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將軍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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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馬不停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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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將軍，將軍，咳咳咳，陳珂將軍回來了!”

一籌莫展的陳長生聞言，興奮的沖出了中軍大帳，徑自跑到陳珂馬前將她攔下，而后近乎拽一般的將其拉下馬，狠狠的抱住，嘴里還念念有詞的說道，“你可回來了，可回來了……”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香君也不知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經(jīng)站在了兩人的跟前，眼含熱淚，欲言又止，只是流淚。旁邊的士兵見此情景都是一頭霧水，這陳家小姐可是從來沒有哭成這樣過。

“好啦好啦，別顧著哭了，先跟我回營帳吧，珂兒風塵仆仆，剛死里逃生，讓她休息一下吧！”陳長生瞧著周圍士兵們疑惑的眼神，趕忙拉著自家女兒，叫上陳珂便進了大帳。

“義父，為何不見大哥??？”陳珂好奇的問道。

陳長生聞言有些面露難色，沉默片刻，安頓好一切后，方才不緊不慢的說，“平兒受傷了，正在靜養(yǎng)!”

“受傷了?。俊标愮婺涿畹膯柕?，“怎么會受傷？”

“哎！說來話長，那北朝軍中的元孟齊實在是一員猛將，你大哥不是他的對手，敗下陣來也自然不奇怪！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沒個輕重也是有的，只是這一次確實傷得很重！”陳長生重重地發(fā)出一聲嘆息。

“大哥在哪兒，我要去見他！”陳珂對她這個仁厚的大哥一向頗為敬重，如今聽說大哥傷得很重，自然是坐立不安。

香君卻及時按住了陳珂，“先別急著去看大哥了，你臉上的灰塵還是先去清洗一下吧！”

陳長生見女兒和陳珂那副旁若無人的樣子，無聲的嘆了口氣，大敵當前，本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可那是他親女兒啊，終究是不忍心說她。

“罷了罷了，香君你帶著珂兒回去收拾一下吧，待會兒珂兒再來我賬里，義父有事情要與你商量?！标愰L生揮了揮手對兩人說道。

香君不好意思的看了爹爹陳長生一眼，陳長生示意她趕快去吧，她微微笑了笑，而后拉著陳珂朝旁邊的帳子里走去。

剛一放下帳簾，香君便不管不顧的抱住陳珂，心中隱忍已久的悲傷終究是忍不住了，她伏在陳珂的肩膀上，使勁兒的哭了個痛快，陳珂只是笑了笑，輕輕的回抱住香君，那種失而復得的感受，她該是能夠理解的吧，“莫哭莫哭，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嘛！你哭我會難過!”

陳珂的話依舊是那么簡單又直接，不過香君聽到心里卻是十分熨帖，“姐姐知道，此時此刻是應該高興的，可是，不知為何，我就是想哭，忍不住想哭……”

香君越抱越緊，一不小心似是碰到了陳珂剛剛愈合的傷處，她沒忍住輕輕的“咝”了一聲，心細入微的香君立馬推開陳珂，將她拉到一旁的榻上坐下，而后一臉嚴肅的問，“不許蠻我，告訴我傷在哪兒了?”

陳珂依舊微微笑著，她也不急著回答，只是不緊不慢的卸下鎧甲，瞧見她正在進行的動作，香君忍不住紅了臉，舉起粉拳輕輕地砸向了陳珂的肩膀，嬌嗔道，“你這是，這是作何?”

“讓你檢查傷口!”陳珂倒是十分坦率，毫無避諱的答道。

香君橫了陳珂一眼，按住陳珂的手，親自為她更衣，為了避免太過害羞，兩人都默契地無聲相對。

香君一邊查看陳珂身上的傷口，一邊仔仔細細的開口盤查。陳珂本就不擅長扯謊，便一五一十的將實情告知于她，而香君出于天生的敏感，立馬嗅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這位鄭娘子對你倒是頗為上心嘛！還自愿替你瞞著身份之事!”

“我，我與她是清清白白的!”陳珂驚慌的握住香君的玉手，信誓旦旦地跟香君解釋道，神色無比的認真，好似真的被冤枉了一般。

香君瞧見她那個憨直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誰問你這個了？！你又為何要跟我解釋這些?”

“我，你不一樣!”陳珂被懟的啞口無言，沉默半晌，方才木訥的回了這么一句。

香君并未理會她的這句話，只是充滿擔憂的囑咐陳珂，“你今后千萬不可魯莽行事！姐姐知你武藝高強，可你終究是女子，要懂得照護自己，經(jīng)此一事，你該明白，那何氏父子不可深交。我當初聽到你只身逃脫的消息時，心中真是……”

陳珂努力讓自己專心在眼前的相聚之中，可她的心思卻不自覺的飄向遠方，情不自禁的思戀起那位神秘的姑娘。若不是方才香君姐姐逼著她講出那段故事，她還真的不會想起。臨別之前的最后一眼，她至今想起便甚覺難忘。不知為何，她總覺著那眼神中寫滿了無法言說的深意，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條線，始終在牽引著她們二人，她總覺著，她們似乎早晚還是要再見的。

“怎么了？是太累了吧？！”香君這時才發(fā)覺陳珂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她滿心以為定是太累了才會如此，卻沒往其他地方上去想。

“啊？哦，有一點點！”陳珂不好意思的低頭對香君說道。

“你先坐，姐姐給你去取些吃食，方才只顧著瞧你的傷勢了，你肯定餓了吧！”香君溫柔的輕撫上陳珂的臉頰，留戀的望了一眼，而后轉身離開帳子。

“呼……”望著眼前陌生的帳子，陳珂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一日之間便從清河到了陽江，身邊的人也從二小姐變成了香君姐姐，雖然是同樣的溫柔，可帶給她的感受卻是截然不同的。

香君姐姐的溫柔迅速化解了陳珂路上積攢的疲憊，營中的飯雖不比在天香樓，卻因香君姐姐的真心而多了一絲別樣的味道。

相聚總是太匆匆，陳珂正在狼吞虎咽的用飯之際，陳長生那邊便派來了士兵喚陳珂過去，似乎是有急事，陳珂也顧不上吃完，只是胡亂的喝了一大口水，任憑香君急急忙忙的幫她擦了擦嘴巴，隨后便焦急的奔向中軍大帳。

“義父著急喚我，究竟所為何事？”

“珂兒，義父原本想叫你安心歇息一晚再做計較，可眼下形式非常危急，敵軍已連續(xù)挑釁叫陣整整三天了，我作為主將力主親自跨馬迎戰(zhàn)，可他們都不同意，如今倘或再不應戰(zhàn)，軍心恐怕就不穩(wěn)了，怕是要出內(nèi)亂……”陳長生講到這兒，陳珂就自然明白了他的意圖了，他是想讓自己前去迎戰(zhàn)。

“請義父詳細講一下兩軍情形于我！”陳珂二話沒說，開門見山的對陳長生說道，陳長生愣了一下，而后點點頭鋪開地圖，仔仔細細的為陳珂分析當前的形勢和兩軍的利弊，陳珂聽的仔細，兩人不時展開熱烈的討論。

就在兩人激烈討論之際，士兵再次前來報告，“報！那元孟齊又來叫陣了！”

“他使的是何兵器？”陳珂冷靜的問了一句。

“十三節(jié)鍍金雙锏！”陳長生隨口答道，那元孟齊使用的武器他自是再清楚不過，就是這個雙锏將他的平兒傷的至今不起，元氣大傷。

陳珂聞言思索片刻，提上那桿鍍金紅纓鐵槍，“義父可否為我講一講那元孟齊是如何傷到大哥的？”陳珂為避免重蹈覆轍，她最關注的是對方有何絕招。

“那元孟齊力氣甚大，一雙鞭使的更是出神入化，不過，最讓人難以應付的是他那雙鞭壓下來之時，平兒便是沒有抵住那雙鞭的力量，跌落馬下。你若要執(zhí)意迎戰(zhàn)，義父只提醒你定要小心他雙鞭齊下的時刻，倘或你能夠抵得住第一下，順勢給他來個回馬槍，定能出奇效！”陳長生分析的倒是頭頭是道，不過，倘或真的是正面對戰(zhàn)，他也未必能夠受得住那一下。

“公主說我今日必敗，哼！我倒要看看那叛軍之中還有何等人物，能夠抵住我這雙鞭的威力，即便是那陳長生親自應戰(zhàn)我亦不怕！”元孟齊自信滿滿的立于陣前，扭頭對身后的將士說道。

事實上，北朝軍中的將士們對匆匆趕來助陣的公主和公主悲觀的判斷都是頗為不服的，這位公主多日不見人影，一直在背后坐享其成，如今趕在他們連戰(zhàn)連勝之時回營，莫不是要領這平叛的頭功不成？！

十三公主倒是不甚在意軍中的言論，鈴兒同她說了，她也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愿理會這些，她悄悄帶上一對人馬，跑到近前的一處山坡上隱蔽處，默默地觀察著對面的動靜。

“公主，你瞧，對面的營門開了！”眼尖的鈴兒激動的指著遠處的叛軍大營說道。

聽到鈴兒的話，十三公主心中莫名一緊，她有一種預感，出來的定是她心中想的那人。

果不其然，十三公主和鈴兒同時望見了陳珂和她的黑馬阿梅，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回，俱都裝作無事一般扭過頭望著對面的動靜，可十三公主的內(nèi)心此刻早已是五味雜陳。

那元孟齊的力氣她自然是知曉的，她生怕這個元孟齊真的傷到了陳珂。可陳珂畢竟現(xiàn)在是敵將，她只敢在心中默默的想上一想，只是為了刺激元孟齊，才撂下那句他此戰(zhàn)必輸?shù)脑挕Ｊ髯匀灰彩窍Ｍ@場平叛之戰(zhàn)能夠盡快結束，再這么脫下去，雙方都會被拖垮的。

而陳長生他們竟然能夠組織起如此有效的抵抗，這是完全出乎北朝軍隊意料的，盡管那渝州的童誠和潯陽的何景明接二連三的在背后搗亂，可是陳長生都順利地穩(wěn)住了陣腳，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可見他平日治軍有方，才會人心依附。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迅速取勝，快刀斬亂麻，哪怕是不光彩那么一點點，只要能夠分出個勝負，對雙方無疑都是最好的。

十三公主兀自思考之時，那邊已然交起手來，她緊張的望了一眼打做一團的兩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氣，瞧著眼前的架勢，陳珂不僅沒有落下鋒，還更甚一籌。

事實上，陳珂始終留了個心眼，小心翼翼的盯著元孟齊的動作，努力的預判著他的下一個動作，盡量在他使出那“泰山壓頂”招式之前做足心理準備。

說時遲，那時快。元孟齊見一板一眼的對戰(zhàn)上，他并未占到任何便宜，心中也開始認真了起來，他真的沒想到這個傳說中失蹤了的義子竟然這么快就回來了，而且武功還如此高強。

眼前的一切，完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元孟齊卯足了勁兒使出了他的絕招“泰山壓頂”，而陳珂卻提前預判到了他的動勢，舉起鐵槍，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這一下，兵器相撞的瞬間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接著元孟齊的馬兒驚了，隨即長嘯一聲，險些將其抖落馬下，阿梅則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一股冷鋒從陳珂的耳邊掠過。

陳珂瞧準了這個機會，駕馬一槍刺去，正中元孟齊肋下。

“?。　痹淆R忍不住疼的叫出了聲，他從未想過會有人能夠傷到他，大意應戰(zhàn)，加上對手武藝高強，這場對戰(zhàn)敗下陣來也并不奇怪。幸虧他遇到的是陳珂，而陳珂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輕易傷及敵軍將領性命的。陳珂迅速拔出鐵槍，側面一震，將元孟齊震落馬下，一只鐵槍狠狠的逼近元孟齊臉頰。

“啊啊啊……”陳珂身后的叛軍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久違的勝利喜悅蔓延開來。

“今日且留你一命，回去告訴你們家主帥，堂堂尚武著稱的北朝，號稱無人能敵的北朝元將軍，號稱十步芳草、人才濟濟的北朝，究竟還有多少厲害的人物，速速派出來讓我領教領教！即便馬革裹尸，鄙人在所不惜！”陳珂此刻眼神格外的凌厲，周遭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鋒芒，讓人見之難忘。

十三公主被陳珂的氣勢深深的震懾住了，她沒想到戰(zhàn)場上的陳珂竟是如此的不同，她見過的武將之中，恐怕也找不出一兩位可與之匹敵之輩。她想不通是怎樣的毅力，讓一位女子練就了這一身的絕世武藝。更想不通又是怎樣的心思，讓一位女子擁有了如此舍我其誰、讓人望而生畏的可怕氣勢。

此刻，十三公主心中想要收服陳珂的想法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