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遇見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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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照片的壓力，那天放學我陪李笑陽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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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早該猜到李笑陽并不是真的拉著我想等那什么傳說中的淹死鬼的，又或者說，我可能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李笑陽本來的目的。按我想，他就只是找了個借口拉著我陪他放學一起打籃球而已，或者說，他只是缺一個可以一直給他撿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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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漸漸黑下來的時候，李笑陽就一直一直地站在三分線后面，而我則基本不怎么動地守在籃筐的附近，等著他把球扔過來，彈飛，然后我去撿了丟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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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去先吃個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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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真的黑下來之后我，我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對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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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了，再等一會兒的”他很干脆地拒絕了我，然后很惡趣味在我回頭沒注意的剎那把球?qū)χ业念^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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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球在我后腦勺上撞了一下，撞的我腦袋嗡嗡響，然后又彈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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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真的有病吧”我捂著有點疼的腦袋，生氣起來，回頭罵了他一句，跑過去撿起球就使勁兒朝他丟回去“不看了，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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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盧老師布置的抄寫作業(yè)有點兒多，我其實心里還蠻著急的。如果數(shù)學再做的慢一點兒，可能就要搞到十點多，又要睡不飽了。龍貓說我語文沒什么大的缺漏，但是英語和數(shù)學落下的東西就有點兒多了——他說，我如果真的想補回來的話，可能要比我這學期剛開學的那時候還要認真兩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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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已經(jīng)在努力了，不過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做的還是不太夠，每次回到家教園之后，還是會因為手機和平板的緣故分神?；蛘哒f只是我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吧，雖然心里一直是記著自己和哥哥的約定沒錯，但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打開來玩兩下，不然的話心里總覺得會有什么東西一直在撓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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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下定決心卻又總是沒辦法完全改掉自己的壞毛病，我有的時候會覺得很沮喪很煩，而且又有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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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那么想變得和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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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賭氣徑直往校門口走的時候，李笑陽也收了球，追在我身后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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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這么問，我心里就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我也說不好是什么，也許就是我一直覺得我正在逐漸失去的那個東西，所以我有些不解地回過頭看他，反問他“你說我想變得和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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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說嗎”李笑陽見我停下來，把球猛拍兩下然后托起來，托在手掌上，接著又用一只手指頂著球，另一只手不斷地拍打球讓球旋轉(zhuǎn)，裝作似乎心不在焉的樣子說著帶刺的話“就是那些好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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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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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說不出話，有可能是因為我覺得他說的不對，但是我又找不出來他到底哪里說的不對——畢竟我在做的好像確實是那么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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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知道我自己是絕對不會想變得和那些風吹兩邊倒的家伙們一樣的，我也知道我肯定不會變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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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噎了半天，我才很快地對他吐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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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呵呵呵笑了一聲，然后繼續(xù)轉(zhuǎn)他的籃球，臉上保持著他笑時候的那種表情，總給人一種他肚子里藏了一句你能猜到的很不好聽的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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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啥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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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那個表情轉(zhuǎn)了半天球，結(jié)果我更加煩了，又開口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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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意見啊，我不啥都沒說嗎”李笑陽看了我一眼，這時才收起球，聳聳肩裝無辜，但臉上還是帶著剛才的那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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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在心里說我壞話了”我很肯定地盯著他的臉“不然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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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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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再次表示否定，等聽到我這么說之后，好像才意識到一般地收起笑容，想了想才又對我補充了一句“不過說真的，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很像一個好孩子，哪怕你天天跑網(wǎng)吧也一樣，你身上就是有好孩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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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像是認真了的樣子，雖然說的話還是讓我很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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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懶得再和他說了，知道和他說太多也沒用。不過我又因為說不出來的原因覺得泄氣，所以也放棄了往校門外面走，于是干脆直接走向了那個估計李笑陽自己也忘得一干二凈的池塘，在池塘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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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的，石凳整張都是冰涼涼的，就算我穿了秋褲也還是擋不住寒意，剛坐下去，我就被凍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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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這時候大概也投球投累了，也可能只是因為知道再拉我?guī)退麚烨蚴遣豢赡艿牧?，所以也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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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都沒說話，發(fā)呆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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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之后，李笑陽才突然問我“你吃冰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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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頭問他“你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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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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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著自己就又搖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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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xiàn)在只想吃飯”我有點兒不開心地嘀咕了一句，又盯著池塘的水面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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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年級那時候，我會選要來一小讀書，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池塘。說來也怪，二年級之前的事情有好多我都記得模模糊糊，但這件事我卻記得相當清楚。當時哥哥騎著車載著我，帶我到三明比較好的幾個小學都溜了一圈，好像就是三明一小、梅列一小、梅列二小。另外兩個我現(xiàn)在也記不得到底長啥樣了，我只記得現(xiàn)在的這個一小是我當時看完之后覺得最漂亮的學校，大概就是因為它有個池塘。所以哥哥問我想上哪個小學的時候，我就和他說了想上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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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給我報了，不然我現(xiàn)在可能會在另外兩個小學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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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xiàn)在聽李笑陽一說，這池塘里淹死過人，這就讓人感覺有點兒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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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池塘里真的淹死過人嗎？”過了一會兒，我還是沒忍住問了李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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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李笑陽很快就回答了我“就是你讀一年級的時候的事情，你一點都沒聽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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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個時候我就算聽說了估計也記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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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說是當時讀三年級的一個男生，為什么淹死我也不知道，不過六年級應(yīng)該有人知道才對”李笑陽接著補充說“怎么，你突然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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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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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對這事沒有很大的興趣。要說有什么想法的話，就是我知道池塘里曾經(jīng)淹死過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之后，會覺得有點難過罷了，除此之外就沒什么其他的了。不過當時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只是覺得不說點什么話很奇怪，所以很反常地又問了李笑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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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不是說你昨天撞見鬼了嗎，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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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吧，也沒覺得他有可能是真的撞見了鬼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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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想到李笑陽接著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我“現(xiàn)在就在啊，你看我們對面的鐵欄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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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有點不可思議地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就看到路燈下面，在鐵欄桿的外面有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差點沒把自己的魂都嚇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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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甚至來不及細想，我就哇的一聲大叫牢牢抱上了坐在身邊的李笑陽，把剛才還很冷靜的李笑陽也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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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還真以為那是個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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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直到之后我冷靜下來，才感覺有點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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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死的是個男孩吧，可是我看到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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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之后我再往那個方向看了一會兒，才看清那其實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而已，只不過剛好被邊上的路燈照的有點可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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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小哥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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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哥哥的平板下了那個叫一米閱讀的軟件之后，我就按照盧老師說的加入了一個類似于QQ群一樣的東西。然后盧老師就能直接從里面布置要讀的書目給我們。這個軟件說起來有點摳門兒，因為我如果想看點兒別的不是盧老師布置的課外書，似乎還要交點兒錢給它——這就讓我有點搞不懂了，要真是這樣，我為什么不到圖書城去看呢，多走幾步路就能免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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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有去過那么幾次圖書城的，雖然一般都是龍貓拉著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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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是個很聰明的家伙，每次去圖書城，他總能在歷史書的那一排排書堆里悶聲不響地讀很久。我一直很好奇他怎么能讀懂的，有一次我趴在他肩膀上跟著他一起看了半天，光一頁紙上我就能數(shù)出二三十個我不認識的字。除此之外，有些話讀起來也不大明白。但是龍貓看的卻津津有味，從這點來說他和我們班上的某些怪胎還真是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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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書其實并不是很感興趣，不過我喜歡龍貓，所以每次只要他拉著我去，我還是能在那個地方待下去的。畢竟我和龍貓除了在學校，能見面的機會也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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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雖然稍微無聊了點，但圖書城和網(wǎng)吧還是有那么一些相似之處的，甚至還好那么一點兒。因為大多數(shù)情況下，就算你是個小孩，就算你不交錢，這兒也不會有人趕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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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十二月剛過一半的周末，龍貓拉著我又去圖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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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還是老樣子，他抱著一本很厚的書在那兒一個勁地讀，我在每個書架之間跑來跑去，翻找自己還算有點興趣的書來看。不過那天我好像偶然在一個我也不記得是什么區(qū)的書架上翻到了一本畫滿了迷宮的書，感覺還蠻復雜的，所以就比較少有的抱了那本很大本的書在龍貓身邊攤開，跪坐著研究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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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結(jié)果是我只解開了前面的三四個迷宮，然后我就失去耐心了，轉(zhuǎn)頭開始試圖和龍貓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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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說話他是肯定會生氣的，還會皺眉頭，不過我還是要這么戳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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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看過和女鬼有關(guān)的故事嗎？”我把迷宮合上之后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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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龍貓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我一句“女鬼嗎……有吧，咋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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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驚訝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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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還以為他肯定會回答我沒有的，畢竟我很少見他看什么故事書。不過既然他回答了有，那八成就是真的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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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過這得看你怎么去解釋‘鬼’了，或者說，你覺得什么是鬼？”龍貓仍然是一邊看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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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xiàn)在似乎對于我偶爾故意打擾他的舉動已經(jīng)完全習慣了，敷衍地回答我好像對他來說已經(jīng)完全一點難度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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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我聽他這么問，有點兒不太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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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有一會兒之后，我還是覺得他問的問題有點莫名其妙“鬼不就是鬼嗎？有什么好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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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道理”接著龍貓自己又同意了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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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我估計他已經(jīng)完全沒在聽我到底在說啥了，于是小聲地喊他的外號，開始給他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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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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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龍貓嗎？”這是第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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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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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龍貓？”這是第二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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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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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龍貓還是我是龍貓？”這是第三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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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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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這家伙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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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一會兒，等著他反應(yīng)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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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又過了快一分鐘，龍貓好像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回答錯了我的問題，好像很不情愿地才從書的世界里抬起頭看我：“等等，你剛才說啥來著？你覺得什么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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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說”我稍微有些不高興，撇了撇嘴“我覺得，鬼就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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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龍貓呆愣愣地拖長了聲音應(yīng)著，點了半天頭，這個時候看起來比我還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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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整個兒看書看呆了吧！”我敲了一下他的膝蓋，敲得他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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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不過龍貓還真的是很會裝，緊接著就托著下巴故作沉思狀起來“其實我只是在想，傻越你說的確實有道理。鬼就是鬼，這事應(yīng)該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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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剛才干嘛那么問我？”我有點兒沒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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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實我剛才那么問的意思是，你覺得鬼是從哪里來的？就是說，你覺得為什么會有鬼？”龍貓接著一本正經(jīng)地替自己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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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不就是因為人死了才會有的嗎？”我覺得更加莫名其妙了，感覺龍貓有時候真的有夠賴皮的，索性便放棄了這個話題，改口直接和龍貓講起那天和李笑陽在池塘撞見的‘女鬼’“我跟你說，我上周三下午放學的時候不是留在學校打籃球嗎，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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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后面突然被人用很冰的手伸進來凍了一下，冷的我一個激靈，差點沒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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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這么討人厭啊，我心里想著，生氣地跳起來，轉(zhuǎn)身舉起拳頭就想要朝剛才捉弄我的人揍上一下，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是之前在電梯里遇見的那個叫朋暉的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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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了一件好酷的黑色大風衣，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滿臉是笑“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啊，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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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沒你這么打招呼的吧！”我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沒有打他，只是對他皺了下眉毛，畢竟估計真打起來我也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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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看你穿這么薄還以為你不怕冷呢”他笑著和我擺手道歉，然后轉(zhuǎn)頭朝他后面的不知道誰輕聲喊了一句“哎，卡比，上這兒來，該到的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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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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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這個略顯幼稚的外號，感覺有點小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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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喊的難道是他的弟弟嗎？這么想著，我歪過頭朝他的身后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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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往這個方向走過來的并沒有看起來比他我小的小孩，只有另一個也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哥哥，而且好像這個方向上也只有這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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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他們穿的好像還是同款的大風衣，只不過一個是黑色，一個是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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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侶裝耶”我又瞄了一眼小哥哥，然后偷偷地捂著嘴笑起來“哥哥是和男朋友出來約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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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覺得有一件事是非常值得被寫進未解之謎里的，那就是撞衫的謎題。我跟你說哦，我們班平均每隔幾天就有幾個人要穿一樣的衣服來學校，尤其是男生。每年放完寒假回來，也一定會有幾個人穿著一樣的新衣服出現(xiàn)在教室里。我從一年級讀到四年級，這樣的事情天天都會發(fā)生。但是每次我們?nèi)柲切┮路粯拥娜?，他們好像又都不是在同一個商場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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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上次，劉陽和龍貓無意間穿了一樣的新衣服來學校，他們倆互相一問，龍貓說他的衣服是網(wǎng)購的，劉陽說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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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wǎng)購衣服都能撞一起了！我對此感到相當不可思議，而且一度懷疑這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影響，比起什么我從來沒見過幾次的鬼來說，這個事情要更加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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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課無聊的時候，有時候就會開那些衣服撞一起的同學的玩笑，喊著讓他們在一起。雖然一般都是男生里互相撞衫，這就有點兒不好玩兒，因為你說他們倆談戀愛了！他們自己都無所謂的，畢竟怎么可能會是真的嘛。不過很少數(shù)的情況，也會出現(xiàn)男生和女生穿一件衣服的時候，那就有趣了，我們一喊，那女生絕對要臉紅成個蘋果，然后追著另個男同學打半天，甚至會發(fā)動全班女生一起包圍他，不把他的衣服扯下來絕不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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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碰到這樣，那個男生就成了倒霉蛋，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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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好，這種事情一般輪不到我的頭上，畢竟我的個子算是最高的幾個了，要和女孩子撞衫我怎么想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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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話說回來，在圖書城的那時候，小哥哥的反應(yīng)卻有點兒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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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彼孟癖晃业膯栴}嚇到了一樣，啊了一聲，身子好像還震了一下，然后笑著又問了我一遍“你……剛才說啥呢，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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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我裝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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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有點兒無趣，因為正常來說，我們班男生被我開這種玩笑都會說“你丫找死”之類的話的，然后過來想打我，當然最后肯定打不過我，這也是開這個玩笑特別好玩的地方，看他們生氣又沒有辦法的樣子，超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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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個人會像小哥哥這樣裝沒聽見的，那就是這個時候就在我身邊的龍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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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種超級老奸巨猾的類型，不管你開什么玩笑他都能應(yīng)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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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我之前的印象里，我總覺得小哥哥其實是個很內(nèi)向的家伙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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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我搖搖頭，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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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玩笑你說第一遍的時候要是對方不中招，那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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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哦，那書怎么可能整在歷史區(qū)哦”他身后那個穿著灰色衣服、外號應(yīng)該是叫“卡比”的另一個小哥哥這時候走到了我們的身邊，好像很累一樣，哎了一口氣然后就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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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好像比龍貓還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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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細瞅瞅啊，就在你眼睛前面，看不到瞎了嘛”小哥哥接著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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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越，這兩個你認識？”龍貓這時候湊到我耳邊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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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給你說過的不是嘛”我轉(zhuǎn)頭對他說“就在家教園的電梯上認識的哥哥，好像住在一棟樓里，我還說要找他玩來著……不過后來忘了，就一直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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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其實是覺得如果和李笑陽又發(fā)生什么矛盾的話，可以去他那里借住來著的。不過后來和李笑陽的關(guān)系變好了之后，我就真有點忘了這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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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他們兩個有點怪怪的”龍貓又伏在我耳邊小聲說，語氣好像有點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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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怪怪的了？”我有點困惑地看著龍貓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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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啥”只不過龍貓接著又很快地搖了頭，接著又埋頭看他的書去了——要我說，他其實就這點不好，每次話都是說一半，很少真的跟你講明白，好多意思都得靠你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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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龍貓看書的樣子看了有一會兒，很快就又感覺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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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之后，我便去找小哥哥和他的小哥哥朋友搭話“哥哥你們是來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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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卡比的那個家伙之前還在抱怨說書怎么可能在這里，結(jié)果現(xiàn)在找到了書，又開始感嘆他怎么就沒想到書會在這里了，然后小哥哥就在一邊奚落他，看著很好笑。而且看他們這個樣子，我突然感覺有點兒像我和龍貓，只不過體型大概要稍微對換一下，因為平常我才是被龍貓潑冷水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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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哥哥聽到我的問題，轉(zhuǎn)頭看我，一邊點了點他的腦袋，抱怨起來“這家伙想買一本小說來著……我和他說讓他網(wǎng)購他又說怕買到盜版，非要我陪他一起來，真的是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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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沒太聽懂他在抱怨什么，不過估計過去，應(yīng)該是和龍貓每次很煩被我拖去樓頂吹風差不多，于是就點頭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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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我突然又想起來了盧老師之前讓我們下載的那個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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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你們要買小說的話”我想了想開口對小哥哥說，一邊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另一位“你們可以去下一個軟件的，叫一米閱讀，我們老師之前告訴我們的，我看那上面好像有很多書哦，價格比這里的要便宜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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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么說的時候，小哥哥正在翻看一本從書架上拿下來的書，只是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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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天然后他好像才意識到我提的建議似的，回過神來之后把書合上，然后笑起來“電子書的話很多軟件上其實都可以買到啦，這個我們都知道的，只不過那東西比較傷眼睛……難道你們老師現(xiàn)在讓你們看書都是讓用手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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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點點頭，稍微有些莫名其妙，總覺得他是在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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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他看起來好像有點小驚訝的樣子，自己感嘆了一句我不太明白的話然后自顧自傻笑起來“我小學那時候，老師還讓我們交錢買必讀書目來著……哈哈，被你這么一說，我都感覺自己已經(jīng)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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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一樣嗎，我親戚家那么多弟弟妹妹，每次出去聚餐，飯桌圍了一圈，大到上初中的小到上幼兒園的，全都低著頭玩手機，叫都叫不回來的，現(xiàn)在的孩子早就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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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的卡比小哥哥緊接著插了一句話，聽完我才有點懂小哥哥在感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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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越，我準備回去了”龍貓這個時候突然啪的一聲合上書，站起來把書一把插進書架，然后就走過來扯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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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今天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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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奇怪地用了很大的力氣扯我，拽著我一直往前走，我勉強才能和小哥哥他們說了再見，然后就被拉出了圖書城的安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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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拉我來的這個悅洋圖書城是在一棟百貨大廈的五樓，所以出門之后還得下五次電梯。從圖書城出來之后，龍貓就一直拽著我下了快三層電梯都沒說什么話，我才開始覺得很有些不對勁，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問他“你怎么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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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少和那兩個人說話！”然后劈頭蓋臉的就是龍貓的一句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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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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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所在的那個小區(qū)，原本是有一群小時候天天瘋在一起的小伙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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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大家快要上小學前的一年或者半年之前，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從這個小區(qū)搬了出去，而我是少數(shù)幾個在小區(qū)里留下來的孩子。他們有的去了廈門，有的去了福州，有的去了泉州，還有很多雖然還在三明本地，但也搬到了城市的另一頭，我不知道的某些地方——這事說起來其實蠻奇怪的，我一直都很納悶，是什么原因讓他們在短短的那一小段時間里全部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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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問哥哥的時候，哥哥告訴我，他們搬走只是為了上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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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答案實際上讓我更加困惑，因為哪怕這是哥哥告訴我的，我想它應(yīng)該錯不了，但我還是想不出上學和搬家之間存在著什么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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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說，我其實也還好好地上著學，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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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完哥哥沒有答案之后，我就去問龍貓。通常來說，龍貓總能很快地理解一些我不能理解的話，并且把它們解釋到我聽懂為止。但是那次，龍貓卻沒有好好回答我，就像這次警告我一樣，只是很兇地丟給了我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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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別去想這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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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經(jīng)的那一群小伙伴在做游戲的時候常常會分成兩支隊伍，一支叫喜羊羊隊，一支叫機械羊隊。有的時候，我們會把自己想象成是那些羊，去模仿里面的故事，就像班會課上經(jīng)常組織的那種話劇一樣。在這種時候，我和龍貓通常都是毫不例外地被歸進喜羊羊隊里的，他們說因為所有人里面就我最強壯，所以封我為沸羊羊，而龍貓則是當之無愧的喜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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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說龍貓是當之無愧的喜羊羊，主要是因為他聰明而且主意多。不管是玩哪種游戲，跟著他的指示肯定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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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現(xiàn)在四年級了，我再回頭想這件事，才覺得當時對龍貓的這個封號有點兒不靠譜。從他現(xiàn)在的體型和性格來看，也許他更適合當大班長暖羊羊也說不定——你看，他的確是我們當時那群孩子里最像大人的一個，也是最隨和的一個，并且也是體型最大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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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現(xiàn)在有的時候會覺得，要不是我當時還沒佩眼鏡，也許讓我去當機械羊隊的領(lǐng)隊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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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話，我也一定會選擇在最后一秒把我的眼鏡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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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好像我的眼鏡也沒什么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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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我只是想說，龍貓從小就很像一個小大人，他總是懂得該在什么時候給你解釋什么事情，多余的話他不說，該做的事情他也不會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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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讓我離小哥哥和他的同學遠點之后，我問他為什么，他就沒有回答我，只是對我說，你聽我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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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換做其他人對我這么說，我是肯定不會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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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話是龍貓說的，所以我最后還是對龍貓點了點頭說好吧——我想龍貓是肯定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警告我的，而且他從來沒對我打過什么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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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在那么多次和哥哥保證不會再逃學卻又總是再次犯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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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fā)現(xiàn)，答應(yīng)別人一件事是一件事，可是真正要做起來的話，卻不一定能保證不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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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yīng)龍貓少和那兩個小哥哥說話的時候，我其實心里想的是，本來我也不怎么可能碰到他們嘛，大不了不去找小哥哥玩不就好了，也不會少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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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我卻真的又碰到小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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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又是一天下午放學，李笑陽又一次強拉著我不放我回家教園，我和他打了半天只打了個平手，最后覺得實在沒勁，所以就勉強同意了留下，然后又被他拽到了我們小學的那個池塘邊上，蹲在一個小樹叢的后面——李笑陽對我說，他今天一定要去和那個“女鬼”搭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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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天還沒暗，那個其實根本就不是鬼的“女鬼”也沒出現(xiàn)，小哥哥卻出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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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只是無意中往校門那里瞥了一眼，結(jié)果就看到他穿著和那天在圖書城一樣的黑色大風衣，手上拿著一小束花，慢吞吞地從校門外面就要往里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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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一剎那我就愣住了，有點兒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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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啥呢”李笑陽好像注意到我在發(fā)呆，湊到我腦袋邊上順著我的目光看，然后他就也看見了小哥哥“我去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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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訝了一下，看了李笑陽一眼“你也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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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一棟樓里的，當然認識了”李笑陽說著就站起來走了出去，上前就和小哥哥搭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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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看到小哥哥在和李笑陽說了幾句之后，順著李笑陽手指的方向看向了我這邊，發(fā)現(xiàn)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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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有點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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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他看到我之后，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喊起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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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天給莫禹航買飯的時候，我就把名字告訴過他了?？伤€是見面就叫我小朋友，好像這是某種我的專屬外號一樣。這可讓人不太高興。雖然我也知道他的名字卻也沒有真的叫過他朋暉，但是這并不是一碼事。畢竟我叫他哥哥，這說起來還是他賺了個便宜，我要是直接喊他名字還不太禮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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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把臉瞥開，沒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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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因為他的稱呼讓我不太高興，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遵守答應(yīng)龍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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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我反而集中注意開始關(guān)注起之前并沒想等著出現(xiàn)的那個“女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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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哥你為啥來這？拿著花來約會？”只有李笑陽，這時候還是在和小哥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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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應(yīng)該想到他們會認識的，畢竟李笑陽在那家教園里待的應(yīng)該比我久很多。莫禹航告訴我，家教園里待的最久的是他，其次就是李笑陽。李笑陽之前是在梅列二小讀書的，而之所以會轉(zhuǎn)到我們?nèi)饕恍?，?jù)他自己說，是因為和副校長打了一架待不下去了。我和他待在一起、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有的時候會突然給我說他在二小讀書時候的事情，而從他說的來看，二小的老師和同學似乎都特別勢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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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啥特別的，就是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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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小哥哥對李笑陽的回答，非常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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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這個時候終于暗了一半，靠著池塘外邊柵欄的那座路燈閃了幾下，開始發(fā)起光來，不過我們之前等著的那個女鬼還是沒有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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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和小哥哥聊天的時候聲音很小，和他平常說話的嗓門很不一樣，而小哥哥也只是一直聽著，偶爾嗯一聲，所以我并不能聽清他們到底說了什么。他們兩個趴在池塘的護欄邊上聊了半天，我一個人蹲坐在樹叢的后面，假裝不理他們，但其實卻在偷聽，這感覺說起來還真的相當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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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過了有幾分鐘，我才聽見了一句我能聽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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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們，怎么放學了還不回去，窩在這里干嘛？”是小哥哥在問李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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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的聲音還是很小，不過這次，我估計我知道他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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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小哥哥聽完之后，吐出一個不太讓人意外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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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李笑陽接著解釋了一通之后，他的下一句話卻稍微吸引到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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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說這個的話，我倒是清楚”小哥哥說“其實我今天來也差不多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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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訝了一下，這下終于忍不住豎起耳朵轉(zhuǎn)過頭去看他們兩個了，然后就發(fā)現(xiàn)李笑陽臉上寫著的驚訝也沒比我好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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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哥你知道？！”喊這句話的時候，李笑陽的嗓門突然就放大了幾倍“這池塘里真的淹死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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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現(xiàn)在小孩子對死人什么的這么感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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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露出有點兒無奈的表情，扶了一下額頭，然后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稍微放尊重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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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李笑陽接著就追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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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欺負發(fā)生了意外唄，還能發(fā)生什么”小哥哥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來“你們班應(yīng)該也有那種受氣包一類的同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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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個女鬼是怎么回事？”李笑陽好像鐵了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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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因為一個我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感覺，那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再問下去可能小哥哥就要生氣了。所以沒有多想，我就上去拽了拽李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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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譚越你干嘛？”李笑陽回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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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了！”我小聲對他說，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拽了他胳膊一下“今天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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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打算等他同意，事實上我覺得他也不會同意，所以在他來得及反應(yīng)之前，我就使了我最大的勁兒把他從池塘那邊很快地拽走了，一直拽出校門。出校門的時候，我往右邊看了一眼，結(jié)果剛好看到之前那個“女鬼”好像魂都沒了一樣，正晃晃悠悠地往我們的方向走過來，臉還是像之前一樣被路燈照的慘白慘白，嚇得我一身雞皮疙瘩，趕緊繼續(xù)拽著李笑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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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一直等到又走了快一個路口，李笑陽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一甩胳膊，把我拽著他的手甩開，然后罵我“好不容易有機會問清楚，你有沒搞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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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有沒搞錯吧，人家都生氣了你看不出來嗎”我也罵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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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來了啊”但只是我沒想到他也竟然一句話給我頂了回來“就是看出來了我才要問啊，看他那樣子肯定知道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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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李笑陽這句話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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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子，我覺得他的腦子一定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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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了，你愛問你去問”我自己也有點生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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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個時候，我突然又想起來我第一次和他鬧矛盾的事情——我記得他之后還和我解釋說，他是因為不知道那會讓我生氣才那么做的。我當時相信了他，但是現(xiàn)在看起來，他說不定根本就是在騙我的。現(xiàn)在看起來，他明明就算是知道會讓人生氣也不會管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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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我要和這種家伙交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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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罵了一句，然后轉(zhuǎn)頭就往家教園的方向跑回去，并且發(fā)誓第二天一定要和他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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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冷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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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時間有的時候過的很快，就好像有的時候我中午躺下去睡一覺醒過來還以為已經(jīng)到了第二天早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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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龍貓的要求，每天練三張字，而練的字都是來自以前二年級三年級的語文課本，我挑了一個絕對安全的時間回家，把以前的語文課本全部翻了出來，然后背著一大包書回到了家教園，照著后面的生字表寫字。我其實真不覺得這樣做對于提高我的成績會有什么幫助，但我還是聽了龍貓的，因為我還是相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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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教園，有的時候你還是挺無聊的，除了做老師布置的作業(yè)，那之后每個人就都在玩王者，除了莫禹航。至于我，當然一點也不喜歡那個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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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說起來還有一點讓我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我總感覺，王者還是一個挺花錢的游戲，可李笑陽他卻還是能玩的津津有味。他不是連吃飯的錢都要摳著省著嗎？這讓我稍微有點想不通，雖然那也不是我該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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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爾會玩的手機游戲只有皇戰(zhàn)，也玩的不多，只是登上去領(lǐng)個禮包隨便打點什么然后就關(guān)了。現(xiàn)在更多的時候，我還是喜歡用我的平板看動畫片電視劇電影什么的，然后就是聽歌和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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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做完作業(yè)，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戴著耳機看魁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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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部電影我其實都反復看了很多遍了，不過我總還是不介意再看一遍。我特別喜歡第三部的其中一個片段，就是蠻吉和女船長開船的時候，兩個人一起讀那首詩的地方，因為那會讓我想起哥哥教我的節(jié)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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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香腮邊，輕輕滑落的，是你的淚還是我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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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無數(shù)遍之后，我?guī)缀醵寄馨雅_詞全部背出來了，下意識地就和女船長他們一起把詩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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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突然我就聽見了莫禹航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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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肯定被他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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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慌了一下，不過面上自然不能亂，于是摘下來一邊的耳機，按了暫停之后轉(zhuǎn)頭就板起臉，瞪了此時正趴在我枕頭邊上捂嘴偷笑的他一眼“你笑什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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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沒有”被我瞪了一眼之后，莫禹航才趕緊收起笑容，有點害怕的樣子連忙對我擺手否認“我不是有意要笑你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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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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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生氣也沒有好處，不如說真欺負他我也下不去手。他的態(tài)度其實比通常那些風吹兩邊倒的孩子要好很多，不管對誰好像都是客客氣氣的，只是身子好像確實弱了一點，而且不是一般的弱。因為這個，我其實也沒有特別討厭他的理由，相反還覺得要是我真欺負了他，搞不好我還會有點內(nèi)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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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這樣，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不想和他好聲好氣的說話。所以哼了一聲之后我就又按下播放鍵繼續(xù)看起來，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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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并沒有下去，就在邊上和我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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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喜歡魁拔嗎？”看了有一會兒，大概是見我沒有繼續(xù)發(fā)火的意思，他才怯怯地又問了我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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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啊，你有意見嗎”我盯著屏幕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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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沒意見啦”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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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高可能比我矮了三十厘米。我們家教園的雙人床，上下鋪用的梯子可能比他要高那么三三十厘米，所以他踩在第三格上太高，而踩在第二格上又太矮，得努力踮著腳才能把腦袋夠進我的床沿。和我看了一會兒，他好像就站的很累的樣子，不斷地用手扒拉著我的床板，然后在下面動動他的腿，估計是踮腳踮久了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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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也不想管的，可后來他開始喘氣了，我就有點擔心他萬一發(fā)起他哮喘的病來就不好了，搞不好還要怪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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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我才對他說“你要么脫了鞋上來一起躺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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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結(jié)果他好像就一直在等著我這句話一樣，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接著馬上就嗯了一聲，脫了鞋就爬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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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另外一只耳機交給他，他戴上耳機之后就鉆進我的被窩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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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越你要是不那么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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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要在這個時候說的，抱著我看動畫片的時候，他突然就說了這么一句“每次看你做作業(yè)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比我還小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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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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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就覺得脖子后面一陣雞皮疙瘩，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我身邊的這個小個子，按下了暫停鍵“你……讀的五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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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是這個家教園里第二大的”莫禹航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對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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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一大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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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六年級的啊，張正彥你知道嗎，就平?；貋碜钔淼哪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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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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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讀五年級？”我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非常很離譜。雖然仔細想想其實好像也不奇怪，我們班上最矮小的那幾個男生，長到五年級之后搞不好也不會比莫禹航好哪里去，可是呢就算是這樣，突然知道這個事實，還是會讓人覺得特別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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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突然就想起來，這個莫禹航前幾天晚上，好像還好幾次看我做作業(yè)來著?？此烙嬍菍W習還不錯的那種孩子，說不定他當時心里已經(jīng)把我看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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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越？”莫禹航在邊上喊了我一聲，把腦子亂的不行的我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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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一定比你小吧？”我想了想說，感覺還是無法接受“也可能是你早讀了一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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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2005年10月出生的”不過緊接著他就一句話打破了我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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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是2007年的1月份，這可并不僅僅是1歲的差距了——想了想，我決定還是不告訴他我的出生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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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聲明，我可不會喊你哥哥”我哼了一聲，總覺得這莫名其妙的一比讓我矮了一截，雖然事實上是他比我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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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郁悶，于是繼續(xù)看動畫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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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拔這部動畫片，他好像和我一樣特別喜歡，也反復看過很多遍。我和他第一次聊的特別久，也是因為聊起魁拔。不過我后來在和他討論的時候知道了，他和我喜歡的東西不太一樣。比如我喜歡女船長，但是他喜歡香香姐。他也很喜歡開船過曲境的片段，但是莫禹航似乎更喜歡蠻吉的哇咔咔，而我喜歡船長和脈獸一唱一和的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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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會學魁拔喊“齊、衡、三”，而且學的還真叫一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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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蠻吉最后會知道自己就是魁拔嗎？”他有一次問過我這個問題，我想了想告訴他我覺得應(yīng)該會。然后他就說，他覺得蠻吉還是不知道的好，表情很認真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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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李笑陽雖然大概是算差生吧，不過我們還是都有自己的手機。但是莫禹航?jīng)]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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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李笑陽家里的事情，莫禹航后來告訴了我更多的秘密。我當時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因為有很多事情聽起來不像是他能知道的——莫禹航告訴我，李笑陽的爸爸是因為殺人坐了牢，媽媽也因為這個精神變得很不正常，所以才交給他的親戚家去照顧。但是他爸爸那邊的親戚不太愿意管他，還是他的姨媽因為心疼他，和他的姑姑和叔伯談了很多次，才商量好了一件事——就是由他的姨媽負責把李笑陽送到家教園，并且出學費，而生活費則要由他的姑姑和叔伯來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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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姑姑不管他啊”我想起上次家長會發(fā)生的事情，覺得有點兒奇怪“而且他姨媽干嘛不直接給他生活費?。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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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說，是因為他姨丈不同意，說要他姑姑那邊至少得出一部分力！”莫禹航聽我說完，搖了搖頭，小聲地交代我“我也只知道一點點，只告訴了你，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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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雖然很多東西還是搞不明白，不過我大概猜到了，李笑陽的手機應(yīng)該也是他的姨媽給他防身用的，就和哥哥給我買的電話手表一樣。而莫禹航之所以沒有手機，好像是因為他在梅列這里還有好些親戚，而且他的爸媽都好好的，每年春節(jié)都會回來看他，所以就沒給他配手機免得影響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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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我和莫禹航玩的還可以，而和李笑陽則又開始冷戰(zh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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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沒有真的當面和他說絕交，不過那段時間，我是真的不太想理他，因為覺得他真的挺壞的，所以也不想和他多說什么，他再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我也像之前劉陽那樣偷偷地溜走不給他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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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電話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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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莫禹航比我大一年級之后，有一些事情似乎就變得更加容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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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一點，我碰到有些不會的問題，我可以請教他了，這比隔著手機請教龍貓要方便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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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哥哥說，他之所以會給我選這個家教園，是因為這個家教園配了挺不錯的輔導老師。我猜，哥哥也許是覺得，有輔導老師或許會對我有更大的幫助也說不定。不過事實上，在這兒住了快一個月，我好像都沒有見過那個所謂的輔導老師長啥樣。甚至連莫禹航也告訴我，他幾乎都沒有真的見到過那個輔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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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他買飯買了快有一個星期之后，我感覺每次叫他莫禹航實在有些麻煩，而且還挺拗口難念，所以就給他取了一個更通俗易懂的外號，叫小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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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不多兩個月會出現(xiàn)一次吧，或者等下次有誰的爸爸媽媽過來問情況，你說不定就能見到他了”莫禹航當時是這么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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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我對著一堆加減乘除算的頭大，有一會子沒明白他在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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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比如你哥哥剛打算把你送進來的時候，來這里看看這個家教園到底怎么樣啊，那個時候我們的輔導老師就會過來了，那個時候我們還必須去那個用來寫作業(yè)的房間裝模作樣呢”莫禹航抱著我的平板，在旁邊一邊看動畫片一邊對我解釋“要是不來的話就給人壞印象了不是嘛。就和我們學校每次有聽課老師的時候，都會提前選好同學回答問題一樣，你應(yīng)該也有上過公開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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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么說我才有點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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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公開課我雖然上是上過，但通常老師也是不會安排我起來回答問題的。因為我個子的緣故，我的座位從一年級開始都是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角落，很少會被點名起來的那種座位。托了這個的福我其實就連本來最認真的一年級都沒能學好，因為那個時候誰都不知道我有先天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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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年下學期，在查出來我有近視之后，哥哥還特地打電話給我當時的班主任，試圖商量著能不能把我的座位往前調(diào)一點。但因為當時我成績已經(jīng)開始有落后的樣子，或許還有一些哥哥也沒給我解釋清楚的緣故，班主任并沒有同意。關(guān)于這一點，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注意到，但是我清楚地記得每一年哥哥在報名的時候把我領(lǐng)到班級之后，好像都會找機會和老師說一次座位的事情——其實到了二年級下學期的時候，我自己都已經(jīng)基本放棄自己了，但是哥哥還是堅持著會去和老師說，雖然還是沒有一次成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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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其實知道為什么哥哥怎么說都不能成功，因為我自己就不用功也不爭氣。在老師的眼里，我大概拖了全班的后腿，他們不喜歡我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吧。但我還是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面對他們，當哥哥生我的氣時，我可以擠擠眼淚，讓他心疼我，可是我知道我的老師是不吃這一套的——或者說，如果他們僅僅只是對我不好我忍忍也就過去了，但他們知道了爸爸的事情之后有時甚至會給哥哥臉色看——在他們這樣做的時候，他們或許以為我只是個小孩子，看不懂這些，但我其實能看的明白，也能猜到他們到底在心里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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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說自己沒有做錯什么，因為我知道我是真的做了很多錯事，但是我還是覺得，我犯錯了不代表我的哥哥也要跟著我一起被責怪。至少當他們對哥哥不理不睬的時候，我真的生氣過，而且我相信至少在這件事上是我的老師他們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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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除了少數(shù)幾個之外，我都很討厭我的那些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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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為討厭他們，我也就更加沒法聽話，結(jié)果就是他們也更加討厭我。我想我知道這樣下去會變成一個解不開的死結(jié)，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把這個死結(jié)越打越大。我有的時候其實還蠻郁悶的，也很搞不明白，甚至想不起來了，在最開始的那個時候，到底是我先和老師們作對了，還是老師們先和我作對，又或者其實我們都誤會了對方，就像我和李笑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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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四年級了，盧老師好像是第一個把我安排在了倒數(shù)第三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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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是因為這個，開學那天，哥哥才會反復交代我這學期一定要表現(xiàn)好點。雖然我想我還是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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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做完數(shù)學作業(yè)的時候，時間大概到了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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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之后我就從莫禹航手里收回了我的平板，爬上床，然后不一會兒，他也跟了上來，鉆進我的被窩笑嘻嘻地和我說，一起看吧，然后從我手里拿過去一只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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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在我點開妖精的尾巴打算看的時候，我的手表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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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聽到“皮卡皮卡”的叫聲還覺得奇怪，因為就在床上，但是既不是我的手機，顯然也不可能是莫禹航的，也不是平板里發(fā)出來的，那會是什么呢。然后過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來，我的手表也是可以打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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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沒用過，我還不知道它響起來會是那個皮卡丘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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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表放到面前看了一眼，果然是哥哥，其實只要想想也知道，不太可能會有其他人打給我了，畢竟我也沒告訴龍貓我的這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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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你那邊雨下得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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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接起來，哥哥就急匆匆地問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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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根本沒下雨呢”我想了想，記得今天回來的時候一點要下雨的意思都沒有，和莫禹航對視一眼，把手表放在嘴邊小聲說“哥你問這個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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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哥哥好像松了一口氣一樣，說話的速度瞬間就又慢了下來“好吧……沒有就好，我看新聞上說有臺風朝著三明的方向去了，有點兒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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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啦”我愣了一下“以前來臺風不也沒事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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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明這地方其實說起來經(jīng)常會來臺風，夏天來冬天也會來，而且尤其是冬天和春天雨下得特別頻繁。不過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龍貓說，是因為三明這地方的山非常多，臺風在一堆山里繞半天才能進來，那個時候早就沒辦法興風作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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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小心一點啊，你小子，可能明天就到了”哥哥說這話時帶上了有些責備的口氣“別像以前一樣，下雨天去學校還不帶傘。還有，也別去山上或者河邊人少的地方，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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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我趕忙答應(yīng)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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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他和他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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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哥哥打電話是一件讓人非常高興的事情，雖然這么說，我其實也很少主動打給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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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方面是因為哥哥在廈門，而我在三明，給他打過去的話就要算長途話費，那是非常貴的，所以我不敢多打；而另一方面原因則是因為哥哥很忙，隨隨便便打過去有可能吵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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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讀小學一年級的那時候，也就是哥哥去讀大學的前一年，那個時候哥哥還在我身邊，我天天都能見到他，也能看到他在干什么，所以我知道，哥哥的學習不是一般的忙。那時候除了學習之外，他還要照顧我，雖然每次他做飯和做其他家務(wù)的時候我有試圖幫過忙，但是我也知道我其實沒幫上多少——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好像除了睡覺的那幾小時，哥哥都像陀螺一樣一直在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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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過哥哥很多次了，我可以自己去上下學，沒事的，不用他擔心，但是一直到他上學為止，他每天都一定會把我早早地拉起來，跟著他一起去他高中的學校先待著——他的高中和我的小學就挨在一起，不過他上課的時間比我早，所以每天就把我拉去他的學校讓我在操場的長凳上坐著，等我的小學開門了再讓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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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放學的時候，他也一定會過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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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在哥哥上大學之后就再也沒有了，我有的時候還挺懷疑這會不會只是我做的夢。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事應(yīng)該還是真的，因為很有可能這也是我為什么一年級從來沒逃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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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計那天晚上哥哥打電話回來其實就只是想問我臺風的事情。那之后我問他，哥你不會打回來只是問臺風的事情吧，他雖然愣了一下和我說不是，但感覺就是有點心虛的樣子！之后他說也是因為有點想我了，還說我也一直沒給他打過電話。但等我問他怎么想的時候，他也照樣回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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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根本就沒有想我吧，這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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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哥哥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有點兒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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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是故意的，因為不用想我也知道哥哥肯定是會想我的，不過我還是這么說了，我也說不上來是為什么，大概就只是覺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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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哥哥果然在電話那頭開始慌亂地解釋起來“想你是真有想你的，只是這種事情不好用話來描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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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一慌就會用一些不是那么容易懂的詞，不過我還是很喜歡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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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回來看我唄”我看著邊上閉著眼睛躺的像具木乃伊一樣的莫禹航想了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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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現(xiàn)在正在我的邊上裝死，不過我知道等我掛了電話他肯定會蹦起來要和我一起看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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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不到十幾天呢，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回去”哥哥聽起來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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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沒想我！”我假裝生氣地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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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電話那頭，哥哥突然就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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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擔心自己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所以等了十幾秒，趕緊又再補上一句“我剛開玩笑的，哥，你別真往心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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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完這句，電話那頭還是沒有什么聲音，讓我稍微有點慌起來。其實比起怕哥哥生氣，有時候我會更怕一件事，那就是哥哥不說話。他不說話的時候一般不是在生我氣，但是心情一定不太好。而如果因為我說了什么讓他不說話的話，我恐怕真得內(nèi)疚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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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不好的，哥哥也沒有沉默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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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盡量多回去看你的”他這么對我說，聲音聽起來好像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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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和他又說了點其他的，就掛了電話。放下電話的時候，我還是有點捉摸不透，剛才說的話到底有沒有讓哥哥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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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禹航閉著眼睛應(yīng)該是聽到我掛了電話，這個時候便又睜開眼睛爬起來，盯著我的臉問我“剛才是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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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對他點點頭，腦子還在想哥哥剛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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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你說啥了？”大概是發(fā)現(xiàn)我有點兒發(fā)呆，莫禹航接著又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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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有可能會再回來看我，不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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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回答他的問題時還挺心不在焉的，連動畫都開開關(guān)關(guān)點了好幾次，不過莫禹航聽完就露出那種很羨慕的表情來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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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想要一個哥哥的”他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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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在同一天里，類似的話我其實還聽另一個人這么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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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另一個人在期中考的作文里寫過類似的話，然后那天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被盧老師印了六十份，每人一份發(fā)下來給我們學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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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渴望知識，于是夢想成為科學家；有的人渴望正義，于是夢想成為警察；還有的人渴望名譽，于是夢想成為明星。因為有各種各樣不平凡的渴望，所以人總是會心懷各種各樣偉大的夢想。但是夢想一定要偉大嗎？我想說，不是這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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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被發(fā)下來的時候，就算盧老師一直對這篇作文到底是誰寫的只字不提，但我們還是憑著那張試卷上工整的字跡和同樣工整的排比句猜到了，這是龍貓的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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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能有一個需要我去保護的弟弟，而我能成為他的哥哥，這就是我的夢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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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文里，龍貓是這樣寫的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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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龍貓的期中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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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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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小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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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渴望知識，于是夢想成為科學家；有的人渴望正義，于是夢想成為警察；還有的人渴望名譽，于是夢想成為明星。因為有各種各樣不平凡的渴望，所以人總是會心懷各種各樣偉大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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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夢想一定要偉大嗎？我想說，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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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夢想就很平凡也很簡單，甚至在一些人的眼中，它可能十分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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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哪怕僅僅只是一天，我能有一個需要我去保護的弟弟，而我能成為他心目中最最勇敢而無所不能的那個哥哥，這就是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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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夢想并不是一開始就有的。因為和大多數(shù)同學一樣，我是一個獨生子女，在爸爸媽媽如溫室般的呵護下長大，很多時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而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在一些電視劇上，我卻常?？吹侥切┏錾诿T貴族的兄弟姐妹們，僅僅為了錢財就能夠大打出手；我看到很多親兄弟，因為爸爸媽媽的偏心而互相討厭對方；我喜歡讀歷史故事，所以在我能夠認字讀書之后，我還讀到過另外的一些手足故事，而他們無一例外似乎都想告訴我一件事，有一個兄弟或是姐妹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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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時候，每當有親戚朋友來我家玩，和我開玩笑說讓我媽媽再給我生一個弟弟妹妹的時候，我總是這樣回答他們的：如果真的生下來了，我就去法院告我媽偷生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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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一個人的話，我也許永遠都不會改變我的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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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改變了我想法的人，是我曾經(jīng)的一個朋友，姑且就叫他曉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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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雙和我不一樣，從出生開始就有一個比他大了快十多歲的哥哥。最開始聽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曾經(jīng)對他產(chǎn)生過深深的同情——因為我覺得，他的哥哥一定和我一樣，十分討厭他的出生。在我看來，這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樣顯而易見：一個會分走爸媽對自己的愛的弟弟，有什么理由會去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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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我覺得他的哥哥也確實不喜歡他，至少在我和曉雙還住在同一個小區(qū)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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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jīng)和他還有其他的小伙伴一起，從一早上起來一直瘋到天徹底黑下來。我注意過很多次，每當他的哥哥回家經(jīng)過院子，哪怕曉雙就在他的不遠處，他似乎也和完全沒有注意到，只是自顧自地打開防盜門，走上樓梯。那時我總覺得曉雙的眼睛好像不太好使，所以有的時候他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哥哥回來了。不過另一些時候，只要他注意到了，他就一定會立刻飛奔過去和他哥哥嘰嘰喳喳半天，把他哥哥送上樓才又跑下來。他的哥哥對于他說的話確實有問必答，但好像僅僅只是出于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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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都說我早熟，而我也自認如此，我相信我并沒有想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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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時我總以為，只要再過一兩年，曉雙遲早有一天也會認識到我認識的事情，然后和他哥哥慢慢疏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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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卻并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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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難和你形容，因為曉雙恐怕是我所認識的人中最不可思議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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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是否僅僅是因為他的眼睛不好所以看不見一些不好的東西，還是因為他有的時候?qū)嵲谔^幼稚所以導致他的心也想不明白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他讓我看到了某種我也說不出來的東西——哪怕他的哥哥對他不冷不熱，但直到我從小區(qū)搬走的前一天，曉雙還是這么對我說著：你要是不會做的話，就去問問我哥哥吧！他超厲害的，這種事情他肯定能行！——我當時心里其實在說，拉倒吧，問他他只會嫌麻煩的吧。但嘴上我說不出來，因為實在做不到對一個笑得那么開心的人潑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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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jīng)陪曉雙一起給他的哥哥做生日賀卡。曉雙并不是那種很聰明的家伙，而且當時的他還不怎么認字，所以他只畫了賀卡上其實不太好看的水彩筆畫，然后就是他把要寫的字念給我，讓我負責把字寫到畫的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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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曉雙當時說了一句讓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說祝他哥哥天天開心，年年有余——我知道這個詞一般都是過年的時候才說的，所以我想曉雙一定誤會了什么，然后就問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就說，因為他哥哥特別喜歡吃魚，所以才想這么說。我當時只是覺得很好笑，因為覺得曉雙特別蠢。但現(xiàn)在想起來這件事，我只覺得很心疼他，因為我估計他的哥哥并不知道他喜歡吃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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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其實仗著曉雙肯定看不懂的私心在賀卡上偷偷加了一行自己的話，“也希望哥哥能多關(guān)心我一點。”而我直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話改變了他的哥哥，也不知道我加上那句話到底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有點兒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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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我只是想說，曉雙是我見過最不可思議的人。哪怕哥哥對他并不好，他卻仍然能不變地喜歡著他的哥哥。是他讓我意識到，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或許并不像我以為的或者書上所說的那樣可怕。只可惜的是，因為搬家的緣故，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能天天見到曉雙了。而且在我離開那個小區(qū)的時候，曉雙的家里好像發(fā)生了一些變故，導致他那段時間經(jīng)常不開心。還好那段時間他的哥哥似乎終于有所改變，這是在我離開那里之前最讓我感到高興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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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我一直就很早熟的心里，我可能是第一次產(chǎn)生了那樣不切實際的一個夢，我想做一天曉雙的哥哥。不為了別的，只是希望能夠親自保護他，尤其是在他最困難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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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假如我將來有了自己的弟弟，我也一定會好好地去珍惜和愛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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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夢想，明明普通，似乎卻又十分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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