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大張偉加李誕,也救不了這綜藝滿屏的尷尬
本月所有尬點都被《認真的嘎嘎們》承包了。

很少見到一個節(jié)目,連名字都在趕客。
把韓綜里的gag man概念拿過來,卻連個貼切又上口的譯名都懶得想,直接音譯成“嘎嘎們”。
又奇怪又不明所以,連好聽都算不上。
除了提醒熟悉韓綜的觀眾,這又是個拿別人家嚼爛的老梗當新段子之外,毫無信息量。
gag man的英文原意是喜劇演員,笑料作者。在韓綜里又可以引申成綜藝咖。
按照慣例,凡有國綜上新,我都會去找找韓國同款。
意外發(fā)現(xiàn),雖然韓綜里到處都是gag man,但gag man選秀好像還真沒有。
可越往下看,越發(fā)現(xiàn)不對勁……
01
這節(jié)目的確沒抄韓綜,它“疑似”抄的是日綜《有吉之壁》。

都是“導師”行走在某一處戶外場景里,路遇一個個準搞笑藝人,看他們來段一發(fā)技;


“導師們”看完都要給出通過和不通過。


選手的段子也能在《有吉之壁》里找到原型。
中版里有個叫付航的選手。
他的一發(fā)技是站在類似激流勇進的游樂設備旁邊,給自己抹了滿頭洗發(fā)水。
卡好時間,揉出滿頭泡泡后,面相水道,剛好船從軌道上沖下來,濺起的水浪給他沖頭發(fā)。

和2017年的一輯《有吉之壁》一模一樣。
連最后沖洗失敗,尷尬冷場都復制粘貼了過來。

節(jié)目里頻繁cue的所謂“一發(fā)技”,是從日語,更準確地說是日娛字幕組那兒直接拿來的詞。在搞笑日綜里很常見。
替懶得翻譯的節(jié)目組翻譯一下,大概是說藝人在短時間內迅速耍出一招才藝。
這幾年,和國產(chǎn)綜藝一樣原創(chuàng)力低下的國產(chǎn)劇,翻拍過很多日劇。
每一部都翻車。
中日文化差距遠比看上去要大得多。日本獨特的風土人情,根本不適合照搬到中國。
連那些講普世情懷的電視劇都如此,何況是喜劇段子?
喜劇的地域性極強,不同省份的人,笑點都不能完全共通,更別說不同國家之間了。
至于節(jié)目里一直在強調的一發(fā)技,那是日綜里的老傳統(tǒng),老到這個概念本身都是一種特有的綜藝文化。

中國沒有這個傳統(tǒng),也根本沒必要去移植這個概念。
搬運101系選秀,搬運少女偶像團體,搬運羅PD那些生活慢綜藝也就罷了,畢竟中國以前確實沒有。
可是為什么連人家的喜劇形式都要搬運?
中國明明有自己的喜劇文化啊?
哪怕不抄不是國綜人,但抄得這么不動腦的,也只有《向往的生活》能一戰(zhàn)了。
《向往的生活》第一季時,竟然把《三時三餐》里的進屋脫鞋,盤腿坐地上,在矮桌上吃飯這些朝鮮文化,都搬到北京密云了。

生怕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他們抄襲似的。
剛好這兩個節(jié)目還都有何炅。

《認真的嘎嘎們》一開始,何炅說這個節(jié)目的立意時提到:
他去年想到了這個創(chuàng)意,“很少有的,為了個節(jié)目開了這么多次會”。

有點黃磊說《向往的生活》是“他和他朋友聊出來的”內味兒了。

何炅,這位國內最頂級的綜藝人說,做這個節(jié)目是因為,綜藝人在國內還沒有一個規(guī)范的,職業(yè)化的體系。
嗯……規(guī)范、職業(yè)化,還是先從原創(chuàng)做起吧。
02
不管《向往的生活》到底是黃磊還是羅PD想出來的,總之就是做成了。一連做了四季,還做成了品牌。
而《認真的嘎嘎們》馬上就要成為何炅最糊的節(jié)目了。
如果你能按住自己的尬點,堅持看完一期,就會明白,為什么韓國滿屏的gag man,卻從來不搞gag man選秀。
因為綜藝感,或者說幽默本身,是沒法用同一個標準去套的。
哪怕是《有吉之壁》,也不是選秀。
有吉給的yes或no,都是隨意“瞎”選的。

越是隨意地選,越能顯出他沒把自己架成高你一等的導師,這不是個“正經(jīng)”的評判。
這個過程本身就構成了喜感。
《認真的嘎嘎們》和《有吉之壁》形式一樣,而立意完全相反。
因為改成了選秀,自然就有了評委、選手兩種對立身份。
評委天然代表“權威”,選手就是被權威決定命運的菜雞。
至少從現(xiàn)在的兩期來看,沒人敢去挑戰(zhàn)“權威”。
導師說啥是啥也就算了,最尬最莫名其妙的是:
如果四個導師都沒認可你的一發(fā)技,你還要再去錄一段道歉視頻???

每個選手,都是大寫的卑微。
跟那些少男少女選秀一樣,見到導師,都恨不得180度鞠躬。
不是為了喜劇效果,刻意演出的弱小無助,而是真實的乖巧聽話。
喜劇里重要的冒犯精神,在這里是不存在的。
大張偉好像看出來這點了。
他和一個選手提到,沒有人敢挑戰(zhàn)導師,你們一個個都太禮貌了。

大張偉還在補采時說,李誕現(xiàn)在已經(jīng)喜劇大師上身了。

他做了一個動作去描述李誕的大師范兒。
昂著頭,舉著胳膊,手指朝下指著人。

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帶著很強的壓迫性。
再看看真正能稱為大師的喜劇人:
卓別林、馬三立、金凱瑞、周星馳、陳佩斯……
沒有一個人會拿起大師范兒,至少在表演時不會。
他們永遠在扮演小人物,小人物越是倒霉、心酸、發(fā)傻……笑點越多。

哪怕是喜劇里的“大人物”,也一定要出丑,才能引人發(fā)笑。
陳佩斯有一句著名的理論:
喜劇的本質就是發(fā)現(xiàn)悲劇而產(chǎn)生優(yōu)越感,優(yōu)越感產(chǎn)生笑果。
按照這個理論,如果做喜劇的人,自己先優(yōu)越起來了,那這個人自然失去了幽默感。
gag man 根本就不適合選秀。
選手們都是在一個服從威權的體系里,努力表演搞笑。
如果喜劇的作用是讓人輕松獲得快樂的話,那這個節(jié)目就和喜劇完全沒關系。

03
大張偉說李誕變成了喜劇大師那段,被剪輯在一對女選手表演后面。
她倆表演了一段身體喜劇。
用類似于雜技的表演,模擬了一段登機提醒。

大張偉很喜歡,當場給了代表最強肯定的金鑰匙。
李誕說他不認同,他問大張偉:“要是倆男的表演這段,你還覺得好嗎?”
作為一名普通觀眾,我對這句話的解讀是:身體喜劇是不高級的。
但我這個全程面癱臉,堅持看完整整兩期的觀眾,覺得這是全場唯一不尷尬的段子了。
身體喜劇高級還是低級,是個深奧的大話題,這里不展開了。
我之所以覺得這段表演還可以,是因為兩個女孩表演的是一種技術。
技術是要訓練的,而且練得越多,效果越好。
所以放在這個節(jié)目里不尷尬。
但這招也只能用一次。
后來她們在內景錄制時,又來了個同系列表演,就讓人笑不出來了。

綜藝感就不是能訓練出來的。
它不是一種技術,不像唱歌跳舞,還要什么基本功。
那是一種靈感,甚至是一種天賦,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如果非要無中生有,像《認真的嘎嘎們》那種,讓人提前排演、設計,那當然就是一地尬尬尬了。
比如這位女選手,設計了個撞衫梗。
先是大叫:“我和何老師撞衫了!”
然后真的去撞了個假山。
除了老好人何炅,其他人都給了“尬”。
女孩馬上哭了起來,又趕緊說“我還會唱歌”。

我有種她前面那堆都白演了的感覺。
所有的設計加一起還不如她掉眼淚這幕有綜藝感。
越是即興的反應越真實,越真實才越戳人。
選秀本身有點像養(yǎng)成游戲。
觀眾在選手身上投射自己的夢想,和選手一起訓練、成長,好像自己也在和TA們一起升級打怪一樣。
這和綜藝感完全是兩回事。
綜藝感不是靠努力就能獲得的,往往越努力越得不到。
它應該是臨場反應,好笑、帶感的梗都應該是輕松自然拋出的。
這節(jié)目的邏輯從一開始就是矛盾的,甚至可以說是不成立的。
目前的節(jié)目里,每一個人的段子都是上面那個“撞衫女孩”的水平。

無聊到連說他們無聊都很無聊的程度,所以我直接略過了描述他們表演這個流程。
不知道這些選手,將來會不會成為成功的綜藝咖,至少在這節(jié)目里不會。
最近的綜藝里,最有觀眾緣的綜藝咖,反而是一個素人。
秦昊媽媽章宏女士,人稱東北羅文姬。
胖乎乎的章女士亮相沒多久,就在房間里的攝像頭前立正站好,說我要減肥。

到了飯桌上,對著油炸焦圈,想下筷子又看看兒媳婦伊能靜的臉色,生怕她戳穿自己立的flag;
催秦昊先吃,滿臉寫著:“我不好意思先吃,所以你趕緊吃,我等不及了?!?/p>
秦昊不吃,她終于忍不住了,哎呀,你不吃我吃了。

伊能靜說:“你不是要減肥嗎?”
章女士撒起嬌來,我吃完這頓,下頓再減。

后來站在攝像頭前,比著手勢說,“我瘦了四斤?!?/p>
簡直是個考了100分,等著家長夸獎的小朋友。
網(wǎng)友都在刷,像極了減肥時的我。
章女士沒有“我要耍寶”的包袱,反而比那些用力搞笑的選手們有趣多了。
因為性格討喜,連她的發(fā)型都成了笑點。
洗頭、吹頭的過程,變成了搞笑段子在網(wǎng)上傳播。

由此還得了一個人設:東北羅文姬。

這些肯定都不是提前設計出來的。
搞笑和帥氣一樣,越不自知效果越好。
日韓之所以有那么多專業(yè)的綜藝咖,是因為它們的綜藝制作已經(jīng)形成了成熟的體系。
一個連原創(chuàng)節(jié)目都做不出來,永遠想著“看看別人家有什么,我直接拿過來,恰快錢”的行業(yè),哪來的環(huán)境,培養(yǎng)職業(y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