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友兮.終章

本來想借一個故事,讓這兩個人看清楚自己的心,千千萬萬年的守護,等待,為什么不是愛呢,可能還是沒處理好,不過,他們,終于要懂自己的心了。
【何時歸】
殞滅飛散的桃花與赤羽消失的妖靈還有鄺露冷厲的聲色。
實實驚到了凡間見多識廣的顧笙,三生有幸,天帝潤玉,四方神獸,大地之靈,上元仙子。
這一面之緣,是孽或是緣。
潤玉飛袖攔住了厲厲釋出的朝露劍,二指點下鄺露額頭,靈力緩緩釋入,散去她一身殺意:“上元仙子,不得擾亂人間生息!”
凡人自有凡人受的苦,神仙自有神仙糟的罪,左右都不過是熬著,冰涼靈力流致四肢百骸時,鄺露有些悲觀。
顧府一地綺麗花瓣,迅速融進了展英上神的聚靈典中,天帝傳音:“速救桃蹊?!?/p>
如果,這是場夢,醒來應(yīng)就不這么痛了,鄺露與顧笙想著。
上元仙子人間數(shù)年,修為大增,降服妖獸,身負重傷,故而歸至天界,數(shù)日未醒。
在鄺露的夢中,猶記得桃子仙心頭淚的人間煙火。
猶記得她急急送自己下凡,偶爾偷偷的同自己傳音。
有時調(diào)皮的講今兒她故意煮錯了茶,天帝臉色很不好看。
伸手想握住她的手時,耳邊猶是那句:“顧笙,我啊生生世世都要將你忘了?!?/p>
還有潤玉,那個她愛了千千萬萬年的翩翩公子,九天應(yīng)龍。
潤玉并未召醫(yī)官來診,也未讓展英來瞧,人間的愛恨,比起千萬年的陪伴不得答案,更加的傷人,傷心。
可有時,沒有回應(yīng),也是一種回應(yīng),也許是愛。
可有時,沒有答案,也是一種答案,也許不愛。
一位小仙,都比天帝勇敢,勇敢的去愛,去恨,去忘。
一位小仙,都比上元仙子勇敢,勇敢的去面對,去追逐,去結(jié)束。
璇璣宮的側(cè)殿,鄺露枕在天帝的榻上,沉沉好眠,一場大夢,潤玉由著她去。
難得的,潤玉布了今夜的星,總覺得同和鄺露在凡間看到的不一樣。
魘獸用了幾分蠻力,扯了他的衣袍。蹭又了蹭,拉了又拉,潤玉像明白什么一樣,揮袖匆匆離去。
歸至側(cè)殿時,殿門微開了一角,潤玉有些心碎,像觸及傷處,那副模樣,自己應(yīng)該也有過。
那時的鄺露,應(yīng)是怎樣的心情,遠遠的守著自己。
上元仙子環(huán)抱住自己,身上微微有些顫抖,眼睛微紅。
潤玉定了定神,進了殿中,坐在她身畔:“鄺露,你醒了?”起咒欲渡些靈力于她。
鄺露哪里是傷了仙身,是傷了神,傷了心,多少靈力都是無用的。
殿內(nèi)暗香浮動,榻上的女子微微朝榻中縮了縮,搖了搖頭:“殿下,我有些累了?!?/p>
不是潤玉,不是殿下,是殿下,鄺露心中所鐘的夜神殿下。
潤玉知她心傷,桃蹊不得善果,何嘗不是一把利刃,割開了鄺露埋在心間的傷口。
“陛下,你知不知道,在凡間男子送女子簪子是什么意思???”
桃子仙問,長發(fā)綰君心,潤玉知道。他不答。
“陛下,你知不知道,在凡間男子送女子同心結(jié)是什么意思啊?”
桃子仙又問,潤玉撇了她一眼,這同心結(jié)不應(yīng)是女子贈男子定情的嗎?
桃子仙自言自語最后一次和潤玉講的是什么來著?
“陛下,真羨慕你,長長久久的鄺露姐姐陪著你,你也陪著她。”
桃子仙歪著頭,將打好的同心結(jié),遞給潤玉。
原來,潤玉所希望的長長久久的愛意,早就擁有了,比遇見水神仙上的時候,還要早些。
無妨你愛我淡薄,只求你愛我長久。
原來,早就有一個人,愛你長久。
她眼中含著淚意快將他的心打濕了,潤玉朝鄺露靠了靠,將那同心結(jié)展在手中:“過來,你手上的同心結(jié)有些舊了?!?/p>
第一次,潤玉朝她伸出了手,第一次,在他的眼中尋到了些溫情。
鄺露如何不認得那是桃子仙的手藝,她竟打了一對,此時靜靜地躺在潤玉的手心,繞著她淡淡的靈息。
桃子仙魂飛魄散的瞬間,又被勾了起來,淚終是止不住。
忽而周身圍了好些冷香,擁抱卻是暖的,連嘆息都是。
“鄺露,她是大地之靈,這是她命中劫數(shù),過百年,養(yǎng)好靈元,自然,會回來的?!?/p>
第一次,潤玉擁抱了她,是鄺露,許是那個莽撞的天兵,許是那個同他并肩的上元仙子,許是在桃子仙魂飛魄散后,才恍然大悟的,他回頭就能看到的,一直愛他的女子。
鄺露由著他擁著,手上那個有些發(fā)舊的同心結(jié),原也是一對,桃子仙還是仙靈的時候,打來送她,讓她送給潤玉的。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回到了原點。
“陛下,我想去凡間歷劫?!编椔兑性谒募缟希行┓潘?。
或許一世凡塵,總會讓有些事情,看的更加清楚。
潤玉有些驚愕,明明只是須臾數(shù)月,凡間一世,天上數(shù)月,為何有些抓不住,有些縹緲。
“飛升上神著實辛苦,在緩些時候可好?!毕袷窃谏塘浚椔鹅o靜地伏在他的肩頭,潤玉輕拍著她的背,擔心她一劍滅了赤羽,驚了她的心智,皺眉又在想,是不是應(yīng)請個醫(yī)官。
“不為飛升,只為清楚?!编椔堕]了閉眼,好想,好想在溺在這懷中,在多些時候,輕輕吸了口氣,推開了他。
眼光追向那同心結(jié),又像想到了什么,將發(fā)間的祥云靈攢取了下來。
靈簪與同心結(jié)歸整的躺在鄺露手心,那個新做的同心結(jié)。
“凡塵數(shù)年,幸得陛下護佑,這次鄺露不需要了?!毖粤T,起身規(guī)矩行禮,好似同平日沒什么不同。
“上元仙子鄺露,心性未定,靈識不穩(wěn),顧缺一劫,特此拜別陛下,望陛下允準。”雙手交疊,沒有在看他一眼。
抬起頭時,還是那個清冷的背影與熟悉的聲音:“準?!?/p>
其實有千萬個法子留下她,歷劫不過是她躲著他的一個理由罷了。
天機輪盤前,天帝潤玉在鄺露欲下凡的一瞬,拉住了她的衣袖:“鄺露,你可知在凡間,男子送女子簪子是什么意思?”
不是上元仙子,是鄺露。
那祥云靈簪,潤玉穩(wěn)穩(wěn)的釵入了她的發(fā)間:“千千萬萬步,你退了一步,轉(zhuǎn)世凡塵,我往前一步,如今日一般,等我。”
長發(fā)綰君心,帶了本座的簪子,就跑不掉了。
須臾數(shù)十年,顧笙望著院中一夜枯敗的桃樹,總是悶悶的心口疼。
婉婉早已離去,天地間,只留他一人。
他做過一個夢,夢中一位清貴公子,立于他身前:“顧公子的這顆心,應(yīng)賞給饕餮,最合適不過?!贝蟾攀窃谥S刺他,貪得無厭。
昏昏沉沉的午后,陽光細碎的撒在弘文館中,顧笙好似看見那桃花,又開了一朵,他可能忘了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事,現(xiàn)在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阿若,你看,花又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