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和我一起搬了條沙發(fā)到屋頂，這樣我就可以在研究所湊合一晚上?？紤]到現(xiàn)在城內(nèi)外的緊張關(guān)系，他告訴我他可以找人送我回城外，明天一早就能動身。前提是不能向城外透露任何關(guān)于研究所的事情。

　　我躺在床上，看著滿天的星星，有點(diǎn)惆悵。要是我一個(gè)人回到城外，我就是逃兵，要是我一個(gè)人待在城里，elin他們又該怎么辦？他們離開墻所有的希望都還在我手里，盡管它很可能沒什么用。

　　想了好久，我總算下定了決心。要是走就得趕緊，再過些日子，城外軍兵臨城下，城內(nèi)軍假如拿我當(dāng)俘虜，那時(shí)候可就真走不了了。

　　一覺醒來天才剛亮，我稍微做了段操，樓頂?shù)拈T就開了，回頭看見程先生正在笑。

　　“怎么了？”我問。

　　“你這操做的，怎么一點(diǎn)模樣也沒有？”他走過來，把一片藥放在我手心里，我自然是很快吃下去。

　　“嗨，自己瞎練的，部隊(duì)里教的都記不清了。”

　　“走吧？”他大拇指往后比劃。

　　“走?！蔽铱纯瓷砗蟮纳嘲l(fā)。會有人把它搬下去的。

　　我跟著程先生下了樓，繞到了研究所后面，這里停著輛皮卡車。司機(jī)靠在窗戶上，留一把大胡子，嘴里叼了根草一樣的東西，鼻孔往外冒著煙，眼睛盯在手表的投影屏幕上。

　　“胡子，這孩子就交給你了?！背滔壬哌^去，輕輕敲兩下車門。

　　“老程，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胡子放下手表，扭過身從副駕駛上拿下了些東西“給他套上吧。”

　　程先生接過東西，是件外套，和胡子身上穿的一樣，背面印著全電兩字。我把衣服套上，坐進(jìn)副駕駛，就和程先生告別了。

　　“等仗打完了，來城里玩?！彼f。

　　“好?！蔽铱粗纳碛霸絹碓叫?，就喊“你也來城外，我招待你和小雨?！?/p>

　　他招了招手，說一定，之后的話就聽不清了。他很快消失在車后。

　　“你是程坡什么人？”胡子看著路，問道。

　　“我是……算是他朋友吧?！?/p>

　　“你和程雨呢？”

　　“也是朋友?！蔽仪那拇蛄恐印澳愫统滔壬兀俊?/p>

　　“老朋友了，以前一塊在工廠打過工?！?/p>

　　“程先生還在工廠打工？”

　　“剛畢業(yè)那會兒，工作沒著落，我倆去了一個(gè)工廠打工，租一間屋子住。床都是睡一張?！?/p>

　　“哦?！蔽彝飞系木吧?，又開始想別的事情。

　　過了沒多久，車子慢慢停下了。前面在排隊(duì)，我剛想探出腦袋看，車窗就被升了起來。

　　“別叫他們盯上你?！焙诱f。

　　“誰們？”我問。

　　“檢查員?！焙影炎炖锏牟莘旁谂_上，拉開抽屜，拿出一個(gè)蘋果來。

　　“謝謝。”我伸手要接，他卻拿到另一邊去了。

　　“不是給你的?！彼亮瞬痢暗认乱o檢查員，免得他們?yōu)殡y你。到了跟前要是問你，就說是全電集團(tuán)的維護(hù)員，去做線纜檢修的?！?/p>

　　車子越靠越近，檢查員敲敲窗戶示意降下：

　　“干什么的？”

　　“全電的，出去檢修線纜?！?/p>

　　“目的地是？”

　　“城北護(hù)城河附近以及森林邊緣?！?/p>

　　檢查員看看投影屏幕，又前后繞一圈看看車子，胡子趕緊把蘋果從窗口遞出去，檢查員拿到蘋果，眉頭挑了下露出微笑，說：

　　“過去吧，經(jīng)過森林邊緣要小心，那邊可能在打仗。實(shí)在不行就先別去?！?/p>

　　“好，好，謝謝了?！焙诱獡u上窗戶，檢查員又敲了敲。

　　“他是誰？”目光穿過從車玻璃直指到我眼睛里。

　　“我徒弟，嘿嘿，今天頭回帶出來?！焙诱f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還算精干吧？”

　　我沖檢查員笑了笑，說了聲先生早安。

　　“不錯，好好干?！彼姓惺郑疽馕覀冞^去。胡子踩下油門，車子就慢慢加起速，奔城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