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鴻上隨聲附和道，并感到有些煩惱似的一邊走著一邊盯著自己的腳尖。

“不過……實際上我啊，對于櫻子小姐是學(xué)姐這件事，同樣是有些難以想象。她本應(yīng)該去更有大小姐風(fēng)氣的學(xué)校，又或是偏差值更高的地方。畢竟是那個櫻子小姐，我實在不認(rèn)為她的學(xué)校成績會差。”

“嗯……這，說得也是呢?！?/p>

我曾經(jīng)有聽說過櫻子小姐沒上大學(xué)的理由，據(jù)說是因為她的父母并不希望她擁有高學(xué)歷，對于已經(jīng)定好結(jié)婚對象的櫻子小姐而言，沒有要去上大學(xué)的必要。

事實上，我認(rèn)為也許櫻子小姐其實是希望去叔父所在的大學(xué)的，去法醫(yī)學(xué)的教室，亦或是能夠?qū)W習(xí)法醫(yī)人類學(xué)的場所。

在我們聊著這些話題的期間，不知不覺已經(jīng)能夠觀望到九條宅邸。

“……嗚哇”

阿世知發(fā)出低聲的驚嘆。

“真的是大小姐誒……”

“不過如今也僅是和婆婆兩個人在一起生活。”

外加一只看門犬。

“等候各位已久了，大小姐正等著你們哦?！?/p>

門鈴剛響，婆婆和赫克塔就立刻迎接了我們。赫克塔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今居比較冷淡，而且看樣子對待阿世知也是一樣。它像是要避開那二人似的，僅僅只撲向我和鴻上，向我們表達(dá)好感。

“呀，你來了呢。歡迎光臨?！?/p>

在玄關(guān)的大廳中，全身被純白色的連衣裙所包裹著的櫻子小姐正等在那里。

“好厲害……”

抵達(dá)大廳的阿世知，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被這幅光景所震撼。這也難怪，畢竟這里相當(dāng)擁擠，無論是墻上還是架子上，都呈列著各式各樣的骨骼標(biāo)本。

對我來說是理所當(dāng)然的光景，但對于不習(xí)慣的阿世知而言似乎有些別扭，她看起來非常拘謹(jǐn)，身子縮整個成一團，啜飲著婆婆泡的紅茶。

“喝完茶后就讓我破例帶你們上二樓看看吧，那里可是我的收藏室。”

櫻子小姐興致十分高昂，和顏悅色的邀請我們?nèi)ネ?。她嘴上雖說著等我們喝完紅茶，可卻洋溢著一股想要即刻帶我們?nèi)サ姆諊?/p>

我的內(nèi)心也希望能盡早去。因為我其實同樣是幾乎沒上過九條家的二樓，更沒有看過她的收藏室。

也不知阿世知察沒察覺到我和櫻子小姐的這份心情，她慢吞吞地喝著紅茶。盡管如此，杯子最終還是見了底，剛一喝完，櫻子小姐就一刻也不耽擱地急忙拉住了阿世知的手。

通往九條家二樓的樓梯，沐浴在從玄關(guān)大廳的通風(fēng)口處射入的溫暖和藹的陽光中，讓我產(chǎn)生一股科幻般的，宛如時光穿梭一般不可思議的心情。

走在能夠吸收腳步聲的地毯上，片刻后我們所抵達(dá)的房間，是櫻子小姐目前使用的書房的正對面。

“就是這兒?！?/p>

櫻子小姐回頭對我們微笑道。有些得意的用鼻子輕哼了一聲，打開了門。這若是漫畫的話，一定會伴隨著【將將～】的音效聲吧。

櫻子小姐的標(biāo)本室很寬敞?？峙掠谐^十榻。屋子內(nèi)，放置著堆積成山的架子，數(shù)之不盡的各種各樣的標(biāo)本，塑料盒，紙箱以及木制箱。并且到處都擺放著不知是什么，哪個部位的骨頭。

“對于標(biāo)本來說，紫外線可是天敵哦。所以窗戶也用泥給封住了?！?/strong>

“這樣啊……”

的確，屋子內(nèi)很昏暗。要是櫻子小姐沒開燈的話，手電筒就必須要調(diào)暗才行。

然而，正當(dāng)我們想窺視屋內(nèi)時，櫻子小姐卻迅速地攔住了我們，正確的說，是攔住了阿世知以外的人。

“誒？”

她只讓阿世知一人進(jìn)入了屋內(nèi)，之后便干脆利落地閉合了房門，關(guān)掉了電燈。

“櫻子小姐??？”

我聽到從門的另一邊傳來了驚叫聲。

“不，不要！不要！”

“盡情享受一番吧?！?/p>

櫻子小姐一臉若無其事的說，倚在了門上。阿世知則咚咚咚地敲打著房門。

“開門??！快打開！我不要！”

被關(guān)在一片漆黑的屋子中，而且還是間到處都有骨頭的屋子。阿世知發(fā)出走投無路的悲鳴。

“不要啊啊啊，好可怕！我不要??！開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梆！梆！她用力敲打著房門。櫻子小姐依舊一臉若無其事，身子紋絲不動。

“櫻子小姐，蘭香她……”

鴻上有些困惑似的，向櫻子小姐懇求道。她因為阿世知的叫喊而感到心緒不安，不知所措。

“只不過是黑暗而已。而且她這不是在和她最愛的骨頭們待在一起嗎？”

櫻子小姐哧哧的冷笑了一聲。

“黑暗說不定很可怕?！?/p>

今居似乎也很不安，最終忍耐不住地闔上了雙眼，并且有些擔(dān)心似的輕輕地按住了正捂著耳朵的鴻上的肩膀。

不久后，敲門聲止息。隨后傳來阿世知身子依靠在門上向下滑落的嘶拉嘶啦聲，以及抽抽嗒嗒的綴泣聲。阿世知正隔著門哭泣。鴻上甩開今居，跪在了門前。仿佛能感知到另一邊的阿世知一般，用手輕觸著厚重的木制門，“蘭香……”她從喉嚨深處擠出一絲話語。

“已經(jīng)不行了……拜托了，開門吧?！?/p>

鴻上喃喃的低語。我察覺到她的聲音中浸潤著淚水。我也無法再繼續(xù)忍耐下去了。

“櫻子小姐，請把門打開，阿世知這樣太可憐了?！?/p>

“為什么？她不是最喜歡骨頭和尸體嗎？”

“不，其實……她一定是一點也不喜歡的?！?/strong>

沒錯，不喜歡。她既對鮮血感到害怕，也對死亡感到恐懼。骨頭想必也是一樣。

櫻子小姐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打開了門。

“蘭香！”

鴻上緊緊地抱住了飛奔出來的蘭香。

“不要緊的，已經(jīng)不要緊了。”

鴻上一邊撫摩著正抽泣著的阿世知的后背，一邊將自己的臉頰緊挨在阿世知的后頸上。

“對不起，很害怕吧……”

最終，鴻上也跟著一起哭了起來。今居有些手足無措，感到苦惱似的將目光移向我：“該怎么辦才好？”他也快哭了。可我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

過了片刻，當(dāng)阿世知的哭泣聲轉(zhuǎn)變?yōu)槲⑷醯拇⒙晻r，櫻子小姐也站到了阿世知的身旁。

“那個標(biāo)本，是你買的吧？我想并不是你自己制作的。”

“為什么……你會知道？”

“這很簡單，因為那并不是狗?！?/p>

“誒？”

“很相似哦，在網(wǎng)上購買狗這種事，雖然不確定究竟是故意還是不小心。你也許是被騙了?！?/strong>

“騙？”

櫻子小姐“哧”的輕笑了一聲。然后叫我拿出手機。

“沒錯。那個恐怕是貍的骨頭。同屬于犬科，十分相似。由于下顎底部成一條直線，因此擺放時穩(wěn)定性極佳。貍的骨頭與原始的狗的頭蓋骨形狀相近。不過依據(jù)狗的品種不同，頭蓋骨的形狀也會有所差異，所以不能一概而論。但從我的經(jīng)驗來看，確信是貍不會有錯。因為齒式也是M3/3，如果看作是狗，齒數(shù)則會多出一倍。”

櫻子小姐柔韌的手指，在我的手機上躍動。

“另外還有一點，倘若是因壽命衰竭而死的家犬，牙齒上會沾有更多的牙垢才對。從外觀上看牙齒的咬合狀態(tài)不會太好，絕不可能會是如此齊整。哪怕是從磨損的程度來說，也難以叫人相信這是老犬的頭蓋骨?！?/strong>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沒有讓我產(chǎn)生這是老犬的感覺。與其說是年輕……不如說是整體而言讓人覺得太過精致了！”

櫻子小姐對我莞爾一笑，將用完后的手機遞還給了我。

“因此，那個標(biāo)本并不是你制作的……我說的沒錯吧？阿世知君?！?/strong>

“…………”

阿世知垂著腦袋，微微點了點頭。

“為什么要撒那種謊？”

鴻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撫摸著阿世知的頭發(fā)。仿佛在用指縫解開纏繞在沾滿淚水的臉頰上的發(fā)絲。

“……理由有兩個。為了躲避他人。以及，為了成為不同于過去的自己?！?/strong>

“不同于過去的自己？”

“嗯……我，必須要成為與在札幌時的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strong>

阿世知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的吐出。聲音雖然由于淚水而仍舊有些顫抖，但卻像是做好了覺悟一般抬起了臉。

“這件事，因為太丟臉以至于讓我難以啟齒……在之前的學(xué)校，我被孤立了……也就是，所謂的霸凌?！?/strong>

“所以才想要改變自己？可是，這里并非是札幌市內(nèi)，而是旭川。幾乎沒有人會認(rèn)識你吧？而且，你那樣反而更引人注目。既然為了逃離霸凌，那又為何要特地去做會讓自己陷入孤立的事情？”

“那是因為……起初，先保持距離會比較……”

櫻子小姐輕輕聳了聳肩。

“這不合邏輯。一般而言，采取那種愚蠢的行動只會再次讓自己被孤立，這可謂一目了然。優(yōu)先順序不對。在我看來，你比起躲避班級，反而像是在拼命躲避另外某件事。”

“………”

阿世知仿佛失去了反駁的話語，最終低下了頭。

“蘭香？”

過了一會兒，她的口中發(fā)出了低低的笑聲。

“……知道，里垢嗎？”【注：里賬號的日文是“裏アカウント”，簡稱“裏アカ（垢）】

鴻上搖了搖頭。我們面面相覷，看樣子大家都不知道。當(dāng)然我也是。

“就是里賬號的簡稱。用SNS之類的檢索一下立刻就能明白。算了，反正是和大家無關(guān)的事，就這樣保持無關(guān)也好，之后不去調(diào)查也不要緊。”【注：里賬號指匿名賬號，女性開設(shè)匿名賬號一般與性有關(guān)，例如上傳自拍色情照等等?！?/p>

阿世知破罐子破摔似的，用帶著些自嘲的語氣說道。

“在之前的學(xué)校，是從我的摯友開始的。里是指里面，就是一般來說看不到的意思。只要在SNS里賬號上上傳大膽暴露的照片，配上女高中生的誘惑這類害臊的句子，之后就會收到喜歡這些照片的人發(fā)來的郵件。再之后，就會依照他們各自的要求……拍些更加讓人難以啟齒的照片?！?/strong>

面對站著身子充滿壓迫感的櫻子小姐，阿世知有些膽怯地抬頭看了看。櫻子小姐察覺到后，跪坐到了鴻上的旁邊。

“繼續(xù)講。”

“……當(dāng)然，不會拍臉。不過偶爾……也會拍一些不該給人看的部位。然后，賣了換成電子幣之類的。因為實際上不會見面，也不會暴露我們究竟是哪里的什么人，所以比起援助交際來的更加安全干凈?！?/strong>

我聽著她講，胸口有些犯惡心。今居的表情也十分嚴(yán)肅。鴻上也同樣如此。因為我們仿佛已能夠預(yù)料到這番話的結(jié)局。”

“朋友三人組——就假設(shè)有我，小A還有小B吧。作為我的摯友的小A，是班上女生的領(lǐng)導(dǎo)者，具有很強的發(fā)言權(quán)。倘若反抗她，就意味著會失去所有的朋友，包括在班級里的容身之地?！?/strong>

“也就是……會被霸凌的意思？”

面對我的疑問，阿世知苦笑了一下，默默點了點頭。

“我很沒出息是不是？可是小B和我在班級里的立場卻比較弱。所以我想，實際上我們也許并不是她的摯友，而只是被她給利用了。我們聽從小A 的指示拍攝了照片，裸著身子，或是穿著羞恥的打扮，擺出像笨蛋一樣的姿勢，拍了很多這類的照片。其中也包括Cosplay?！?/strong>

阿世知又露出了自嘲般的笑聲。櫻子小姐有些擔(dān)心似的將手放在了阿世知的后背上說：“不要急，慢慢呼吸?！?/p>

阿世知點了點頭，黑色的唇瓣因淚水和熱氣而大量脫落，露出了阿世知原本健康的唇色。

“然而某一天……被我母親發(fā)現(xiàn)了。母親她很吃驚，也很生氣……不過這也是在所難免的，畢竟是女兒在床上和女性朋友做些奇怪的事，還被拍成了照片。但也因此，我們的打工暴露了。雖說是打工，我們卻幾乎沒有收到多少錢就是了，啊哈哈?！?/p>

與她的干笑聲截然相反，大顆大顆的淚珠一個勁地從阿世知的瞳孔中滴落。“因為，我是問題兒童?！边@句阿世知對我說過的話，如今一針一針地刺進(jìn)我的胸膛。

“學(xué)校也好，小A 和小B的父母也好，全都暴露了。我們也被停了學(xué)。據(jù)說也有因此而被警察逮捕的大人。小A她有個年紀(jì)大的男朋友，我們做的那類事都是他教的?！?/strong>

“那種人會被逮捕是理所當(dāng)然的！”

鴻上忿忿不平地說。阿世知緊緊地?fù)ё×锁櫳稀?/strong>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一團糟，小A把所有的責(zé)任都?xì)w咎于我。都是我的錯，讓我做好覺悟，她這么告訴我。然后……”

咻，阿世知又一次露出了嗚咽聲。

“……然后，在網(wǎng)絡(luò)上上傳了我的照片。和之前的不同，臉部沒有打碼?！?/strong>

“怎么會這樣……”

這也，太過分了。

“咯”的一聲，今居咬緊了臼齒。阿世知的摯友對她所做的事，殘酷到就連平時經(jīng)常和她吵架的今居也憤怒到渾身發(fā)抖的程度。

櫻子小姐撫摩著阿世知的后背，盡管面無表情的凝視著她，但我能感覺到，櫻子小姐垂下的睫毛正因憤怒與悲傷而動搖。

“雖然圖像因為違規(guī)，立刻就被上傳的網(wǎng)站刪除了。但這已經(jīng)是被大量下載之后的事了。我的照片現(xiàn)如今也被保存在某個人的電腦里。我不知道……何時何地會與見過自己照片的人相遇。我很害怕……但，我這一生已經(jīng)什么也改變不了了?！?/strong>

是指連反抗的選項都沒有了嗎？

被強逼著做那種事，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摯友。難道就不能從一開始就表示不愿意，做不到來拒絕嗎？

雖然我不太想這么說，但將自己的裸照賣給不認(rèn)識的某個人，果然是件不正常的事。哪怕是不露臉也一樣。”

這不僅是關(guān)乎倫理云云，同時也很危險。以此為誘因，從而有可能被卷入更大的麻煩。

這是件絕對不能做的，一旦做了今后定會讓自己痛苦萬分的事，這可謂顯而易見。究竟是什么奪走了她對此的判斷力？

我真心覺得阿世知很可憐。

重點是，究竟為什么沒有人去拯救她……。

“最終，停學(xué)結(jié)束后的我再也回不到班級，每天上學(xué)都一直待在保健室。和家人之間也有了隔閡，姨母看不過去，才邀請我來旭川。轉(zhuǎn)校之后，從頭開始。她認(rèn)為這對我來說某種意義上也是個不錯的契機?！?/strong>

所以她之前才不想給姨母添麻煩。想必是不能添麻煩吧。哪怕是受傷亦或是一步走錯便會攸關(guān)性命的事故，她也無法向姨母或是雙親坦白。

想到她膝蓋上殘留的傷痕，終究是連我也有了哭意。

“為了不讓人注意到我就是網(wǎng)絡(luò)中的那個我，服裝也好，發(fā)型也好，全都做了改換。其實我對哥特并不感興趣，也完全不喜歡骨頭和尸體。我只是想成為一個不會遭到他人蔑視與討厭，而是會令他人害怕躲避的人而已。一個被人厭惡，被人畏怖的人?！?/strong>

“所以，才會做出那樣的言行？”

阿世知點了點頭。我松了口氣，但同時，對于自己曾經(jīng)因此而發(fā)過怒的事涌起了一股罪惡感。包括今天將她帶到這里，讓她做出如此坦白的這件事。

“我想過，已經(jīng)不再需要朋友了。因為朋友只會讓我害怕。要是最初就一個朋友也不交，那之后也就不會再減少，這樣就不會令我害怕。事實上，我原本是沒打算和鴻上做朋友的?！?/strong>

“既然如此，那又為什么……？”

鴻上感到不解的提聲問道。阿世知的表情仿佛是在強忍著悲痛，直直的注視著她。

“你會被孤立的?！?/strong>

“欸？”

“我一直以來都是假裝和朋友搞好關(guān)系。和百合子你一樣。百合子只不過是因為討厭爭端，討厭遭人厭惡，所以才會去迎合周圍，假裝和她們關(guān)系融洽。你不是連一個特別要好的女性朋友都沒有嗎？我和你一樣，所以我能理解?！?/strong>

咕嚕，鴻上咽了口唾沫。她的臉色發(fā)青，卻沒有矢口否認(rèn)。我很意外，鴻上平時身邊經(jīng)常有朋友在，且相處的似乎也很愉快，我從未想過會是這么一回事。

“假裝和大家的想法一致，內(nèi)心卻有分歧。為了不被人討厭而假裝成朋友，扮演成優(yōu)等生。就連笑容也是裝出來的，可自己其實一點也不開心。由于換班的緣故，和曾經(jīng)關(guān)系要好的朋友也分別了不是嗎。”

“那是因為，我最近，原本就和真由、千花她們相處的不太好……”

“三人組真是個殘酷的平衡。只要一步踏錯，便會輕而易舉的陷入孤立。那兩人已經(jīng)不再掛和百合子同款的小熊掛飾了。只有百合子還掛著。她們暗地里還因此嘲笑過百合子?！?/strong>

鴻上低下了頭，用力抿緊了嘴唇。

“若是機智聰明的鴻上百合子的話，原本應(yīng)該再和別的女生交朋友才對。然而你卻愚蠢的倒向了輕松的那一邊。倒向了不用費心，能夠真正坦然愉快地一起玩耍的朋友，他們二人的身邊。他們能真誠的對待百合子……可是啊，他們是男生吶?！?/strong>

阿世知看向我和今居。這，有何不可嗎？

“要是這樣持續(xù)下去，會被孤立的哦，百合子。不僅如此，別說是孤立了，還會遭到更嚴(yán)重的對待。對于身邊圍著兩個男生還看上去一臉開心享受的百合子，女生們絕不會有好臉色。會被當(dāng)成敵人來排除。剩下的兩年高中生活，會不得不作為班級的祭品而活?！?/strong>

說到這里，阿世知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正垂著頭的鴻上的額頭上。

“……我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你的未來。我，已經(jīng)不再想和任何人搞好關(guān)系了。百合子要是成為了班級里的敵人，就能明白我的心情——可是事實上，無論是誰都沒有那種回憶才是最好的。對于百合子將要受的傷，我無法坐視不管?！?/strong>

“蘭香……”

“雖然三中取一很危險，但是二對二的話就不要緊。因此我來代替成為百合子的朋友。為了讓你不被誰所討厭，我會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strong>

所以，不用擔(dān)心。

阿世知鏗鏘有力的對鴻上說。受盡創(chuàng)傷，本應(yīng)遍體鱗傷的阿世知。

我真心覺得自己就是個蠢貨。十惡不赦的混賬。對于之前一直討厭著阿世知的自己，羞愧到無地自容。

“可是……這也太狡猾了。無法和如此為我著想的人做朋友什么的，無法喜歡什么的，毫無疑問我做不到！”

鴻上終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用力抱緊了阿世知。結(jié)果兩人就這么彼此抱著對方，又開始哇哇大哭了起來。

“哎呀呀，這還真是。雖然骨骼標(biāo)本不用太擔(dān)心溫度和濕度，話雖如此，急劇的變化也是會導(dǎo)致劣化的?？催@樣子，不準(zhǔn)備除濕器是不行了吶?！?/p>

櫻子小姐嘴上雖這么講，但還是說了讓她們二人單獨待一會，將我們邀請到了大廳，之后讓婆婆分別準(zhǔn)備我們和鴻上她們的紅茶。

“那個貍……如果不要了的話，我倒是挺想收過來的。畢竟在北海道，貍的棲息數(shù)量很少吶?！?/strong>

對著差點把紅茶噴出來的我們，櫻子小姐放聲大笑起來。

“難道說，那才是原本的目的！？”

“誰知道呢？”

我仔細(xì)盯著一臉泰然自若，佯裝不知的櫻子小姐。真是的，像這樣在二人之間斡旋，總讓我感覺有些可疑。

然而，給她們端紅茶的婆婆剛一滿面笑容地回到大廳，便聽見二樓傳來了兩人歡快的笑聲。對著頭偏向一旁的赫克塔，正用網(wǎng)球來誘惑它的今居，也久違的因這聲音而有些開心似的笑了出來?？粗@幅光景，最終，我向櫻子小姐表達(dá)了感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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