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篇幅的文字難以敘述出真實的場景，從異變陡生到蘇醒的兩人對峙也不過幾個片刻。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她的攻勢剎那間卷起狂潮撕裂不適的寂靜，很難想象一個如此嬌小的女孩子能在一瞬間爆發(fā)出令人驚嘆的力量，跨過了時間拉近了距離，一個晃眼便以雷霆之勢攻了過去。

很可惜，被他云淡風輕地一抬手便半路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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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這股前沖的力道，他借力打力輕輕一拽，少女便像個布娃娃一般摟進了懷里。

無視掉懷中炸毛小貓般少女的掙扎，他低頭看向她，空余的另一只手捏住少女的下顎強迫她與他對視，往日那雙注視向她始終帶著三分笑意的雙眼此刻幽邃的如同黑洞，仿佛帶有難以言說的攝人心魄的魔力，只是短暫的一個對視，少女便有種靈魂都被看穿的意味。

很不爽，非常不爽。

【小箭毒蛙，別急著動手啊，不想聽聽他現(xiàn)在的情況嗎？】

雖說這副軀體還是屬于他的，這個懷抱她也曾無數(shù)次地依偎過，但內(nèi)在是否還是同一個人呢？舊瓶裝了新酒，卻是再也品不到曾經(jīng)那股屬于原初的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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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時間拉回到幾個瞬間前。

【去吧，去做到曾經(jīng)的你，也就是我沒能做到的事情吧】

男人看向現(xiàn)在的自己，眼底掠過一絲唏噓，從不曾有過多情緒波動冷若堅冰的心底在這一刻終究也是泛起了三兩圈的漣漪，頗有種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感慨。

他知道，此次一別，或許便是曾經(jīng)的自己與現(xiàn)在的自己做出的最終的割舍，放下過去邁向?qū)?，舊時代的人在新時代找不到承載自己的船，他和他是一樣的，兩個時代的靈魂寄居在同一個肉體中，一個代表著使用極致的謀略與簡單的雷霆手段來直接地達到目的，一個則利用著更多的主觀情感去盡力避免著最糟的結(jié)局。

這片大地上已經(jīng)不需要更多的戰(zhàn)爭了。

【……】

本應(yīng)只是一個擊掌，手與手的短暫接觸后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后，一切都該回到最初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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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邁出最后的那一步。

【我問你】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扣著風衣上的兜帽，但我知道隱藏在黑暗里的人一定遞給了我一個不解的眼神。

【我如果邁出了這最后的一步，你會怎么樣】

【我會怎么樣？】

男人笑了，笑聲從輕不可聞逐漸演變成有些癲狂的大笑。

【博士，婆婆媽媽的可打不好仗，而且之后的戰(zhàn)爭，我想你會比我應(yīng)對起來更加的得心應(yīng)手才對吧】

【……】

我讀出了他話里埋藏很深的意思，也只是沉默著望著他。

【你不該在這里停下，新時代不會再接受一個殺戮機器的存在……】

【如果能阻止苦難的降臨，誰又會想要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背負罪孽呢？你我絕非好戰(zhàn)分子，沒有人會希望戰(zhàn)爭一再的出現(xiàn)，況且現(xiàn)在的你，比起我來已經(jīng)做的好太多了】

【我只需要你告訴我一個準確的信息】

我很是無禮地打斷了他。

【你要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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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半刻，最后只是簡短地回復(fù)了我兩個字，語氣滿是釋然。

【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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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要向前看的。

我不會去為了曾經(jīng)的決定過度的追悔莫及，這世上沒有賣后悔藥這一說，所行所為既已成定局，便要承擔起相對應(yīng)的責任，每個決定我想都是那個時刻的自己所做出的我認為最正確的、最合適的選擇。

【那么，再見了，曾經(jīng)的我】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不再往回看，向前邁出了一步。

意識被撕扯，像是沉入無邊深海般，不同于之前每次接近死亡時的窒息感，至少這次，我能看到水面上的那束光芒。

【向前走吧，博士，告別過去的自己，去愛你愛的人，去做你該做的事】

【去把這個世界變成你想看到的樣子，去找那些一直在等你的人吧】

【再見了，現(xiàn)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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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情況很簡單，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的……愛人，我的妻子】

在我和她確立戀愛關(guān)系后，她有一次問過我一個問題，在習慣了互相的陪伴之后，如果日后在迫不得已需要分別很長一段時間的情況下，如何去處理思念這種情緒。

我記得當時我捏了捏她的臉蛋，笑著說不會有這種情況的，等她想念我之前我就先耐不住寂寞翹班回家了，別跟我提什么推不掉的會議忙不完的事務(wù)，你就是特雷西斯要當面給我磕個頭棄暗投明再也不找事只要我過去一趟也不行，免談。

這種事我覺得你還是去的比較好……藍毒當時的表情相當無語，整個就是一流汗黃豆。

如果你非要問我要一個答案的話……

我沉思了一會兒，向她說了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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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葉重樓二兩，冬至蟬蛹一錢，煎入隔年雪，可解世人相思之苦】

【可重樓七葉一枝花，冬至何來蟬蛹，雪又怎能隔年？】

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一段對話，就好比我給了她一個上著鎖的保險箱和一大串鑰匙，如果她能挑選出專屬于這把鎖的，獨一無二的正確答案，那么一切都像是我方才的那句話。

現(xiàn)在的情況其實再簡單不過，她想確定面前給予她擁抱的男人是我，我也想確認懷中的少女是她。將最復(fù)雜的情況以最簡單直接的方法破局，破局的方式只有一個。

愛。

我相信我們彼此的愛意是這世上最珍貴的、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鑰匙。

少女瞳孔地震。

原本始終在掙扎的軀體也安分了下來，在聽到這熟悉的話語時她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

【夏枯即為九重樓，掘地三尺蟬蛹現(xiàn)】

【除夕子時雪……落地已隔年】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落下，哭泣讓她的聲音顫抖到難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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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雙手捧起哭的梨花帶雨的少女臉頰，輕輕地吻了下去。

【不是相思不能解，只是不愿解罷了】

吻上她雙唇的前一刻，我替她回答了她沒能說完的最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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