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背大隊豬場）

宋運輝：算得是對的。

宋運萍：小輝，小輝。

宋運輝：姐，你怎么來啦。

宋運萍：咱們的高考成績下來了。

宋運輝：我們過了嗎。

宋運萍：反正我是過了。

宋運輝：那，那我呢。

宋運萍：怎么了，考全縣第一還不高興呀，你難道要考全省第一，那你讓我們這些，念了高中的人怎么辦。

宋運輝：姐，我真考了全縣第一呀。

宋運萍：我親眼看過成績單了，你真是考了全縣第一，小輝，想笑就笑，想喊就喊吧，這大山里也沒別人。

宋運輝：姐，你看。

宋運萍：各級領導干部，要支持青年人報考大學，在政治審查中，要重在本人表現(xiàn)，為建設四個現(xiàn)代化，選拔人才，這是關系到我國千秋萬代的大事，這是人民日報上的消息。

宋運輝：你當初念給我聽，我就記下來了。

宋運萍：小輝，咱們考上了，咱們考上大學了，走。

（宋運輝家）

宋運輝：走嘍吃飯嘍，媽。

宋運萍：媽。

宋運輝媽：回來啦，洗手去。

宋運輝：好燙，好吃好吃。

宋運輝媽：這孩子。

宋運輝：我餓啦。

宋運輝媽：真是的，萍萍，你再不來，你弟弟就把菜就都吃光了。

宋運萍：還拿手抓飯，你都快成大學生了，去到學校里，小心同學笑話你。

宋運輝：好疼，爸。

宋季山：萍萍，把酒給爸拿來。

宋運萍：爸。

宋季山：好。

宋運輝：姐，你讓我洗手，為什么你不洗手啊，你也洗呀。

宋運萍：洗洗洗，都洗。

宋運輝：來，吃飯吃飯。

宋季山：小輝，今天陪爸喝點。

宋運輝媽：快去給你爸拿個杯子。

宋運輝：好吧。

宋運萍：爸。

宋季山：把杯端起來，考得不錯，萍萍考得也不錯。

宋運萍：快吃點菜。

宋運輝媽：快吃口飯，小輝就喝這些了啊，不能讓他再喝了，我今天出門啊，到處都有人跟我說，咱們家福氣呀，有福氣，一下出了兩個大學生。

宋運萍：他們還不知道，小輝考看全縣狀元呢，要知道了，不知道該怎么羨慕咱們家。

宋季山：你沒告訴別人吧。

宋運萍：鎮(zhèn)上的人都沒說，我就告訴了，山背大隊的婦女主任，人家平時對小輝挺不錯的，聽到這消息后，別提多高興呢。

宋季山：那就好。

楊主任：小輝在家嗎。

宋運萍：楊主任。

宋運輝：楊主任。

楊主任：一家人吃飯呢，你看我來得真是不巧，倒像是上門專門蹭飯的 。

宋運輝媽：沒有沒有一起吃吧。

宋季山：萍萍，給楊主任裝飯去。

宋運萍：我去裝飯，小輝，你去隔壁借把椅子。

宋運輝：好。

楊主任：萍萍，你們都別忙了，我一會兒，還要去鎮(zhèn)上開會呢，我就是過來給你們送，小輝的政審材料的，下午趕緊交上去。

宋運輝：謝謝楊主任。

楊主任：小輝呀，這上了大學，要記得回山背大隊，看看我們。

宋運輝：我會的。

楊主任：行了，那你們吃，我得趕緊走了。

宋運萍：這就走啊。

宋運輝媽：那楊主任慢走。

宋運萍：慢點啊，再見，楊主任。

宋運輝：再見。

楊主任：再見。

宋運萍：這楊主任還真是，挺熱心腸的。

宋運輝：爸。

宋季山：行，我下午就到鎮(zhèn)革委會，給人家送去。

宋運萍：爸，不用了，下午我去交吧。

宋季山：還是我去吧。

宋運輝：爸，下午我和姐一起去送材料，你放心吧。

（革委會）

雷干部：宋季山的孩子，你們家這種成分，還想上大學，社會主義的大學，不是給你們家這種人辦的。

宋運萍：可我們兩個都過了分數(shù)線，我弟弟他考了全縣第一。

雷干部：誰知道你這第一，是不是作弊抄來的。

宋運輝：我沒有。

雷干部：行了，我沒工夫跟你們這兒解釋，走吧。

宋運萍：可是。

雷干部：記住一條，社會主義的大學，你們上不了，你爸爸什么人，走吧。

宋運萍：小輝，你先回去。

宋運輝：那你呢。

宋運萍：我再想想辦法。

宋運輝：我陪你。

宋運萍：不用，我一個人行，把你的政審材料給我，先回去吧。

宋運輝：姐。

宋運萍：沒事，去吧。

李主任：你怎么還不出去吃飯哪。

雷干部：李主任，你讓我寫的這個交代材料，我寫好了，來，你看一下。

李主任：你當造反派這些年，干了那么多事，這一頁紙能交代清楚嗎。

雷干部：對對對，這個只是一個大概，還有很多細節(jié)，我這幾天都把它交代出來。

李主任：那回去寫去吧。

雷干部：好，好好好。

宋運萍：李主任，我和我弟弟都考上大學了，我是來送政審材料的。

李主任：考上大學了，你誰呀。

宋運萍：我是咱們鎮(zhèn)上的，叫宋運萍，我弟弟宋運輝，考了全縣第一。

李主任：我聽說咱們鎮(zhèn)上，出了個縣里的狀元，就是你弟弟呀，有什么事嗎。

宋運萍：還得麻煩您把這個材料，幫我們送到縣里。

李主任：行，擱這兒吧。

宋運萍：謝謝李主任，小輝。

宋運輝：姐。

宋運萍：你怎么還沒回家。

宋運輝：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怎么樣了。

宋運萍：你猜。

宋運輝：交上了。

宋運萍：革委會的李主任，什么話都沒說，就把咱們材料收了，剛剛不收材料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廣播里說的，已經靠邊站的三種人，他自己都在寫檢查呢。

宋運輝：姐，你真能干。

宋運萍：走，回家。

宋運輝：走。

宋運萍：走。

宋運輝：姐，你跑什么。

雷干部：我跑，咱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可是貧下中農的好出身，我跑，我能跑什么呀。

宋運輝：你想干什么。

宋運萍：我們不怕你。

雷干部：看把你們猖狂得。

宋運萍：李主任說的，你自己都要好好交代問題。

宋季山：走走。

雷干部：宋季山，你看你教的好崽子。

（宋運輝家）

宋運萍：我先去幫媽做飯。

宋運輝：爸，我們今天沒有做錯事，真的，是那個人，那，那個人想要害我們。

宋季山：哪個人呀，那個人是干什么的。

宋運輝：就是那個，不收我們政審材料的壞人。

宋季山：你連人家叫什么姓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口咬定他是壞人，那人姓雷，是鎮(zhèn)上的干部，前幾年呢，他一手把著，鎮(zhèn)里的大事小事，斗人斗得最狠了，俗話說，小人難惹，他這號人，咱們家怎么惹得起呀。

宋運輝：爸，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你還怕這種人干什么。

宋季山：還頂嘴。

宋運萍：小輝，怎么跟爸說話呢，爸。

宋季山：他不懂事， 你也不懂事，別以為我不知道，小輝他膽小，你要不帶頭，他能闖這么大的禍嗎。

宋運輝媽：小輝，你是不是今天，得回山背大隊呀，我給你準備了一口袋地瓜，你待會兒帶回去啊，你先去吃飯，萍萍，你也先吃飯，他爸，吃飯吧。

（山路上）

宋運萍：回到大隊以后好好干活，人家大隊的人，對你都挺好的，咱們要知道回報。

宋運輝：我知道姐，我今天也不想跟爸頂嘴。

宋運萍：我知道，以后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你就跟姐說。

宋運輝：姐，我們一定得上大學，然后帶著爸媽，走出這個鎮(zhèn)子，將來咱們要去上海。

宋運萍：去上海，一定行的。

宋運輝：好了，姐，就到這兒了。

宋運萍：路上慢點啊。

宋運輝：回去吧。

（村子里）

女村民：老猢猻，聽說你今天在鎮(zhèn)上吃癟了。

雷干部：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吃癟了。

女村民：還嘴硬呢，我們都聽說了。

宋季山：雷干部。

雷干部：你認得我。

宋季山：認得，我以前，聽說過雷干部。

雷干部：我也認得你，宋季山，找我有什么事，不方便說是吧，那走吧，換個地方。

宋季山：好。

（雷干部家）

雷干部：有什么事你說吧，我還沒吃飯呢。

宋季山：雷干部，今天我們家那兩個孩子，不懂事，說話沒輕重，得罪了您，請您千萬大人不記小人過。

雷干部：這小孩不懂，當大人的也不懂。

宋季山：這兒有兩服草藥，給雷干部補補身子。

雷干部：什么藥。

宋季山：我看您眼袋發(fā)青，頂發(fā)稀少，我雖然沒有把過您的脈，但是我看著您好像是，脾腎兩虛，這是地黃，還有山茱萸，茯苓，您自己呢，再配點山藥，每日煎著喝，挺好的。

雷干部：那謝謝你了。

宋季山：雷干部，今天這事，請您高抬貴手，不要跟兩個孩子一般見識，再就是，您不要到鎮(zhèn)上告他們，求您了。

雷干部：行了行了行了，我還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走吧走吧走吧，我還沒吃飯呢。

——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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