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眠之夢 第十一夜
“‘意外’總會如期而至。”
病房上的表,指針正指向二十五點七十分鐘。
毫無疑問,這里是夢境。
我和月躲在床底下,緊緊地抱在一起,而病房外,沉重的腳步聲,正在一步一步接近。
如果時間能夠倒回,我一定不會答應洛雨,決定賭一把。
“小白,醒醒!”
月的聲音傳來,我驚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天空中飄著新月,戒指也從右手跑到了左手。
“又回來了?”我下意識地說出了口。
“看樣子是的,這異樣的真實感,和之前的一樣?!痹驴隙ǖ攸c了點頭。
樓上的其他三個人很快下來和我們匯合,安靜說整個醫(yī)院空無一人,側(cè)面印證了我們正處于夢境。
“確認一下吧?!闭f著我捏了月一下,沒想到她叫了一聲,下意識地躲了回去。
“嗯?”我和她都懵了。
洛雨臉色有些不太對,他掐了自己一把,結(jié)果臉色變得更差了。
“你們,都知道夢里不會疼痛的對吧。”
我們四個都點點頭。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可我們現(xiàn)在會感覺到疼痛了?!?/p>
話音剛落,窗戶外面的新月,很快被陰云所籠罩吞噬,霎時間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宣泄而下但新月仍露出一角,散發(fā)著它狡黠的月光。
“看來我們接下來的處境很不妙?!甭逵暾f著推了推眼鏡。
這時候我突然注意到,他們?nèi)齻€人的手上也有戒指,但對比我和月的戒指,他們的并沒有花紋,只有洛雨的戒指上,隱隱約約刻著什么。
“你們也有戒指啊?!痹乱沧⒁獾搅诉@一點,但此話一出,對面床坐著的三個人都懵了,洛雨更是直接站了起來,緊張地問我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外面突然響起了腳步,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一股不詳?shù)念A感,正在我們五個年輕人心中升起。
那腳步越來越近,似乎還有什么東西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所有人緊繃著神經(jīng)的時候,心怡突然哭出了聲,一個人跑了出去。
“不好!快把她拉回來!”
洛雨反應最快,緊跟了上去,安靜緊隨其后,剩下我們兩個女生也見勢不妙,跟了上去。
結(jié)果剛出病房門,安靜大叫一聲坐在了地上,洛雨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剛納悶發(fā)生了什么,下一秒我也呆在了那里。
眼前的一幕,簡直是噩夢,不,地獄一般的景象。
心怡被一只人形的,兩層樓高的怪物抓住了腳,懸在了半空中,頭發(fā)散落開來,正尖叫著,不斷掙扎著,而那肉塊一樣的怪物,戴著一張似人非人的“臉”,扭曲地看著心怡。
“救救我!”心怡掙扎著,可根本掙脫不了那怪物的力量,只能無助地哭喊著,尖叫著。
那怪物回頭看了看我們,分散的,不成型的五官,竟然擠出了一個笑容。
一道閃電劈過,我這才看清,它身旁的,是從它體內(nèi)延伸出來的,一個巨大的,鉤子一樣你物體。
怪物舉起了那塊鉤子,當著我們四個的面,猛地向被它那觸手一樣的爪緊緊抓住的,正在掙扎的心怡,揮了過去。
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如花似玉的高中少女,被巨大的鉤子貫穿了下體,鉤子尖破體而出,整個人掛在了鉤子上,就像一塊菜市場的肉。
心怡顫抖了幾下,很快一動不動了。
腦子告訴我要跑,可身體已經(jīng)僵住了,可我在之前的夢里,我的身體,還只是因為害怕而顫抖,還能跑走的啊。
“快跑!”
洛雨大喊了一聲,抓起我的手,拖著我就不顧一切地跑了起來,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能動,為什么在見到那種場景,還能跑。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那怪物正把心怡從鉤子上取下來,似乎正在做些什么。而安靜也反應過來了,他臉上寫滿了恐懼,但他想都沒想,一把背起了月,和我們一塊瘋狂奔跑著。
這和現(xiàn)實里的醫(yī)院一樣,很快到了盡頭。我們反身轉(zhuǎn)向了樓梯,在連下了三四個樓梯后,找到了間隔離用的病房,安靜轉(zhuǎn)身把鐵鏈門拉了下來,我們才敢松口氣,癱坐下來。
月剛坐下來,就開始不住地吐了起來。一想起剛才的場景,我也忍不住,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吐了出來。
安靜有些繃不住了,他對著一面墻,狠狠錘了過去:“這叫什么事??!”
洛雨一如既往地顯得很冷靜,雖然他的手也在顫抖。月似乎是經(jīng)歷過了一次夢境,承受能力高了很多,但她還是痛哭流涕,顫抖著抓住了洛雨的衣領,大聲地質(zhì)問他:“這就是你說的解決方案?把我們都帶到這個夢境里來?”
我知道這不怪洛雨,我想勸說月,我想安慰月,我甚至想安慰一邊捶墻的安靜,可這時候我卻發(fā)現(xiàn),我張不開嘴,我甚至連拉住月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面對著月,洛雨扶正了眼鏡,他的聲音也帶著顫抖:“犧牲是必定的,可我,我沒想到……他們會做得如此之絕……”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把月拽了回來,努力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他。
“如果你不跟我們解釋,為什么之前你只自顧自地做事,為什么你知道這次睡覺就能進入夢境,為什么心怡在我們面前死去,你還能說這些胡言亂語的話,這一切你不解釋清楚,我保證,你在怪物來之前就會被我殺死?!?/p>
洛雨被我的氣勢鎮(zhèn)住了,他剛想說些什么,但天花板卻突然塌陷掉了,一陣灰塵之中,那令人憎惡的身影漸漸浮現(xiàn),令人窒息的是,它身上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白,月,安靜,洛雨,你們?yōu)槭裁?,為什么不來,救我??/p>
那怪物的身上,心怡的尸體耷拉著,但失去生機的臉上,竟掛著笑容,以一種不可能的姿勢盯著我們四個。
“ctmd!”
憤怒吞噬了恐懼,我一個箭步就要沖上去給那怪物一拳,卻被洛雨拉了回來,他擋在我身前,沖我大喊:“你瘋了?!我在這里擋住它,安靜!快帶她們兩個離開!”
“你別管我!”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恐懼和憤怒一并侵蝕著我的心靈。
“林夕白!你是結(jié)束這一切的鑰匙!”他撕心裂肺地喊著,“你不能死在這里!”
這是我被安靜和月死命拖走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