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II

“射擊鏡子！”萊恩在轟鳴的機槍和灼熱的等離子體聲中吼叫。他短暫的脫體經歷使他確信這是術士計劃的關鍵，無論術士是否能成功割裂萊恩的靈魂并將大部分奪走，完全消除他這樣做的能力必須是首要任務。

他的兒子們沒有質疑他的指示。塞拉法克斯憤怒地嚎叫，用他的權杖猛擊，仿佛要將他們的射擊擊出空中，但當他試圖將其范圍擴大到他的直接周圍時，他抵抗武器火力的能力似乎減弱了。當機槍彈殼擊中，鍍銀金屬開始變形，撞擊聲就像不和諧的鐘聲，鏡子投射的完美倒影變得扭曲。然而，萊恩在現(xiàn)在破壞了鏡子表面的凹痕和坑洞中看到了一些東西：有眼睛、爪子和牙齒的陰影。然后一股等離子體爆炸在鏡子的正中間，融化的銀滴開始掉落。

直接落在塞拉法克斯身上。

當一團白熱的物質落在他的頭上時，術士尖叫起來，但火焰覆蓋了他半個頭顱，徑直撲向它。現(xiàn)在，他的面部除了火焰什么也看不見，其他銀滴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在他的盔甲周圍旋轉。不久，他的外衣被燒毀，黑色的盔甲邊緣閃爍著光芒，銀色的爪子從他的手指尖冒出，穿透陶瓷，然后與之融合。新的漩渦和無法理解的復雜裝飾像爬窗戶的霜一樣在他的戰(zhàn)甲上蔓延。萊恩移開自己的目光，盡管他的眼睛和頭腦渴望探索和理解這些圖案，因為某種直覺告訴他，在這些圖案中潛藏著宇宙的秘密，只等著被人發(fā)現(xiàn)。

“你們這些蠢貨，”塞拉法克斯咆哮道。他的聲音已經完全不像人類的聲音；它聽起來就像是一把用金屬弦制成的豎琴被鋸成兩半。一個長有爪子的手輕松地拍開了一顆朝著他燃燒殘骸臉部射來的彈殼?！澳銈兒α宋?，害了你們自己，還有整個銀河系！”術士接著說，藍銀色的翅膀從他的背后爆發(fā)出來。

翅膀上鏡面表面出現(xiàn)了臉龐：是那些跟隨萊恩來到塞布爾的萊恩之子們的臉龐。他們的面容反映出從上方爆發(fā)出的尖叫聲，伴隨著動力甲碎片的嘩啦聲，戰(zhàn)士們跪倒在地，或是仰面躺在瓷磚上。雖然星際戰(zhàn)士能夠忍受很大的痛苦和磨難，但有些事情即使是他們增強的體制也無法提供多少幫助，亞空間的捕食正是其中之一。當心靈從其容器中被撕裂時，強大的肌肉和堅硬的骨頭并無防御之用。

貝勒出現(xiàn)在塞拉法克斯身后，找到了通往臺階的路。他手持準備好的爆彈槍，但當他看到正在發(fā)生的事情時，他停頓了一下，沒有開火。盡管他的頭盔遮住了他的臉，但他的姿勢似乎流露出驚訝。

萊恩再次用力掙脫束縛他的鎖鏈，盡管現(xiàn)在鎖鏈有些松動，但他仍然無法掙脫。他聽到一個喊叫，一個只剩一只手的黑色盔甲身體從上方跌落，距離萊恩不遠的地方掉進了坑里。

“貝佛丹！”萊恩叫道。這位前智庫用他剩下的手笨拙地摸索著頭盔，然后把它扯掉。他轉向萊恩的臉上滿是痛苦。

“原諒我，大人，”貝維丹低聲說，現(xiàn)在一動不動?！八珡姶罅?，而且我已經幾十年沒用過我的力量了。”

“貝佛丹，我被一些神秘的鎖鏈束縛著，”萊恩迅速而輕聲地說?！叭怂沟淖⒁饬φ跍p弱，但我無法松開他們。我需要你的能力?！?/p>

“我還沒有被他完全壓倒，”貝維丹咬緊牙關說?！皽蕚浜?。他正在從我身上抽走我的靈魂，但這使我與他建立了聯(lián)系。我可以將這變成一種武器，但在我靈魂消失之前只有幾秒鐘的時間?！?/p>

萊恩想對他的兒子說很多話，但戰(zhàn)士們很少有時間像他們希望的那樣向彼此告別，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然后貝佛丹咬緊下巴，他的眼睛閃耀著光芒，停止抵抗塞拉法克斯的咒語，將所有力量一次性射向術士。

“不！”塞拉法克斯喊道，他翅膀上的光芒混亂地閃耀。術士搖搖晃晃地向后退，當貝佛丹的意識燒進他體內時，他瘋狂地揮舞著四肢，但幾乎立刻又重新控制了自己。

然而，這已經足夠了。

萊恩站起來，這次當他用力時，鐵鏈像普通鐵鏈一樣破碎。他一躍而起，直接從坑里跳向塞拉法克斯。術士揮舞著他的權杖，但他的反應速度無法與萊恩的速度相匹敵。萊恩用忠誠砍向他，將權杖一分為二，然后撞向塞拉法克斯，將他壓倒在地。

“放了他們！”萊恩吼道，反手握住劍柄，將劍尖放在塞拉法克斯的心臟上。

塞拉法克斯大笑?！胺乓蝗f年前，你早已經殺了我，二十名黑暗天使的死亡只會被你稱為可接受的代價。”

“那是一萬年前的事了，”萊恩咆哮道，努力不去看從塞拉法克斯翅膀中向他懇求的痛苦表情?！敖裉煳以僖膊粫屛业膬鹤觽兯廊ァ！?/p>

他不知道現(xiàn)在殺了塞拉法克斯會發(fā)生什么。萊恩·艾爾·莊森只知道他對身后的戰(zhàn)士們負有更多的責任，而不是讓他們面臨不確定的命運只為了讓他去消滅另一個敵人。這些所謂的墮天使正如同他給他們的機會一樣，給了他第二次機會。他帶著他們來到這里，呼吁他們做些好事，他不能讓這只是為了讓他活下去而死去。

“你的條件可以接受，”塞拉法克斯說，他的翅膀里迸發(fā)出一股銀色的力量。這股力量擊中了萊恩，將他擊倒在地，使他的手指麻木，武器從他的手中滑落，滑到地板上。他爬起來，但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固定在地上。瓷磚上繪制的符文閃耀著光芒，將他鎖在原地。

“你以為我沒有準備好面對你的抵抗嗎？”塞拉法克斯咆哮著站起來?！澳阕屛沂?，萊恩大人！”他再次展開翅膀，墮天使們的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萊恩自己的臉，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出現(xiàn)，老邁，痛苦不堪，他再次感受到靈魂上的拖拽。

“你跟我談失望？”他咆哮著，依然在努力抵抗束縛他的咒語?！澳闶俏覀兯淼囊磺械闹S刺！那就拿走我的靈魂，如果你能做到的話！”他必須讓塞拉法克斯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如果這樣做，也許其他人可以恢復過來，繼續(xù)戰(zhàn)斗?，F(xiàn)在他忠誠的兒子們的生命不再懸而未決，萊恩將毫不猶豫地結束塞拉法克斯的生命，他所需要的只是再一個干擾。

塞拉法克斯走近了一步?！白畛醯挠媱澗褪沁@樣，但我的愚蠢兄弟們卻喜歡插手！”他嘲笑地噴出一口氣?！靶值馨?！我敢肯定你能理解我在這方面的挫敗感。然而，我只是在做必須做的事情，不管代價是什么，就像我們曾經一直在做的那樣！”他又邁出了一步。“我會得到你的靈魂，大人，但他們也將和你一起成為我的奴隸。我們合為一體，我們無所不能！貝勒——” 塞拉法克斯停下來，僵硬了，然后他的胸甲被從里面刺穿的鋒利東西分開。萊恩緊繃著，準備面對從巫師身體里撕裂出來的更糟糕的事物，但他的靈魂感受到了撕裂的消退，他認出了那個外來的物體，更加出乎意料。 狂熱之刃的尖端。 這把長刀在那里停留了一會兒，塞拉法克斯繞著它顫抖，然后肉體、骨頭和動力甲在他瘋狂地轉身并用銀色的爪子刺入身后的黑暗天使時屈服了。塞拉法克斯的攻擊者痛苦地尖叫，萊恩看到刀光再次閃爍，切斷了巫師的翅膀。塞拉法克斯倒下，抽搐著，他的傷口邊緣開始向外延伸，一切都溶解成惡臭的蒸氣。 貝勒跪在地上，他的軀干上有數(shù)道爪痕，流著大量的血，沒有凝固的跡象。他扔掉熱刃，摘下頭盔。露出的臉與巫師被火燒過的面孔截然不同，萊恩看不出任何變異或畸形的痕跡，除了任何戰(zhàn)士在一段時間內積累的小疤痕和傷痕。然而，內心悲傷的傷口比任何其他痕跡都要深。

地板上的符文閃爍著逐漸消失，萊恩又能動彈了。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貝勒，因為塞拉法克斯的刀顯然是一件強大的武器，而且它仍在貝勒的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戰(zhàn)士沒有再拿起它的舉動。相反，當火焰在塞拉法克斯的頭部消退，只留下裸露的皮膚時，他俯身吻了一下巫師的額頭，然后肉體開始完全瓦解。

“我的兒子，”萊恩說。

貝勒抬頭看著他，眼神恍惚，臉上卻露出堅決的神情。 “大人。”?

萊恩低下頭，表示承認?！爸x謝你?！?

貝勒吞了吞口水。“我跟隨他很長時間。他是我的隊長。我的兄弟。我的朋友。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我相信他知道什么是正確的。我們是叛徒，迷失在時光之中——我們進行的所有戰(zhàn)斗，他收集的所有對帝國充滿仇恨的邪教徒，都只是他有機會接近帝國的英勇英雄的唯一途徑。即使他告訴我計劃的細節(jié)，他也說我們會解放帝皇，而不是殺死他。而我之前認為他一定是對的，因為他比我更了解亞空間。無論如何這個銀河系對我來說都再也沒有什么意義了?！?/p>

萊恩緩緩點頭?！笆鞘裁醋屇愀淖兞酥饕?？”他盡可能溫柔地問道。

貝勒低聲說：“他已經不再是塞拉法克斯了。不完全是。我的兄弟堅持自我了很長時間，但當我聽到他說話，看到他是如何被混沌改變的時候，我知道他已經消失了。而你……你保護了我的兄弟們，使他們免受他的傷害。這不是攻擊卡利班的那個萊恩?！?

“他們和我在一起是因為他們選擇這樣做，”萊恩說。“可能有一天，我必須要求他們?yōu)槟硞€事業(yè)獻出生命，但決不會僅僅因為他們這樣做對我來說很方便。銀河系可能稱他們?yōu)閴櫶焓梗曳Q呼這些兒子們?yōu)樯馓焓?。? 他伸出手?！捌饋?，貝勒?！? 貝勒猛地抬頭?！按笕耍沂莻€叛徒和異端。我認為這是唯一正確的途徑，但是——”?

“我的軍團是我的責任，”萊恩打斷他?！拔覜]有看到我兒子們和我昔日的軍團兄弟們心中的腐化。如果我當初知道這些，這一切都可以避免。如今你自愿地從那個墮落道路上轉身。” 貝勒眨了眨眼。然后他下定決心，點點頭，站起來。

“但為時已晚?！? 萊恩悲傷地點點頭。“是的，為時已晚?！彼斐鍪治兆∝惱盏那氨邸！罢堉溃裉煸谖液臀业膬鹤觽兾ｋy之際，你給予的幫助，讓你贏得了我的感激和寬恕。” 貝勒露出微笑，但痛苦讓它顯得有些扭曲?！拔也徽J為我能活過塞拉法克斯給我造成的傷口。我想先死得干凈些?！?/p>

萊恩拿起忠誠，但盡管知道貝勒不可信且必須死，盡管貝勒自己已經請求了，他還是猶豫了。

萊恩說過，今天他不想再看到兒子們死去，他不愿這么快就被證明是個說謊者。 扎布瑞爾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邊。這位前毀滅者顯然受傷了，看上去還斷了一條胳膊，從他破碎的護臂來看。

“貝勒?！?/p>

“扎布瑞爾，”貝勒回應，努力與兄弟的目光相對。

“我——” “你殺了塞拉法克斯，”扎布瑞爾在貝勒再說什么之前說道。“行動勝過言辭。謝謝?！彼ь^看著萊恩?！按笕?，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承擔這個責任?！?/p>

萊恩搖搖頭。“不。你只有一只胳膊，忠誠對你來說太重了，貝勒值得他所期望的干凈死亡。而且，正如我所說，”他繼續(xù)說，“我的軍團是我的責任?！?/p>

絕對專注。萊恩抬起他的劍，一舉一動地劈下，動力劍瞬間將貝勒的頭顱從身體上斬下。鮮紅的血液從墮天使的脖子斷口噴涌而出，身體倒塌。萊恩允許自己為陷入黑暗和背叛的兩個兒子感到一秒鐘的悲傷。然后他提高了嗓音。 “卡達蘭！你的火焰噴射器還有燃料嗎？”?

“是的，大人，”卡達蘭說，盡管他站立不穩(wěn)，身體虛弱，在與塞拉法克斯試圖從他體內撕扯出他的靈魂的戰(zhàn)斗中疲憊不堪。

“燒掉這里盡可能多的東西，”萊恩命令?！叭缓笪覀儽仨氃谠姷絹碇半x開。”他不喜歡再次召喚森林小徑，但這是他和兒子們唯一的出路。

“這次勝利意義重大，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