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探員在人間的臥底標(biāo)準(zhǔn):暖,萌,隨便rua | 科幻小說


“如果不能保護(hù)這個大個子獲得幸福的人生,便是沒能完成保鏢聯(lián)盟的任務(wù),我就會被放逐流浪街頭?!?/blockquote>
獻(xiàn)給阿爾吉儂的狗餅干
作者 | 山茶花
*本小說是未來局第4期科幻寫作營學(xué)員作品
我不知道在二子,一只九歲大的金毛眼中,生活到底意味著什么。
作為這家書店的看板狗,他的生活似乎比我要輕松得多。每天早上九點半,我從家過來書店這邊開門的路上,他就會尋找合適的地點解決下個人問題。之后,來到書店,開門之后,便自覺地進(jìn)到茶水間,他的自動飲水器那里喝的飽飽的,等到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在他放在門口看板旁的食盆里倒好了早餐。心不在焉的吃兩口,接著,轉(zhuǎn)身進(jìn)到店里看一眼我在干什么。通常,這個時候,我都是在擦拭咖啡機(jī)和一些餐具,準(zhǔn)備著等我的店員來時,就可以直接開始供應(yīng)簡餐了。
上了年紀(jì)的朋友也許會問,一家書店為什么還要供應(yīng)簡餐,老實說,我也很難講清楚,但是作為一家書店老板,有一件事兒,我倒是確定。就是來書店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自己喜歡書,一種是希望在別人眼中自己是喜歡書的,而通常后者比較多。
在確定了我一切正常之后,他就會回到門口的看板旁邊,臥下去,兩只前爪交疊著放在前面,然后腦袋枕在上面,不時的抽抽鼻子,轉(zhuǎn)轉(zhuǎn)耳朵,嗅探和偵聽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透過窗子,我能看到陽光灑在他金得有些發(fā)白的毛上,顯露出溫暖的感覺。到這里,宣告一天開始的儀式就算結(jié)束了。
其實這小子的眼光挺毒辣的。還記得我剛才說,進(jìn)到店里來的通常只有兩種人嗎?對于二子來說,同樣也有兩種人,一種只是看一眼自己笑一笑,然后就進(jìn)了書店;而另一種則是看到自己,便上下其手、又親又摸,嘴里還要念念有詞“好可愛呀”,然后才會拉著結(jié)伴同行的人走進(jìn)來。
前者呢,二子似乎知道他們的目的本就跟自己無關(guān),自然也基本愛答不理的,有時候見到儀態(tài)姣好的文靜姑娘會象征性的搖一搖尾巴,多數(shù)時候,尤其是糟老頭子來的時候,它便只是把頭一歪安靜的打盹兒。
但要是后者,那就不一樣了??腿松陨杂幸囊馑迹钠ü梢婢蜁l(fā)動,讓尾巴旋翼像是啟動了加力一樣,飛也是的轉(zhuǎn)起來。一條濕漉漉的大舌頭沖著客人伸過來的手舔來舔去。有時候,碰到穿裙子的姑娘,這小子還會把頭伸進(jìn)去耍流氓,透過窗子看到花枝招展的女孩兒被這調(diào)皮小子搞得又好氣又好笑,我也會把頭從工作中抬起來笑著搖搖頭,然后做好迎客的準(zhǔn)備,因為我知道,多半這種情況,那女孩兒和她的同伴就非要進(jìn)店坐坐不可了。
而對于這家書店來說,賣書其實并不掙錢,它不過名字寫作書店,實際上讀起來是咖啡館罷了。所以,某種這個意義上,看板上寫著余秋雨還是馬伯庸,寫著博爾赫斯還是阿西莫夫,其實沒什么差別,二子才是我的活看板,他才是我的家人、員工、合伙人。我常常會羨慕他,每天衣食無憂,工作就是賣萌耍寶,工作還可以挑肥揀瘦,遇見喜歡的客人就賣力些,不喜歡就不管,不像我誰進(jìn)來都得陪個笑臉,還要頭疼著進(jìn)貨、房租,還有兩個姑娘的工資,雖然她們其實不怎么賣力氣。
秋
她第一次來的那天,就是一個有著和暖陽光的午后。我被二子脖子上鈴鐺的一陣丁鈴聲從困倦中喚醒。一個纖細(xì)的身影,正在用從口袋里掏出的餅干逗弄著他。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正在犯困,還是什么奇怪的原因,盡管尾巴擺得已經(jīng)快把大門口的土都掃干凈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讓那姑娘揉來揉去。舌頭也沒有伸出來,頭也沒有往姑娘的裙子里鉆。我看了好一會兒,他只是溫順的輕輕的小聲汪汪了兩聲,借以表達(dá)愜意的心情,似乎生怕嚇到姑娘。
不過這兩聲倒是給我提了醒,不出意外,過會兒她就該走進(jìn)來了,看這樣子,又是個把這里當(dāng)成了咖啡館的女孩兒,不過當(dāng)時的我還不知道,過一會兒我的想法就會發(fā)生極大的變化。
一件深藍(lán)色的呢子連衣裙套著淺藍(lán)色的花領(lǐng)襯衣,襯托著纖美的腰身,一只靛藍(lán)色的軟呢貝雷帽斜扣在瀑布般落在肩頭的青絲上,還有額頭的幾縷劉海跟著她同樣淺藍(lán)色的軟皮鞋踩出的步伐一顫一顫的。兩個酒窩沖著我點頭笑著,然后就徑直走向了幾張餐桌后面的書架。
我愣住了,除了一陣清甜的橙子氣味,氤氳在咖啡機(jī)的香氣中,讓我都沒有注意到莫名其妙的二子也跟著進(jìn)來了。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平常會喜歡呆在看板旁邊,我也沒有禁止過他進(jìn)來。但是,他除了有時候真的無聊了,會來到柜臺旁邊跟我或者當(dāng)天值班的打工女孩兒玩一會兒,很少進(jìn)來。
“誒?乖狗狗,你怎么也跟進(jìn)來了。”她蹲下去又揉了揉二子身上厚厚的毛,然后抬起頭問我:“他叫什么名字啊。沒關(guān)系嗎?他這樣跟進(jìn)來?!?/p>
“他叫二子,其實我不太管他的,但他自己倒是很少進(jìn)來?!蔽蚁蛩呷?,橙子香水的味道帶著一點點奶香越來越清晰。只是下意識的,我就開口問道:“您要點兒什么?先來杯咖啡?還是嘗嘗我們的華夫?我們的華夫可是有名的哦!”
二子在她的腿旁和我的腿間來回的蹭來蹭去,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二子,哈哈,那我猜一子肯定是你了。其實我不是來吃東西的,我是想來找一本書,不過聽你那么說,我倒愿意嘗一嘗?!?/p>
我有些意外,倒真是沒想到,這女孩兒居然真的是為書來的,便笑著拉開了一把椅子:“對沒錯,他是我兄弟,我老大他老二,總之先坐吧,您要找什么書我?guī)湍纯??!?/p>
“您這兒有那本《獻(xiàn)給阿爾吉儂的花束》嗎?”
我遲疑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您說什么?哪本書?”
“《獻(xiàn)給阿爾吉儂的花束》?!?/strong>
“我不知道,可以給您查一查,不過那是本科幻小說啊?!蔽铱粗@個大概20歲左右的女孩兒,她的這身打扮讓我很難把科幻小說跟她聯(lián)系起來。
她笑了:“怎么,女孩子不可以看科幻小說嗎?”
我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那當(dāng)然不是,您稍等,我去給您上華夫?!闭f完便趕忙離開了。
女孩兒坐在那里,二子也乖乖的一會兒左蹄子,一會兒右蹄子的跟她握手玩兒。那畫面太美好了,我有些愣神兒,如果不是打工的姑娘提醒我,我真的會用面糊把整個華夫機(jī)都給包起來。
她用胳膊碰了碰我:“怎么,老板,動心了。”
我沒有吭氣兒,專注的擦著操作臺,可我知道自己的臉頰有些發(fā)燙。終于,二子脖子上的鈴鐺不響了,我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姑娘,和遠(yuǎn)處的女孩兒都在愣愣的看著我。我只好趕忙對拿我開涮的家伙說:“去,倒杯焦糖瑪奇朵給她?!?/p>
她便轉(zhuǎn)身忙了起來,嘴里卻念念有詞:“哎呀,真不容易,難得大方一回。”
冬
星星點點的雪花飄到了我的鼻子上,涼絲絲的。我試著用舌頭舔了舔,沒什么味道。我還記得九年前同樣是一個下雪的日子,屋子里的那個大個子從我媽媽身邊抱走我的時候,我正在那個家后院的雪地上打滾。當(dāng)時的我還以為只是換了一個地方換了一群人玩鬧而已,誰猜得到這卻是一件終生任務(wù)的開始。對,沒錯,我就是二子,雖然我覺得大個子給我起的這個名字真傻氣,不過無所謂了,因為平常我也叫他傻大個,雖然在他的耳中只會聽到汪汪汪。
脖子上的鈴鐺項圈一陣風(fēng)吹得在嘩啦啦的輕輕響,那是在一家獸醫(yī)院得到的。說是獸醫(yī)院,其實卻也是一個橫貫數(shù)千年的秘密組織在這座城市里的一個小據(jù)點。在那里,我不僅被打了幾針,還得到了這個鈴鐺,但是在得到鈴鐺之前,卻也要我宣誓,儀式是什么我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只有誓詞仍然清晰。
“我們從鼻尖獲得信仰,
我們用尾巴感知天地,
舊時的家園在宇宙的盡頭,
如今的戰(zhàn)場便是這扇扇門扉。
從虛無中賜我藏身之處,
我便用忠誠還他幸福一生。
我,便是保鏢,
保鏢,便是我。”
一個三個月大的孩子哪里知道狗星偉大的歷史,哪里知道狗星人漂泊的太空旅程,哪里知道人類為何愿意收留我們。對于那個孩子來說,只不過是又一場冒險游戲罷了。只是他不知道這游戲是來真的,如果不能保護(hù)這個大個子獲得幸福的人生,便是沒能完成保鏢聯(lián)盟的任務(wù),就會被放逐流浪街頭。
不過說真的,幾年來我的生活都很按部就班,也沒有真的被組織提出過警告之類的。每天早上,按時到茶水間的那臺隱藏成飲水器的發(fā)報機(jī)那里匯報一天的情況同時獲得新的情報,之后就是平靜的一天。直到幾個月前,我收到了情報,要注意一個有著橙子和牛奶混合香氣的女孩兒,同時準(zhǔn)備認(rèn)識新探員,一只叫做大師的柴犬,也就是那女孩兒的同伴。
大師,當(dāng)時我喃喃的嘀咕著這個名字,DASH,啊,這是個諧音名。明顯起名字的人就比傻大個上心。
果然,這個女孩兒確實給人不一樣的感覺,我從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好親切,都不用湊得很近,就能從她的身上的氣味判斷出是一個能讓人安心的女孩兒,是大個子喜歡的類型,成功的概率大概很高。更何況,她帶來的餅干味道真的很香,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矜持的控制住了自己,可老實說,一想到那餅干,我就直冒口水。不過至少這讓我多少長出一口氣,我的飯碗保住了。畢竟之前每一次類似的任務(wù),我都要提心吊膽,生怕他一失戀我的任務(wù)評級就會下降,讓我因此被放逐。
大師,跟他的同伴一樣,也是一個很好相處的年輕同事,當(dāng)然了除了他那種有些冒失的性格。不過呢,新探員都是這樣,我年輕的時候也經(jīng)常擔(dān)心家里的桌椅板凳會傷到大個子,總想用牙齒給他們改個樣子,現(xiàn)在都知道了,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現(xiàn)在呢,傻大個和那個女孩兒的進(jìn)展似乎不錯,幾乎每天,她都會帶著大師來到書店,先是跟大個子聊一會兒,然后就坐在那里認(rèn)真的用電腦寫著什么。到了晚上,他們還會一起討論今天她寫的東西,不過說著說著話題就會跑到天南海北。最后在溫暖的一餐后,大個子就會送他們回家,把我自己扔下來看店,搞得每天都要很晚才會回來關(guān)門。老實說我對這一點很不滿意,哎,哈哈哈,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
可是今天,女孩兒進(jìn)門前似乎帶著滿臉的愁容,大師那幅天真的臉龐似乎也帶著某種復(fù)雜的情緒。聽傻大個和女孩兒的對話,似乎她要回家?guī)滋?,今天是來告別的。但我的經(jīng)驗告訴我,這事情不簡單,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
我把大師叫到一旁的茶水間,問道:“怎么回事兒,小伙?看著今天不開心啊?!?/p>
“嘉瑜的爸爸要她過年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要回家?!?/p>
嘉瑜是那女孩兒的名字,就好像大個子也叫阿徹一樣,可我從不這么叫他,聽到大師這樣說,我意識到這可能是件很重要的事兒?!斑@不是很正常嘛?有什么好發(fā)愁的?!?/p>
“嘉瑜從來沒有跟阿徹講過她的秘密。大概因為她太沉迷這一刻的溫存了,可是有些事情終究必須會面對啊,不是逃避能解決的?!?/p>
“你在說什么?。渴裁疵孛??”
“阿徹大概到現(xiàn)在都覺得,自己和嘉瑜是有著可能的明天吧。”
“這算什么秘密啊,有什么問題嗎?難道你不希望如此?”
“哎呀,二子哥,你怎么就沒有緊迫感呢?我跟你實話說了吧,嘉瑜此次回家就是她的父母想看看這倔姑娘說的文學(xué)夢完成多少了。她家其實是大富之家,阿徹是不會入她爸媽的眼的。當(dāng)初嘉瑜不想回去接受父親安排的工作和介紹的男孩兒,想要追尋自己的夢想,便定下了一年的期限,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年過去了,你我都知道嘉瑜其實什么也沒有做到??墒悄阄乙捕贾溃@兩人之間感情越發(fā)深厚了,倘若將來他們之間再沒有一個了斷的話,那一年時間一到,嘉瑜不得不離開,關(guān)系手起刀落的時候,就是你我流浪之時啊。哎,算了,我先只是給你提個醒,你做好準(zhǔn)備吧。”
我還沒想好要說什么,女孩兒便把大師喚走了,似乎今天大個子不去送她。我探出頭來看著傻大個透著溫暖的微笑,不知道他如果真的意識到所有溫存的根基其實不過是沙粒,會有怎樣的表情。
我推開門上的暖簾坐在門口,看著一對腳印旁邊跟著一串小梅花在雪夜里越走越遠(yuǎn),莫名的我試著拼湊自己和母親的分離,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想不起來。我不知道分別是怎樣的感覺,我也沒有從大個子身旁真的離開過,可這一次,他能挺過去嗎?我呢?
春
“喂,大師,你說這兩件衣服哪件合適呢?”我舉著兩條裙子對著試衣鏡有些無力的問著。大師只是愣了一下,歪著頭看了看我,然后就繼續(xù)啃他的磨牙棒去了。
“哎,真好?!蔽野岩路釉诖采?,仰面躺了上去,“什么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也不用怕,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就好了,大師,我好羨慕你啊??墒?,我該怎么辦呢?”我躺在那里發(fā)完了牢騷,頭腦漸漸冷了下來,我想,是時候整理一下思路了。
昨天我看到那本《獻(xiàn)給阿爾吉儂的花束》了,雖然他想盡辦法藏著掖著,可我還是看到了。但我并不打算戳破他,畢竟我知道他的小算盤,我想對于他來說,到了他該攤牌的時候了,多半今天去的時候,他就要對我表白了吧,哎,真是讓人頭疼又期待。
都說男女之事隱秘,可是男女之事有什么隱秘的呢?其實都是一眼就能洞穿的,從他弄砸的華夫餅,從那杯他請我品嘗的咖啡我就知道他的想法了。相合之人目光對視的第一眼就說明一切了。
但是相合并不代表就能在一起啊。多得是現(xiàn)實的困境。我該如何接受他呢?亦或者我該如何拒絕他。
我卷曲在那張并不軟和的床上,挖掘著自己的內(nèi)心。最終只得到一個詞,自私。
對,自私就是我最好的詮釋了。我貪念自我的人生,不愿承擔(dān)責(zé)任,把自己流放到這座內(nèi)陸的城市,宣稱著自己所謂的“文學(xué)夢”,其實不過是想逃避那些到了年齡便該我承擔(dān)的責(zé)任,不論是家庭還是家里的產(chǎn)業(yè)。
我貪戀那間書店的溫馨,貪戀那里華夫的香氣,和書頁沙沙翻動的聲音。似乎坐在那里的椅子上,我的心便能沉靜下來,認(rèn)真的寫一寫東西,雖然都是些根本毫無意義的文字罷了,充斥著一個害怕這世界的膽小鬼的哀嚎而已。
當(dāng)然,最后,我想我還是貪戀阿徹罷了。在這個舉目無親的自我流放之處,總歸還有一個人愿意傾聽我的話,愿意忍受那些毫無價值的文字,愿意跟我從清晨聊到第二個清晨,從楊玉環(huán)的腰圍聊到銀河系的廣袤。我喜歡他的耐心,也喜歡他被我捉弄問起前任時的笨拙,我欽佩他豐富的閱歷,也唏噓他起伏的人生。每一個時刻都充滿溫馨。
可是我自己呢?夢想無處可尋,而一年之約馬上就要到了。大概到了那個時候,我不得不親手扼殺現(xiàn)在的自己,一道還要扼殺現(xiàn)在我心中的阿徹,該死,我做不到,正如我現(xiàn)在無法說出拒絕他的話語一樣。
我起身端著茶杯,走過我的書架,手放在上面,一本一本的劃過書脊。有誰會幫到我呢?
握著朋友之拳的黑發(fā)少女大概會紅著臉端著“偽電氣白蘭地”大聲的對我說“春宵苦短,少女前進(jìn)吧!”(注:《春宵苦短,少女前進(jìn)吧》森見登美彥著)
紅著眼圈的亨利則會握著漸漸失去血色的凱瑟琳,那個他在西班牙戰(zhàn)場上愛上的護(hù)士的手喃喃自語最后的話“我一點兒也不害怕,人生只是一場卑鄙的騙局?!保ㄗⅲ骸队绖e了,武器》海明威著)
有些男孩子氣的萊拉則知道,在她和威爾吻別的另一個牛津里,鐘聲也會響,夜鶯也會歌唱,微風(fēng)也會吹動植物園里的樹葉沙沙作響。(《黑暗物質(zhì)三部曲——琥珀望遠(yuǎn)鏡》菲利普·普爾曼著)
到底哪一種才是對的呢?還是說,對待愛情,本就不存在所謂對的選擇?,F(xiàn)在的我,唯一能定義自己的只有那個詞,自私。
其實在一開始,不是這樣的,我以為,或許我的夢可以實現(xiàn),或許我的人生可以自由,那樣我便有了借口說服他們,我便能留在這里享受溫馨。
只是該死,我要是早點能明白自己不會成功就好了。
“算了吧,說到底,你只是貪戀那些溫存罷了。如果你在意,就別做傷害他的傻事。起碼別讓傷痛長久?!蔽矣昧Φ貙ψ约赫f。然后挑了一間顯得沉穩(wěn)成熟的衣服出發(fā)了。
夏
女孩兒拒絕了他,兩個月過去了,她再也沒有來過書店,傻大個的臉上始終提不起勁。哼,我能理解他,這家伙真正動心過的女孩兒并不多,掰開了揉碎了也就那么兩三個。他每次都太投入了。作為一只狗,我能幫他什么呢?除了每天多偎在他的腳邊一會兒,我什么也做不了。更何況,此時,我也在擔(dān)心自己,這兩天就該季度打分了,自己能不能過關(guān)呢?
早上的時候,我在鄰居那個討厭的老太婆的花園里,一邊小便,一邊回憶著這次任務(wù)自己都做了什么。
我確認(rèn)了女孩兒和傻大個是適合的。
我在他們聊天到尷尬處的時候耍寶幫著他蒙混過關(guān)。
從書架里刨出來可以彰顯他博聞強(qiáng)記的故紙舊書。
當(dāng)然,在他被拒絕的時候也陪著他在書店昏暗的燈光里坐到天亮。
“應(yīng)該能有個及格分吧?!蔽艺卩哉Z道,突然,灌木叢里窸窸窣窣的傳出來一陣狗爪子挖土的聲音。
我警覺的問:“是誰在那里?”
沒有回答,挖掘聲也停止了。
好奇心驅(qū)使著我向聲音來源走去,穿過灌木,突然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趕忙覆蓋一個剛剛挖出來的土坑。是大師,他正灰頭土臉的沖我尷尬的笑著。
“怎么回事兒?”我一邊問,一邊扒開了松軟的土壤,是一根骨頭。不用說了,我知道他害羞的原因了。
“還能怎么樣?今天上午,一只聯(lián)盟派來的一只黑背給我下達(dá)了通知,我再也不準(zhǔn)去見嘉瑜了。因為就在昨晚,她已經(jīng)同意了父母的決定,她放棄了,我失敗了。咱倆執(zhí)行的是同一個任務(wù),你也做好準(zhǔn)備吧?!?/p>
該死,恐懼感迅速的傳遍我的身體,每一根毛似乎都聳立了起來。
“別急,或許還有轉(zhuǎn)機(jī),她走了嗎?”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她父母派的車下午就要到了。不過,我不知道,我們還能做什么?!?/p>
“做什么?雖然句號已經(jīng)畫下了,可它還不夠圓,我們要讓他圓一點,而你還有機(jī)會回到她身邊?!?/p>
將近十年的特工生涯告訴我,事情還沒完,至少還有一次機(jī)會,我知道傻大個還有話想對那姑娘說。本來他都已經(jīng)寫好的卡片正夾在那本《獻(xiàn)給阿爾吉儂的花束》里,可是那天,那姑娘只是撂下一句“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們到此為止吧。”就走了,這不完美,不夠。
我?guī)е髱燂w也是的沖到了傻大個的面前沖他汪汪汪的叫個不停,我拼命表現(xiàn)的很煩躁。他一臉的迷惑,我心中暗暗地說:“對,你很困惑,這家伙今天瘋了嗎?我得拉著他的繩子。”
終于,他不耐煩了,一把掏出了狗繩“老兄,我本不想這樣。”
可是我卻很高興,:“對,就這樣,快快。”
“啪嗒”一聲,鎖扣扣上了,我便不顧一切的一路狂奔,朝著書店跑去。剛以到店,打開了門,我就一馬當(dāng)先跑到了他的柜臺旁邊,大師跟在我后面同樣一臉的疑惑,只有大個子氣喘吁吁的去了茶水間。
我對大師說:“跟著我沖著那臺子上面的東西叫。”
“為什么?”
“因為那是一切的關(guān)鍵。”
我太清楚大個子了,他放不下,兩個月來,每天都會婆娑著那本破書出神,他一定明白我倆在干什么。
“好了好了,別叫了。”他端著茶杯不耐煩的走了出來,直到看見那本書,臉上的慍色才微微緩和。
“啊,我知道的,她跟我說了,今天她就回家了。都結(jié)束了,就這樣吧。”說著摸摸我的頭。轉(zhuǎn)身又看了看大師
“哪來的臟狗,出去?!憋@然,他臟兮兮的樣子讓大個子也沒有認(rèn)出來。
情急之下,我做了我也許會后悔的決定,但我沒辦法。
不再掩飾,我用人類的語言對他說:“你個傻瓜,你現(xiàn)在該去找她,把沒說完的話說完,這樣才不算后悔,當(dāng)然,也才不會連累我。”前面的話說的很激烈,后面的話卻像是小聲嘀咕,一方面是我也分不清那是不是我真實的想法,另一方面,是因為我看到了他的臉色在一點點發(fā)白,擔(dān)心。
果然,最壞的事情發(fā)生了,一路的奔跑,加上突然地驚嚇,一聲尖叫之后,他昏了過去。
“這怎么辦?!贝髱熅o張的問我。
我伸著舌頭來回的踱著步,最終一狠心說:“還有最后一個辦法?!敝v完,我便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茶水間走去,我要去發(fā)送最后的電報了。
夏2
“該死,我的頭好痛?!蔽颐约旱念~頭,莫名其妙的,剛才我好想聽到二子在對我說話。真是不可思議,怎么會做這樣的怪夢。
我掙扎著爬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地板上。還沒等我疑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時,一件更讓我震驚的東西就成現(xiàn)在我的眼前。
一臺奇形怪狀的機(jī)器正放在我的書店中間,好幾只我叫不出名字的狗正兩腳站立著操縱著它。
這時兩聲熟悉的狗叫聲吸引了我的目光,是二子,他正坐在機(jī)器的中間,頭上戴著奇怪的圓箍。
我關(guān)切的走過去:“這是怎么回事兒?”
沒人回答我,就連二子也再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用鼻子碰了碰我的手,然后伸出舌頭不停地舔著,似乎有什么想要表達(dá)的。
但又一次的,我什么也沒弄明白呢,一個同樣的圓箍就被放到了我的頭上,接著我就又一次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嘉瑜的家門口。
“喂,別睡了,醒醒,趕快的?!蔽抑桓杏X一陣毛茸茸的氣息伴隨著呼喊聲把我從昏睡中叫醒。
好奇怪啊,這不是大師嗎?他怎么在這里不停的舔我的臉。
突然,一個親切而熟悉的女聲傳了過來:“啊,大師,你總算回來了,這兩天你跑到那里了?讓我好找,我有多擔(dān)心你知道嗎?”
是嘉瑜,我猛然間意識到,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沒想過會這樣在她離開的時候,突然見到她。
“誒?小二子也在這里啊,阿徹他還好嗎?”
二子?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沒有力氣。
“等一下,你項圈上的是什么?”
莫名的她穿著裙子蹲在我的面前,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明所以的摸了摸我后,從我身上取下了一張卡片,小聲的念著“再見了嘉瑜,謝謝你帶給我的這段幸福的時光,你在這間書店的每一分鐘,我都很滿足,只是故事終究是故事,生活卻必然是生活,珍藏著這段記憶奮力的生活,奮力的去愛吧。再見,哦,對了,二子很喜歡你做的那些狗餅干,有空的話請多給他寄一些,他也老了,讓他開心的事情并不多了?!彼钪钪吐錅I了。而我卻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這是我本來想帶著書一起送給她的東西,是我假拖阿爾吉儂的故事寫的話,可是我害怕就放棄了,最后沒有浪費,真好啊。
她念完就抱起了我好一陣子,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全是金色的毛。直到司機(jī)催促她的時候,她才抱著大師對我說:“要照顧好阿徹哦。”
我點點頭,沖她說:“謝謝你,再見?!彪m然傳到耳朵里的,只有輕輕的幾聲汪汪。
秋
秋天和暖的陽光又一次投射在了書店的門口,二子正臥在看板的旁邊一動不動的睡覺。他已經(jīng)很久不跟客人們玩了,自從經(jīng)過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整個人似乎都有些傻兮兮的。我也帶他去看了獸醫(yī),診斷的結(jié)果是老年癡呆癥。
但只有我知道,他為我付出了多少。誰想得到我的這個兄弟居然會說人話,還有那么大的本事。從那以后,網(wǎng)上那些貓星狗星的段子,我便不再當(dāng)它們是段子了。
嘉瑜前兩天,居然真的寄了狗餅干來,便拿了一塊來到店門口,放到了睡夢中二子的鼻子上。他的尾巴愜意的擺著,也不知道在做怎樣的美夢。看著他微微顫動的嘴唇,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拿出油筆,在今天的看板上寫上了新書推薦?!兑婚g小小書店》作者:嘉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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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大家好,我是本文作者山茶花,未來局科幻寫作營4期的學(xué)員。這篇小說,我很難說它到底是一次創(chuàng)作,還是一次對往事的回憶。坦率地講,這個偏向溫馨甚至偏向童話的故事,和上次那篇《001號講解員送給蓮鶴方壺的贊歌》很不同,它更像是靈光一閃。如果你有所感動,我只能說那是真實的力量,而非我的能力。
至于我從寫作營學(xué)到了什么?從根本上說,寫作是無數(shù)的練習(xí)和不斷的閱讀才能沉淀下來的能力,不要指望幾個小時的速成課。但在我看來,未來局的科幻寫作營像是為我打開了一扇門,告訴我,在創(chuàng)作的路上并非一人前進(jìn)。
責(zé)編 | 萬象峰年
校對 | 木林
山茶花 |?環(huán)境專業(yè)出身的寫作者,天南海北古往今來都能談一談。除了對生活的一腔熱愛,樂觀是最大的優(yōu)點。代表作《西陽》《001號講解員獻(xiàn)給萊博維茨的贊歌》。未來局科幻寫作營第4期學(xué)員,曾在第四屆科幻春晚發(fā)表返場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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