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惡報(上) 從云深不知處歸來的金光瑤，回到房內，并未察覺什么，畢竟對于他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滿月宴，而不是傀儡，此次宴會是他擔任宗主后的第一次大事，這也意味著他高高在上，不再是那個人人看不起，口口聲聲的妓女之子！ 隨后金光瑤又去看了看他那出生不久的兒子，想到這孩子日后可能是個傻子，彼時人人都會猜測他的身世，他已經在想該如何處理這個不該出生的孩子……若不是現(xiàn)在還要這孩子穩(wěn)定人心，助他坐穩(wěn)宗主之位，早在出生之時，他就會讓他胎死腹中…… 接下來一段時間，金光瑤一直在準備宴會事宜，雖當了宗主，但還是難以改變有些骨子里的東西，比如事事親力親為。 這日，金光瑤正在忙著，心中突然有些不安，這時忽有弟子來報。 “宗主，您讓我們注意魏無羨的消息，可除了之前有人說在夷陵好像看到他的背影，再無其他的消息，但是”說著弟子似是有些猶豫，看著金光瑤停了下來。 金光瑤正在想魏無羨復活的消息是真是假，卻聽弟子停了下來，抬眼望去，微微笑著道：“但是什么？無事，你說” 弟子一顫，他來到金氏不久就被派出夜獵了，很少見到金宗主，但不知為何，明明這位宗主常常笑著，他卻總是覺得怕，于是繼續(xù)道：“最近坊間很多關于您的傳聞，說……說是您殺了……殺了少爺和……和老宗主”，說到這里弟子已經一身冷汗。 金光瑤原本還有些笑的嘴角忽然頓了一下，這消息來的這么突然，顯然是針對他的，那么又是誰做的這一切？魏無羨？不，他至今連一個身影都沒有，若是他，按他之前的性子應該是解決溫晁那樣直接，不會這么多花樣，況且至今沒有明確他復活的消息，可其他人……會是誰…… 弟子還在一旁候著，又聽金光瑤柔和的問道：“具體是如何傳的，能詳細說說嗎？” 看著宗主仍然笑著的臉，弟子只覺得那些人簡直胡說八道，宗主不不可能做這些事，雖然他還是有些怕，不過他歸咎于自己太弱，受不住宗主的氣勢。 “回宗主，他們說……說您通過音律控制溫寧，從而殺了金子軒，還殺了金子勛，一石二鳥，為您……為您登上宗主之位掃清障礙?！钡茏勇曇粢呀浽絹碓叫?，不過在宗主的眼神中仍然繼續(xù)道：“還說，說您記恨……老宗主，找人殺了他，您好……取而代之” 隨后弟子退下，金光瑤一個人站在那里，這些消息真真假假，反倒是蠱惑人心，只是連音律控制這樣的細節(jié)也如此詳細，當年知道此事的可沒幾人……且金光善一事，他也只是身邊人知曉，這兩件事皆有參與的，唯有……蘇涉，可原因呢？ 金光瑤這個人，其實并不信任任何人，他只喜歡利用一些人性的弱點去讓這個人為己所用，但信任，還真的談不上。因此他盡管覺得可能不是蘇涉，他也不愿意冒這個險，此人知道的太多，難保不會后患無窮，況且他能背叛藍氏，談何又會忠誠于他。 此時滿月宴即將開始，百家也陸陸續(xù)續(xù)到來，不管背后之人作何打算，金光瑤都不想冒這個險，況且如今山下的消息想來不會傳的好聽，但說到底，這些事并不是他親手做的，他大可以斷尾，而金光善一事蘇涉也知道的太多，所以無論如何，蘇涉，留不得! 不管金光瑤打算如何，正如他所想，山下的各個地方都流傳著這個消息，人們都在談論著這個擔任不久的斂芳尊，談論他的身世，談論他的現(xiàn)在，談論他平常笑臉迎人，并不像故事里說的那樣，況且，相對而言，他們覺得夷陵老祖殺人的可能性更大，但不論是誰，人們都孜孜不倦的談論著這件事…… 幾日后，金家滿月宴，聶家，藍家陸續(xù)到達，而江家早兩天已經安置了，只見金光瑤仍然一副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笑臉迎人： “二哥，懷桑，你們來了” 聶懷桑淡淡一笑，算是回應。 藍曦臣忍著厭惡和退后的感覺，淡定回道 ：“嗯，安排的如何” “二哥放心，一切已經妥當”金光瑤引著二人向前走去，心中有些奇怪此二人怎會一道來。 正宴 金光瑤和其夫人慢慢走過，他不自覺微微抬起自己的的下巴，似是極大的驕傲。 臺下眾人神色各異，各有想法。 只聽有人悄聲私聲議論著：“奇怪，今日是斂芳尊的大事，怎么沒見那位” “你是說” “秣陵蘇式啊，以前斂芳尊的任何事他可都是最積極的，今日怎么連人影也沒見” “是呀，太奇怪了，別說他，就是蘇氏弟子也沒見一二” 這邊金光瑤已經走到臺上，舉起酒杯，環(huán)視道：“諸位，感謝大家今日來參加我兒的滿月宴，此杯我干了” 不管流言多么難聽，也不論眾人心里如何想，反正此刻的金光瑤看起來好似一副輕松自在，完全不當一回事的樣子，但不得不說，這樣的姿態(tài)的確暫時減消了大部分人的懷疑。 敬酒后金夫人便雖下人離去了，大家隨意往來，互相交流，突然，堂外出現(xiàn)了很大的動靜，只見一個人影快速飛進大廳，隨著此人進入，一手持竹笛之人在高處看著這一切。 看到此人，金光瑤突然變了臉色，他不是應該在……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蘇涉！”有人喊道。 是的，此人正是蘇涉，但很奇怪，他看起來好像很正常，但眼睛無神，衣服也是破爛，身上還有傷口，脖頸上的黑紋遍布，好像……死人傀儡。 只見蘇涉直直往金光瑤處攻擊，其一招一式都是在下死手！ 直到金光瑤毫無招架之力時，一聲蕭聲突然響起，原來是澤蕪君，隨著澤蕪君蕭聲的緩緩深入，蘇涉慢慢安靜下來，眾人驚異于這一幕，當年圍攻不夜天時大家都還對傀儡毫無辦法，除了魏無羨，而今藍氏也有此能力了嗎？ 金光瑤此前已經被蘇涉攻擊的失了儀態(tài)，此時剛剛鎮(zhèn)定，又聽到澤蕪君一聲質問： “金宗主，我有一事一直未解，不知金宗主可能解答”澤蕪君神情冷淡，引得眾人又是一驚。 自認識以來，金光瑤從未見過澤蕪君此副模樣，不知為何他心中不安到極點。微微鎮(zhèn)定，笑道：“二哥，我現(xiàn)在，有什么事不如” 未等金光瑤說完，澤蕪君便自顧道：“請問金宗主，五年前為何我藍氏弟子會出現(xiàn)在窮奇道” 金光瑤一愣，他沒想到澤蕪君問的是這件事，還以為是蘇涉一事。 不過金光瑤不愧是金光瑤，這么一會已經收拾好方才的狼狽笑臉迎人：“二哥，當時子勛被魏無羨下了夷陵老祖氣不過，便私自帶走了弟子，等我回來時他們已經被帶走了。” 藍曦臣心中冷笑，抬眼道：“是么，那么為何金子勛被魏公子下了千瘡百孔，這反噬卻在蘇涉身上” 眾人聽后具是看向蘇涉，蘇涉衣服破爛，身上還有傷口，之前還真沒發(fā)現(xiàn)，此時經澤蕪君一說，仔細看后還真是千瘡百孔！ 金光瑤已經亂了陣腳，他以為藍曦臣不會看到，就算看到也不會當眾質問他，畢竟這么多年，可現(xiàn)在他一點也不確定，如今的澤蕪君他好像完全不認識。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江澄更是神色大變，也厲聲問道：“所以是你，你故意引金子勛去窮奇道”，江澄當然不笨，很快想通了其中關節(jié)，只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如果是真的，如果……如果怎樣江澄不知道，他現(xiàn)在亂的很。 金光瑤沉默不語，不作理會，眼神陰鷙，有些平靜的看著藍曦臣，“二哥，為什么，這些年我有害你嗎？” 藍曦臣不為所動，“你是不曾，只不過是利用我，用清心音殺了大哥罷了”，又是一擊重彈。 一些人開始激動，“金光瑤，你還是人嗎！” 當然也有很多人不信，覺得沒有理由。 此時聶懷桑突然上前，好像被嚇到：“三哥，難怪你當年日日來彈奏清心音，大哥還越來越暴戾，還教我”說到這里，聶懷桑突然停下，好像悲痛到極點，完全無法繼續(xù)。 人們向來同情弱勢，看到聶懷桑如此模樣和他口中的話，大多已經相信了八九分，紛紛開始斥責： “金光瑤，你可真是白眼狼，赤峰尊當年那么助你！” “金光瑤，你連你大哥都能殺，還下千瘡百孔這種惡咒，真是枉作為人！” “果然是娼妓之子，心計如此之深！” …… 眾人口誅筆伐，金光瑤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被人嘲笑的時候，不過卻反而讓他稍微鎮(zhèn)靜了下。 “是，是我又如何，他就該死，金子勛也該死！不只是他們，金子軒，金光善也一樣，他們都該死！”如今的金光瑤已經瘋了，他不痛快，別人也別想痛快！ 「金子軒！」江澄猛的抬頭，狠狠道：“金子軒？也是你！” 金光瑤微微一笑，“是呀，金宗主，怎么樣，這個答案滿意嗎？” 不是魏無羨！江澄此時大概是想刮了金光瑤，但想到魏無羨，一時心緒復雜，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對的，錯的是魏無羨，可如今卻被人告知他以為的都是錯的！ 金光瑤才不管他是何反應，轉身看著面前好像正義凜然的其他諸位，覺得好笑極了。 “怎么，諸位如今倒是都來指責我，夷陵老祖的死，諸位可都逃脫不了責任，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嘴臉，難看至極!” 眾人氣到已經不知說什么好，倒是有人厚著臉大聲道：“娼妓之子！莫要搬弄是非！”聽到此話，金光瑤死死的的盯著那人，若是眼神能殺人，怕是此人已經死了百遍！ 也有弟子小聲說著：“當年都說是魏無羨下的咒，還殺了金子軒，他可真是太冤了” 此話一出，大家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