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禁 - 第2章 - 第5部分

6
這時候,史提爾.馬格努斯正注視著已經(jīng)使用完畢的火焰劍逐漸消失。
一張畫著符文的貼紙,如同櫻花花辦一般在空中飛舞。
這里是上條頭上的某一層的走廊。一道非常平凡無奇的筆直長廊。但是史提爾卻知道,“葛利果圣歌隊”的核心就藏在這里。
他是個魔法師。對他來說,探尋“魔力”的流動是他的專長,一點也不困難。這里的學生的魔力雖然都很微弱,但是兩千人的魔力被集中在同一個點加以管理,怎么可能感覺不出來這個“核心”的位置。
“......原來如此。這樣就算是‘藏起來’了嗎?”
悠哉地吸著煙的史提爾喃喃自語。
“硬幣正面”的“藏”,對于“硬幣背面”的人來說等于是絕對的防御。
因為,“硬幣背面”的人面對“硬幣正面”的東西,甚至是連圣誕禮物的包裝紙都拆不開。
所以,只要將“核心”埋進平凡的墻壁中,就成了最強的防壁。
就算被敵方的魔法師找到位置,只要對方絕對觸摸不到核心,想來是相當安全的。
“但是,前提是這道墻壁必須將核心完全包起來...”
史提爾百無聊賴地吐著煙。他的“火焰”是沒有形體的。例如說,只要墻壁或窗框有些微的歪斜,制造出連一厘米都不到的縫隙,就可以從那個縫隙將三千度高溫的火焰灌進去。
“硬幣正面”的常識,在“硬幣背面”是不適用的。如果想要達到完美的防御,最好的選擇反而是把核心放在塑膠袋里,然后把袋口綁起來。
總而言之,史提爾連“核心”長什么樣子都沒看到,就把“核心”給破壞了。
結(jié)果,似乎成功摧毀了“葛利果圣歌隊”。
“......話說回來,”史提爾搖晃著嘴邊的香煙說道:“看看這條血路。一陣子沒見,連煉金術(shù)師都墮落了。真正的‘血路’,應該流的是自己的血才合理,不是嗎?”
超能力者跟魔法師的“回路”是不同的。超能力者若是勉強使用魔法,失控的魔力就會撕裂全身的血管與神經(jīng)。
事實上,在這條走廊上──包含自己的腳邊,倒了好幾名學生。有些還在顫抖,有些已經(jīng)不動了。不知從哪里,飄來一股濃密的鐵銹味。四周的房間里,想必有著比眼前更凄慘數(shù)十倍的地獄景象吧。
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么苦澀的話來,連史提爾自己都很吃驚。
簡直像是自己的心中還殘留著人性。
(......那小子似乎很信任我哩。)
史提爾想起了那個超能力少年的臉,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這時,史提爾聽到,走廊的另一端傳來非常清晰的腳步聲。
毫不急躁,完全沒有放輕聲音的意思,完全不隱藏殺意,但也不打算從暗處先下手為強。
若是要打個比方,就好像面對一個正打算要去偷襲的對手,卻先去敲他家的門一樣,非常大膽而狂妄。絕對的自信。如同確信自己會獲得壓倒性勝利的“開戰(zhàn)宣言”,同時也像“勝利宣言”。
腳步聲的主人說話了。
“很自然地,只要使用‘偽圣歌隊’,不管你藏在哪里,都可以把你引誘到‘核心’所在的地方。”腳步聲沒有停止,繼續(xù)說道:“但是,侵入者應該有兩個才對......另一個去哪里了?你的
那個使役魔,應該是被‘偽圣歌隊’給吞噬了對吧?”
“如果能吞噬的話,我也很高興。”史提爾如唱歌般說道:“可惜,那家伙的命比你想像中要硬得多。還有,他可不是什么使役魔,不是那么可愛的東西。”
腳步聲在距離史提爾大約十公尺遠的走廊上停止。
史提爾輕輕笑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頭看著腳步聲的主人。
他的眼神,已經(jīng)不再帶著絲毫微笑。
這個腳步聲,出自于一雙義大利制的皮鞋。皮鞋上方的修長雙腳,以及長達兩公尺的修長身軀,都被包裹在昂貴而潔白的西裝里。
年齡十八歲,性別為男性。名為奧雷歐斯。
他的發(fā)色是綠色的。這個硬染出來的顏色,象征著這個男人所掌控的五大元素之一“土”的顏色。大背頭的發(fā)型,讓皮膚跟穿著都非常白皙的男人,看起來更加獨特。
如果是別人做出這樣的夸張打扮,或許會變成笑柄吧。但是在眼前這個男人的中性美的襯托下,卻顯得理所當然。
“怎么,不擅長于戰(zhàn)斗的你,把我引誘到這里來是想怎么樣?你應該很清楚,就憑你還阻止不了我的行動。又或者,你今天身上藏了幾十樣魔法道具?古董商人!”
“.............”
這些話,似乎犯了奧雷歐斯的大忌。
原本就不擅長于戰(zhàn)斗的煉金術(shù)師,如果要上前線戰(zhàn)斗,就必須以武裝及靈裝來保護自己。奧雷歐斯必須使用數(shù)十種,甚至數(shù)百種魔法道具,才能跟眼前的史提爾戰(zhàn)斗能力不相上下。
“愚蠢。你難道感覺不出來,我現(xiàn)在身上沒有任何魔法道具?”
“我想也是。畢竟這個建筑物本身就是個圣域──一個巨大的魔法道具。就算你不另外使用魔法道具來保護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也會自動給予你幫助。嗯,問題是你到底出來干什么?只要你乖乖坐著,圣域就會自動幫你戰(zhàn)斗。而且你就算跑出來,也只能依賴圣域的力量而已。所以,你到底到這里來干什么?不,應該說你能干什么?”
“你這家伙......”
“看你的表情,似乎稍微比較認真一點了。可惜我沒空奉陪,讓開吧!雖然我因為這些孩子們的下場感到有點不悅,但跟你抱怨也沒用。畢竟這是圣域自己執(zhí)行的罪孽,不應該在你身上尋求懲罰?!?/p>
“你這家伙──!”
唰的一聲,如同毒蛇出洞一般,從奧雷歐斯的右手袖內(nèi)彈出一柄金色的刀子。
(飛鏢......?)
史提爾皺起眉頭。形狀的確像是飛鏢,但是大小跟一把小刀差不多。就在史提爾心中認定,這是一把投擲用暗器的一剎那──
“瞬間──”
奧雷歐斯慢慢舉起右手。刀子的前端下垂,瞄準著史提爾的瞼。
“──煉金??!”
一瞬間,飛鏢便如同子彈一樣,筆直地朝史提爾的眼球射來。
“...........”
史提爾來得及急忙閃身避開一這次攻擊,全是因為在前一秒鐘已經(jīng)判斷出這是一個“投擲武器”的關系。如果誤判這是把普通的刀子,現(xiàn)在頭蓋骨已經(jīng)被貫穿了。
巨大的飛鏢的尾端,連接著一條黃金鎖鏈。
史提爾彎著身軀,看著巨大黃金飛蛇般的飛鏢去向。黃金鎖鏈從奧雷歐斯西裝袖子里延伸出來,切過空氣,掠過史提爾的臉頰旁。
吱的一聲。
隨著如同切開水果的聲音,飛鏢前端插進了倒在走廊的學生背上。
(..........)
就在史提爾還來不及想些什么之前,
(.........?)
砰的一聲,就好像拿刀子刺氣球,學生的身體變成液體四處飛散。
簡直像是用強酸將人體溶解掉,但卻不一樣。那不是普通液體,而是閃耀著金色光輝的──
因高熱而熔解的純金。
唰的一聲,鎖鏈回卷,飛鏢又回到了奧雷歐斯的袖子里。
“你在吃驚什么?”奧雷歐斯再度舉起了右手說道:“我的身份是煉金術(shù)師,這個名稱的由來,想來你也很清楚。”
史提爾無言以對。
稱作煉金術(shù)的象征性魔法,也就是將鉛轉(zhuǎn)換為純金的魔法,的確是存在的。
但是,這項“大工程”如果使用現(xiàn)代的新素材來執(zhí)行,將會耗費將近七兆日幣費用,而且要花三年以上的時間。
可以說是非?!按笫止P的魔法”。
然而,眼前的奧雷歐斯,卻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就實現(xiàn)了這個魔法。
可以說是無與倫比的快。想必沒有人能夠超越這個紀錄。
“只要被我的‘瞬間煉金’傷到一根汗毛的人,就會馬上被強制轉(zhuǎn)換為純金。無法防御,無法避免。來吧,你也把法寶亮出來吧。你的‘獵殺魔女之王’。我對于能不能將沒有形體的火焰化身轉(zhuǎn)化為純金,感到非常有興趣?!?/p>
從煉金術(shù)師的右手袖子中,黃金的刀刃如同蛇一般探出頭來。
“.........”
但是,史提爾沒有答話。
簡直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發(fā)生的事情,僵在當場動也不能動。
“嗯。見識到我的‘瞬間煉金’,會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可別那么輕易就讓我給殺了。我還沒滿足呢。五秒鐘前你的那種態(tài)度,已經(jīng)足以讓你死一萬次都不夠補償了?!?/p>
一臉茫然地,史提爾.馬格努斯像是看見了幽靈的小孩般喃喃自語。
“你......為什么要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
“什么......?”煉金術(shù)師愣住了。
“我這句話有什么好吃驚的?所謂的魔法,重點在于“實驗”而非“成果”,不是嗎?就算有個高手能夠五秒鐘之內(nèi)就做出魔法藥,但是如果藥的效果相同,又有什么優(yōu)劣之分?”史提爾如同看見一件很愚蠢的事嘆了口氣,說道:“你所做的事情也是一樣的道理。瞬間煉金?太無聊了。這跟把強酸灑在人身上有什么不同?”
“.......給我......”
“我知道你很努力啦,但是用‘獵殺魔女之王’來對付這樣的東西,就太欺負弱者了。何況它在看家呢,我沒有閑到需要在這里使用它?!?/p>
“....給我閉嘴!”
如同為了打斷嘲笑的聲音般,奧雷歐斯的右邊袖子中,“瞬間煉金”激射而出。刀刃飛出的勁直,訴說著煉金術(shù)師的憤怒。由于射出與回收的速度太快,在眼中看來就像是數(shù)條金色的雷射光條殘像。在這每秒鐘十發(fā)的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中,魔法師史提爾畢竟是血肉之軀,根本跟不上這個速度。桔果,十發(fā)中有六發(fā)如同縫紉機的針頭,在史提爾從臉部到下腹部的范圍打出了六個洞。
史提爾身上的符文卡片,在空中飛舞。
但是,
“而且,這是怎么回事?你沒發(fā)現(xiàn)自己也只是魔法道具之一嗎?”
上半身被打成了蜂窩,臉部正中央有著可以通過一條手臂的大洞,但是史提爾.馬格努斯那極度缺乏興致的聲音卻依然沒有停止。
“你在...說什么??!”
錯愕不已的奧雷歐斯,繼續(xù)射出“瞬間煉金”。除了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上半身之外,連原本沒有受傷的下半身都被每秒十發(fā)的刀刃給不斷貫穿。
但是,
“利用基礎物質(zhì)與日耳曼十字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靈體,實在是很像前羅馬正數(shù)祭司的作風。但是我只想找奧雷歐斯.伊薩德本人,冒牌奧雷歐斯就請閃邊去吧?!?/p>
史提爾的身體在空氣中搖晃著,逐漸變得透明,似乎隨時會消失。但即使如此他依然站著。
“你在說什么???這些話與最基本的前提相違背。瞬問煉金當然是我自己所開發(fā)出來的煉金術(shù),否則,這股力量又是從何而來?”
“當然是來自于‘真正的奧雷歐斯.伊薩德’。相信你自己應該也開始逐漸感覺到不對勁了吧?好,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假奧雷歐斯。你到底是為了什么而學習煉金術(shù)?”
“......這還用問?”
奧雷歐斯舉起刀刃說道:“煉金的目的只在于采究真理。而我擅長的領域是‘人’。一個依然維持著人的概念的人,能夠達到多高的境界,這就是我想要求得的答案?!?/p>
只要服用了有毒的幻覺植物,雖然會破壞身體,但卻可以讓組合與誦唱咒文的速度增快非常多。只要潛入南極的永久凍土之中,就可以沉睡數(shù)千年之久。
但是,奧雷歐斯想要知道的并不是這種“舍棄身為人類的概念”而突破的境界,他想要探究的是“人類維持著人的形體與尊嚴”,能夠提升到什么境界。這就是他的煉金術(shù)目的。
被稱為魔法醫(yī)生帕拉塞爾蘇斯后裔的奧雷歐斯,這是他的人生目標,同時也是他最自豪之處。
“既然如此,為什么你會想要接近‘吸血鬼’這種‘超越人類概念’的生物?”
但是,魔法師的一句話,卻粉碎了他的信念。
“.........”
“哼,看吧。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你不知道奧雷歐斯.伊薩德在干什么,你也不知道奧雷歐斯.伊薩德想干什么。你只是腦中預先被灌輸了基本概念的冒牌貨而已。所以無法理解真正的奧雷歐斯.伊薩德為什么會寧愿扭曲自己原本的信念,也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會是真正的奧雷歐斯.伊薩德?
應該已經(jīng)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魔法師,卻用比煉金術(shù)師還要高傲的語氣說話。
“還有,說到你那個‘瞬間煉金’。既然說魔法是為了研究而存在,真正的奧雷歐斯.伊薩德怎么可能為了完成一個魔法而自豪成這樣?喝了草藥之后感冒被治好了,只有小孩子才會感到高興吧?煉金術(shù)師的本分,應該是研究草藥之中的哪種成分對于治療感冒有效,不是嗎?”
“嗚......啊......”
如果想反駁的話,有太多論點可以加以反駁。
但是,奧雷歐斯卻無法克制自己不去聽。因為,史提爾的每句話,都像是一塊塊的拼圖般,彌補了自己心中原本所缺陷的部分。所以,他實在無法置之不理。
“要我說幾次都可以。你是冒牌貨。我只想找真正的奧雷歐斯.伊薩德,而不是你。雖然要破壞一兩具你這樣的警戒裝置實在是太容易了,
但是畢竟是熟人的臉,我也不太愿意。你就趕快閃遠點吧?!?/p>
假奧雷歐斯承受不住了。
自己是不是假貨并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己花了好大的心血,才得到的這個獨一無二且強大的絕招,怎么可能是源自于他人的力量?
假奧雷歐斯打算施展全力干掉眼前這個敵人,于是舉起刀刃。
“還有,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才對。真正的奧雷歐斯.伊薩德,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就輸了?”
聲音是從后面?zhèn)鱽淼摹?/p>
一瞬間,如同暖爐般的溫暖空氣撫摸著假奧雷歐斯的臉頰,接著,突然在原本什么都沒有的地方,出現(xiàn)了史提爾.馬格努斯的身影。
(海市蜃樓............)
一瞬間,假奧雷歐斯急忙想往后退。
所謂的海市蜃樓,是由于空氣被加熱而造成膨脹,
使得光的折射率改變所引起的現(xiàn)象。因
此,讓自己的身影如同溶化于空氣中地消失,或是將自己的身影如同電影的熒幕般投射在什么都沒有的地方,都是有可能做到的。
剛剛被瞬間煉金打成蜂窩的,只是個虛假的影像。真正的史提爾,其實隱身在空氣之中,悄悄地繞到假奧雷歐斯背后。
假奧雷歐斯在一瞬之間,便完全看穿了史提爾的戰(zhàn)術(shù)。
只要不斷移動,就可以確實避開他的攻擊。
但是,
假奧雷歐斯的腦海中卻產(chǎn)生一種錯覺,似乎剛剛被瞬間煉金打成蜂窩的那個幻影,在一瞬間,就在不到一秒的一瞬間,跟自己的身影重疊在一起。這是假奧雷歐斯最大的失算。
中斷思考,會造成致命的破綻。
就在奧雷歐斯把思緒拉回現(xiàn)實的瞬間,史提爾的右手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火焰劍。不但如此,一直線砍劈下來的火焰劍,還將假奧雷歐斯的左手腕與左腳一起切斷。
就像用灼熱的刀子切割奶油般,非常地滑順。
被三千度火焰所燒過的斷面已經(jīng)碳化,甚至沒有流血。
“嗚...啊...”
但是,支配著奧雷歐斯思緒的,并不是肉體的疼痛。
“還有,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才對。真正的奧雷歐斯。伊薩德,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就輸了?”
史提爾的話如同巨大的鐘聲般,撼動著他的腦袋。沒錯。奧雷歐斯.伊薩德是絕對的,是無敵的,是必勝的,是壓倒性的。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失敗,從來不知道什么叫逃走,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圣人。
但是,自己現(xiàn)在的丑態(tài)又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的自己,跟使用著無數(shù)小道具來保護身體,每次受到攻擊都會害怕得發(fā)抖的膽小鬼有什么不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假奧雷歐斯,終于失去了理性。
即使失去了一只手與一只腳,假奧雷歐斯依然揮動起“瞬間煉金”。
史提爾警戒著那黃金的飛鏢,舉起了火焰劍。但是,瞬間煉金卻飛向了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四周地板上所倒著的學生,都被瞬問煉金所刺傷。
一瞬間,整個地板流滿了黃金的溶液。
接著,奧雷歐斯又把瞬間煉金刺在熔化的純金上,然后開始舞動瞬間煉金?;蛟S是瞬間煉金也擁有操縱純金的能力吧,像是被磁鐵所吸引的鐵砂,原本已經(jīng)溶在一起的純金,又受到離心力的影響而四處飛散。
當然,也包含史提爾.馬格努斯的周圍。
“嘖!”
史提爾隨手擋掉飛往瞼上的純金水滴。接著,他讓火焰劍爆炸。數(shù)百滴的純金之液根本無法一一擋下,但是藉由暴風卻可以一次吹散。
史提爾的手中再次出現(xiàn)一把新的火焰劍,將周圍的煙霧切開。
但是,或許是趁著爆炸的時候逃走了吧,到處都沒有假奧雷歐斯的影子。史提爾猶豫著要不要去追擊、但是馬上便決定放棄。
因為眼前的走廊上,飛散的高熱純金如同巖漿,覆蓋了整個地面。范圍長達五公尺,如果沒有成功跳過去,是會被燒焦的。
看來只能繞道了。幸好“三澤塾”是由四幢建筑物所組成,而且每幢建筑物皆以空中走廊相連接。只要不介意繞遠路,基本上沒有到不了的地方。史提爾在心里悠哉地盤算著。
7
“看起來很慘,但是其實傷勢不嚴重,只要經(jīng)過急救就沒事了?!?/p>
上條拖著“三澤塾”的學生──戴眼鏡的辮子女孩──來到了走廊上?!拔獨⑹帧奔駥O沙用平靜的口吻告訴上條。
“可...可是你看看她,渾身都是血!”
上條將女孩放在走廊的地板上,看著她,不禁大吼起來。少女那不知道是什么學校的夏季制眼已經(jīng)被染成了鮮紅色。臉部、手腕等看得到肉體的地方,許多破損的皮膚都變得看起來像是一層塑膠布黏在肉上。
“只是皮膚破損造成毛細血管斷裂而已。如果是動脈被切斷,絕對不會只流這些血。血會像噴泉一般涌出來。”
“這......可是......你怎么會......”
你又不是醫(yī)生──就算是醫(yī)生,也應該要經(jīng)過精密檢查才可以確認這件事才對,為什么你可以這么簡單地就做出判斷?上條心想。
“關于血液的流動,我比別人要多懂一些?!?/p>
上條愣了一下,不禁想起了姬神秋沙的“能力名”。
“幫我!”
但是,姬神本人卻完全沒注意到上條的反應。或許是為了急救吧,
她在身為男生的上條面
前,開始把傷患的衣服脫掉。
“哇啊...等等......”
“不要慌亂,這種反應對傷患太失禮了?!?/p>
雖然上條的慌亂完全是因為另外一件事,但是冷靜想想,這種節(jié)骨眼上還在想什么“這是女生的裸體”才是不對的吧?好比在手術(shù)室里面看到病人的肉體會興奮的醫(yī)生,想來一定會被炒魷魚。
姬神接下來的動作,幾乎跟醫(yī)生或急救人員的技術(shù)不相上下。她先用手帕確實地止血,而對于手腕上沒有辦法光靠布來止住的出血,就用上條的皮帶將手腕整個綁起來,阻止動脈的血液繼續(xù)流動。裂開的腹部肌肉,甚至用傷患的頭發(fā)及針線包中的針硬是加以縫合。
上條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依照姬神的指示,將傷患的手腕抬到比心臟高的位置,或是用手帕壓住傷口。但是光做這些事情,也讓他的兩手沾滿鮮血。并非因為傷人,而是因為救人所染上的鮮血,讓上條產(chǎn)生一種奇妙的感覺。
“總之,沒問題了?!?/p>
整個巫女服都沾上了血液的姬神,卻用似乎沒什么大不了的口吻說著:
“上血完畢。血液的凝固大約需要十五分鐘。到時候傷口就會愈合。但是消毒不完全。雖然兩個小時之內(nèi)不會有危險,但最好還是送醫(yī)院去比較保險?!?/p>
“.........”
上條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傷患。這個女孩的年紀跟上條差不多,但是身上的傷痕卻嚴重到難以想像的地步。精神方面應該也好不到哪里去。
保住了性命,雖然的確很令人高興,但是卻失去了性命以外的一切。這一點依然讓上條耿耿于懷。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能仰賴我們學園都市的科學技術(shù)了。”
上條看著少女的臉說著。由于傷口是從內(nèi)側(cè)爆裂開來,所以破損的皮膚都像破掉的塑膠布一樣黏在肉上。
“只要動整形手術(shù)就好。用臀部的皮膚?!?/p>
“..........”
姬神秋沙只是根據(jù)現(xiàn)代醫(yī)學的知識,做出適當?shù)幕卮稹5巧蠗l還是對于把“臀部”拿來當“臉的皮膚”這點感到不可思議。
“話說回來,你剛剛真是厲害啊。難不成你是個無照名醫(yī)?”
“我不是醫(yī)生?!?/p>
就在上條想要問“不然你是啥”的時候,姬神已經(jīng)回答:
“我是魔法師?!?/p>
“.........”上條回想起來,之前她好像也說過這句話,于是問道:“呃,哪里看起來像魔法師?”
因為她救了傷患的性命,所以上條做了最大限度的讓步。
“我?guī)ед??!?/p>
“喔......喂,等等!那根是警棍吧!”
“新素材?!?/p>
“你在耍我嗎!”
大聲爭辯著這些愚蠢內(nèi)容的上條,這時才察覺到一件事。
眼前的這個傷患已經(jīng)沒事了,所以自己才能夠有余裕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事。
上條坐倒在地上。
光是這樣的事情,就讓上條全身剩余的力量似乎都獲得解放。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甚至讓人覺得沒有流眼淚真是太奇怪了。
有人死了。在看不見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人死了。就算救了一、兩個人,跟那殘酷幾十倍的地獄景象比起來,想必一定微不足道。
但是,再怎么說,救了一個人,依然足以讓人感到自豪。
“既然如此......”
不管現(xiàn)況是怎么樣,都不能讓這個傷患死掉。不管之后要怎么處置“三澤塾”與奧雷歐斯.伊薩德,都得先出去叫救護車才行。
“我要回去了。不能把傷患丟在這個地方。而且,讓救護車等在門口,也比較妥當。”
“嗯。的確如此。傷患并不是只有一個。只要先準備好救護車,就可以縮短到醫(yī)院的時間?!?/p>
“.....別說得好像沒你的事一樣。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去?!?/p>
“?”
姬神露出打從心里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上條?;蛟S是因為長時間受到監(jiān)禁的關系,讓她的腦袋里已經(jīng)不再有“逃走”這樣的想法了吧。
“呃...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一直被關在這種地方啦。我們出去吧。事實上我就是為了救你而進來的?!?/p>
姬神什么話都沒有說。
她只是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如同凍結(jié)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怎么?我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嗎?”
“.......”姬神用細微的聲音問道:“......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救人需要什么理由嗎?”
姬神再次吃了一驚,僵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而且,這次似乎臉上也變紅了──或許只是錯覺吧。
“可是...我......”
姬神秋沙似乎打算說什么。
但是就在這時,從樓梯的那個方向傳來一陣似乎是什么東西被拖動的聲音,打斷了姬神的話。接著是一陣粗重的呼吸聲。雖然沒有聽到說話的聲音,但是光聽呼吸聲,就可以感覺到一股憎恨與憤怒的負面情感,似乎從自己的耳膜在撼動著腦袋。
“混蛋!混蛋!怎么會這么重!明明只是材料,竟敢扯我后腿............呵呵...哈哈......后腿?扯我后腿?太有意思了吧,奧雷歐斯.伊薩德!現(xiàn)在你可是連讓人家扯的后腿都沒了!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混蛋!我要把你們?nèi)咳芙?.....!”
一陣異常大聲的男人吼聲,簡直像是音響開太大聲造成的共振雜音一般。
接著唰的一聲,伴隨著好像拖著什么東西的聲音,男人從逃生梯的出入口來到走廊上。
上條不禁吃了一驚。那是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綠發(fā)外國人。但是,左腕與左腳卻從根部被切斷,斷面上胡亂插著一根金色的歪斜棒子來當作義肢。想來應該相當疼痛才對,但是男人的臉上卻沒有痛苦的表情?;蛟S是腦中大量分泌了麻藥的關系吧,憤怒、憎恨、快樂與狂妄超越了痛苦的情感。流滿汗水的臉上,顯露的是非??鋸埖谋砬椤?/p>
還有男人的右手,以及左腕上的義肢。
兩只手都像是拖著垃圾袋一般,抓著滿身是血的少年少女領口。左右三人,總共六個人。
“這...這是怎么回事?”男人用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上條說道:“小子!你怎么會在這個地方?這里是只有魔法師才能來的地方!你也是侵入者嗎?那個火焰魔法師的朋友嗎?”
在距離大約三公尺遠的地方,男人噴著飛沫吼著。但是上條卻一動也不動。
“你...把這些人...”
“當然,這些只是材料而已!煉金是需要材料的!你看材料干什么?太奇怪了!我奧雷歐斯.伊薩德的瞬間煉金已經(jīng)瞄準你了,為什么你還看著材料?我應該是完美的!為什么你會顯得那么從容不迫?我到底有什么不足之處?”
奧雷歐斯.伊薩德這個名字讓上條吃了一驚,往后退了一步。
但星芳邊的姬神秋沙,表情卻完全沒有改變。
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監(jiān)禁了自己──對姬神來說,眼前這個煉金術(shù)師應該是絕對恐怖的象征。
“真可憐?!?/p>
但是姬神秋沙卻說了這樣的話,臉色完全沒有改變。
“如果沒有察覺真相,你就可以繼續(xù)當奧雷歐斯.伊薩德了。”
“唔......混帳東西......”
隨著奧雷歐斯的怒吼,從剩下的右邊袖子中飛出了巨大的黃金飛鏢.飛鏢在煉金術(shù)師的周圍高速旋轉(zhuǎn),黃金的鎖鏈看起來就像一道結(jié)界。
──飛鏢貫穿了奧雷歐斯原本拖著,那些滿身是血的學生們。
被黃金飛鏢所貫穿的那六個學生,都在瞬間被溶解,化成了金黃色的液體。那不是普通的液體。水銀般的金屬光澤,以及如同野獸的喘息般的茲茲蒸氣聲,都證明了這些液體是因高熱而熔化的金屬。
“什么......!你這家伙,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但是,看見這樣的場面,上條當麻卻只關心被溶解的學生們。
奧雷歐斯對于完全無視自己“必殺絕招”的上條,感到無比的憤怒。
“納命來──!”
伴隨著吼叫,黃金的飛鏢與鎖鏈在煉金術(shù)師的周圍以更高的速度開始旋轉(zhuǎn)。簡直像是龍卷風一般,周圍的黃金之泥都飛向空中。
看起來就像一道墻壁,也像一道海嘯。如同隕石落在海上一樣,以奧雷歐斯為中心,卷起了一道全方位的浪花,延伸到天花板。
這時,從視線的角落,可以看見姬神正在移動。
她安靜地蹲在地上,把倒在地上的受傷少女抱起來,然后退到后面去。雖然步伐搖搖晃晃的,感覺很不平穩(wěn),但是卻一點也不顯得焦急。簡直像早就非常清楚。只要往后退幾公尺,就可以離開射程之外一樣。
幸好,熔化的金屬所形成的“液體”并不像是水,反而比較像是快溶化的巧克力“黏液”。就算海嘯崩潰,應該也不會波及得太遠。
上條也效法抱著少女的姬神,一樣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黃金海嘯中央被打穿一道圓孔,黃金飛鏢以極可怕的速度來襲。
“.......!”
雖然想要閃游,但是上條的身體正在往后退,根本沒辦法在這樣的姿勢下重新取得平衡。朝著臉部正中央來襲的這一擊,上條只能選擇以右手去抓取。
手中響起了肌肉裂開的聲響。
黃金的飛鏢沒有那么容易抓到。它往后退卻,再度回到了黃金海嘯之中。被切了一刀的手掌,如同貼在燒燙的鐵板上一樣灼熱。
片刻之后,黃金的海嘯開始崩潰,一口氣席卷而來。
上條往后一跳,接著滾倒在地,好不容易才避開這滾燙的金屬之海攻擊。
黃金之海將上條與奧雷歐斯隔了開來,寬度將近三公尺。
(......可惡......手掌......沒感覺了......?。?/p>
右手已經(jīng)連握起五根手指都已經(jīng)有困難了,上條咬緊了牙關。連神跡都可以消滅的右手,卻連一把小刀都對付不了。
“......這是怎么回事?”
然而,黃金海嘯退去后,重新現(xiàn)出身影的奧雷歐斯,卻顯得比上條還要焦慮。甚至可以說,已經(jīng)超越了混亂的程度,陷入茫然的狀態(tài)。
奧雷歐斯手中的黃金飛鏢,如同沙子所做成一般開始崩潰毀壞。
上條右手上的幻想殺手,發(fā)揮作用了。
那飛鏢應該也是一種賦予“異能之力”的道具吧,所以碰到上條的手掌后便被摧毀了。上條手掌的傷,是刀刀在被摧毀前那一瞬間所造成的。
“你的右手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能變換?我的‘瞬間煉金’是煉金術(shù)的最終理想!是波西米亞、維也納兩學派也已經(jīng)認為不可能實現(xiàn),而放棄追求的奇跡啊!這太不可思議了!你到底是用什么樣的法則否定我的學說?”
(瞬間...煉金......?)
上條感覺到傷口正伴隨著心臟的跳動頻率而脈動著。他不禁皺起眉頭在心中茫然想著。他說的“變換”指的是那黃金的金屬巖漿嗎?
“哈!愉快!哈哈!愉快!少年,你很有意思!這到底是什么樣的人體奧秘!打開你的身體,讓我魔法醫(yī)生來解開一切的謎題吧!”
奧雷歐斯的右手朝水平揮舞,露出了新的飛鏢前端。
伴隨著煉金術(shù)師那帶著殺意的眼神,刀刃也瞄準了上條的眉心。
(要來了............)
就在卜條急忙把右手伸到臉前的瞬間,飛鏢已經(jīng)幾乎接觸到上條的額頭。上條迅速以右拳敲擊飛鏢的腹側(cè),拳頭上如同被切斷一般傳來劇烈的疼痛。
“嘖!”
本來打算抓住黃金鎖鏈來進行反擊的,但是在還沒抓住之前,黃金鎖鏈就已經(jīng)受到上條的右手影響,如同玻璃般裂成碎片。
奧雷歐斯的右手袖子里,又露出了新的黃金飛鏢前端。
就在上條急著想要閃避的同時,黃金飛鏢簡直像是機關槍一般,從奧雷歐斯的衣服下擺連續(xù)射出。
好快。射出,碎裂,下一發(fā)準備射出。這一連串的動作,連五分之一秒的時間都不到。這已經(jīng)不是人類能力所能應付的狀況了。但是又不能隨便選擇逃走。別說是背對敵人,只要稍微一沒有集中精神,飛鏢一定會在那一瞬間,貫穿自己胸口或臉部的要害。
幸好,飛鏢的速度雖然快,軌道卻很單調(diào)。只會朝“一直線”不斷射出。比起有可能從各個角度,運用直線與曲線打過來的拳擊手的拳頭,可以說是容易預測得多。
“唔......啊──??!”
所以,上條明知右手不斷地被割傷,卻也只能選擇以右手來將飛鏢打落??茨莻€飛鏢的“變換”能力,如果使用了右手以外的東西去阻擋,一定會被變成熔化的黃金吧。
結(jié)果,就在片刻之間,上條周圍已經(jīng)掉滿了飛鏢與鎖鏈的殘骸。
“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的人體了!既不是施下吸收魔力的咒語,也沒有裝備朗基努斯之槍,單單使用空手就可以把我的瞬間煉金摧毀!”
即使是施展了十幾二十次必殺絕招也沒辦法殺死敵人,但奧雷歐斯卻似乎打從心里感到非常開心地笑著。簡直就像來到前人未達的神秘境地的探險家表情。
“還不夠!哈哈!少年!這些都還不足以測量出你的極限!”
黃金飛鏢粉碎與再生的速度變成了兩倍以上。不斷撕裂空氣,朝上條飛去。
上條的右手已經(jīng)沾滿鮮血,連握拳都沒有辦法了。
(糟...糕......!)
手指可能會被切斷!就在上條感覺到一股恐懼從背脊侵襲全身的瞬間,出乎意料之外地,黃金飛鏢卻只是通過反應變得遲鈍的上條身邊。
敵人失手了──如果這么想的話,就太樂觀了。
上條的身后,正站著姬神秋沙,手上抱著那個受傷的少女!
“姬──”
上條急忙回頭,想要呼叫。但是面對已經(jīng)通過自己身旁的飛鏢,這樣的處理方式已經(jīng)太慢了。黃金的飛鏢正確地瞄準了姬神的眉心。似乎是陷入精神錯亂的奧雷歐斯,已經(jīng)連自己原本千方百計要弄到手的吸血殺手,都已經(jīng)無法手下留情了。
眼前,是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的姬神秋沙的臉。
就在上條想要呼喊的同時,吱的一聲,響起了飛鏢砍在肉上的聲音。
傅來“啊”的一聲驚呼。上條搞不清楚這聲音到底是不是自己發(fā)出來的。
上條已經(jīng)連這個都無法判斷。因為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過凄慘,而且出乎意料之外。
黃金的飛鏢,沒有擊中姬神秋沙。
被姬神所抱著的,滿身傷痕的少女,連一根手指頭可能都無法移動的受傷少女,卻在那一瞬間伸出手來,保護了姬神的臉。
黃金的飛鏢,深深地刺在柔軟的手掌上。
但是少女卻完全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用另一只手輕輕推了姬神的胸口。姬神的身體稍微搖晃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與少女分開。
少女似乎在口中喃喃自語著什么。非常微弱的聲音,完全聽不出來她說了什么。
但是,少女笑了。
這不是為了自己而露出的笑容。這是為了讓他人安心而擠出來的,虛弱的笑容。
接著,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女,就這樣“變換”成熔化的黃金。
那一瞬間,上條好像呼喊了什么。
上條連自己呼喊了什么也不知道。幾乎要扯斷喉嚨的咆哮。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煉金術(shù)師因此吃了一驚,手上回收黃金鎖鏈的動作遲了一步。
上條用自己的手,抓住了黃金鎖鏈。
不是使用必殺的右手,而是左手。
上條的直覺在告訴他,能執(zhí)行瞬間煉金的部位,應該只有飛鏢部分而已。鎖鏈部分應該沒有瞬間煉金的能力。如果鎖鏈的部分也有相同能力,敵人就不會“將飛鏢以直線射出”,而是會“揮舞鎖鏈”。因為這么做,攻擊范圍明顯會大得多。
“唔......!”
奧雷歐斯很自然地想將鎖鏈往自己這邊拉。鎖鏈如同拔河時的繩索般,被撐得筆直。但是上條卻硬是用腳將鎖鏈緊緊踏住。
奧雷歐斯反而稍微被上條拉了過去。
而在他的眼前,卻是他自己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灼熱的熔化純金──!
“唔喔喔喔!”
不禁一腳踏進黃金液體中的奧雷歐斯,急忙想要往后退。但是,他做不到。因為黃金的鎖鏈這時變成了一道束縛,讓他沒辦法往后退。
奧雷歐斯隆叫著,將隱藏在西裝中的鎖鏈再度放出。這樣他才終于成功地將腳從黃金的巖漿中抽起。腳踏進黃金巖漿中的時間只有短短兩秒。但是,這已經(jīng)讓唯一僅存的右腳,從腳踝以下都冒著黑煙燃燒著。
或許是知道沒辦法再利用來當做束縛,所以上條沾滿鮮血的手放開了鎖鏈。
現(xiàn)在應該逃走,還是應該進攻?
就在奧雷歐斯遲疑的一瞬間,他看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景象。
上條微屈身體,像是要把腳的彈力做最大發(fā)揮。為了跳過黃金水洼,攻擊對面的煉金術(shù)師。
把鎖鏈放開,跟束不束縛無關。
但是,上條的行動,任誰來看都不可能達成。
上條跟奧雷歐斯之間的黃金水洼,直線距離長達三公尺。如果是經(jīng)過充分助跑或許還有可能跳過,但是像這樣連助跑都沒有就直接跳,絕對不可能跳過這灘黃金的巖漿。
即使如此,上條的眼神卻依然沒有任何懷疑。
像是在訴說著,就算跳躍失敗而跌進黃金的巖漿之中也沒關系,在自己的身體被燃燒殆盡之前,也要打倒眼前的敵人。
這種激烈而毫不保留的“感情”,讓奧雷歐斯感覺到自身的危險,
下一個瞬間,上條不帶絲毫猶豫地跳了出去。
看起來像是自暴自棄的跳躍。但其實方向并不是朝著奧雷歐斯。
而是朝著夕陽照射之下,走廊邊窗戶上的窗框。
上條的腳在那稍微凸出來一點點的平臺上一蹬,就這么一口氣飛向奧雷歐斯!
“..........!”
正當奧雷歐斯急忙想要反擊的瞬間,上條已經(jīng)從窗框──比一般地面高的位置跳起,來到了奧雷歐斯頭頂上。
奧雷歐斯的生存本能在呼喊著快反擊,立刻使用黃金飛鏢將這家伙擊落。但是就在煉金術(shù)師匆忙舉起瞬間煉金的那一瞬間,他察覺到一件事。
上條當麻現(xiàn)在正跳在奧雷歐斯的頭頂正上方。
如果使用瞬間煉金將他擊落,灼熱的黃金巖漿會全部淋在奧雷歐斯身上!
“真是......失策......!”
舉止、尊嚴、甚至是腳上的燒傷,現(xiàn)在都顧不得了。
奧雷歐斯急忙往背后滾倒,避開上條的一擊后,就此落荒而逃了。
比起“輸給一個根本不是魔法師的一般人”所帶來的恥辱感,奧雷歐斯更加無法承受的,是一股巨大的恐懼感。
他只能不斷狂奔,用他傷痕累累的腳,在黑暗中,東倒西歪地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