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命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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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回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環(huán)境。

為什么說是熟悉而又陌生……因?yàn)槲掖藭r所在的地方正是我最近正在籌備的桌游店，明明一切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呻S著她與我的分手，原本看似美好的一切在頃刻之間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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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厭惡著眼前的一切，同時……我也厭惡著那個曾經(jīng)滿口抱怨的自己。當(dāng)然……也包括自己的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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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眼前的一切，緩緩站起身，隨手走到了一個模型旁邊，隨后緩緩將其抬起。

也許，下一秒，我就會把它徹底摔碎，然后一個接一個的摔下去，直到自己那顆悔恨的心徹底麻木，或者因?yàn)閺?qiáng)烈的悲傷而讓自己再次想要產(chǎn)生出死亡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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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時，我深愛著的她卻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那個在不久之前還與我討論未來，還告誡著我不要偷懶的女孩在出現(xiàn)的第一時間就攔下了我，她看著我那張茫然而又有些慌張的臉，溫柔地說道：“寶，你什么時候變得連自己喜歡的模型都舍得說摔就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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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稱呼，熟悉的眼神……一切都仿佛昨日重現(xiàn)。明明是幻覺，明明我知道，她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我知道，眼前的這一切都不過是我幻想出來的，只要我想，我隨時都可以讓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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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往事猶如潮水般沖擊著我的大腦……曾經(jīng)的相擁而泣，曾經(jīng)的誓言……曾經(jīng)許下過的承諾和對彼此的信任，似乎所有的這一切全都化為了泡影，可這些泡影并沒有因此消散，而是不斷地在你眼前劃過。它們在提醒著你，你已經(jīng)徹底輸?shù)袅巳松?，你徹底失去了一個最愛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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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回憶變成了痛苦的記憶……無法承受這種痛苦的我只能緩緩跪在地上，緊緊地捂著胸口，無聲地哀嚎著，痛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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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迷茫著……彷徨著……不知道該不該見你，不知道見到你以后，你會不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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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我抱著你的時候，內(nèi)心曾無比堅(jiān)定地相信著，相信我能給你幸福，我也相信著我是那個能創(chuàng)造奇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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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每一次我們吵架，你都會在事后對我說……無論怎樣，不會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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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你對說過，為什么不肯相信你，相信你此時最喜歡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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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回憶，這些對話，我都記著。然而，就是因?yàn)橛洃浱^深刻，所以在回憶的時候，才會變得沉重，才會變得讓我連呼吸都覺得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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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著眼前的桌子腿，仿佛真的在那一瞬間被奪走了靈魂。所有的沉默……所有的故作堅(jiān)強(qiáng)全都變成了眼淚。我不明白，為什么只是見到所謂的“你”，我就會變得這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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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樣靜靜地蹲在我身邊，用手撫摸著我的后背，對我說道：“難過的話，哭出來就好了。沒事的，寶，我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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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有用……因?yàn)槟闶俏一孟氤鰜淼耐队啊贿^是隨時都會消失的幻想罷了。我這樣想著，卻視線模糊到看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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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那一刻……理智與痛苦交織在一起，我仿佛接受了我們再也無法在一起的這個事實(shí)，可我卻又因?yàn)檫@個事實(shí)而痛苦不已……我不明白，當(dāng)眼淚流干的那一刻……我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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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繼續(xù)尋死么？還是心如死灰般的繼續(xù)生活著……繼續(xù)像以前那樣緩慢地腐爛著，等待著屬于自己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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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都不敢想，也全都不知道……只是那樣默默地站著……然后……直到膝蓋傳來我無法忍受的疼痛，我才緩緩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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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的話，就去床上休息一會兒吧？寶……你需要好好睡一覺。”

她對我這樣說著，可我明白……如果是真的她，她會一直抱著我，強(qiáng)行把我摁在床上讓我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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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都是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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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想著，緩緩閉上了雙眼，讓自己調(diào)整好情緒，隨后，深吸一口氣，走到了窗邊，打開了窗戶。

那一刻，寒流直撲門面……劇烈的冷風(fēng)讓我清醒了不少，去也再一次撲滅了我的所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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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shí)是一個爛透了的人生……我討厭這樣?！?/p>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她說的。只知道，我咬著自己的嘴唇，緩緩穿著衣服，然后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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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從始至終都跟在我身后，一語不發(fā)地看著我，可每當(dāng)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她的時候，她都會沖我溫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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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笑容真的很好看……可是，它也很刺眼。因?yàn)椋抑馈辉賹儆谖伊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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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想著，這樣漫步在街道上，單薄的衣服只會讓我感到徹骨的寒冷……可這也能讓我冷靜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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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我并沒有思考出什么……因?yàn)榇藭r的我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我滿腦子全是她。也或許，真正思考的事情，大概就是……怎樣在沒有痛苦的情況下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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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想著……然后，鬼使神差的進(jìn)了一家農(nóng)具店，我看著柜臺里擺放著的農(nóng)藥，鬼使神差般的拿了一瓶。

我記得，她跟我說過……喝下農(nóng)藥以后，自殺的結(jié)果往往不可逆轉(zhuǎn)。雖然頭一兩天會讓你看上去精神煥發(fā)甚至是回光返照。

可從第三天開始……這會不斷侵蝕你的身體，讓你緩慢而又無藥可救的死去，這種自殺的方式最痛苦……也最讓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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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應(yīng)該也是我想要的死法吧，這既可以給我留下足夠多的時間讓我寫遺書……也可以讓我用最后的生命來跟她說幾句話？不……我大概，只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讓她更加痛苦，更加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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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想著，走到了結(jié)賬的地方，而就在這時，店鋪的老板上下打量了我?guī)籽?，似乎，他從我那紅腫的雙眼里讀出了什么。因此，他問道：“小哥，買這東西做什么用??？”

“給家里的花草殺殺蟲子?！?/p>

我不假思索地隨便找著理由回答著，隨后便準(zhǔn)備付款。而老板似乎也并不想惹是生非？或者說，他也只不過是在自我欺騙罷了，因此，他并沒有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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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時，我的身體突然變得不受控制起來，隨后，“我”微笑著說道：“抱歉，老板，我只是來問問價，這東西我并不需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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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我”便走出了那家農(nóng)具店……一直到我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我才恢復(fù)了身體的控制。

而她，則是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對我說道：“寶……能不能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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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無法面對的表情，每當(dāng)她流露出這樣的表情時，往往我內(nèi)心的所有防線都會在頃刻間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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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不一樣，盡管內(nèi)心痛苦，我依然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因?yàn)槲抑?，她只不過是我幻想出來的存在罷了。我甚至都不想跟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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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不想？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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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不敢吧……我怕這一開口，我就會徹底失去死亡的勇氣，我怕我一對她說話，眼淚就會止不住地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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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只能裝作沒有看見她，繼續(xù)自顧自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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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則是跟在我身后，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對我說道：“寶……我求求你，不要死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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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死了，我真的會很痛苦，真的會很難過……我求你，不要想著死，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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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說著，卻并沒有讓我產(chǎn)生出任何改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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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終究是幻想……只要我還能意識到這個事實(shí)，無論她裝作多么可憐的樣子，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定吧。因?yàn)椤八苯K究不是真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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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的時候，我已經(jīng)再次走到了那個熟悉的天臺，一切仿佛昨日重現(xiàn)。只不過，這一次……毒舌的那個女孩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了我現(xiàn)在依然深愛著的身影在我身邊陪伴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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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看見她的眼里正有淚光閃爍著，她輕輕拉住我的手，對我說道：“寶……為什么一定要死呢？我求求你……活下去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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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手呢？”我忍不住冷聲問她……卻，內(nèi)心在激烈地顫抖著……悲傷的回憶再次襲來，如果現(xiàn)在仍有動搖的話，恐怕，我還是無法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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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我深吸一口氣，在她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的時候，縱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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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沒有多想，也沒有任何猶豫……大概，因?yàn)槲以缇妥龊昧怂劳龅臏?zhǔn)備，或者說……我就是在犯懶……覺得活著好累，只想給自己帶來解脫。

也或者，是因?yàn)?，我已?jīng)不想再去思考活著的事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知道……我累了，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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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奇妙的那一幕再次出現(xiàn)……我又見到了那廣袤無垠的星海，又見到了幻想中的美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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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的歲月正在加速，美麗的光景在不斷變化著，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又一次回到了那家店里……回到了我熟悉的折疊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