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顱術(shù)(二十二)
到家的時候,我爸打著石膏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電話在離他不到五米遠的桌子上。
“你打的電話啊,”他說著,把茶幾上的果盤遞向我“你媽買菜去了,我夠不著,不過想著也沒啥大事,我都五六十的人啦,哪還有緊急情況找我?!?/p>
“處理的這么快?”我看了看他腿上的石膏。
“什么這么快?”他疑惑地望著我。
“你不是把腿摔了嗎?”我說道“剛剛修房頂那會兒。”
“上瀝青都早啦,三四天啦。你媽沒跟你說?”他笑著說道“我還見記者啦,被錄了像呢,可惜那段是上不了電視了?!?/p>
我看著他的腿,突然笑出了聲,他也跟著笑起來。
我找到剛才的臺,還是那名記者,已經(jīng)去到下一家了。我爸一眼就認出是她,我告訴他他剛才已經(jīng)上電視了,而且從頭到尾一點不少。他一邊說著丟人丟大發(fā)了,一邊反復念叨臺數(shù)和節(jié)目的名稱,肯定是想讓親戚朋友都看看。
見沒什么事,我就說要走,結(jié)果媽買完菜回來剛好撞上我出門。她數(shù)落完我不好好工作,又硬要留我吃午飯,剛好我在飯館沒吃完,我就留下了。
等吃完午飯,爸爸要下棋,我和他下了兩盤,被殺了個片甲不留。然后媽媽又讓我去給秦姨送東西,折騰回來一看表,已經(jīng)下午四點多了。
千叮嚀萬囑咐,我總算上了公交,五點多公交到站下車,又趕緊搭另一趟去實驗室,進門剛好五點五十——我們一般六點下班。我估計就算是脾氣最好的老板碰上我這種員工,也免不了要批評一頓。
我趕緊給小鼠挨個取樣檢查,好在都沒什么問題,數(shù)據(jù)和昨天都是十分接近并正常地升高或降低了一些。
只是實驗室里總感覺有股子怪味,有點嗆人又有點熟悉。
煙味……嗎?
不對啊,我和軒轅都不會抽煙,更別說杜杜了。我趴在地板上,最終在鐵架床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煙頭,扁嘴的。
我慌忙沖到門前,試圖在鎖上尋找蛛絲馬跡。然而并沒有。
我在實驗室各個角落翻了個遍,發(fā)現(xiàn)抽屜里的筆記本都不見了,而冰柜里,怎么說呢,我感覺像是少了幾支試管,但要說少了,我也不知道少的是哪幾支。我沒有軒轅那么好的腦子,對于藥品的管理也只能借助筆記本。不過少的那個黑色大袋子,我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我掏出手機,打給軒轅。響了半天他也沒接,不知道是不在房里還是睡著了。
看看筆記,又看看冰柜,內(nèi)心升起一股無力感。正當我準備離開時,實驗室門被一腳踹開,幾個警察沖進屋里,甚至還有一把槍指向我。
我嚇得差點叫出聲,踉蹌著后退一步,手扶在桌上碰翻了什么東西,又摸到一個涼冰冰的物件。拿起來一看,好巧不巧,是把刀,解剖用的手術(shù)刀。
“把刀放下!”拿槍的那個警察大喝一聲“立即束手就擒!我們現(xiàn)在依法對你進行逮捕。”
“我投降,我投降,”我當即甩下手術(shù)刀,又高舉雙臂“我我,我不動了,別,別開槍?!?/p>
“再說一遍,把刀放下!別和我耍花招!”那個警察槍口比黑洞還黑,指得我直冒汗。我低頭一看手里,刀還在。
我根本沒有抓著它,也沒用肉夾住它,它就和我手掌緊緊地貼在一起?;仡^一看,剛才不小心打翻的那瓶應該是502,是之前粘鼠籠剩下的。為什么沒蓋蓋子?我沒有時間想這些。我看了眼警官,一邊流汗一邊拽刀,可半天也拽不下來,還扯得我掌心生疼。
“最后警告你一遍,放下刀子!”他用更大的聲音說了一遍。
我不停地冒汗,衣服被泡濕而緊貼在我身上,像是游完泳從水里出來。刀上面有膠,我當然明白,警察呢?得讓他們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等等等等一下,我,這個,呃,刀粘到手上了,我弄不掉,我,這個,有膠,它,”我哆哆嗦嗦地開始胡言亂語著解釋,被槍指著很難讓人冷靜地回復,眼看著警察把指頭靠近扳機“沒有,那個,是刀子,它粘住了,你看,它,呃,甩,甩不掉。”
我奮力甩動手臂,想向他們證明我的確是被迫拿刀的。
“后退!后退!”他高聲叫起來。我后悔這么做了,手里握著刀,甩手不就和挑釁進攻一樣了嗎?
“噗!”
我左腿突然使不上力氣,然后猛地側(cè)摔在地上,很熱,火辣辣的,我不敢低頭看傷口,怕暈血,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暈不暈,還是少的不暈多了暈。槍聲似乎讓我聾了,房間里寂靜下來,什么聲音也沒有,同時我全身上下除了被槍打中的左腿什么感覺也沒有了。過了十來秒,我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用力扯掉了貼在右手上的刀,血往外流,手上爛了一大塊,皮被粘在刀上。
“你的自殘不會引起我的同情,因為我不會同情沒有人性的人!”一個男聲慢慢由小到大地出現(xiàn),我的聽力恢復了“帶走!”
我想哭,然后感到雙臂被架起,疼痛使我清醒又頭昏。一個人用白布把我的腿包住了,然后又包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