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少年時(shí)

記得早先少年時(shí)，閑暇間，常和少年們游歷村間。村中很靜，也很熱鬧。沒有城市的車來車往，你呼我喝；鳥兒繞樹擊葉，蛙和蟬叫得生機(jī)——幾位老人手執(zhí)蒲扇，有一句說一句——我和少年們到處溜達(dá)，走到哪，講到哪，一直到晚霞邊上去。

每走過一個(gè)村子，新映眼中的景象既陌生，又熟悉。這種感受極好。少年們走路總是喜歡腳踢地上的石礫，手捋路邊的雜草、梢枝。從前的日色變得慢，像是太陽的行進(jìn)速度與我們相當(dāng)。走完今天，又盼望著值得期待的明天。

記得早先少年時(shí)，也常和少年們游歷于山水中。山水在我們找來自然是難的，只是以溝??代山，以流代水。戲坑里的水洼，從“上坡”上跑了上去，又蹦著下來，傾到間變成了女鍋捏的泥人。卻毫不在意。直到父母的責(zé)備聲飄在耳邊，才覺著急。

以前的日子很慢，一年四季都很慢，時(shí)間足，造化妙。鄉(xiāng)下總有一些“無人嶺”，我們常去游蕩，天地悄無言，仿佛世界上只有我們這幾個(gè)人。硬土被腳踩上， 也變?nèi)彳浟?，看到早春抽出的枝芽在晚秋落下；夏天盼望冬的涼，冬天念著夏的暖；迎著朝陽到來，逆著落暮歸去。

冬天里，來到一片“沃土”，卷起身邊的落葉、木枝，支起一篝火來，就著這溫暖侃侃談。攜著幾個(gè)紅薯和玉米來，烤著吃，冒出的熱氣勾起少年的心，伴著蟬鳴鳥啼，大口地咬下去，要比市上賣的好吃很多。

記得早先少年時(shí)，我是最喜歡夏的。喜歡長長的假期，喜歡躺在草坪上涼滋滋的感覺，不過最喜歡的還是那一群群少年。在一起有著干不盡歡樂事，無憂無慮，就像世界一直如此持續(xù)，沒有盡頭。蔚藍(lán)的天空中點(diǎn)綴著幾片云，開了一朵大太陽，陽光穿透樹蔭斑駁地射在微閉的眼、半張的嘴、濃密的發(fā)和椎嫩的臉上。仿佛這片土地、這棟房，這根草、這朵花與整個(gè)夏都是半眠的。

而如今的一年四季，哪個(gè)我也喜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