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Lottery)
1908年春天,瑞波特哼著小曲去搜集本期的彩票信息,在彩票店門口,正好遇見一個穿得嚴嚴實實的女郎急匆匆地閃出來,她穿著雨衣,戴著花哨的帽子,卻掩蓋不住她特殊的文雅氣質。以瑞波特多年的經驗,這也是個記者,要問為什么,這雨衣是老英報的秋季制服。
“哦,小姐,”瑞波特脫帽行禮,“您也是來采訪的?”
那女郎盯著他看了幾眼:“是的?”
“真巧,我是太陽日報的,”說著就往外遞名片,“您也來找彩票的話題?”
她沒接名片,直往外沖:“商業(yè)機密。”
看著她走遠了,瑞波特才默默把名片收起來,心里嘀咕一句:“冒失的女人。”然后走進店里,跟老板詢問了彩票得主的信息,寫在了自己的破筆記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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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瑞波特在古登堡街又遇到了她,這次她又換了裝束,寬邊的眼鏡,老氣的咖啡色大衣,還故意畫了很白的妝,坐在街角的臺階上,像是剛抽過的女大學生。
“嘿!又見面了。”
她往瑞波特這里看了一眼,那眼神瑞波特經常見,自己的導師要責備自己時就是這么看自己的,不過隨后她又垂下了腦袋,變得跟剛才一樣。
“啊,這次是來查那些彩票獲得者的嗎?”瑞波特又掏出名片,“我都查過了,一個去了美國,一個去了法國,還有一個去因弗尼斯旅游了,真見鬼。”
她什么反應都沒有,仿佛不認識瑞波特,雖說她確實不認識他就是了。
“你們軍方的人都一樣,唉,”瑞波特識趣地收起名片,“要想接著查下去還不如來找我,篤學路A404,我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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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一個看上去剛當兵不久的軍人來敲篤學路的門,房主還沒出來,反倒是一旁夾道里的流浪漢打開了自己的狗窩簾子,撩了撩自己的頭發(fā),得意洋洋地看著來者。
此人正是瑞波特,他不等小兵開口,就熱情地把他領到了街角的酒吧里,忙碌了一夜的酒吧臨近打烊,除了年輕的男酒保,只有一個胡子拉碴的老頭坐在那里。
“瑞波特先生?!本票P辛藗€禮,看來瑞波特是這里的???。
“辛苦了,巴特勒,”瑞波特跟酒保招了招手,也領著小兵靠著老頭坐下,還把手搭在老頭肩上打趣,“你也辛苦了,老兒子。”
、“什么玩意......”老頭靈活地站起身抱住瑞波特的腦袋,兩人看上去也是老朋友。
“好了好了,先說正事,”瑞波特整理了整理自己的七色乞丐服,“鬧挺大,攤上軍方的人了?!?/p>
“你......”小兵剛想說什么,立馬被瑞波特打斷:
“你可別說話了,小條子。論資格,這家伙,”瑞波特用拇指指了指那老頭,“比你的軍銜不知道大多少。”
“諾桑博朗第五火槍團準將,斯特維德·巴爾?!崩项^還是很有禮貌地跟小兵我了握手,還湊到他耳邊說,“你可別在意,長官,這家伙昨天晚上準又喝大了?!?/p>
“我知道你們想知道什么,那些彩票,全都被你們前任的上司卷了去了,要么就是去洗黑錢了,不像我們,連洗澡都困難,跟六七個室友擠著洗,還**跟人家搶盆用 ......你不用問我怎么知道的,每一個中彩票的人,留的都是真名,還都是蘇格蘭監(jiān)獄里犯人的名字,你知道一個老太太懷著多大的希望來找我們報社的嗎?她真以為她兒子出獄了。我還去證券交易所跟經理聊了聊那家彩票的法人,居然是你們前軍長的老丈人,老奸巨猾了。不止這一家,恐怕這倫敦城里的彩票站十有八九都是你們自己的吧。”
“別這么說,瑞波特,你要相信資本家的力量,”老頭點了杯純黑威士忌,“以前我也買過彩票,只中過香皂啊、毛巾啊、牙刷啊各種供過于求的生活用品。”
瑞波特點了杯冰茶:“我以前以前見過,有人原價買彩票后兌獎,自己的錢洗白了,賣掉彩票的人稀里糊涂收了黑錢。還有就是大項目貪污受賄的,白錢買彩票后把彩票送給領導,領導拿著彩票各種中轉以后兌獎。這錢就成了意外收入,而且還不一定在他頭上。不過這直接利用職務便利斂財?shù)模乙彩堑谝换夭榈??!?/p>
“你喝點啥?小伙子?!崩项^關切地詢問小兵。
“還有什么想問的?還是說你不相信我,覺得我是老軍長的耳目?別了吧,趕緊搜集證據(jù)把老軍長抓起來吧,然后過兩年現(xiàn)軍長退休了再把現(xiàn)軍長抓起來?!比鸩ㄌ貙χ”鴽]有絲毫表情的高傲的臉挑了挑眉。
小兵走了,徑直起身離開了。
“我說什么來著?現(xiàn)在那些個軍閥,根本不把我們這些老百姓放在眼里。”瑞波特縮了縮脖子,調低音量。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個女人是軍人呢?”
“維德,我跟老英報的記者們都很熟,因為我每個月都去他們那里交流各種采訪報道心得,他們都很正派,而且做事絕對光明磊落,我買了幾支老英報的股票,從來沒虧過。說遠了,他們都應該認識我,但那定制的制服很新,我就跟老英報的主管聊了聊,我才知道他們跟軍警合作多么密切??上Я?,那女的還挺好看的,真應該問她的名字。還能說什么呢?你好好休息,我在上班之前再喝一杯吧。”
“干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