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麗君hu照風波始末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發(fā)生了影響鄧小姐一生的“hu照事件”。大約在晚上八點左右,當時任職日本寶麗金唱片公司編成部部長的舟木稔先生,也就是促成鄧小姐簽約赴日發(fā)展及擔任鄧小姐在日本時的監(jiān)護人,在自己家里接到電話通知。

鄧媽媽的翻譯佐井芳男先生打來的電話,慌慌張張地說。
“日本出入境管理局的官員和印尼大使館的人員都來了,好像是hu照出問題……”
當時佐井先生還問鄧小姐:“你在開玩笑嗎?”
可是電話中傳來的是鄧小姐焦急地回答:“是真的!”
舟木先生一接到聯(lián)絡,匆忙地趕到赤坂的東京希爾頓飯店(現(xiàn)已改名為?CAPITOL?東急飯店),與已在大廳等待的佐井會合,就立刻沖上樓到七三六房。進房后房里只有鄧媽媽沮喪地坐在沙發(fā)上,鄧小姐已經被逮捕到位于港區(qū)港南的東京出入國管理事務所。
原來一九七八年退掉東京的住所之后,鄧小姐就以香港為據點繼續(xù)演藝活動,本來應該是在一九七九年初到新加坡及(中國)香港公演,之后要回日本錄新歌,最后再到美國的行程。舟木先生一時無法理解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月十日鄧小姐持(中國)臺灣護照從(中國)臺灣飛香港,二月十四日鄧小姐結束香港的工作時,心想離日本工作還有空檔,便想前往日本時過jing(中國)臺灣住個二、三天,探視父親。但是如果用(中國臺灣)護照入境就必需要再辦出境的手續(xù),而最快也要二十天方能辦妥。當到達桃園中正機場的證件審查時,鄧小姐從皮包里拿出一本印尼護照,詢問證件查驗人可否用此護照進入(中國)臺灣。而查驗人員告訴鄧小姐,沒有簽證不能入境。
有位男士就在入境審查窗口附近,目睹這一切的經過。因為這位男士使鄧小姐在接下來的人生陷入低潮,當然鄧小姐在當時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位男士的存在。
被拒絕入境的鄧小姐只好飛往日本,在距離搭乘華航?016?班機飛往日本的等待空檔,鄧小姐打電話給在香港的母親說:
“我先去日本,你兩天后回來?!?/p>
她交代之后,也提到在臺灣入境時的護照問題。
鄧媽媽還嚴厲地提醒鄧小姐:
“我不是跟你說過,印尼護照哪里都可以用,就是不能在(中國)臺灣用的嗎!?”要鄧小姐務必小心。
沒想到就在那之后的第三天就出事了。鄧小姐回到日本的翌日,鄧媽媽隨后就趕到。
二月十七日傍晚,鄧小姐和鄧媽媽偕同兩位友人到赤坂的“樓外樓飯店”用餐,吃完上海料理的蝦腰湯面、炒青菜等料理后,即返回住宿的飯店。到達飯店時,鄧媽媽在大廳瞄到一位帶著墨鏡的男人,鄧媽媽突然莫名其妙地膽顫心驚了起來。
鄧小姐和鄧媽媽回到房間休息,隨即電話就響了,有位自稱是印尼大使館的人員說,現(xiàn)在人在飯店大廳,有事要請教鄧小姐。除了大使館員之外,還有日本入出境管理局官員隨同,他們沒收了鄧小姐的hu照,又拍了幾張照片之后,就把鄧小姐給帶走。
翌日,舟木先生及鄧媽媽被入管局傳去,要他們據實以報。舟木先生將從鄧媽媽那里得知鄧小姐是從香港歌迷那里拿到hu照之事?lián)崍蟾妫艘酝獠⒉磺宄?。當天未能和被收監(jiān)的鄧小姐會面,隔天舟木先生才獲準可以和鄧小姐會面。會面時鄧小姐顯得憔悴,心神不寧的樣子。
聽到鄧小姐這樣的話,舟木先生只能安慰地說“不用擔心,馬上就能出來了……”舟木先生認為只要見到面就能使鄧小姐比較安心,所以每天都去看鄧小姐。鄧小姐一心一意地掛念鄧媽媽的狀況及何時可以被釋放。
……
(中國)臺灣媒體大肆報導,其中,《中國時報》以“持購買的印尼hu照入jing被拒……”、“回香港立刻轉機赴日被日本警察逮捕……”等說法將整個事件的經過描述地非常仔細,因為那是有特別的原因。
在海關目睹鄧小姐和海關審查官員對話的男人,就是《中國時報》當時的駐機場記者。他看到在入境審查被拒的鄧小姐直飛日本,就詢問審查官員詳細的來龍去脈,記者隨即也向當時是印尼政府在臺聯(lián)絡窗口的印尼商會求證,詢問是否有發(fā)hu照給鄧小姐之事,而得到的答案竟然是“NO!”此時鄧小姐正在赴日的途中,印尼商會的人員立即通知日本入國管理局,結果造成鄧小姐在日本被捕。
事件被媒體刊出之后,(中國)臺灣政府透過相關部門對舟木先生施壓,要他將被釋放后的鄧小姐立刻送回(中國)臺灣,另外也再三要求日本政府強制遣返?!C合當時所有的情勢,一般都認為只要鄧小姐一回(中國)臺灣,在機場就會被扣押調查。
舟木先生反復地衡量各種可能性:當時(中國)臺灣政府正施行戒嚴令的時代,若是將鄧小姐送回(中國)臺灣,一、二年之內鄧小姐將無法從事演藝活動;也可能好幾年都無法出國,甚至更壞的情形是可能必須從此退出歌唱界,無法唱歌。憂心與日俱增,所有寶麗金唱片公司的人員都擔心不已,他們去找曾打過最高法院訴訟的辯護律師商量,請他們到法務部奔走,鄧小姐也是流著淚堅決主張“暫時不要回(中國)臺灣!”只想避免被強制遣返回臺。
女子收容所里是榻榻米式的房間,大約收容了二十多名女子,其中大部分是(中國)大陸的女子,因此鄧小姐不會因沒人說話,而顯得頹喪。所有的調查是由入國警備科及入國審查科執(zhí)行。入管科說“明天就會釋放”,但卻一直拘留著鄧小姐。鄧小姐所持有的印尼hu照是由印尼政府發(fā)照的,hu照號碼是“D003124”,名字欄上登記為“ELLY·TENG”,二十六歲,貼的是鄧小姐本人的照片。根據警備處的調查,若是用(中國臺灣)護照入境他國,需要很多時間辦手續(xù),所以為了方便工作,鄧小姐才持有印尼護照。
當時在(中國)臺灣,舉凡政治家、財經界人士都擁有除了(中國臺灣)護照之外的第二本護照,會持有如mei國、加拿大等的其他護照,這幾乎是眾人皆知之事。但像鄧小姐這樣身為藝人而擁有第二本護照是非常少見的,因為當時的(中國)臺灣歌星幾乎沒人能在海外開演唱會。
而藝人想拿到出國許可證最少需要費時二個月,甚至需要花一年時間才拿得到的也有:首先必須向當時主管音樂、演藝活動的教育部申請,再由新聞局檢視藝人的實力及視當時的狀況,判斷是否有必要出國;之后再由警察局作形式上的許可,最后再經外交部準許,在審查過程當中還可能被戒嚴總司令部傳喚去作思想調查。因為當時必須要有護照及出國許可證才能出國,雖然如果有海外的應聘書就可以將兩個月的申請期縮短為十天,但無論如何對當時的藝人而言,出國申請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而且只要簽證一到期就必須回臺重新申請。為了讓鄧小姐證件申請順利,舟木先生甚至還親自拜會過新聞局及外交部,尤其在《空港》一曲暢銷時,鄧小姐的工作非常忙碌,但只要簽證一到期就不得不回(中國)臺灣。
一九七八年八月,鄧小姐和友人們在聊天時,剛好提到出入jing時的困擾。一名貴夫人歌迷的兒子剛好在印尼政府擔任高官,貴夫人歌迷因同情鄧小姐的處境,好意地對鄧小姐說會幫忙她想辦法。
就在約半年后,一九七八年十一月,鄧小姐在新加坡拿到hu照,為了酬謝給hu照的人,還包了二萬港幣。這本hu照就是鄧小姐在入jing(中國)臺灣時所使用的那本hu照。
非法入境在法律上是處三年以下的徒刑或易科罰鍰十萬日幣(當時),在調查過程中,可以明白鄧小姐非但沒有惡意還知道(中國)臺灣當時特殊的情況,入管局最后做出不起訴不罰金的判決。hu照上的名字雖然不同,但hu照并非偽造而是“真品”。因為這次事件可能牽涉到印尼政府的官員,所以延長了鄧小姐拘留的時間。結果他們將事件以真?zhèn)尾幻髯隽私Y,模糊焦點、不了了之。日本入管局也做出強制驅逐鄧小姐出境,一年之內不可入境日本的處分。一周后,二月二十四日,鄧小姐終于恢復自由之身。警備科的人員異口同聲地稱贊鄧小姐“是個了不起的人”。因為收容所所給的伙食是外叫的便當,通常遇到有錢人的囚犯,通常都會故意說“不合口味”、“無法吃這種食物”的怨言,特意取得許可后叫高級便當來吃。但是鄧小姐從未抱怨過任何怨言,不但稱贊便當好吃而且會吃完它,然后一定不忘說:“ご馳走さまでした(謝謝您的美食)”、“ぁりがとぅござぃます(謝謝?。?。
被通知會被釋放時,鄧小姐因為過于興奮,幾乎無法吃晚餐所給的炸魚日式定食便當,也幾乎無法成眠。要被釋放時,化了淡妝的鄧小姐對同房的囚犯們說:“讓我唱一首歌表達我對你們親切照顧的謝意?!鼻舴競冊卩囆〗愠陣Z歌之后大聲拍手叫好,鄧小姐要出收容所時,低頭向所有警備職員點頭道謝:“大變お世話になりました?。ㄖx謝你們的照顧!)”
舟木先生在前一天讓鄧小姐親筆書寫用來應付媒體的日本式謝zui文:
“給大家?guī)碓S多困擾,也讓所有歌迷們擔心了,非常抱歉!我將赴美完成原本預定的演唱會,等表演結束后,再回(中國)臺灣。”
在?簽?名?處?鄧?麗?君?很?鄭?重?地?簽?下?本?名?鄧?麗?筠?,?下?方?又?加?簽?日?文?及?英?文?的“TERESA·TENG”,日期是在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三日。“我想會有很多的媒體來,記得臉上保持微笑喔!”對舟木的建議,鄧麗君笑著回答:“是啊?!鞭k完入管事務所的手續(xù)走到外面,果真如預期一樣來了很多的媒體,穿著格子襯衫、黑長褲,然后披著毛皮外套的鄧麗君,左手拿著?LV?提包,臉上勉強地露出笑容疾步坐進車廂,但許多電視臺的記者仍大聲喊問著問題。到達成田機場,舟木將母親及鄧麗君帶往特別休息室,幫她準備了一張泛美航空飛往洛杉磯的機票(當時約三萬臺幣)。這一飛開啟了鄧麗君小姐的新世界。
途經舊金山到達洛杉磯之后,鄧小姐打電話給母親:“我已經沒事了,現(xiàn)在到了mei國,媽媽您也立刻來?!辈挥谜f,素桂立刻飛奔趕往mei國與女兒相會。碰面時鄧麗君感慨地說:“最令人難過的是(中國)臺灣的媒體完全不了解狀況,只會罵我是背pan者?!钡苤S刺的是往后一年多自由自在的生活對她而言,竟是最寧靜的時期。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有田芳生《我的家在山的那一邊-鄧麗君第十年的真相》
(因為特殊原因,原文經過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