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越界】臨·兵·斗·者

第五十一章 仙藥

因為下了結(jié)界的關(guān)系,外面肖飛歌和隔壁毛巽根本不知道房間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楊孟霖從屋里一瘸一拐走出來的時候,肖飛歌還以為昨天晚上施柏宇發(fā)癔癥,把他踹下了床。
毛巽雖然沒聽到,到底也是個過來人,一看楊孟霖屁股在椅子上坐不住,瞬間就了然于心。白了一眼施柏宇,揪吐司的手更加用力。
吃過飯,卻還沒等來肖歌敲門聲,這倒是讓他們幾個有些意外。不過片刻不耽誤,毛巽把碗筷一收,楊孟霖?fù)屩巳N房開始刷起來。也罷,叫上施柏宇去書房準(zhǔn)備準(zhǔn)備,向鹿吳山出發(fā)。
施柏宇屁顛屁顛跟上,到屋里才想起正事,整理符紙的時候好好整理了用詞,小聲對毛巽說道“媽,有空,咱們聊聊吧?有幾個問題,挺想問問你的?!?/p>
毛巽手一頓,轉(zhuǎn)瞬就把打開的抽屜砰一聲合上,往一邊挪了挪,“先把眼下的事解決了再說。”說罷反將一軍,扭頭看向施柏宇,笑的不懷好意“不過,我說兔崽子,都什么時候了,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小小宇?”
猝不及防被毛巽揭穿,施柏宇一時間語無倫次起來,好一會兒才咕咕噥噥一句“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等他們二人出來,看見楊孟霖也站沙發(fā)旁邊正和肖飛歌聊天,這下毛巽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旁邊那兔崽子昨天晚上一定對人家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看他們向自己走近,楊孟霖從兜里摸索出來一張符紙,轉(zhuǎn)過身等毛巽指示。
施柏宇剛想走上前,胸口不防被毛巽一推,眼看她從自己包里掏出一張防御系符紙,向楊孟霖走了過去。掠過楊孟霖手里瞬移符,友好笑了笑,道“你試試這個,【七殺符】防御類符紙。用來破解邪祟陣法,化解厲鬼布下的結(jié)界。殺傷力不高,可以幫你不被虛像所迷惑。”
“我?”楊孟霖詫異,這算不算毛巽給他上的第一堂課?
毛巽頭一點,理所應(yīng)當(dāng)“對啊,咒語是:氣布道,氣神通,氣行奸邪鬼賊皆消亡。天地?zé)o極,出冥入窈,破!你記性不錯,應(yīng)該不用再重讀一遍了吧?”
微微點了個頭,楊孟霖側(cè)身接過那符紙,想起昨天自己一分鐘記住【凈心神咒】的光輝形象,近三十年都沒被發(fā)掘出來的天賦,卻因為背符咒發(fā)揮的淋漓盡致。深呼一口氣,腦子里回想著毛巽剛才的話,火速重復(fù)一遍“氣布道,氣神通,氣行奸邪鬼賊皆消亡。天地?zé)o極,出冥入窈,破!”
符紙乖乖躺在手心,沒有絲毫變化。
“專心點。”倒不像急性子的她,毛巽細(xì)聲細(xì)語安慰道。
施柏宇也緊張起來,想來雖然自己沒用過【凈心神咒】,但從那符紙效益來看,應(yīng)該不同凡響。既然楊孟霖能成功將那符紙啟用,按照道理來講,這【七殺符】只不過比瞬移類符紙所需的道行高一點點,對于現(xiàn)如今的楊孟霖來說,應(yīng)該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眼下他試了一遍卻沒有成功,不由蹊蹺起來。
肖飛歌不明所以,但也看得出楊孟霖試驗失敗,站一邊看的仔細(xì),也不敢出聲,生怕說出什么胡話來。
一個個對自己滿懷厚望,楊孟霖也不好再出什么岔子,看著符紙眼神更加鋒利,這次也不出聲,靜默在心里將那咒語又念了一次,伴隨著一聲嘆氣,任誰都明白,這是又失敗了。
毛巽不動聲色把那符紙從楊孟霖手機(jī)收了回來,又把瞬移符紙換到他手上“沒關(guān)系,你只是道行不夠,再練一段時間吧?!?/p>
楊孟霖不死心,立刻轉(zhuǎn)身問著肖飛歌“飛歌,剛才我念咒的時候,背后沒有什么異常嗎?”
突然被點名,肖飛歌也吞吐起來,腦內(nèi)飛速運轉(zhuǎn),結(jié)巴回著“沒,沒瞅見??!”
這下真的是自己道行問題了,楊孟霖嘴一癟,拿符紙的手也落了下去,歪腦袋沉思,難道是縱&欲&過&度?
施柏宇心虛,過去一把裹住他的手。楊孟霖抬眼對上他目光,他就把頭一點,給了人家一個自認(rèn)為帥氣又不失優(yōu)雅的微笑。
楊孟霖才沒心情欣賞他這沙雕表情包,頭一轉(zhuǎn)撒嬌一樣對毛巽道“施媽媽,突然覺著你們好厲害哦!”
這小奶聲可是深得毛巽心意,下狠手就把施柏宇的胳膊拍到一邊,自己緊緊挎住楊孟霖的胳膊“沒什么,將來有一天,我們孟霖會更厲害!”
這是什么室無空虛,婦姑情深的畫面??!施柏宇捂著胳膊肘站一邊,滿腹妒忌。
肖飛歌脖子上竄起一層雞皮疙瘩,和事老一樣走施柏宇身邊一手摟住他脖子“哎呀施老弟,別太難過,難得婆媳關(guān)系和睦,你應(yīng)該高興!”
施柏宇靜靜看他一眼,自嘲笑了一聲,“就怕婆媳關(guān)系比夫妻關(guān)系還融洽~”

差不多時間,毛巽攔過施柏宇他倆就準(zhǔn)備出發(fā),肖飛歌上桿子想去,被毛巽一個眼神瞪了回去。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縮縮雞腦袋乖乖坐回沙發(fā)上。
楊孟霖看他可憐,加上自己身體些許不適,開口請毛巽讓自己留下,一方面看著肖飛歌,一方面等肖歌來了,幫飛歌打著圓場。
施柏宇轉(zhuǎn)著彎想不通,為什么事情都要趕在這幾天發(fā)生。肖飛歌的天譴,女鬼的禁術(shù),蠱雕的仙藥,還有絕對有貓膩的毛巽,弄得他進(jìn)退失據(jù),毫無計劃。而他也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總覺著這微弱平衡的狀態(tài),說不準(zhǔn)哪天就突然坍塌一片,全盤崩潰了。當(dāng)然啦,對于昨天晚上自己做出的喪心病狂事,可以一筆帶過,不再追究。
眼下毛巽安排的有板有眼,只要自己照做就沒問題。這樣也好,即便出來什么亂子,罪過總算不到自己一個人頭上,心里的負(fù)擔(dān)也不至于這么大。
毛巽看出來楊孟霖的顧忌,很爽快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并告訴他冰箱里有自己配好的【骨灰水】,必要時讓他拿出來給肖飛歌喝下。
肖飛歌一聽,就想起昨天口中酸臭腐化的惡心氣味,拼命搖著頭表達(dá)自己的強(qiáng)烈不滿,楊孟霖頭一點,直率給應(yīng)下了。
施柏宇先去烘培店買了幾盒蛋糕,這是楊孟霖交待他們要給【蠱雕】稍帶的,隨后安排妥當(dāng),兩人一個風(fēng)神借法,來到了潾洧村。

他們一走,肖飛歌便開口問道“你說一會兒肖老頭來了,我咋跟他說呢?”
楊孟霖跟著他也坐了下去,想一會兒沒有頭緒,悶悶回著“不知道欸,不如···你直說?”
肖飛歌靠在沙發(fā)上,嘴唇微微有些顫抖“那我···”他聲音一時有些沙啞,清了清嗓子“那我說出來,他受不了崩潰咋整?”
楊孟霖聲音一低“不會吧?”隨后又攀上肖飛歌肩頭,嗓門一挑“沒關(guān)系啦,我不是還在嘛!咱們見機(jī)行事!”
坐在沙發(fā)上也惴惴不安,平時楞大的眼睛也沒了神,楊孟霖看著他,心里也莫名的酸楚。
兩人正糾結(jié),就收到來自肖歌的語音信息,那頭似乎有什么緊急事情,語速都相當(dāng)之快“學(xué)校有點事,我臨時過去一趟,下午再去接你,乖~”
肖飛歌托住手機(jī)的手一攤“得,甭緊張了,這廝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楊孟霖小心坐沙發(fā)上,問肖飛歌說道“你怎么樣?”
肖飛歌知道他在問自己對天譴的反應(yīng),聳了聳肩“沒怎么樣,昨天疼的時候錐心刺骨,好了之后啥感覺沒有?!?/p>
楊孟霖聽罷, 又是一陣沉默。

二人來到鹿吳山。
“仙獸~”眼皮也沒抬,毛巽站洞口畢恭畢敬“我二人又來造訪啦~”
像是一直等著他們似的,【蠱雕】的聲音婉婉傳來“蛋糕且放下,你們走吧?!?/p>
手里的蛋糕差點沒拿穩(wěn),施柏宇拎著絲帶彎著腰,半句不敢多言。
毛巽轉(zhuǎn)身接過一盒蛋糕,舉在半空“我們二人這次造訪,不為仙藥,還請仙獸聽我們一言?!?/p>
里面好一會兒沉默。
“既然我們達(dá)不成共識,那這蛋糕,我們拿回去便是?!痹囂叫哉f了一句,毛巽作勢就要離開。
“那你們進(jìn)來吧?!薄拘M雕】聲音從洞口傳出。
二人聽聞,即刻走了進(jìn)去。由于洞內(nèi)過于漆黑,萬般祈求下,那【蠱雕】終于是應(yīng)了施柏宇打開手機(jī)手電筒照點光亮。
依舊是那翩然公子模樣,【蠱雕】看了二人一眼,兀自說道“你們來時,可看到這山里變化?”
施柏宇依舊靜默,毛巽開口“看到了,所有靈畜都已消失殆盡,這鹿吳山當(dāng)真除了仙獸,別無生機(jī)了。”
【蠱雕】頭一點,像確認(rèn)了什么事一樣撫了撫衣袖“那你們來找我,不為仙藥,是為何?”
毛巽露出一恭敬微笑“實不相瞞,昨日我們將那鬼兵帶回去,經(jīng)過盤問得知仙獸您曾見過那施咒人的模樣,所以特來問問您,您既然見過那施咒人,可還記得那施咒人的模樣?”
“鬼兵?”【蠱雕】一愣“昨日那有龍陽之好的皇帝?他怎么樣了?”
沒想到仙獸還挺八卦,毛巽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還是回道“魂飛魄散,向來如此,他也沒例外罷了。”
還以為是假象,施柏宇分明聽到【蠱雕】嘆息一聲,脫口說了個“你”字,又自己攔住了自己接下來的話。直覺和潛意識都告訴他, 【蠱雕】這聲嘆息,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主兒。
“那小雞妖呢?”【蠱雕】又問。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多深交情呢。這正事沒問出來半句,倒是被人家問候個遍,毛巽心累,還是笑嘻嘻回道“挺好,現(xiàn)在在家里修養(yǎng)呢,不敢再讓他出門了?!?/p>
【蠱雕】想了想,走到毛巽身邊“我曾聽師父提過有關(guān)天譴的事情,雖不可逆天而行,但也并非沒有解決辦法。”
這下輪到施柏宇上心了,忽然湊上前,握住【蠱雕】被長袖蓋的嚴(yán)實的手腕“什么辦法?”
【蠱雕】稍用力,就從他手里掙了出來,眉頭不自覺擰在一起,憤憤呵斥道“無禮!”
知道自己失禮于人,施柏宇趕緊低下頭,誠懇說道“對不起仙獸,我太關(guān)心自己朋友,忘了分寸?!毙睦飬s是對【蠱雕】這大姑娘臉蛋碰不得的做法鄙視個遍。
毛巽向來有眼色,對準(zhǔn)施柏宇后腦勺就是一巴掌,打完又對【蠱雕】笑的沒臉沒皮“你看我都教訓(xùn)過他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p>
【蠱雕】雖不愿和人類多做接觸,終究也是千萬年的生分所致,眼下看施柏宇被打的五官扭曲又不敢出聲的樣子,反而覺著自己蠻橫無禮起來。走上前把毛巽手里的蛋糕巧妙接過手里“罷了,這蛋糕,就當(dāng)賠禮吧!”
施柏宇忙不迭把手里剩下的四五盒都呈了上去 “這里還有,一共六種口味,我都給您買了,您消消氣兒?!?/p>
看它沒多余的手來接,施柏宇又暗自腹誹自己愚蠢行為,悄咪咪走一邊擺的四五四六、整整齊齊“我給您放這,你有空再吃?!?/p>
到底是在毛巽棍棒底下活過二十多年的,施柏宇的臨場反應(yīng),還算湊合。
【蠱雕】不應(yīng)聲,盤腿又坐回它經(jīng)常坐的地方。毛巽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仙獸衣著總是如此潔凈,是因為他在自己坐落的地方下了結(jié)界,讓自己與地面隔離,以至于萬泥叢中過,片土不沾身。
看著它把蛋糕盒打開,又小心翼翼把蛋糕端在手心。美滋滋舀了一口,揚起嘴角輕笑一聲,該是喜歡的味道,只見它又把勺子落在蛋糕上,一口一口不間斷吃起來。
他倆就是再心急問出答案,也沒膽這時候打斷【蠱雕】的進(jìn)餐??础拘M雕】不怎么搭理他們,索性也盤腿靠山壁坐下來,托腮看著它吃完。
吃完一個,還不盡興,【蠱雕】又揮袖取來另一盒蛋糕。它吃的細(xì)致,吃的緩慢,卻猶如饕餮進(jìn)食,沒個休止。
第三盒···
第四盒···
第五盒···
眼看他倆從上午陪它吃到了下午,吃的只剩下了最后一盒。
就當(dāng)施柏宇心里琢磨是不是還要再買些的時候,【蠱雕】把那最后一盒蛋糕捧在手心里,輕輕拍了拍盒子,卻沒有打開。慢慢放到身邊,終于站起了身,眼神在他們倆身上流轉(zhuǎn),最后落在毛巽身上,問“你們說那施咒人,可是昨日擅闖我山洞的女鬼?”
冷不防聽見這么一句,毛巽二人趕緊從地上起來。對【蠱雕】有恭迎起來,抱拳問道“仙獸有眉目?”
“昨日那陣陰風(fēng)過后,我本以為它們是沖你們而來,一心想坐觀其變,袖手旁觀。沒想你們剛逃跑,就有一女鬼無聲息到了我山洞?!薄拘M雕】眼神上挑,回憶著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逃跑】?兩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尤其是毛巽,心虛地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當(dāng)時她確實想把這鍋甩給【蠱雕】,然后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只是沒想到這女鬼挺聰明,偏偏用了怨氣最大的禁咒,探準(zhǔn)了【蠱雕】的要害。要不是他們回來的及時,怕是現(xiàn)在的【蠱雕】,早已走火入魔,開始濫殺無辜了。
【蠱雕】倒是沒看出她表情變化,接著說“我不敢確定她的目標(biāo)到底是你們,還是我手里的仙藥,于是和她談了幾句?!?/p>
“那您有沒有看到她的眼睛,記不記得是什么顏色?”施柏宇著急問道。
【蠱雕】細(xì)想一下“我和她說了不過幾句,就漸漸模糊意識,再醒來,就看到渾身鬼兵。至于她的眼睛,我倒沒有多做注意,不過我敢肯定一點,她的靈力,是你們二位合力,都降服不了的!”
二人一驚,不知接下來應(yīng)該問些什么問題。好像問什么,都沒意義了···
看他二人不說話,【蠱雕】站他倆面前來回踱步“那依你們之見,這女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毛巽不言語,只覺著骨子里透出來的涼氣讓她不寒而栗。
施柏宇心里有譜,知道這女鬼的目的即便不是楊孟霖,也定和楊孟霖相關(guān)。從十字路口小鬼叫楊孟霖爸爸,到國田村僵尸致自己于死地的時候轉(zhuǎn)向楊孟霖,到夏溪莫名被女鬼附身墜樓身亡,再到昨日···這所有的故事鏈,都圍繞著他一人展開。只是到底孟霖做了什么事,會讓這女鬼如此執(zhí)著、如此怨恨于他呢?而這女鬼,又到底是誰呢?
“你們不說話?”【蠱雕】眼一冷,說的篤定“那看來這女鬼,目的不是我仙藥,而是你們了?!?/p>
捉鬼這么些年,頭一次遇到這么棘手的情況。毛巽眼一白,干脆坦白從寬,耷拉著腦袋不吭聲,重重點了點頭。
施柏宇護(hù)妻心切,怕【蠱雕】因為自己差點走火入魔的事情找楊孟霖麻煩,吸吸鼻子,說的諂媚“也不一定嘛,仙藥威力這么大,保不準(zhǔn)有游魂野鬼慕名而來是不是?”
【蠱雕】輕蔑一笑“若是如此,那為何今日不來,明日不來,偏偏落得個你們來的時候,它就來了?”
一時語塞,施柏宇被這強(qiáng)盜邏輯說的心服口服。
陰風(fēng)一吹,毛巽說的毫無興致“誰說今日不來?這不是來了?”
下一秒,那陰風(fēng)吹得更加劇烈,本來還饒有光亮的山洞霎時漆黑一片,外面熙熙鴨鴨聲音驟然響起,看不清彼此,卻對那刺耳聲音聽的真切。
沒等他們找到彼此所在,地下又傳來聲聲劇烈震響,施柏宇張開雙臂,試圖找到毛巽的身子,不過突來的地面碎裂聲擋住了他的腳步,只覺著地面硁硁卡卡有石塊墜落,連撐起山洞的幾根石柱,都隱隱有崩裂的聲音,搖搖欲墜。
晃動越來越激烈,【蠱雕】化作原形保持身體平衡,大聲喊道“山洞要塌,趕緊出去!”
一個聲音驟然從洞口響起“一個都別想走!”
腳下站不穩(wěn),頭頂又有看不見石塊不停砸落。施柏宇兀地感覺到,這石塊雖一直墜落,卻始終沒有一塊要襲擊自己,顯然是有人故意控制。大膽猜測,就要小心求證,不敢把這話說給毛巽他倆聽,恐怕打草驚蛇,隨著自己對符紙的擺放習(xí)慣,拿出一張【燃光符】,對著半空念起符咒。
毛巽以為他被砸暈了,聲嘶力竭喊著他名字,卻被突如其來的光亮照的沒了心智。她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山崩地裂的環(huán)境,竟然全都是幻象。
這千鈞一發(fā)時刻,施柏宇還不忘感嘆一句:看來我們家智商有數(shù),同時上線服務(wù)器無法運行,單一個出來那就是開掛的節(jié)奏!
“有點能耐!”洞口聲音又傳來。
兩人順勢看去,【蠱雕】覺著仙面受損,踏著厚重的步子就要過來和她決一死戰(zhàn)。
門口那女鬼卻沒有絲毫懼意,不咸不淡開口“想打架?讓他們陪你玩玩!”
雖說【蠱雕】提醒過他們不是女鬼的對手,一想到楊孟霖的安危,施柏宇還是想過去和這女鬼一較高下,無奈根本沒有他沖過去的時間,人就眼睜睜消失在他們眼前,接踵而來的,是一群看不清五官的不明生物。
看來剛才如同老鴨鳴叫的家伙們,就是他們沒錯了。
【蠱雕】作為上古神獸,倒是一點不怕這玩意。一掌過去,十幾只不明生物就被拍在山壁,瞬間化成一攤血水,沒了動靜。
不過這些不明生物倒是很有鬼的韌勁,一個個跟敢死隊一樣身先士卒。即便被【蠱雕】一波接一波拍的粉碎,也絲毫不動搖他們的浴血奮戰(zhàn)的決心。
施柏宇他倆可就沒這么威風(fēng)凜凜了。
毛巽始終不敢施展道術(shù),只躲在【蠱雕】身后,靠著自己一身靈巧勁躲著那四面八方不明生物。
施柏宇拿出昨日對付鬼兵的【驅(qū)魔鞭】和這些不明生物打?qū)⒃谝黄?,不過這次沒上次那么好運,【驅(qū)魔鞭】對這些不明生物根本沒有威懾力,充其量打在骨頭上有些痛感,能讓他們暫時避讓片刻,跟熊孩子媽拿柳條抽孩子沒什么區(qū)別。
差點忘了說,這些不明生物與怨鬼完全不同。通體像是一堆白骨架成,卻偶有幾處地方連帶些糜爛脂肉,與其說是鬼,倒不如說是一具具沒有完全腐爛的尸體。它們行動很快,但攻擊力不高,肉眼不可見速度能沖到你身后,但揮你身上一拳,卻又像按摩一樣軟綿無力。
就連【定身符】也對他們不生效,不知道是不是冥界又有基因突變了,施柏宇急的滿腦門汗,卻又躲不開這成千上萬只不明生物前赴后繼。
沒多久,連【蠱雕】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車輪戰(zhàn),相對輕松的毛巽看出個中門路??闯鰜碛秩绾??眼下根本就沒有解決辦法。
既然符紙對它們沒用,說明它們不屬于怨鬼行列。那【驅(qū)魔鞭】又能對它們造成威脅,說明它們骨質(zhì)帶有魔性,飛速運轉(zhuǎn),這種既不屬于鬼,又不屬于人,又帶有魔性的新奇生物,到底是什么東西?
手機(jī)在衣兜里震個不停,這個時候要是因為接電話丟了小命,毛巽非化成紅眼厲鬼回來尋仇不可。突然想起早上老白給自己打電話詢問情況,自己和他說了自己今天還要來鹿吳山的事情,難不成?
躲到【蠱雕】屁股后面,好一會兒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手抖得不行,幾次調(diào)整呼吸才把那手機(jī)從兜里拿出來,定睛一看,真的是菩薩保佑了,接過電話就是老白的聲音“小巽,鹿吳山現(xiàn)在有大面積尸鬼活動,你們趕緊撤!”
“尸鬼?”心里千萬根思緒終于有條有理湊成了一根反射弧“我知道了!”
下一刻掛過電話,毛巽想起當(dāng)初他爸提過這個生物,是未火化尸體被怨鬼腐蝕所產(chǎn)生的游離六界之外生物,行外人叫【僵尸】,行內(nèi)人叫【尸鬼】。只是這【尸鬼】需道行極高的厲鬼才能施法造成,從自己太爺爺那一輩就沒見過了,本以為是已經(jīng)失傳的禁術(shù),沒想讓自己看見活的了。
這也不稀奇,想這兩天,啥事兒沒敢,凈經(jīng)歷這失傳禁術(shù)了!
【尸鬼】雖染上怨鬼氣息,到底是肉身所變。所以這人怕的東西,它就一定也不例外!
“柏宇,用火系符紙!”既然你們家人舍不得把你們挫骨揚灰,那就由我們代勞火化吧!
聽到指令,施柏宇一鞭子揮下去又嚇退幾只【尸鬼】,接著從包里掏出幾張不同火系符紙,一張張念起來,符紙所到之處,哀鴻遍野。
眼看有效,施柏宇身子一竄跳到【蠱雕】背上,又拿出十幾張火系符紙,一邊念咒一邊靈活把符紙灑在每一處,不小心燒到【蠱雕】皮毛,也順手給他拍滅了,一人一獸合作還算默契,不過幾刻鐘功夫,所有【尸鬼】便都躺在這山洞內(nèi)外,有些已經(jīng)全部被火化,剩些骨灰在地面;有些身上還有未熄滅的火,依舊在哪里鬼哭狼嚎。
如釋重負(fù),看著這遍地的尸體骨灰,施柏宇喘口粗氣,坐下去什么都不想再做。
【蠱雕】一抖,就把他摔落在地。拖著傲嬌的嗓音化作人形“休要放肆!”
被結(jié)實摔一屁墩,施柏宇抬頭想辯辯理,入眼的就是【蠱雕】狼狽不堪的模樣。本來因為混戰(zhàn)導(dǎo)致他垂地長發(fā)沒了造型,一縷竟還跑到了額頭前面,蓋住高挺鼻梁好不殺馬特?;翌^土臉形象本來就與仙獸有所出入,偏偏衣服上大大小小幾個明顯被火燒開的洞更加著名,施柏宇憋笑調(diào)侃“我還以為您這衣服是人造革的呢,沒想到是真皮?。 ?/p>
【蠱雕】一揮袖,半空中赫然出現(xiàn)一團(tuán)水霧,這水霧清澈,有點瑤池溪水感覺,照的它全身通徹,這才反應(yīng)過來施柏宇話中深意,又一揮袖將那水霧收回,沒好氣說道“你若再笑我,我便吃了你!”
毛巽走過來將他扶起,替他拍了拍身上半寸厚塵土,嗆得鼻子難受“咳咳,別說仙獸了,你看看你自己的邋遢樣子!”
施柏宇魂定,拉住毛巽“還好有你啊媽,不然今天非死在這里不可!”
“謝我干嘛?”毛巽輕笑“要謝就謝你白叔及時打過來電話,謝你外公當(dāng)初告訴我這些【尸鬼】的死穴!”
“尸鬼?”看著地面上殘留幾具尸體,施柏宇問道。
又不是科教頻道,更不是上課時間,實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毛巽一吸氣,攬過施柏宇入懷“算了,以后慢慢跟你說??磥砟桥淼佬姓娴囊呀?jīng)到了深不可測的時候,我們必須趕緊趕回去,加強(qiáng)防御系統(tǒng)和符紙靈力,隨時準(zhǔn)備迎戰(zhàn),徹底收了她!”
施柏宇頭一點,嗯了一聲。
大概是真的放棄了對仙藥的覬覦,毛巽轉(zhuǎn)身告別,只字未提仙藥“仙獸,又打擾您了一天,不過以后您應(yīng)該就不會見到我們了,咱們山高水遠(yuǎn),有緣再見!”
有句古詩怎么寫來著?
崆峒訪道至湘湖,萬卷詩書看轉(zhuǎn)愚。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符紙還沒掏出來,【蠱雕】拿著寶盒就走到了他倆跟前“你們?nèi)羰且蝗詹坏玫竭@仙藥,就一日不會放棄來我洞處守著,那些鬼兵、尸鬼就一日不會停來擾本尊清凈,既然如此,那這仙藥你們就拿去吧!我可不想未來幾十年,都和你們糾纏不休。”
方才明明表明了自己不會再來強(qiáng)人所難,這【蠱雕】卻故意扭曲自己意思,想來也是想把這仙藥贈予自己,又找不到合適臺階下,毛巽機(jī)智,接過寶盒說的有模有樣,給足了【蠱雕】面子“那可真是謝謝仙獸了,本想把這一切事宜辦妥之后再在這山洞口跪上個七七四十九天以示誠心呢!沒想仙獸樂善好施,免了我受皮肉之苦,我這真的是感激不盡,不勝感激了!”
【蠱雕】突然笑起來,還是第一次看他笑的如此釋懷“本來將這仙藥送出去,也算完成了師父交代的使命。我這往后二百多年,了無牽掛,樂得自在。”隨后又化成獸形坐落洞內(nèi),接著說道“你們可要記得,這仙藥只可延年益壽,幫修道之人提升自身道行,別無其他功效。萬不可隨意使用,白白浪費?!?/p>
將那寶盒收好,毛巽又問“那么敢問仙獸,這延年益壽,可有最低年限?”
【蠱雕】眼皮一眨,擺了擺頭。畢竟活了萬年,對這壽命長短,并沒有什么詳細(xì)的概念。
不再多問,緊緊抓住裝寶盒的衣兜,毛巽客氣道“那我們先告辭了,仙獸多保重!”
施柏宇腦子轉(zhuǎn)的慢,但好在還是轉(zhuǎn)著的。突然想起仙獸說天譴有辦法防御,轉(zhuǎn)過身行了個空首之禮,兩手拱地,引頭至手不著地,這才說道“懇請仙獸,告知我如何防止這天譴?”
【蠱雕】緊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回道“這個我也不敢肯定,還是要看小妖當(dāng)日成妖的契機(jī)如何。但無論怎樣,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還是當(dāng)我無能為力吧?!?/p>
施柏宇看了他一眼,起身略點了下頭“謝仙獸指點,我們告辭了。”
【蠱雕】沒再看他,倒是在他們臨走前,露出一個憔悴笑容···
【最后一個支線結(jié)束!聚光燈照亮的瞬間,我們迎來女鬼到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