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當(dāng)成哥哥啊……”

“我走了，這輩子就再也沒有哥哥了……”

他哭的狼狽，這是白牡丹第一次見滕凈哭的這么的孩子氣，上一次見他哭泣，還是夜爵結(jié)婚之前，他將白乾乾給拐了，他們所有人都對準(zhǔn)了他，滕凈覺得被孤立了，所以被氣哭了。

那是用槍指著他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用瘦小的身軀，為自己抗下跌落的重石。

后來，他住在白家公館，白牡丹捫心自問，他對滕凈真的不是很好，他將大半的溫柔和耐心，全都給了白乾乾，對于滕凈，只是順帶，做飯的時候，順帶給他帶一口吃的。

如他所言，他對滕凈，除了身份上的忌諱，還有一層打心底的害怕存在的，怕隨時會發(fā)瘋的小犢子，即使他給自己創(chuàng)造了一個【上帝禁區(qū)】，即使自己為他血洗地下城，那都是出于對夜爵的關(guān)系。

他對滕凈，亦或是滕凈對他，白牡丹從沒想過，會有什么更加深厚的情誼，可是現(xiàn)在，上方小孩子的哭泣，觸動他心底最深處的溫柔，他是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這個小瘋子將他當(dāng)做哥哥啊。

“那……聽哥哥的，走吧”如此下去，他真的會拖死滕凈啊，“你若沒了，你的國家不會放過我伯父他們的?！?/p>

如果滕凈真的死在了京都，那個好戰(zhàn)的獨立國的軍首，真的會殺過來的，他是知道，滕凈和99一樣，恢復(fù)能力很好，可是更多具體的，他不知道，如果滕凈離開，依靠著他的體質(zhì)，肯定是能夠拖到救援的，而他，等不到了。

“你別放棄……”如果這個人現(xiàn)在就放棄了，他要怎么繼續(xù)的努力下去啊，“你別放棄啊……”

白牡丹的胸口酸澀，眼眶不自覺的流淚，已經(jīng)分不清是感動多一些，還是他的疼痛多一些，扭頭看向被壓住的身體，即使等來救援，他后半輩子怕是只能在床上度過了吧。

“你等等……”滕凈扭頭也看著壓住白牡丹身體的石頭，他一定很難受吧，“不要睡，知道嗎？睡著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滕凈慢慢的空出一只手，他受傷了，那根鋼筋穿透他的肺葉，讓他每一次的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卻是偏偏的不敢去動，只要他動了，背后的落石就會砸到身下的白牡丹，他傷的太重了，真的承受不起任何的落石了，甚至是風(fēng)吹草動都不可以了。

白牡丹看著滕凈的那只手慢慢的舉起，憑空的一點點的移動，那巨石竟然在一絲絲的移動，“憨……”越多的溫?zé)嵩衣涞剿纳砩?，白牡丹只看到他的嘴角印出血跡，那受傷的肺部，因著他的聚精會神，也不停的在流血，令他最心生恐懼的是，滕凈的眼睛。

那只左眼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的一片，不停的流血，并且向著右眼去蔓延，“咳……”滕凈咳嗽了起來，帶著不少的血，從口中落下，全都灑在了白牡丹的身上，這里被包裹嚴(yán)實了，那石頭移不開，真的移不開。

幼時他曾見過滕辛這樣的用意念去控制一些東西，后來他得到這只眼睛之后也曾嘗試過，卻是只能移動水杯，很多時候，伴隨著的，是他疼痛不已的左眼。

“你……夠了……”堅強如白牡丹，也哽咽了起來。

“我說了……”滕凈單手捂著胸口，猛地喘氣，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我在！”

再一次的扭頭看向壓著白牡丹最大的那塊巨石，屏住呼吸，猛地伸手，張開五指，短短的那么幾秒，又猛地用力握住，白牡丹只聽到石頭猛地破碎的聲音，身上驟然的輕了很多，呼吸都順暢了起來，而隨著巨石的破碎，上方那些石頭卻再一次的壓了下來。

“滕凈！”上方原本站著的人，用身體為自己抗住巨石的滕凈，因為碎石的突然落下，沒有承受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盡管如此，那只手卻還是支撐在墻上。

滕凈垂著的那只手，正好能摸到白牡丹的臉，他疼，又有幾根鋼筋已經(jīng)透過身體，他第一次這個疼，即使當(dāng)初被滕辛換眼睛，都沒有這么的疼，身體疼，眼睛更是火燒一般的疼，他快要看不清下方的白牡丹。

上方的滕凈，已經(jīng)猶如一個血人，口中，鼻子里，眼睛里，都開始不由自主的流血，那只垂在自己脖間的手，也是鮮血淋漓，白牡丹怎么會看不到他已經(jīng)快要被扎成篩子的身體。

“滕凈……”他是第一次這么的無力啊，他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滕凈。

“我們……兩個……”白牡丹哭的泣不成聲，“都要活著呀！”

他還沒有陪著他的肖肖終老；還沒有陪著他的安之長大；還沒有將憨憨寵成乾乾那樣無法無天，怎么可以輕易的放棄。

“好……”

?

救援很難進行下去，因為下雨的原因，害怕山體再一次的塌方，所有的救援只能暫停，就連顧一野他們，也只能在就近的村子里，等雨停，現(xiàn)在過去，確實是太危險了，不但救不了他們，怕是連自己都會陷入危險。

白乾乾一言不發(fā)，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他疼，沒由來的疼，心疼，身體疼，每一次的呼吸都疼，可是這些疼，都不能緩解他的壓抑，白牡丹就在那坍塌的隧道里，生死不知，可是他們卻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去解救。

“滕凈呢？”夜爵和99趕過來的第一時間，99就像顧一野打聽關(guān)于滕凈的消息。

“不知道，他在城東那邊，找什么東西，去了幾天了?！?/p>

高考之后的滕凈，把自己忙成了個陀螺，有時候，甚至是顧魏都找不到他，但是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聽到99這么問，顧一野如實相告，依著他對99的了解，他不會莫名的找那個人。

“怎么？”他看著打電話的99。

“有他在，我們能第一時間知道丹丹在什么位置，救援會快上很多。”沒有人比99更了解滕凈的能力了，那只眼睛，只要他想，真的是可以看到白牡丹在隧道的什么位置的，只要丹丹還活著，哪怕拼上半身的血液，他也是要救丹丹的，可是偏偏的，打不通滕凈的電話。

“阿爵，給醫(yī)生打電話，讓他聯(lián)系滕凈?！?9放棄手中的電話，怎么會打不通呢，現(xiàn)在正是需要他的時候啊。

沒多久，夜爵連連的搖頭，“醫(yī)生也聯(lián)系不上他，并且……趕過來了?！鳖櫸横t(yī)術(shù)很好，如果救出丹丹，他在的話，第一時間就能救他。

“這個小王八犢子”99氣的想摔手機。

窄小的屋內(nèi)，顧一野、白乾乾、夜爵、99還有已經(jīng)不說話的顧肖肖和白龍甚至是肖陽，全都安靜了下來，看著外面依舊下個不停的雨，縱使再急切的心，卻也只剩下深深的無奈。

那場雨持續(xù)了將近三天，顧魏在第二天的時候，就趕來了，除了想幫些忙，更多的是，他真的是聯(lián)系不上滕凈了，起初夜爵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真的是懵了，對方說是滕凈的干爹，真的把他說懵了，他還沒見過那個干爹呢。

但是看到一屋子的生面孔，顧魏知趣的走回車內(nèi)，感覺自己是走錯了地方。

第三天的時候，雨雖然沒有完全的停，但是小了很多，在凌晨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救援工作了，所有的人，都站在雨中，等待著最終的結(jié)果，每抬出一具尸體，都是一次心痛的過程。

顧肖肖害怕，白龍害怕，肖陽害怕，顧一野、白乾乾同樣的害怕，害怕下一個就是白牡丹，又很慶幸這個人不是白牡丹，可是挖出的人，真的一個活口都沒有啊，這讓他們怎么去承受。

不論白家的人，還是夜爵他們，都沒有辦法去承受這個這樣的結(jié)局，白牡丹是他們整個家族的驕傲啊，是夜爵從小一起玩到大，寵到大的生死至交啊。

可是這樣的驕傲，這樣的生死至交，在天災(zāi)面前，卻是顯得那么的渺小與脆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陽光也出來了，彩虹的盡頭，還有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和破碎的汽車被運出，“醫(yī)生，快……有活著的……”

仿佛是帶著心間那僅剩下一絲的希望，所有人跟在救援隊的后面，跑進隧道的深處，里面還滿是污泥，有著大大小小的尚未清理的碎石子，明亮的燈光，一路的照射進最深處的陰暗之地，所有的人駐足，甚至是都不敢動，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被巨石壓住身體的少年，跪在地上，單手支著墻壁，上半生已經(jīng)被好幾根鋼筋穿透，滿身的血跡，順著手臂，身體灑滿一地，順著水跡流向外面，而那拄著墻壁的手指，已經(jīng)深深的扣進墻壁，硬是抗住了上方的碎石，為身下的人，支起了一個絕對安全的空間。

下方的白牡丹，雖然半個身體受了傷，還有細(xì)小的碎石壓著身體，也是滿臉的血，可是那輕微的鼓起的胸口，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還活著，但是上方的人。

“慢點，都慢一點！”救援隊甚至是都不敢輕易的觸碰滕凈身上的巨石，就怕扯動他體內(nèi)的鋼筋。

顧一野有些控制不住眼眶中的淚，滕凈啊，曾經(jīng)是那個，他們所有人都不怎么喜歡，都有些懼怕的小犢子啊，他竟然可以……這么的用盡生命的保護白牡丹。

整整的三天，他是怎么支撐下來的呢，即使是昏迷，也不要倒下，也要給白牡丹一個安全的空間。

“小憨憨……”白乾乾看著被抬上救護車的滕凈，可是少年的臉色太白了，他的手太冷了，他身上的血太多了。

“滕凈！”顧魏看著被扎成刺猬的人，看著他被抬上單價，已經(jīng)難以站住，他說他去城東的村子里去買東西啊，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隧道里，他又怎么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

又真的……不打算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