(shù)是中國軍俘虜，而不是在交戰(zhàn)過程中的中國軍戰(zhàn)士。 1982年7月，日本文部省強行修改歷史教科書，將原教科書中的“日本軍隊占領南京時屠殺了大量的非戰(zhàn)斗人員，并受到國際上的指責”，改為“遭到中國軍隊的堅強抵抗，日本軍蒙受重大損失，因此，日本軍在攻擊南京時屠殺了大量中國士兵和平民，并由此受到國際上的指責”。其目的就是歪曲史實，掩蓋罪行，不讓日本青少年了解日本侵華暴行。 同時，右翼勢力炮制了“南京大屠殺虛構論”。1987年，田中正明在《南京事件的總結》一書（日本謙光社出版）中聲稱：“即使發(fā)生了搜捕和處死潛伏便衣兵，或在指揮失控狀態(tài)下處置俘虜?shù)葐栴}，也不能說成是所謂的有組織有計劃的屠殺事件，而應該判定為因戰(zhàn)斗行為造成的犧牲?！? 日本右翼勢力還妄圖以否定南京大屠殺史實為突破口，進而為日本對外侵略戰(zhàn)爭翻案。1994年，原防衛(wèi)大學教授畝本正巳聲稱：“對于中國事變，它不是純粹意義上的‘侵略戰(zhàn)爭’，而應看成‘膺懲之戰(zhàn)’、‘尋求日中提攜、尋求和平的戰(zhàn)爭’?！保ㄒ姟踩铡钞€本正巳：《永野發(fā)言和侵略戰(zhàn)爭史論批判》，載《正論》1994年7期）1994年5月初，日本法務大臣永野茂門在會見記者時說：“我現(xiàn)在仍認為，把太平洋戰(zhàn)爭定為侵略戰(zhàn)爭是錯誤的。日本將被打垮，為了生存才干了起來，而且是真心想解放殖民地，建立大東亞共榮圈。”（見《每日新聞》1994年5月5日） 當年，幾百萬日本年輕人就是在日本政府和軍部的所謂“把亞洲從白人殖民統(tǒng)治下解放出來，建立大東亞共榮圈”，“對中國實行膺懲之戰(zhàn)，以求日中提攜，共存共榮”等謊言的煽動下，踏上了侵略戰(zhàn)爭的征程。如今，日本右翼勢力重彈老調(diào)，不能不引起當年深受其害的中國人民和全世界愛好和平人民的警惕。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希望日本朝野能夠反省和正視南京大屠殺的史實，遏制右翼勢力的倒行逆施，和中國人民一起走和平發(fā)展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