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離別之海

她只站在原地,什么也沒說,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落入海中,隨波逐流。
海浪來了,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身體,然后消失在了我們的面前。
這一切不該這樣的。
我早該知道的。這樣看來,是我錯了吧,我想。
真希望時間能夠倒流,回到一切的起點(diǎn),我和她初次見面的時候。
因?yàn)?,假如能回到那一天,今天的畢業(yè)旅行,也不會成了這樣。更重要的,假如我知道這些,我一定會全力拯救她。
但,那只是個假如。

白色的列車行駛著,穿過海的聲音,慢慢地駛向陽光和沙灘,不留下一點(diǎn)蹤跡。
我和她并排坐著,望著海邊的風(fēng)景,期待著海風(fēng),期待著我們的畢業(yè)旅行,期待著我和她的明天。
望著她的睡顏,我有些開心地笑了。
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在一起已經(jīng)三年了。
三年前,我們正值青春年華,邁入高中,期待明天。三年后,我們意氣風(fēng)發(fā),走出校園,邁向明天。
而也是三年前,我們還互相不認(rèn)識,我和她還是陌生人,我和她甚至不在同一個班。
可命運(yùn)就是這樣奇妙,合宿的那個晚上,我和她分到了一個宿舍,我們坐在同一張床上,談天論地,無話不談。
后來,我們在一起了。
比起朋友,我和她的關(guān)系更深一層,互相喜歡,互相珍惜,互相取暖。
“兩個女生在一起?真的假的?”
遇到這種話的時候,她總是會莞爾一笑,毫不在意。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自己也變得毫不在意了,因?yàn)檠壑性缇蜎]有了別人,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嗯。。別離開我。?!?/p>
她睡得深了,不自覺靠在了我的肩上,小聲地說著什么,我笑了,輕輕地靠在了她的身旁,默默地望著遠(yuǎn)處的大海,看著它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靠近。
“未來可期?!?/p>
我小聲地對著她說著,對自己說著。

“大海!”
她開心極了,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跳進(jìn)海里,卻又被海浪沖了回來,身上的連衣裙?jié)窳舜蟀搿?/p>
“不要著急啦,知道你喜歡大海,我也喜歡,但更喜歡你?!?/p>
結(jié)果她并沒有聽見我這番話,脫下衣服,自顧自又沖了出去。
“大海??!呀~”
她高興地像個孩子,穿著泳衣,在海里瘋狂地跑來跑去。
“我也去玩吧。”
看著自己搭好的帳篷,我心滿意足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到了晚上,我和她躺在睡袋里,一起看著滿天繁星。
“這是我過的最快樂的一天,現(xiàn)在心還跳的很快呢?!彼÷暤卣f著,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啊,我也是,非常開心?!蔽依氖郑荛_心地回答道。
“你快看月亮,像不像合宿那天晚上的月亮?”
“哪里像了。。”
我們兩個開始爭論起來,但很快扯到了別的上面,隨即聊了起來。我們聊起回憶,聊起往事,聊起過去,聊起未來。
不知不覺中,困意襲來,我放棄了抵抗,閉上了疲憊的雙眼。

“對不起。”
半夢半醒之間,我突然聽到了一句道歉,隨即就是一陣騷動。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帳篷中只剩下了自己。
我試著叫她的名字,手摸了摸身邊,是空的。
我一下清醒過來了,坐了起來,趕忙穿上衣服跑出了帳篷。
我瘋了一般四處尋找,希望她在周圍,希望自己能看到她的蹤影。但是周圍都是其他人的帳篷,沒有人回應(yīng),也沒有人理會。
我有點(diǎn)崩潰了,在海灘上瘋狂地奔跑,搜尋她的身影。而終于,我在一處沒有多少人的海灘上發(fā)現(xiàn)了她。
她沒穿衣服,赤身裸體地站在海邊,正一步步地走向海里。
“你干什么!”我大聲喊到,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嚇了一跳,但很快掙脫了我的手,跑向了海里,在及腰的位置站住了腳,隨即回頭望向了我。
她只站在原地,什么也沒說,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落入海中,隨波逐流。
海浪來了,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身體,然后消失在了我們的面前。
“對不起。。我。?!?/p>
她開口了,聲音中帶著顫抖。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了?”
我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不住地問著問題。
“對不起。。我受不了了。。這像是夢一般的幸福。。我。。”
她哭了,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本該告訴你的。。我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p>
我看不下去了,瘋狂地跑向她。
她見我跑了過來,轉(zhuǎn)身想要沖進(jìn)海里,但被我追上,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什么都不用說,我們回去,去睡一覺?!?/p>
我抱著她,在她的耳邊說著,忍住不讓自己流淚。
“可是。。我。。你讓我去吧。。對不起。。我受不了。。我。?!?/p>
她哭的更厲害了,泣不成聲。
我終于明白了,我早該明白的。
她有時候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悲傷,剛認(rèn)識她的時候的一言不語,她今天晚上一反常態(tài)想要自盡的舉動。。
我早該知道的。
“對不起,我應(yīng)該說對不起,我早該知道的,我早就應(yīng)該明白的?!?/p>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永遠(yuǎn),好嗎?我們回去吧?!?/p>
她終于軟了下來,抱著我痛哭了起來。
“沒事了,我一直都在?!?/p>
許久過后,她的情緒漸漸穩(wěn)定了下來。我拉起她的手,把她帶回了帳篷。
“我。?!?/p>
躺在睡袋里,看著疲憊不堪的我,她突然想說什么,但被我打斷了。
“我愛你。”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自己手忙腳亂地遮住了臉。
“這不是好好的嗎?!?/p>
她搖了搖頭,但沒接著說什么。
“不要離開我,這是你睡覺的時候說的?!?/p>
“啊,你還記得。?!?/p>
“不要離開我,現(xiàn)在該我說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永遠(yuǎn)不會離開你。以前是我不對,我明明見過那樣的你,但卻沒有發(fā)覺,真對不起你?!?/p>
“我永遠(yuǎn)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離開我,無論有什么事情,我一直都會在的。這幸福是你本該擁有的,你什么錯都沒有,相信我,好嗎?”
“嗯。”
她笑了,但比來的時候,多了幾分悲傷。
又或許那悲傷,才是她一直隱藏在笑容下的,她真實(shí)的一幕吧。
看著她默默望著窗外的樣子,我暗自下了決心,絕對不會讓她再次流露出悲傷了。
無論是在這片“離別之海”,還是在未來。
我和她的故事,不能就這樣草草結(jié)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