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同人】Natural——十:落棋無悔

“唔嗯……雖然夸下??诹?,但這東西到底要怎么寫??!”
距離吉弔參賽報名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一周,但雕花稿紙上空無一字,新買的油墨筆尚未開封,新鮮濃厚的油墨隨著吉弔煩悶地轉筆而來回翻騰。
“好煩啊……天曉得那些觀眾喜歡聽什么演講,總不能再讓我寫個‘我愛我家’吧!”吉弔隨手把筆一扔,像剛被捕撈上岸的金槍魚一樣,高舉雙手仰躺在柔軟的床墊上,不爽地咂巴嘴。
“吉弔大小姐,您不必如此憂慮,時間還早得很,如果這么早就想到一個主題,反而會形成固定思維,萬一以后還有更好的想法,就會被現(xiàn)狀所拘束的?!?/p>
Natural輕聲安慰著自家大小姐,將桌上的筆與稿紙擺放整齊,的確,對于大小姐來說,這可以算得上是繼一口氣吃二十顆草莓軟糖后最大的挑戰(zhàn)了。
“唔欸——但人家真的很想得獎嘛!爸爸也說了,得獎之后他就給我買最好的糖果!”
吉弔趴在床上來回翻滾了幾圈,背上的鱗片和身后的尾巴如同減速帶一樣,讓她每次翻滾都會被向上硌一下。
“獺子哥獺子哥,你幫我想想嘛!你見多識廣,總能有點好主意吧!”
“吉弔大小姐,您不是說這次要自己獨立完成嗎?”
“又沒讓你幫我寫!就是想個題材而已啦!”
吉弔從床頭柜里拿出兩顆糖球,自己含在嘴里一顆,順手把另一顆扔向Natural。
“這個嗎……”糖球在Natural的視野中逐漸變大,最后近在咫尺,甚至看得清糖紙上的生產(chǎn)配方。那一瞬,萬千詞匯閃過Natural的腦海。
“死亡”“恐懼”“悲苦”“戰(zhàn)爭”“噩夢”“求生”“背叛”“茍活”“饑荒”“貧富”……
“無辜?!睂捄竦氖终莆兆〖磳⒃业奖羌獾奶乔颍S后被剝開糖紙,塞在嘴里,“您覺得這個主題怎么樣?”
“無辜……”吉弔低聲重復了一遍,“無辜嗎……”又一遍。
“啪!”“嗒!”
一記掌聲喚醒塵封的靈感,吉弔“騰”地翻身下床,一把扯出凳子,也不顧家里女仆辛辛苦苦教導的書桌禮儀,抓過一張稿紙,直接抄起Natural剛擺好的筆龍飛鳳舞地寫下什么,“獺子哥!我就知道你能行!無辜!這個詞太贊了吧!愛死你了獺子哥!”
“您言重了,大小姐,不過是我的靈光一閃罷了,若是能幫到您,實乃在下的榮幸?!?/p>
“不不不,這個詞,這個主題!在地獄里有太多無辜的人了!”筆尖幾乎沒有抬起,以肉眼可見的高速度在稿紙上留下黑色的痕跡,“在黑幫火并中受難的百姓,在商號爭奪中受損的收貨人,受戰(zhàn)亂影響的貧民……無辜,這些難道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大小姐……如果換個角度想想呢?受難的百姓其實之前暗中支持過某個幫派,收貨人用高價把收的貨賣給老百姓,貧民其實就是上面那兩種人……”
“欸!對?。~H子哥你這說的也沒錯!所有我還可以從這個角度再進行分論述!獺子哥,你是天才吧!”
吉弔醉心于來之不易的靈感,絲毫沒有感受到從頭上投來的視線,悲愴而深刻。
“大小姐,您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您的能力會為您推波助瀾,但您有一個完美的家庭,這或許是你最不幸的事。因為,你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啊……”
糖球在Natural的口中翻滾,亦如在這地獄中摸爬滾打的自己,最終會被消失殆盡。
“哈哈哈,我都說啦,我那個能力不會輕易使用的!我可是發(fā)過誓的呢!”吉弔俏皮地回應一句,手上仍在奮筆疾書。
“而且。獺子哥你說反了吧!雖然我知道爸爸媽媽有時候也會敲竹杠,偶爾也會對下人苛刻,但他們從不結仇,也受到大家愛戴,這怎么會是不幸呢!不過獺子哥啊,我覺得你也是無辜之人呢!我之前問過媽媽關于你的往事,你一直堅持到現(xiàn)在,很辛苦了吧!”
悶錘一般,將Natural的靈魂猛擊,視線模糊,耳鳴突起。
像是回應他的腦內震爆,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模糊,重新揉捏化作一攤不可名狀的混合物,將呆滯在原地的自己包裹吞噬。
我……真的無辜嗎?那些人,真的無辜嗎?曾看過無數(shù)的嘴臉,丑惡的,囂張的,陰險的,冷漠的,不懷好意的,悲痛欲絕的,生命垂危的……咎由自取,混濁不堪。直到,看見了那無辜天真的笑顏。
“嘎嘣!”
糖球在尖牙利齒中發(fā)出最后一聲悲鳴,喚醒深陷泥沼的仆人。球狀體被咀嚼壓碎,細小尖銳的碎塊翻騰在齒舌之間。將果糖與鮮血充分混合,最后隨唾液包裹血水一并吞咽進食道。
“獺子哥獺子哥,你會下棋嘛?”
“嗯……會一點,大小姐。怎么了嗎?”
“那獺子哥能教教我嘛?咱剛學了象棋,但不是很熟,和同學玩,都輸了好幾局了……”
“放心,吉弔大小姐,我會輔佐你,如何成為一位優(yōu)秀的棋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