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羨】痛飲一杯愛情水(八)
? ? 姑蘇藍氏重禮儀,謹遵家訓(xùn)食不語,飯?zhí)脙?nèi)從無人交談之聲,但今日,不僅無人交談,連盛湯夾菜時碗碟筷勺碰撞聲也沒有。所有人都盯著飯?zhí)弥醒胪浟顺燥垺?/p>
? ? 藍景儀送到嘴邊雞翅,因遲遲沒送入嘴里,掉落到了碗中,小小的“噹”的一聲,驚醒了全飯?zhí)玫娜?,都回過神來,紛紛埋頭扒飯。
? ? 藍思追見藍景儀還在看,連忙夾起他掉落的雞翅塞進他嘴里,小聲提醒:“看什么,還不快吃飯。”
? ?“哦…哦!”藍景儀機械的吃起來,眼睛仍盯著原處。
? ? 飯?zhí)弥醒耄?藍湛面無表情地坐在飯桌前,他面前除了他自己的那份飯菜外,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這面其實也沒什么問題,有問題的是坐在他對面的……溫晁。
? ? 溫晁坐在他對面,雙手托腮,搖晃著腦袋道:“師叔叔~,這碗岐山臊子面是晁晁親手做的呢,師叔叔快嘗嘗味道如何!”
? ? 藍湛面無表情,但內(nèi)心思緒急轉(zhuǎn):難道師兄說的是真的,但溫晁之前不是還追著羨羨叫羨羨寶貝嗎?
? ??溫晁見藍湛不說話,也不搖腦袋了,雙手叉腰,嘴巴撅起,“師叔叔為什么不吃晁晁的面,晁晁都要生氣氣了!”
? ? 藍湛看看溫晁又看看那碗面,思索著用什么姿勢把這碗面扣在溫晁的頭上才不會顯得不雅正。
? ???就在溫晁生死存亡之際,金子軒帶著幾個提著食盒的隨侍進來了,“呵,一碗面條也上得了臺面?”說完,打了個手勢,隨侍們紛紛打開食盒,一一為藍湛擺上,“含光君嘗嘗,這些都是蘭陵的名菜,不知合不合含光君的口味。”
? ???“當(dāng)然不合。含光君口味清淡,你們的菜都不合適?!苯瓍掚x人還未至,先聲奪人,“聽聞含光君最喜荷花,這是我云夢特產(chǎn)的蓮藕熬制的蓮藕排骨湯和銀耳蓮子羹,請含光君品嘗?!?/p>
? ? 藍湛聽到“最喜荷花”,眼皮一跳,望向坐在飯?zhí)昧硪欢说臏厍?,溫情沖他使了個得意的眼神,藍湛便知曉是這大嘴巴說出去的。昨日兄長說了藍氏上下都會支持他,這恐怕就是“支持”的作為之一。想來是溫情終于學(xué)會了委婉,告訴了江氏姐弟,借他倆之口告訴魏嬰,而不是直接告訴他心儀之人自己的喜好。可惜來的是江氏姐弟,魏嬰不在。
? ? “其實…含光君,我們也帶了一些家鄉(xiāng)特色,請含光君笑納?!币κ?,歐陽氏等幾個宗門弟子也都站了起來。
? ?藍湛環(huán)視,發(fā)現(xiàn)來人皆是那日玄武洞中弟子。難道都是為了答謝救命之恩?
? ???“你們這些人!晁晁真的生氣了啦!師叔叔只愛晁晁一個,你們都閃邊去!”溫晁見這么多人攪局,大感不滿。
? ???“你好不要臉!”羅青羊斥責(zé)道,“含光君一個乾元,放著好好的中庸不愛,怎么會愛你這個乾元。”
? ? “沒錯?!?在場唯二的中庸江澄附和道。
? ? “真好笑,坤澤都沒敢像你們這樣說話?!睖仃朔闯暗?。
? ? 坐在一旁,和弟弟安靜吃瓜的聶明玦感覺自己被無辜卷入,趕緊開口表面立場:“我無意與含光君結(jié)道,你們不用考慮我?!?/p>
? ? “看到了吧,乾元就自覺退出,懂嗎?”羅青羊躊躇滿志地說道。但這句話立即把其他乾元點燃了。
? ? “乾元為何要自動退出,?只要含光君喜歡,乾元也勝過你這中庸千萬倍。”江厭離怒目道。
? ? “綿綿你退下?!苯鹱榆幒浅獾?。
? ? 其他乾元也七嘴八舌地辯駁起來。
? ? 藍湛也十分確定,這群人都不是感恩來的,都是覬覦他的。
? ? 這太奇怪了,尤其是溫晁,他十分肯定正常情況下溫晁是不會“愛”上他的,藍湛心中已有猜想,但目前,得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 ??禁言術(shù)一下,飯?zhí)昧⒖袒謴?fù)安靜。
? ? “藍氏家規(guī),禁止喧嘩。你們所有人罰抄家規(guī)十遍?!彼{湛處罰完所有人后,對著溫情說:“溫情,你隨我來。”說罷,便起身離開了飯?zhí)谩?/p>
? ??雅室內(nèi),藍曦臣,藍啟仁,溫情和藍湛各坐一方,藍啟仁問道:“忘機把我們叫到一起是為了什么事?”
? ? 藍湛舉手一揮,將雅室用結(jié)界封住,防止外人偷聽后,才開口對溫情說道:“我再確認一次,那藥你用了沒有?”
? ? 溫情在飯?zhí)靡矅^了全過程,立即明白藍湛在問什么,回答道:“沒有?!?/p>
? ? “前日從玄武洞出來的傷寒湯藥確定沒有問題?”藍湛顯然不相信。
? ? 藍曦臣和藍啟仁這才聽明白藍湛在問何事。
? ?藍啟仁開口說道:“那日情兒確實想單獨特制一份湯藥,不過事先她來問了我意見,我并不認為現(xiàn)在是用藥的好時機,后來她……咳……也沒有回去……所以不會。”
? ? “那會不會是誤加了?”
? ?藍曦臣不解問道:“忘機是遇到何事才有此疑問?。”
? ? 藍湛有些不想說這兩日的見聞,但不說怕難以令人信服,只好開口回答:“自玄武洞那天晚上,除去魏嬰閉關(guān),洞內(nèi)所有弟子,無論乾元中庸皆陸續(xù)向我表白心意?!?/p>
? ? “?呵呵,許是忘機救他們于為難,再加上本次聽學(xué)大家都知道是為你相……呵呵,所以芳心暗許?”藍曦臣調(diào)笑道。
? ? 藍啟仁也點頭贊同,“忘機你得我藍氏真?zhèn)?,長得俊美無雙,又修為高深,只要稍微了解你的人,都難免會為你心動嘛,早年也是有很多世家向你提親,要不是你一心修煉都給拒絕了,如今蘇涉思追他們也能多幾個弟妹?!?/p>
? ? 藍湛對于叔父的迷之自信也是了解頗深,只繼續(xù)說自己的依據(jù),“玄武洞中,中庸不論,乾元弟子皆對魏嬰有好感,溫晁尤盛。其言語舉止皆是對魏嬰癡迷之意。也因魏嬰與我留在洞中,他不顧師兄尚在追捕他,立即聯(lián)系溫氏救援。魏嬰離洞時,若非我從中阻攔,溫晁也對魏嬰……而對我溫晁只有敬畏。但自那晚后,溫晁昨日在靜室外等我,今日更是當(dāng)眾表白,對閉關(guān)的魏嬰反而不聞不問。若非藥物所致,我實在想不明白,晚上睡一覺起來,人的心性能有此番變化?!?/p>
? ??聽了這番話,藍啟仁倒是有些被說服了。
? ? 溫情卻搖搖頭道:“那日湯藥雖不是我熬制的,但我囑咐溫寧只需放入生姜紅糖驅(qū)寒,這兩味藥材,如何也不會與那藥弄混?!?/p>
? ? “那就招來溫寧,一問便知。”藍啟仁說。
? ? 很快,溫寧就到了靜室。?
? ?“阿寧啊,那晚你送去的傷寒藥,有弟子說效果甚好,那湯藥你可額外加了東西?”?溫情笑著問他。
? ? “哦,那藥啊,”溫寧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溫情說:“姐姐,那天你吩咐就放一點生姜紅糖,熬出來真的一點兒都不像藥,我就自己加了點別的東西。”
? ? 溫寧話沒說完就見溫情臉色大變,連忙補充道:“姐,你別心疼,我沒動你的名貴藥材,就從你扔在庫房里的凡藥中找了一瓶風(fēng)寒藥加進去?!?/p>
? ? “哦…哦,那…那沒事。”溫情故作輕松道:“就是那瓶藥水似透明,但有稍許珠光色澤的風(fēng)寒藥?”
? ? “對,就是那瓶?!睖貙幓貞浟艘幌履峭淼那樾?,點點頭肯定道。
? ? “哦,呵呵,那沒事,就是普通的藥,姐姐知道了,呵呵?!睖厍楦尚χ鲋巫?。
? ? 在場的人,除了溫寧蒙在鼓里,其他人都從溫情的表情猜到了那瓶“普通的藥”是什么。
? ? 藍曦臣問道:“那熬好的藥是給所有人都送去了?”
? ? “對啊,”溫寧再次點頭肯定,“姐姐說的,玄武洞里的弟子都要送,以表慰問?!?/p>
? ? “哦,那就好。沒有缺漏哪一家吧?如果有,那就失了禮數(shù)了?!?藍曦臣悄悄套話。
? ? “沒有,姐姐叮囑了,每家都送了?!?/p>
? ? “那就好,那就好。好了,沒事了,你下去忙你的吧。”藍曦臣也坐回了座位。
? ? 溫寧看著莫名就變得有些虛弱的藍氏宗主,抱拳告退。剛走出雅室,雅室就又起了結(jié)界,這時溫寧才后知后覺地想起那藥魏嬰沒有喝,“算了,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要緊事。”這么說著,溫寧離開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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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雅室內(nèi),藍湛首先開口:“這藥可以解法?”
? ? “此藥無解,”溫情回憶起那張羊皮卷上的內(nèi)容,“但藥效只有半年,況且阿寧把藥分成這么多分,至多能有一個月的時效?!?/p>
? ? “既如此,那在聽學(xué)結(jié)束前藥效就會失效。不如我們……瞞下此事,以保我藍氏千年清譽?!彼{曦臣連忙說。
? ? “不妥。”藍湛否決道。
? ? “為何?”藍曦臣不解。
? ? “魏嬰閉關(guān),事有蹊蹺。”
? ?藍曦臣思維一下沒有跟上藍湛,莫名問:“不是在說解決愛情水的問題嗎?怎么突然說到魏嬰?”
? ? 藍湛看向還在懵圈的藍曦臣道:“既然喝了那藥就會愛上我,那魏嬰為何在'愛上'我之后不僅沒有采取行動,反而先去閉關(guān)?”?
? ?“這事確實奇怪,”溫情說,“按卷軸里所說,喝了這愛情水后,就會像被迷了心竅一般,一心只想追求愛人,和愛人待在。絕對不會先去閉關(guān),除非……除非他是被迫的?!?/p>
? ? 藍湛點頭贊同,“江氏姐弟也中了此藥。魏嬰心思單純,若愛上我,想來會先告訴江氏姐弟,江氏姐弟也許對他…所以叔父,我想立刻聯(lián)系各家家主,告之此事,以免鬧出更多丑事,魏嬰那邊我們也需要趕緊施救?!?/p>
? ? “忘記萬萬不可!” 藍啟仁大驚失色,“此事若暴露了我藍氏千年清譽暫且不談,仙門百家誰還敢把中庸坤澤嫁入我藍氏?我藍氏的中庸坤澤怕是也沒人敢要了。忘機,想想你年輕俊美的侄子們,你忍心他們打一輩子光棍嗎?你忍心我藍氏上下千千萬萬的弟子都注孤身嗎?你忍心藍氏變成和尚廟嗎?”
? ? “可是魏嬰…”
? ? “阿羨我也很憂心,但是我們可以派人暗中搜救阿羨,江氏姐弟即便中了藥,也萬沒有道理變得如此歹毒?!彼{啟仁趕緊說。
? ? “沒錯,”溫情也附和道,“這藥雖然迷惑人的心智,愛情至上,但做人的準(zhǔn)線還是在的。江氏姐弟素來疼愛魏嬰,想來最多只是囚禁他。”
? ? “是啊,忘機,”藍曦臣也勸阻藍湛,“阿羨現(xiàn)在的情形只是你的推測,并無證據(jù)。就這樣貿(mào)然提出,且不論江家魏家家主是否相信,萬一魏嬰真是閉關(guān)突破,那藍家豈不是有挑撥江魏兩家之嫌。阿羨和江氏姐弟會怎么看你?”
? ? “情兒說得對,藥效不會改了人的心性,你還不相信江厭離的為人嗎?”藍啟仁繼續(xù)游說,“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真的囚禁了阿羨,你這般不怕打草驚蛇,讓他們狗急跳墻,做出更加不利于阿羨的行為嗎?”
? ? 藍湛徹底被說服了,“那就暫且由藍氏暗衛(wèi)偷偷搜索魏嬰閉關(guān)之地,確認他安全再另行討論下一步怎么辦。”
? ? 接著他有想起今日眾人在他面前爭風(fēng)吃醋的模樣,“我現(xiàn)對外稱閉關(guān),與暗衛(wèi)一起找魏嬰?!?/p>
? ? “且慢,”藍啟仁心想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既然愛情水已經(jīng)用了,就不能讓忘機白白錯過這藥效,“忘機你還是不要對外稱閉關(guān)的好,反而應(yīng)當(dāng)多與中藥的弟子接觸。”
? ? “這是為何?”
? ?“啊,為何啊,曦臣你來解釋?!彼{啟仁暫時想不出借口,趕緊給藍曦臣使眼色。
? ? 藍曦臣接道叔父的眼色,知道叔父需要干嘛,于是開始搜腸刮肚地編理由:“為何,這個,主要呢,是因為凡事啊,都應(yīng)當(dāng)考慮周全,不能留下禍端,對?!?
? ? ?藍湛不解。
? ? ?藍曦臣接著編:“忘機,你想想看,這是最大的隱患是什么?”
? ? “魏嬰的安危?!?/p>
? ? “對嘛,”藍曦臣負手踱步道,“你閉關(guān)和不閉關(guān)會有什么差別?”
? ? “閉關(guān),能更快找到魏嬰?!彼{湛不耐煩道。
? ? “忘機,你還是思考地太表象了,”藍曦臣故作高深道,“你想想,其他中藥的弟子會有什么差異?”
? ? 藍湛疑惑:“我若閉關(guān),他們就失去目標(biāo)了?”
? ? “沒錯!”藍曦臣道,“就是這樣!你為何會認為江氏姐弟會對阿羨不利?”
? ? “因為魏嬰太過美好優(yōu)秀,”藍湛說,“江澄雖是中庸,但頭腦直脾氣暴,江厭離雖溫柔賢惠,但是是乾元,兩人相貌相似,若競爭起來,算在同一起跑線上。但魏嬰,他不僅是坤澤,還外貌甚優(yōu),心思細膩,聰慧過人,勤學(xué)苦練,盡得藍氏上下喜愛,實在勝過他倆太多。今日飯?zhí)脙?nèi),聶宗主僅僅因為是坤澤,就差點被牽扯入他們的紛爭,若魏嬰還向江氏姐弟吐露心聲,難保不會被他倆合力針對?!?/p>
? ? 藍曦臣被藍湛對魏嬰的贊賞和對江氏姐弟的評價驚了一下,隱隱有了個不太好的猜想,但還是壓下心中的想法,繼續(xù)編理由,“正是如此,萬一阿羨真的被江氏姐弟囚禁,你若不閉關(guān),對于江氏姐弟而言,一方面他們忙于討好你,另一方面他們最大的威脅來自其他幾位中藥的弟子。但一旦你閉關(guān)了,江氏姐弟就失去目標(biāo),其他弟子與他們一樣接觸不到你,那么阿羨依然是他們最大的競爭者,他倆也就空出手來折磨阿羨了。若我們能及時救出阿羨還好,若是不能……”?
? ? 藍湛雖覺得這理由有一絲牽強,但有一絲一毫可能傷害到魏嬰的可能性,他都不敢冒險,只得同意了叔父的要求。
? ? 藍湛離開雅室后,藍曦臣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對藍啟仁說:“叔父,你,有沒有覺得,忘機對江厭離的態(tài)度看法,并不如我們想象中的好,反而是提到阿羨,才逼著他改主意。”
? ? 藍啟仁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片刻,突然怒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他,他,怎么敢?他這是老牛吃嫩草!這個臭不要臉的乾元!阿羨還那么?。?!”
? ? “叔父,這只是曦臣的猜想,但阿羨和荷花香還是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p>
? ? “啟仁,別氣?!睖厍樯锨皫退{啟仁順氣,“忘機突然心儀荷花香,必然與心上人有關(guān),如今看來,還是江氏姐弟更有可能。夷陵,畢竟與荷花無關(guān)。”
? ? “最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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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魏嬰:哇呀呀呀呀呀呀啊,我下一章就要筑基成功!
聶懷桑:魏兄,你出來了就能看到多了好多好多不要臉的情敵,還抄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