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道強烈的電擊刺來，薇拉慘叫一聲驚醒。她喘著粗氣看向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被鎖住雙手吊在一個黑暗的房間里，只有頭頂一道白光打下來。而城田慎太郎正拿著一根電棍，在自己身邊緩緩踱步。

“城田...搞什么？”薇拉顫顫悠悠地問。

“前一陣兒你讓我去收集喬伊·珍妮特超夢的購買信息，我照辦了。”城田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做什么事，但我沒多問，因為我并不關心。”

薇拉聽到人群走動和載具行駛的聲音，似乎不遠處還有很多人。

“我也沒有在乎你與我交談時那自作聰明的語氣，因為我打算賣玄野川一個面子?！背翘秕獠降睫崩媲埃麄€人沉浸在黑暗中，“更何況我很可能再也不會見到你。”

城田抬起手中的電棍，將棍頭輕輕點在薇拉腹部：“但我沒想到啊...”

城田猛地一下靠過來貼近薇拉，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沒想到你差點兒害死我！”燈光照在城田臉上，那雙眼睛依舊如同鷹鷲一樣，但周圍添了許多灼燒的焦黑痕跡，似乎是什么東西讓他的腦袋里面燒了起來。

城田啟動了電棍，劇烈的電流一下刺進薇拉腹部。

“啊啊啊啊啊??！”薇拉慘叫著，她努力掙扎，但雙手仍牢牢吊在天花板上。

“你跟喬伊·珍妮特很熟吧?！背翘飭柕?。

薇拉沒有吱聲，劇烈的疼痛讓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回答我！”城田又電了她一下。

“啊啊??！”薇拉急促地呼吸著，她渾身發(fā)抖，衣服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

“我再問一遍，你跟喬伊·珍妮特很熟吧?！背翘镎f道。

薇拉點了點頭。

“那我問問你，”城田把電棍戳在薇拉肋下，“她最近有拍新的超夢嗎？”

薇拉心里咯噔一下，她抬頭驚恐地看向城田，腦海中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啊、啊、啊，就是這個眼神。”城田夸張地說，“我猜對了?！?/span>

“你...你怎么知道的？”薇拉虛弱地問道。

城田的眼神瞬間變得兇狠：“因為我買到了。說是一個日常系列，內容...是喬伊珍妮特收到一封威脅郵件?！?/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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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操操操操操操操！

薇拉心里暗暗罵道。果然，就像玄野川說的，鮑勃·哈尼斯的殺人超夢給她惹了大麻煩。

“這部超夢是原片，所以很好看。只不過，它會把你的腦子燒成渣！”城田狠狠按下電棍的開關。

“呀啊啊啊啊??！”肋下劇烈的疼痛仿佛要把薇拉從中間撕開，她的兩只腳在空中亂踢，但城田過了很久才把電棍拿開。

“不過多虧了玄野川，”城田說道，“三年前荒坂從一個叫戴堅華的人手里拿到了一個腦部義體防火墻，讓我僥幸活了下來。但其他人就沒那么幸運了?！?/span>

城田打了個響指，咔的一聲，房間里的燈全部亮起。薇拉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身處一個審訊室里，四周站滿了荒坂的士兵。上方吊住她的力道突然一松，薇拉摔了下來倒在地上。

城田揪住她的頭發(fā)，一路拖著她走出房間，直到一臺電視前，電視里正在播報一條新聞。

城田扳起薇拉的頭：“你自己看吧。”

【觀眾們大家好，歡迎收看WNS新聞，接下來是本地新聞。

近日，夜之城市面上出現(xiàn)了一部名為“喬伊·珍妮特最新作品”的超夢，該超夢宣稱其內容為著名超夢影星喬伊·珍妮特的最新日常系列作品。但實際上，觀看這部超夢會直接造成受害人突觸熔毀。據(jù)NCPD數(shù)據(jù)顯示，時至目前，這部超夢已經(jīng)致使夜之城四十三人死亡。

喬伊·珍妮特為此向公眾公開致歉。第四面墻工作室負責人對此發(fā)表聲明稱該超夢既不是由工作室制作，同時也與喬伊·珍妮特本人無關，乃是不明人士從喬伊·珍妮特手中盜取超夢原片并私自編輯發(fā)布的。夜之城警方緊急呼吁所有市民及超夢愛好者們，請從正規(guī)渠道購買超夢作品，切勿購買未經(jīng)審核的黑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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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田將薇拉狠狠扔到地上，轉身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

“說說吧?！背翘镎f道，“這事兒你肯定脫不了干系?！?/span>

薇拉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子止不住地發(fā)抖。

“哈尼斯...”她虛弱地說道。

“什么？”城田為了聽清楚而探過來身子。

“...鮑勃·哈尼斯...”薇拉的聲音微弱發(fā)顫。

“不行，這樣我沒法跟她說話。”城田有些不耐煩，他看向不遠處的一名士兵，“你，過來給她打一針。”

士兵聽令，走過來粗暴地拎起薇拉，在她的胸口扎了一劑氣動注射器。

隨著藥物注入，薇拉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她感覺到力氣在逐漸恢復，體溫也在緩緩上升。

“現(xiàn)在行了，說吧。”城田命令道。

“鮑勃·哈尼斯，這個超夢是鮑勃·哈尼斯做的?！鞭崩f道。

“我知道他，圈里一個挺有名的超夢編輯。為什么是他干的？”

“我曾經(jīng)找他幫我調查那部超夢，他偷偷把它改造成了能殺人的?！鞭崩卮?。

“這么說來就是你的責任，我電你幾下不冤枉吧。”城田說道。

薇拉沒有回答，她的身體還在隱隱作痛。她看向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個普通的倉庫。四周有許多荒坂的士兵在忙碌，不遠處停放了好幾架運兵浮空車，幾臺重型機甲正邁著沉重的步子從大廳穿過，仿佛正在為什么事備戰(zhàn)。

“你們這是要干什么？”

城田開口道：“你剛從太平洲回來對吧，發(fā)現(xiàn)太平洲有什么不一樣了嗎？”

“巫毒幫沒了?！?/span>

“看來他們說的沒錯，盤踞在那里的刺頭沒了。威爾頓·霍特也把太平洲劃分了出去，定義為三不管地帶。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span>

“你想進太平洲。”

城田點了點頭：“盡管上邊沒說，但傻子都能看出來荒坂要與軍用科技開戰(zhàn)了。而太平洲在夜之城南邊，西鄰太平洋，還有一條海底隧道直通美泉區(qū)，是個很不錯的戰(zhàn)略位置。如果荒坂能占據(jù)太平洲，對日后的戰(zhàn)爭會非常有利?！?/span>

“荒坂現(xiàn)在辦公人員全部轉去了東京，你們還能去進行軍事行動？”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基本盤穩(wěn)固，對于一個巨型資本企業(yè)來說，那襲擊只是一點點損失而已。幾十年前一顆核彈把荒坂塔炸成了廢墟，幾十年過后，荒坂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公司?！?/span>

城田離開椅子，蹲在薇拉面前。

“不過這些跟你沒關系，說回你的事兒。喬伊·珍妮特的那部超夢差點兒害死我，”城田慢悠悠地說，“我要你補償?！?/span>

“你想要什么？”

“很簡單，我要鮑勃·哈尼斯的人頭?！背翘镉秒姽鞴雌疝崩南掳?，“只給你三天時間?！?/span>

“三天？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兒。”

“那你最好動作快點，畢竟三天時間足夠我摘掉喬伊·珍妮特的腦袋了?！?/span>

“你敢動她一下試試！”沒等薇拉說完，城田又按下了電棍。

“啊啊啊啊啊啊??！”薇拉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城田放開了她，薇拉蜷縮在地上抽泣著。電流讓她的義眼有些故障，眼前的世界變成了一片黑白色。

“看來喬伊·珍妮特對你真的很重要啊?！背翘镳堄信d致地說。他滿意地點點頭，解開了薇拉的手銬。

看著薇拉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城田又露出了那不懷好意的笑，說道：“現(xiàn)在，走吧，愛去哪兒去哪兒，三天之后回這里來，我要聽到鮑勃·哈尼斯的死訊?！?/span>

城田給薇拉指了出口的方向。薇拉努力站起身，順著那個方向看去，她看到自己的雪佛利色雷斯正停在大門邊上，已經(jīng)千瘡百孔。

“哦對，很抱歉毀了你的車?！背翘锖翢o歉意地說，“它已經(jīng)報廢了，買輛新的吧?！?/span>

薇拉心里一陣絞痛，這輛車已經(jīng)陪伴了她許多年，在一次次交火中忠誠地保護著她。而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變成了一推廢鐵，孤零零扔在倉庫的角落。

荒坂的士兵面無表情的看著薇拉，城田已經(jīng)去忙別的事情了，沒有再理她。

薇拉不想再在這里多呆，她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出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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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還黑著，此刻正在下暴雨，陰沉了一周的的天空此刻宣泄般傾倒著沉重的雨點。地面上早已匯聚成了小溪，混雜著污穢與塵土，讓整座城市顯得骯臟又潮濕。

薇拉緩緩走在路上，任憑雨水澆在頭上。此刻的夜之城在薇拉眼中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慘淡的黑白灰，像是一部上世紀的黑色電影。路上的行人打著傘，沒有人多看她一眼，車流穿梭駛過，激起的水花毫不在乎地潑在薇拉身上。薇拉只是機械地邁著步子，一步又一步，朝前方走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在往哪里走去。她只知道要離開，要遠離這里，要讓大雨沖刷凈所有的疲倦與痛苦。她能感覺到每一滴雨點砸在身上的感覺，能感覺到到骨頭在吱咋作響，能感覺到渾濁的雨水沒過了她的腳踝。但她感覺不到希望。

夜之城是座噬夢之城，它能將一切好的變成壞的，將希望變成絕望，將人們珍視的東西砸爛，碾成粉末，然后賣個好價錢。如果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薇拉懷疑自己是否還會接下委托。在當初看來明明只是個很簡單的事情，一個超夢明星收到威脅信，自己只需要簡單調查調查而已。

這件事本該很好辦才對啊，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鮑勃·哈尼斯用他的超夢殺了無辜的人，自己還被卷入了荒坂的陰謀中。還有喬伊。

哦，喬伊。一想到她薇拉就感覺心里無比內疚，因為那部超夢喬伊向公眾道歉，但這一切卻是薇拉的過錯。她不僅沒有很好的解決喬伊的麻煩，還害得她卷入了更大的麻煩中。

她想見喬伊，她現(xiàn)在唯一想看見的就是喬伊。車子沒了，薇拉只能叫了一輛德拉曼。

幾分鐘后，一臺夜之城常見的黑色出租車停在了薇拉面前，薇拉打開車門坐進去。

【歡迎選擇德拉曼專車服務。選擇德拉曼，煩惱留門外。】德拉曼AI的機械音在后座屏幕中響起，只是聽上去與之前有些不同。

【在行程開始之前，我需要確認客人的身份。煩請您接入您的個人連接?！?/span>

薇拉將手腕上的個人連接拔出來接了上去。

【謝謝您。晚上好，薇拉女士，請問我們要去哪里呢？】

“北橡區(qū)，喬伊·珍妮特家?！鞭崩卮稹?/span>

【如您所愿?！?/span>

出租車開始駛動，薇拉靠在座椅上，她渾身濕透，身子還在發(fā)抖。

“抱歉弄得到處都是水?！鞭崩哙轮f。

【請不用擔心。容我冒昧地問您，您的狀態(tài)看上去十分不妙，需要我為您聯(lián)系醫(yī)生嗎？】

“不用...盡快把我送到就好。”

【好的，我們將在十五分鐘后抵達?！?/span>

正如德拉曼所說，十五分鐘后，車子準時停在喬伊家門口。

【感謝您選擇德拉曼服務，祝您今晚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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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大門，看著那個熟悉的建筑，薇拉突然有些畏縮。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喬伊，不知道喬伊會不會責怪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臉面站在這個地方。

“薇拉！”喬伊的聲音穿過雨聲突然傳來。

薇拉抬起頭，看到喬伊正在屋門口站著。薇拉感覺自己的內臟擰了起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薇拉！快進來！”喬伊朝她喊道，并試圖冒雨朝她跑去。

薇拉擔心喬伊淋濕，顧不得別的了，趕忙跑進屋。

喬伊立馬抱住她，說道：“你坐出租車來的？你的車呢？”

“毀了。”薇拉顫抖著說道，“喬伊，對不起?！?/span>

“為什么？怎么了？”喬伊看向她。

薇拉難受地哭了起來：“是我把超夢給哈尼斯的，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嘿，不是你的錯。”喬伊安慰道，“這全是哈尼斯的責任?！?/span>

“你...你不怪我？”

“哦，我怎么會怪你呢，薇拉?！眴桃辆o緊抱住薇拉，“我愛你。”

喬伊的話讓薇拉更加內疚，她感覺自己配不上喬伊的愛。

“‘水獺’多尼死了。”薇拉說道，“他買了哈尼斯的超夢，被超夢殺了?！?/span>

“...真的？”

“我親眼看到的?！鞭崩卮?，“他的電腦發(fā)件箱里有那封威脅信，他就是你的威脅者。委托結束了，喬伊?！?/span>

“哦，呃...”喬伊松開了薇拉，“謝謝你。我...我這就把錢給你。”

“不用。你給過瑞吉娜了，她會收取中間費，然后把剩下的給我?！?/span>

“哦...好的?！眴桃粱貞?。

氣氛有些尷尬，薇拉忍著不看喬伊的眼睛，她怕自己真的會有所觸動。

天空中亮起一道閃電，緊跟著轟隆隆的雷聲。喬伊注意到薇拉一直在發(fā)抖。

“你都濕透了，薇拉。你得把衣服脫下來。”喬伊邊說邊把薇拉往浴室推。

“喬伊，我，我或許不該繼續(xù)留在這里?！鞭崩行┎恢?。

“說什么傻話呢，外面這么大的雨你還能去哪兒。”喬伊斬釘截鐵地說。

進入浴室，喬伊不由分說地脫下了薇拉的外套。薇拉有些臉紅，她里面那件襯衫早就被汗水和雨水浸透，緊緊地貼在她身上。

“你得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眴桃吝x擇無視掉薇拉那若有若無的抵抗，打開熱水，然后把薇拉里面的衣服也脫掉了。

“我的天吶...”喬伊看著薇拉赤裸的上身，驚訝地捂住了嘴。

薇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城田電在她肋部的那一下已經(jīng)在自己身上留下了恐怖的傷痕。

喬伊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個傷痕：“疼嗎？”

薇拉點了點頭。

“這是...怎么回事？”喬伊心疼地問道。

“跟哈尼斯有關，你不用擔心，會愈合的?！鞭崩卮稹?/span>

氤氳的水汽充滿了整個浴室，兩人站在其中，顯得有些朦朧。

“對不起，”喬伊說道，“讓你為我受了這么多苦?！?/span>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害的你還要公開道歉?！鞭崩瓋染蔚卣f。

喬伊搖搖頭：“那只不過是說句話而已，但你...你受傷了。”

薇拉撞上喬伊的目光，那雙美麗又熱切的眼睛里全是她。薇拉再也忍不住，她緊緊抱住喬伊，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