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阿邁德》達內(nèi)兄弟采訪-譯自Nofilmschool

原文鏈接:https://nofilmschool.com/dardennes-young-ahmed-interview
翻譯:ChatGPT 、real楊澤生
讓-皮埃爾和呂克·達內(nèi) (Jean-Pierre and Luc Dardenne) 以其關(guān)于工人階級的人文主義電影而聞名,這些電影以長鏡頭和低調(diào)的表演表達現(xiàn)實主義的敘述。達內(nèi)兄弟總是精心設(shè)計他們的電影制作過程,以達到真實感(例如,他們按時間順序拍攝)。但在《年輕的阿邁德》,他們與一個非專業(yè)演員(Idir Ben Addi),非常難以捉摸的主題和游走的攝像機合作,超越了他們自己的形式主義期望。最終的成片中,盡管采用了簡約的手法,但仍充滿了憤怒和混亂,這正是兄弟倆的意圖。
我們不希望對演員說:OK,這就是你的畫框,去里面表演吧。
No Film School:這部電影的攝影手法極其壓抑,我們總是緊貼著阿邁德,他從未完全讓我們了解他的內(nèi)心世界。就像我們在追逐他一樣,試圖接近并理解他。
Luc Dardenne:我們希望與他保持非常接近,以某種方式將他鎖定在畫面中,就像他將自己鎖定在狂熱中一樣。在這些緊密的畫面中,他不斷地從攝像機逃脫,而攝像機則略微落后于他。他知道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們在追趕他。同時,他的目光經(jīng)常望向別處。我們的攝影機位置比較高,而他的眼睛是低垂著。就好像他陷在他的狂熱中,沒有交流。

NFS: 上次您談到了如何精細地編排場景。我相信在這部電影中,這個過程會更加戲劇性。因為我們好像在每一幀畫面中都離阿邁德非常近。
Jean-Pierre Dardenne: 電影中有一個長鏡頭,是阿邁德在家里與他的母親爭吵。我們想只用一個鏡頭拍攝整個場景。我們試圖讓攝像機看起來像是無意地(?unintentionally)移動 ,每當一個角色移動時,我們就修改攝像機角度以適應(yīng)場景。(as if every time a character moves, we're modifying the camera angle to accommodate.)這個場景就是這樣設(shè)計的。這場戲開始的瞬間,動作就已經(jīng)在進行了。我們已經(jīng)處于場景的運動中。(We're already in the motion of the scene.)
Luc Dardenne: 我們本可以拍攝整個全景,人物坐在桌子周圍爭吵。但我們喜歡讓人物關(guān)系的緊張感在運動中體現(xiàn)出來。人物移動的時候,就像是我們拍攝的太晚了。他往這邊走,相機往那邊走。他停下來,我們不得不后退。在某種意義上,演員的身體命令相機跟隨他們所做的事情。我們試圖拍攝當下——給觀眾一種臨場感。
拍攝時,我們經(jīng)常對攝影師說,“你跟得太緊了,你在預(yù)測他的動作。”當我們兩個人看回放時,我們希望這個畫面看起來是并沒有事先計劃好的。我們不希望讓演員看起來像是在一個定好的畫框里面演戲。所以,在這個場景中,是角色觸發(fā)了這整個過程。同時這個過程開始逐漸超出他們的控制,開始溢出。這正是我們的電影想做到的——去超越限制。這部電影的感覺好像是無法抑制的(This film threatens to not be contained.)。我認為通過這種感覺,我們成功地創(chuàng)造了緊張感。

NFS: 在與演員合作時,如何將存在感和鮮活感(presence and life)帶到屏幕上?
Luc Dardenne: 在拍攝前我們進行了很多排練。我們在開始拍攝前與演員一起工作了三到四個星期。我們用一個小攝像機排練。我們要演員表現(xiàn)得好像沒有攝像機存在。在拍攝素材中,我們尋找那些迫近(approximation)、不明確(non-definition)和緊張(tension)的瞬間。我們會告訴演員,“走到那堵墻后面。你可以躲在那里。然后我們會用攝像機找到你?!钡俏覀儾粫嬖V演員具體該做什么。攝像機會在他們所在的位置找到他們(The camera finds them where they are)。
Luc Dardenne: 這部電影的主演以前從未演過戲。因此我們使用了特別的方法。我們不會告訴他:“在這停下來,然后去那里?!?/strong>我們會給他一些整體方向(general directions),并試圖通過攝像機找到他的表演。這點非常重要,因為演員過于機械化是危險的。但與此同時,我們必須建構(gòu)場景(construct the scenes),這是攝像機而不是演員所做的事情。
Jean-Pierre Dardenne:Luc說的東西之所以能成立,是因為我們排練過。我們處理這些元素就像是揉面團一樣(We worked on the material in a sense as if we were working the dough)。正因為排練過,當我們到拍攝現(xiàn)場時,演員們就沒有恐懼。這使得他們能真正進入場景。我認為如果我們不排練,由于緊張的制作進度,我們將無法以這樣的方式制作電影。

NFS: 你們對容易被激進化的年輕人的心理進行了哪些研究?
Luc Dardenne說:我們通過與人交談、閱讀書籍和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進行了很多研究。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看到這些年輕人通過電子聊天向他們的imam提問非常有趣。他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罪惡意識?!拔易隽诉@件事,有多嚴重?我還能進入天堂嗎?”
我們與法官、社工、警察、律師、父母和心理學家進行了交談。由于法律上的限制,我們無法直接與年輕人交談。但我們與他們周圍的人進行了交談。

NFS: 你們遇到了什么讓你們驚訝的事情嗎?也許是有關(guān)這些年輕人思維方式的洞見,你們將其融入了電影中?
Luc Dardenne說:我們感到有點像阿邁德的母親一樣無助。有位女士告訴我們,這部電影是關(guān)于無助或失落的。你知道,在面對這個變得極端的年輕男孩時,我們無能為力?!拔覀兡茏鍪裁??”我們感到很無助。
“我們沒有創(chuàng)造一個支持性角色來幫助艾哈邁德走出來。他必須發(fā)生更大的事情才能擺脫他的理想主義和狂熱主義?!?/strong>(We didn't invent a supporting character who would come and help Ahmed get out of fanaticism. We found that something bigger had to happen for him to fall from his idealism, his fanaticism.)
也許,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人可以幫助他。也許他的社工可以幫助他。但在我們的電影中,我們告訴自己,“我們?yōu)樗麑懥藗€很美的愛情故事,但這并不是任何人走出狂熱主義的方式?!?一位精神病學家告訴我們,如果一個年輕人實際上已經(jīng)做出了某種狂熱行動,他最有可能試圖讓他的女朋友或母親改變,而不是反過來。這很悲觀,但這就是我們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