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星空落懷(樸志晟)〖七十一〗

? ? ?姜竹瀝愣了一瞬, 立刻想將它取下來。
? ? 不能這樣——
? ? 她還在等他求婚。
? ? 他不能就這么悄無聲息地給她一枚戒指。
? ? 樸志晟吻得輾轉(zhuǎn)纏綿, 懷里的小女孩長發(fā)被他揉亂,兩手扣在他肩膀上, 壓抑著小聲嗚咽:“你唔能這樣……”
? ? 她聲音都開始急了。
? ? 樸志晟只好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 ? 好像不管接吻多少次, 她都還是會臉紅,會被吻得喘不上氣。
? ? 樸志晟幫她把頭發(fā)擼順, 扶著她軟乎乎的肩膀,動作輕而緩:“怎么了?”
? ? “我……”姜竹瀝低頭看看手上的戒指, 再抬頭看看他,紅暈慢慢從耳根擴大到臉頰,“你……你不能這樣。”
? ? 她現(xiàn)在像一只沒睡醒的小番茄精, 樸志晟實在忍不住,又親了親她:“我怎么樣了?”
? ? 他想聽她親口說。
? ? “你就是……就是不可以……”姜竹瀝急得忘了該怎么表達, 負氣地伸手去摘戒指,像一團氣鼓鼓的毛球, “不可以這樣……”
? ? 樸志晟忍不住,笑著握住她的手:“不是求婚戒指?!?/p>
? ? 接著輕聲解釋:“是訂婚。”
? ? 姜竹瀝這才停下動作。
? ? “我在準備求婚?!彼甏晁^頂柔軟的毛發(fā), 聲音低而輕,“這次出國, 也是為了這個?!?/p>
? ? 姜竹瀝眨眨眼, 聲音很小很?。骸班??!?/p>
? ? 她知道的。
? ? 所以她現(xiàn)在滿懷期待。
? ? “但我擔(dān)心,你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樸志晟重新把她撈進懷里, 摸摸這里摸摸那里, “我想提前給你一個保證?!?/p>
? ? 她和他一樣沒有安全感, 也沒有自信。
? ? 不過現(xiàn)在……他是有能力的。
? ? 樸志晟想。
? ? 她空白的那部分,他多多少少,能幫忙補起來一點。
? ? 姜竹瀝猶豫一陣,小聲問:“所以你……特地在免稅店買了一枚戒指,來安慰我嗎?”
? ? 樸志晟微怔,差點笑出聲。
? ? 這他媽也太可愛了——
? ? 他快要窒息了,嘴角無法控制地上揚,低聲哄:“沒有,免稅店買不到這樣的?!?/p>
? ? 這是他在余茵事件之后,托人加急定制的。
? ? 一個簡單但昂貴的小圓環(huán),里面刻著他們兩個的名字。
? ? “……???”姜竹瀝愣愣的,表情有些茫然,好像還沒太明白,他為什么多此一舉。
? ? 樸志晟猜,她可能沒睡醒,或者腦子不太清醒。所以他打算趁現(xiàn)在,多占占便宜。
? ? “外面啊,小姑娘是很多……”
? ? 他一本正經(jīng)地,一邊說,一邊將手落到她的睡衣扣子上,“但是叫姜竹瀝,還這么可愛的,全世界只有一個啊?!?/p>
? ? 他的指尖有些涼涼,一碰到她的皮膚,她就徹底清醒了。
? ? 姜竹瀝坐在他身上,煞有介事,非常真誠:“小晟,你知道渣男都有哪些特征嗎?”
? ? “嗯?”他當(dāng)然不知道。
? ? “特征之一就是,平時不聞不問,一到床上就人格分裂,上床時甜言蜜語?!?/p>
? ? “……”
? ? 樸志晟舔舔唇,把那顆剛剛解開的扣子又扣回去,默不作聲地幫她把領(lǐng)子豎起來,帽子扣下來,嚴嚴實實地裹住她整張臉。
? ? 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的姜竹瀝:“……”
? ? “那你捂好了?!睒阒娟衫潇o地說,“我看不見,就不想親了?!?/p>
? ? 她眨眨眼,小聲:“我感冒了呀?!?/p>
? ? “我感冒的時候,”他偷換概念,語氣委屈沉郁,“我們不是照樣做嗎?!?/p>
? ? “那是因為你冷酷無情,一點都不擔(dān)心把感冒傳染給我?!彼浡曋赋?,“但我不一樣,我非常體貼你,擔(dān)心你被我傳染,所以今天不行?!?/p>
? ? 樸志晟:“……行吧?!?/p>
? ? 其實要說感冒時……也只有一次。
? ? 就是那次在酒店。
? ? 不過后來……
? ? 他頓了一下,突然想到。
? ? 她好像真的被他搞病了,發(fā)了好幾天燒。而且那天還是她的生日,而她虛弱得連切蛋糕的刀都舉不動。
? ? 樸志晟默了默,真情實意地認錯:“我真是個禽獸?!?/p>
? ? 姜竹瀝十分感動:“你知道就好?!?/p>
? ? 夜已經(jīng)很深,樸志晟抱著毛球姑娘上樓。在他洗澡的空檔里,她幫他收好了亂糟糟的行李箱。
? ? “反正明天還要出去……”樸志晟想了想,“可以不收行李箱。”
? ? 姜竹瀝已經(jīng)裹著被子縮在了床上,眼睛露在外面眨啊眨:“去哪?”
? ? “去看爺爺。”
? ? 姜竹瀝沒說話,長睫毛撲閃撲閃。
? ? 他身上帶著溫暖的水汽,傾身坐到床邊,伸手擼她柔軟的長發(fā):“我們先去見見爺爺,再商量婚禮的事,好不好?”
? ? “嗯?!苯駷r乖巧極了,“如果爺爺不同意,我們當(dāng)場就分手。”
? ? “……”
? ? “到時候,我一個人拖著箱子,一邊抹眼淚,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從雪山上往下走,走到半山腰,睫毛上和臉上全是白色的霜?!彼L聲繪色,“哪怕我在風(fēng)里凍得瑟瑟發(fā)抖,還是要繼續(xù)往下走,因為沒有回頭路,你也不會來追我?!?/p>
? ? “……”
? ? “你站在大宅子的玻璃落地窗前,痛苦萬分,看著茫茫大雪,一遍又一遍地、蒼白無力地想,‘兩個人要在一起,果然還是太難了’。然后轉(zhuǎn)身就接受家族聯(lián)姻,過完年就立刻結(jié)婚,年底之前就懷孕,兩年之內(nèi)抱三個?!?/p>
? ? “……”
? ? 樸志晟沉默了三秒,立刻決定:“我這就讓助理退機票,等我們婚禮進行到一半,再邀請爺爺來觀禮。”
? ? 說完,他窸窸窣窣地脫衣服鉆進被窩按掉夜燈,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 ? “我現(xiàn)在終于覺得,”姜竹瀝異常滿足,笑意飛揚,“自己像個壞女人了?!?/p>
? ? 他翻個身,抱住她:“真不想去?”
? ? “沒有?!彼汇@進來,身邊的溫度都提升了好幾個度。
? ? 姜竹瀝是只雖然毛茸茸但超級怕冷的小動物,忍不住他那兒靠靠,聲音超級小,“我就想逗逗你?!?/p>
? ? 樸志晟“嘖”了一聲,兩只手精準無誤地落到她胸上:“壞女人?!?/p>
? ? 姜竹瀝:“……”
? ? 她小聲逼逼:“騷男人?!?/p>
? ? 懷里熱乎乎的,見她沒有推開他,樸志晟滿足地在她頸窩拱拱:“你不要擔(dān)心爺爺,他老了,連討厭我的力氣都沒有?!?/p>
? ? 姜竹瀝:“……”
? ? 這怎么聽著不像什么好話?
? ? 她沒有接茬,睜眼看著頭頂?shù)男切菬簦芫脹]有說話。
? ? 耳畔的呼吸聲逐漸平穩(wěn),直到她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才小小聲地說:“跨年時,我去看了倪歌的表演……她跳舞真的很好看很好看?!?/p>
? ? 那樣的人,好像不管走多遠,舞臺上永遠有一束光屬于她。即使她不回頭,身后也永遠有人鼓掌喝彩。
? ? “……”他沒有應(yīng)聲。
? ? 她頓了頓,輕聲:“我還看到了江連闕發(fā)的微博。”
? ? JC的這位太子其實很少發(fā)微博,他第一次在慕尼黑跨年,竟然還是攜未婚妻出鏡——
? ? 這也是姜竹瀝第一次見到江連闕傳說中的未婚妻,她沒有露全臉,頭上戴了一頂軟綿綿的白熊帽子,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和微微上揚的唇角。
? ? 旁邊坐著江連闕,他與她戴情侶款的帽子,笑得傻不拉幾。而他們的自拍背景,是座無虛席的音樂廳。
? ? “我好像……”她揉揉鼻子,悶聲說,“沒有機會,成為那樣牛逼閃閃的人了?!?/p>
? ? 我好像沒有機會,成為一個英雄,或是值得被記住的人。
? ? 良久,樸志晟沉默著抱緊她。
? ? “沒關(guān)系?!彼吐曊f,“姜竹瀝也很好?!?/p>
? ? 她平靜地提醒他:“姜竹瀝只有成績好。”
? ? 長久以來,這似乎都是一個無用又雞肋的屬性。
? ? “沒有?!彼D了頓,聲音很認真,“姜竹瀝哪里都很好?!?/p>
? ? 姜竹瀝睜著眼,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可她以前戀愛就沒機會問這些問題,她實在憋得太久、太久了。
? ? 她想躲在大人懷里撒嬌,想被夸贊,想得到獎勵,想要贏。
? ? 所以盡管她非常猶豫,糾結(jié)很久,最后還是把話問出了口:“……是哪里?”
? ? “千般好,萬般好。”夜色深沉,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句話,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姜竹瀝很好,人間就很好。”
? ? 姜竹瀝愣了一陣。
? ? 眼眶突然熱起來。
? ? ***
? ? 一過冬至,樸爺爺就搬到了雪山上。
? ? 姜竹瀝緊張兮兮,為他準備了很多老年人產(chǎn)品,樸志晟望著塞不下的箱子,猶豫很久,提醒她:“我爺爺?shù)男》孔雍銣兀切┍E臇|西,他全都用不到?!?/p>
? ? 姜竹瀝并不打算放棄:“他不用的話,你留著用?!?/p>
? ? 樸志晟垂眼,看看那個丑陋的老年人爆款過冬神器,沉默一陣:“……好。”
? ? 兩個人訂的是清晨航班,抵達山腳下時,下午剛剛過半,天還沒有開始黑。
? ? 樸爺爺派了人下來接他們,開車行駛到半山腰,樸志晟抿唇,拒絕繼續(xù)向上:“我今天在山腰住一晚,明天再上山。”
? ? 山腰建有溫泉酒店,秘書沒有拒絕。
? ? 姜竹瀝聽到“溫泉”這兩個字就腿軟,她簡直懷疑樸志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途徑這里,還非要住一晚。
? ? 她小心翼翼:“你不會是又想……”
? ? 樸志晟獰笑:“對,就是你猜的那樣。”
? ? “……”
? ? 看他這表情,那應(yīng)該不是。
? ? “我哪有那么下流。”逗完之后,他解釋,“這家的日料很好吃,來嘗一嘗?!?/p>
? ? 山上難得有這樣周全不敷衍的店,姜竹瀝之前沒來過,對周遭的一切都感到新鮮。
? ? 安置好行李,天色已經(jīng)慢慢暗下來。
? ? 服務(wù)生將他們引向后院,院子是半開放式,臘梅嬌艷欲滴蕊梢落著新雪。透明玻璃伸到頭頂,擋住空中飄揚的雪花,軟蒲團放在檐下,木質(zhì)小桌臺底下隔著一層透明玻璃,是從山上引下、還未冰凍的山泉。
? ? 四下空寂,積水空明,曲水流觴,姜竹瀝覺得,自己現(xiàn)在好像活在高中課本的古文中。
? ? “來干一杯?!睒阒娟傻皖^倒酒,小杯子跟她煞有介事地碰一碰,發(fā)出叮的輕響,“紀念今日?!?/p>
? ? 姜竹瀝的眼睛亮晶晶:“紀念今天的酒嗎?”
? ? 樸志晟沒有說話。
? ? 他一只手撐著臉,目光微微向上,停頓了很久,指著天空道:“紀念這個。”
? ? 姜竹瀝也抬起頭,星光清寒,月色皎皎,天空中一片寂靜。
? ? “什么……”
? ? 幾乎是她開口的下一秒,不知是從哪里開始,“咻”地一聲輕響,一枚煙花飛速升空,“啪”地在空中炸開,片片分裂成耀眼的光斑,然后流星似的,又迅速跌落。
? ? 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 ? 天空昏暗,而星河璀璨。更加明亮的焰火噴薄而出,一束束地照亮大片夜空,盛開出巨大的花形,極致的光芒之后,又下雨般飛速墜落,好像柔軟的花瓣,一寸寸落在樸志晟肩頭。
? ? 姜竹瀝愣愣的,他也在抬頭看天空。
? ? 這副光景燦爛而奪目,光芒一下一下地照亮他的側(cè)臉,她確定他眼中有笑意。風(fēng)漸漸大了,而這一簇簇巨大的光暈,讓她恍如游走在夢中。
? ? “竹瀝。”一聲接一聲的“嘭”聲中,他輕聲說,“十八歲的時候,我是因為哮喘太嚴重,沒辦法碰灰塵,才不想跟你出去放煙火的?!?/p>
? ? “嗯?!苯駷r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亂,答應(yīng)得很艱難。
? ? “我從來就不討厭你?!?/p>
? ? “嗯?!?/p>
? ? “也沒有不喜歡你?!?/p>
? ? “……”
? ? 下一秒,姜竹瀝站起身,吻了上來。
? ? 這個吻對樸志晟來說也很夢幻,他微微抬眼,她周身好像都帶著焰火絢麗的光暈。
? ? 他垂下眼,扣住她的后腦。他吻得動情,然而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 ? 下一秒,手機報復(fù)似的,瘋狂震起來。
? ? 他看也不看,打算劃掉。手一抖,點成了接聽。
? ? “樸志晟!”
? ? 不等他掛第二遍,樸爺爺雷霆震怒,魔音穿耳,“你干什么呢?!你知不知道這是雪山山區(qū)!”
? ? 樸志晟瞬間清醒了七分。
? ? 然而煙花還沒有放完,一朵接一朵地升空,嘭嘭地炸開。
? ? 他暫時性地放開姜竹瀝,盯著夜空看了一會兒,仍然感到快樂——這種心情無可替代,前所未有。
? ? 因為這個夜晚只屬于他。
? ? 只屬于他和她。
? ? 樸志晟望著夜空,眼中光芒閃爍。
? ? 頓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對著話筒,興奮而放肆——
? ? “爺爺——”
? ? 他說,“孫子正給您炸山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