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慶

? ??? ? ? ? ? ? ??題記

? ??盡管未能在或許是最后一屆的2018《歌手》決賽舞臺上，以首位90后歌王的身份，同時終結和開啟一個階段，但實際上，在這個舞臺之外，曾經(jīng)的“末代”選秀歌手華晨宇，早就證明了自己。在這個審美愈發(fā)僵化單一、流量霸權的時代，他以偶像和歌手的雙重身份，為這個時代的審美多樣性和偶像專業(yè)性做出了不小貢獻。

? ? ? ? ? ? ?天才

? ? ?人們總在華晨宇身上發(fā)出“生不逢時”的感慨。

? ?? 2013年，華晨宇在快男出道時，不僅沒有趕上電視選秀的鼎盛時代，也沒有遇到唱片行業(yè)的黃金時期，與2017年最后一屆快男選手的集體無存在感相比，華晨宇所在的倒數(shù)第二屆快男，或可從這個意義上被稱為“末代快男”或者“末代選秀偶像”。

? ?? 而與此前多屆快男、超女的大部分選手相比，華晨宇算得上是這個舞臺上不多的“幸存者”之一，除開那些今天依舊在演藝圈做著歌手和藝人的快男超女，大部分選手都和當年那些飽含熱烈青春回憶卻像素極低的視頻一樣，淡出在時代和平臺的更迭中。

? ? ? 可以說，華晨宇同時是兩個“戰(zhàn)場”的“幸存者”：一個是選秀偶像領域，一個是專 業(yè)歌手領域。

? ? ?華晨宇開始踏上“戰(zhàn)場”，是在2013年。

? ?? 那一年的快男海選上，人們看到一個長得像死宅初中生的男孩兒畏畏縮縮地走上舞臺，黑框眼鏡，白汗衫，眼神躲避游移，肢體動作僵硬。

? ? ?他要唱的是自己的原創(chuàng)，但是這個原創(chuàng)有點兒奇怪，“沒有歌名，也沒有歌詞，我可能要用一種火星文的形式來表達。”，于是怪異的男孩自己彈奏鋼琴吟唱了一首無字的歌，因為“不會寫詞”，在快男的舞臺上，還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怪咖。

? ? ?評委尚雯婕看出了少年身體里的音樂怪杰，她告訴旁邊的蔡國慶：“他是個天才，他是個天才，他天生會用音樂去表達情緒，但他有點兒自閉?！?/p>

? ? ? 5年后，當華晨宇也和尚雯婕一樣，從曾經(jīng)的選手成為《歌手》舞臺上的表演者和異類時，他主動談起了出道以來就被貼在身上的“天才”的標簽。

－－“當我站在舞臺上的時候，很多人會奇怪哪里冒出來個小伙子，但其實我已經(jīng)學了很多年的音樂，在我眼里這個并不算是天才，只是我努力得很早而已?！?/p>

? ? ? ? ? ? ?異類

? ? ?和“天才”標簽一起貼上去的還有“異類”。

? ?? 在參加快男之前，華晨宇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了：

－－“如果讓我去理解一首歌，我會把人的聲音視為一個音色，它只是歌里的一個聲部，歌手要把人的音色與其他聲部融為一體，而不是去想如何駕馭它，如何凌駕于其他聲部之上，我把我自己當作樂隊中的一個音色而已，不會覺得我是主唱我就要在音樂里最牛?！?/p>

? ?? 以怪咖形象在快男出道的華晨宇，在一年之后就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張個人專輯，名叫《卡西莫多的禮物》，鐘樓怪人外在孤獨、內(nèi)心熱烈的形象，在他看來，代表了他自己和專輯共同的氣質。專輯中的《Why?nobody fights》是他創(chuàng)作的第一首作品，整首歌只有一句歌詞和一個旋律。

? ? ?他的“怪異”不僅體現(xiàn)在這首歌上，在歌曲的錄制過程里，公司、制作人和粉絲都見識到了他的與眾不同。

? ? ?這首歌他想要有一個具有現(xiàn)場感的大合唱，于是制作人請來了很多音樂圈的朋友來錄，華晨宇回憶，“這些人的音準非常好，節(jié)奏非常準，錄出來是那種很齊很完美的合唱”。

? ? ?但他一點兒都不喜歡，因為他想要的是那種不完美的聲音：

－－“具體來說就是有很多路人，他們沒有學過音樂，他們不會唱歌，我想要聽到大合唱里有人跑音，有人搶拍，有人節(jié)奏不穩(wěn)?！?/p>

? ? ??雖然要趕發(fā)行檔期，他還是臨時請來了100位歌迷進棚錄音，最終錄出了他想要的東西。

－－“那些五音不全的部分，它不適合競技，它沒法用來比賽，但它能感動到我，我會把它放在我的唱片里?！?/p>

? ?? 隨著時間的推移，華晨宇開始在更多的節(jié)目中被觀看和被評價，2014年的《花兒與少年》中，因為安靜、慢熱、寡言、經(jīng)常走丟，又因為第一次見到大海而異于常人表現(xiàn)地去嘗海水的味道，華晨宇和個性相似的許晴一起，被網(wǎng)友稱為成年“巨嬰”。

? ?? 當時位于巨大爭議中的兩個人都不生氣。后來有人問他別人稱呼你巨嬰你怎么看？他回答“你不覺得巨嬰這個詞很酷嗎？我希望五六十歲還有人這么說我?！?，就像林夕給他寫的 《煙火里的塵埃》里的幾句歌詞：“就讓我聽著天大的道理/不愿意明白/有什么是應該不應該/我的心里住著一個蒼老的小孩。”

? ? ? ? ? ? ?90后

? ?? 在“天才”“異類”“巨嬰”這些標簽之外，還有一個標簽始終與華晨宇緊密相連，那就是“90后”。

? ?? 中國人對代際劃分有著單純而理想化的迷戀，他們相信機械進化論，也認同“時代精神”的概念，認為每個世代都有各自不同的特點和氣質。具體到90后一代，具體到娛樂行業(yè)，一個特別明顯的特征就是，偶像和明星們不再一個個反復向公眾講述自己的苦難和奮斗。

? ?? 而過去，幾乎每個明星都有一段關于出道的傷心往事。譬如謝霆鋒、張柏芝為家庭出道，蔡少芬、伊能靜、張韶涵為家人吃盡苦頭。

??? ?而華晨宇，似乎是第一批跳出這種苦難敘 事的年輕偶像。在許多電視采訪中，華晨宇都承認從小的家庭環(huán)境“小康以上”，他的物質要求基本能得到滿足。但因為父母在他兩三歲就離異的關系，華晨宇很長時間都跟著工作繁忙的父親一起生活。

－－“我爸爸是放養(yǎng)，他工作太忙，經(jīng)常出差，請傭人帶我，但我每次都趕走她們?！?/p>

? ??在訪談節(jié)目中，華晨宇講述過很多次孤獨的童年。

? ?? 隨著出道后這個“孤獨敘事”的傳播，90后華晨宇物質充裕的孤獨童年，引發(fā)了很多同齡人的共鳴。

? ? ?樂評人黃雯從華晨宇出道起，便十分欣賞他，在她看來，“拋開音樂先不談，他身上具有很典型的這個時代孤僻小孩的內(nèi)心世界，在獨生子女泛濫的中國，這種生存狀態(tài)能引起年輕人強烈共鳴，每個年輕人都從這個小孩身上看到了自己，我們說偶像，往往是這個人符合了最當下的時代特征，而音樂僅僅是強烈表達了這種特征?！?/p>

? ? ?華晨宇日常的呆萌、靦腆、寡言，表演時的癲狂、忘我、不羈，做音樂的專業(yè)、投入和創(chuàng)造力，讓他體現(xiàn)出很多個“自我”，而不是傳統(tǒng)偶像和明星身上那種單一、穩(wěn)定的形象輸出。

? ? ?張國榮的《我》，是華晨宇演唱頻率最高的一首歌，也是他演唱會的保留曲目?！拔揖褪俏?，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在張國榮時代，這是社會孤獨異類的自白。而到了華晨宇這 代，這已經(jīng)成為群體的認同和代際的自我投射，于是，偶像和粉絲，他和他們之間對上了暗號，達成了一種符號上的相互選擇和認定。

? ? ?? ? ? ?審美

? ??在2018《歌手》中，華晨宇改編的《雙截棍》《山?！贰都傩猩贰镀椒仓贰?，演唱的《齊天》《我》，都在演出后引發(fā)不小的討論熱度，并獲得4次周競演冠軍，樂評人黃雯認為：“基本每一首歌到他手里，都會被他分解，拆分，解構，去糟粕取精華，為他個人遵循的音樂性、藝術性以及試驗性而服務。創(chuàng)編的這些作品，全部深深打上華晨宇風格的烙印。”

? ? ?對自己行業(yè)和時代的變化，他也有自己的判讀。這些表達常常讓歌迷覺得日常呆萌的華晨宇，講話挺狠。譬如有記者問：“你認為我們的流行音樂這幾年有進步嗎？”

? ? ? 他干脆地回答：“沒有。”

? ? ?在很多場合，他都提到“審美”這個詞，認為“大家需要提高一下對音樂的審美”，“我始終還是覺得聽眾要提升”，這種對所處環(huán)境的省察，讓同時也是偶像的歌手華晨宇一直在成長。

? ?? 樂評人鄧柯（其實是耳帝，不是鄧柯)在評價華晨宇時說過，“他用高人氣來引領年輕聽眾們?nèi)ヂ牱侨A語主流的東西，總歸是好事”，這跟華晨宇出道后創(chuàng)作的第一首作品《why?nobody fights》不謀而合。

? ? ?回想創(chuàng)作這首歌的初衷，華晨宇曾在采訪時表示，“這其實不僅僅是一首歌，也是一個反問，是帶給所有人的，希望各行各業(yè)的人都能勇敢一點兒，當你在壓抑的時候，你要敢于站出來說出你的想法”。

? ?? 華晨宇希望“人們對于音樂的選擇更豐富一些”。與他經(jīng)常合作的音樂制作人鄭楠在采訪中回憶：“有時候我們會討論，如果每次都做的是這么不接地氣的東西，那其實對他的發(fā)展，我們也不確定是好還是壞，然后我就說要不要我們試試看，把它編得稍微通俗一點兒，但他每次都會說，沒關系，我就是做這樣的，他們愿意聽就會來接受我?！?/p>

? ?? 在《歌手》節(jié)目里，華晨宇說：“希望我能打破《歌手》歷年來的這個慣例(老歌手奪冠），成為第一個拿歌王的90后?！保f完，他朝工作人員笑起來：“你們就是想讓我說這句話是吧？”

? ? ?盡管這個慣例最終沒有被打破，但正如賽前采訪中，當前來助唱的歌手鄧紫棋被問“你覺得花花今晚能拿歌王嗎？”，她回答“我覺得他已經(jīng)是90后的歌王了?！?/p>

? ?? 這個時刻讓人想起素人華晨宇第一次出現(xiàn)在電視選秀節(jié)目里的場景。

? ?? “你為什么來這里唱歌？”評委問，“我覺得還蠻好玩的，所以就來了?！?/p>

(摘自《博客天下》，有刪改)

end

樂評人鄧柯的評價那里，那是當時對華晨宇保持觀望態(tài)度的樂評人耳帝給的評價，不是鄧柯的評價。

附

華晨宇 2015年7月 黃雯（weibo)（先鋒女作家、樂評人）：華晨宇這個小孩（音樂本能、特殊性、主流和另類）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855867

華晨宇 2019年7月6日 樂評人耳帝評價華、宋音樂觀點：自由？還是公平規(guī)則？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3017741

《癌》相關的兩次采訪

華晨宇 2015年1月 時裝LOFFICIEL（二月刊)：矛盾的四次方程式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953734

華晨宇?2014年12月 明天的派對（他十分知道自己是誰，接受一切，不需要去影響別人，他確實愛死自己了)采訪：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714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