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之后，空氣里只剩寂靜。鬼神霞一戰(zhàn)之后，那晚之前他們二人在房里因我而起的爭執(zhí)，這次由我自己來做出選擇。

（十九）

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太吾容音的身體日漸恢復，一切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太吾容音并沒有急著離開太吾村，相反，她還在這里多停留了幾個時節(jié)。

最開始，太吾容音會每天來到琴房，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看父親指導我的修行。后來，她會花上大半天時間，去練功房里用內(nèi)力為自己進行調(diào)息。再后來，她又練起了功法，每日清晨都在自己的院子里舞劍。

我知道，她關注我的時間越少，離她動身啟程的日子就越近。

在這段時間里，我一直拜托父親幫我關注著百花谷的動向，卻在她面前從不提及那個名字。直到某日，那個名字卻從每月來訪我們村的商隊的領袖的口中被說了出來。

那是一場盛大的婚禮，盛大到京畿與桂南隔了千山萬水，聽他人口中的描述也依舊盛大。年少有為的百花谷鹿裳使葉逢君，迎娶了現(xiàn)任百花谷谷主的女兒阮冰心，正是金玉良緣，佳偶天成。

那位商隊領袖完全不知道其中內(nèi)情，只當這是一個普通的逸聞，用天花亂墜的語言在太吾容音的面前滔滔不絕著。我三番五次地朝他皺眉瞪眼，但他對當時還只是孩子的我的反應毫不在意。

太吾容音只是默默地挑選著他們帶來的貨物，一言不發(fā)，臉上還帶著無懈可擊的溫和的笑容。

她將銀錢交給對方之后，我拉著她的衣袖，飛速地離開了那隊人馬。

我拉著她走了許久，還是太吾容音主動停下了腳步，摸了摸我的頭發(fā)，告訴我，她沒事。

但我并沒有把她這話當真。

因為第二日清晨，她就牽著她那匹瘦馬，站到了村口前。而我與父親早已想到這種情況，這才制止了她預想當中的不告而別。

她還是和晚春來時一樣，一襲一塵不染的白衣，彷佛夢境中人一般的存在。而此時已漸近初秋，她的腰間多了一管精致的玉簫，而眉眼間也徒增了些許憂愁。

“相樞未除，世間便不得安寧，我的修行之路還得繼續(xù)?！?/p>

這原本聽起來無比偉岸的目標，此刻卻有可能是她想要逃避的借口。

但，都沒有關系了。

“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去？”

說出這句話之后，空氣里只剩寂靜。鬼神霞一戰(zhàn)之后，那晚之前他們二人在房里因我而起的爭執(zhí)，這次由我自己來做出選擇。

但我并不知道這是不是超出了父親的預料，也不知道符不符合姑姑的期待。

我想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成為一位厲害的人，但更想的是，親眼看著姑姑獲取幸福。

太吾容音只是愣愣地看著我，隨后將目光投給了站在我身后的父親。父親也一言不發(fā)，只是將一只手輕輕地搭上了我的肩膀。

“……黛兒，就交給你了?！?/p>

父親很輕很輕地說道。

“我會保護好她。”太吾容音回應著，“一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