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 理念的對抗

發(fā)令槍響，我和八神沖出了起跑線，

不同于和南云的比賽，白屋生之間的50米跑對決不會留給我去觀察對方的任何機會，

面對如此自信的八神，我所要做的只能是在此用出自己的全力。

雖然可以聽到八神的雙臂切割空氣所發(fā)出的聲音，但就感覺而言，這場比賽應該是我贏了。

[勝者，綾小路，5秒58。]（世界紀錄據(jù)說是5.56）

[原來這就是前輩的全力啊，比當時我看到的還快呢，真是長見識了。] 一旁的八神坦率地稱贊我，并沒有因為他在初戰(zhàn)中完敗于我而感到任何的失落。

他在短跑的表現(xiàn)確實很優(yōu)秀，但還不至于動搖我的有利地位，

也就是說，他是更擅長長跑的類型？并確信自己在接下來的7000米中會贏嗎？

回到起跑線后，我對八神說道：

[要不要聊一會？對我們而言，比賽距離是7000米還是5000米都完全沒關(guān)系的吧？]

見我對他自己表露出了明顯的興趣，八神也非常樂意地答應了下來。

[如您所愿。]

[各就各位…]

在發(fā)令槍響之后，裁判，不，乃至全校所期待的激烈對決并沒有出現(xiàn)，

相反，我們只是靜靜地在跑道上散步。

但細心人一定會發(fā)現(xiàn)的吧，這只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寂靜罷了。

[前輩不走在前面嗎？] 見我刻意維持在和他并排的位置，八神沒安好心地問道。

[把后背交給你這種事情，我做不到。]

[看來自己還真是不被信賴啊…]

[畢竟你向須藤提議過那種策略。]

見我提及須藤的名字，八神沒有絲毫慌亂，反而用著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啊，那個傻大個兒啊。下午只是和他玩玩而已，以他的智商就算答應了我的計劃也不可能讓前輩退學的吧。]

也就是說，他只是為了好玩嗎？

不，這并非白屋生的思維模式。

[話說回來，無人島考試中是你把那個紙條遞給堀北的嗎？時間有限，還是免去互相的試探比較好。]

[是我哦，畢竟1年級的白屋生只有我和天澤啊。]

[那次也是為了好玩嗎？]

[就是這樣。]

八神明顯在說謊，

他或許真覺得戲弄堀北和須藤是一件無比有趣的事也說不定，但這并不能構(gòu)成白屋生行事的充分動機。

如果換一個角度去思考的話，一切也就變得明了了起來…

[你是為了控制櫛田嗎？]

[為什么會提到櫛田學姐？]

[我不清楚你對櫛田抱有著何種情感。但只從這兩件事誰會得利的角度看，獲益最大的只有櫛田了吧。如果堀北前往I2，目擊到月城和司馬行事的她很可能會被退學。對須藤的計策也一樣，表面上針對我，實際上是在設計陷害堀北寶貴的助手須藤……再加上你和櫛田又確實走得很近，得出櫛田會是你行動的最大獲益方的結(jié)論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譚的事情。]

從須藤的轉(zhuǎn)述來看，八神的計策是讓須藤在飲料中下藥，

但了解我的八神明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去在這種時候去喝來路不明的東西，

所以，他針對的目標只能是須藤。

也就是說，一旦須藤在那個時候按照八神所想錄音了，

他的學校生涯也就在實質(zhì)上迎來了終結(jié)。

[不知道呢，是前輩說的這樣嗎？] 八神對我的推測不置可否。

[那么換個話題吧，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天澤，你覺得這所學校有趣嗎？]

我停了下來，望向八神的眼睛，期盼著他的回答。

[和前輩相反，我覺得這所學校極其地無聊。無論是教師的授課還是同級生的表現(xiàn)全部低劣不堪。啊，這也是我討厭前輩的一個理由哦，正是因為前輩，我才不得不在這里浪費時間。]

與我和天澤向往著普通學生在這所學校謳歌青春不同，八神對高度育成展現(xiàn)出了極度的厭惡。

[所以，你希望能盡快回到白屋？]

[就是這樣。]

[那回到白屋之后呢？]

[自然是為成為成功案例而繼續(xù)努力著。不過那時的我已經(jīng)擊敗了前輩，或許不再需要去通過努力來證明什么也說不定呢。]

[成為成功案例又是為了什么呢？]

[自然是為了讓自己的人生不像那些被淘汰的學生們一樣毫無意義和價值。]

面對我的連續(xù)提問，八神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

或許也正是這份堅定支撐著他突破了重重試煉，站到了我的面前。

可是，那又如何呢？

[果然…你也還只是個小孩啊。]

[什么？] 聽聞此言，八神極其不滿地反問。

[對于小孩子來說，如果你奪走了他的玩具，那么就相當于奪走了他的整個世界。當然，和我們同齡的人也一樣，3年級里有的人認為如果自己不能在A班畢業(yè)，那么他這3年的經(jīng)歷也將變得毫無價值。而現(xiàn)在的你，盡管瞧不起他們，卻也和這些人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不是嗎？]

[你在開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和那些廢物一樣？我可是突破了…]

[就是一樣的。你的世界只有那個狹小的白色房間，難道我說錯了嗎？] 不待八神說完接下來的話，我直接打斷了他。

按照月城的比喻，我和八神其實都只是白色房間所培養(yǎng)的井底之蛙罷了，

不同之處在于，他始終環(huán)顧四周，而我，則選擇去仰望天空。

[前輩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說我目前的世界只有白色房間倒也沒錯，但我一直都是為了成為第一才努力堅持下來的，你也知道，白色房間的第一到底意味著什么。]

[是嗎？但從和你接觸的經(jīng)歷來看，你還遠遠達不到第一的水平啊。至少同期的天澤比你強得多得多，不，不僅如此，即便是在這所學校里，比你強的人也是兩只手數(shù)不過來的數(shù)量。]

[只要我打敗了你，那我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八神信誓旦旦地說著，

那是他一直以來賴以前行的動力，并非三言兩語就可以否定掉的東西。

[成為一個可復制工業(yè)品的原型，是那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嗎？]

白色房間的根本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消除天賦帶來的差異，量產(chǎn)有著非凡本領的卓越人才，

也就是說，優(yōu)秀的人會像流水線上的產(chǎn)品一樣，可以無限地制造、生產(chǎn)。

而眼前的八神竟然會立志于成為這種可替代、毫無特色的工業(yè)品，

真是可笑。

[前輩的大話也只能說到這里了，接下來第二場和第三場會贏的人是我！]

不知不覺，我們已繞著操場走了2圈半。

[既然你這么渴望證明自己，那當我們走到起跑線的時候，比賽就正式開始吧。]

[如果說我之前對前輩的感情僅僅是憎惡的話，那么現(xiàn)在又多了一份殺意呢。我很期待前輩在我面前鮮血淋漓的樣子。]

在八神惡狠狠地放話之后，我們無言地走向了起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