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在接到任務(wù)前兩個人并無什么事可做。只是她們相處的時間在慢慢減少，有意無意的，為了小隊的目的，她們很默契的避開對方。

即使誰也不愿意。

每天的訓練照常，各個方面的訓練使樂正綾身心疲憊，但是她咬牙堅持著。

為她的血親，也為了洛天依。

我只有足夠強大，在最危險的時刻才足以保護你。

洛天依結(jié)束每日的訓練后，會安靜地坐著發(fā)呆。會想什么呢，大概在想自己會不會是先死的那一個。

……在想什么啊，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阿綾要好好的，我也要。大家都要活著。這樣才圓滿，不是嗎。

拋開亂糟糟的思緒之后，洛天依難得放下了推理小說，拾起大概已經(jīng)積起塵灰的詩集。

在暴風雨未來臨之前，真相還沒有撥開迷霧之前，就順其自然吧。

她們的日常是跑腿。

這只是最基本的訓練，他們管這叫做“熟悉作戰(zhàn)區(qū)域”。沒人喜歡紙上談兵，盡管已經(jīng)將地圖在心底描摹千千萬萬次，上級那位領(lǐng)導還是更喜歡把新成員扔到實操中。

“這樣才像樣嘛?！彼麑ε芡葰w來的洛天依說道。

這是他的口頭禪。

洛天依和樂正綾也樂得這樣的日常。

事情的改變是在敵方突然作出行動，進行地方性恐怖攻擊之后。原本夜燈如晝，車水馬龍的城市不得已進行人口遷移。

對外不能公開太多，即使大家不太相信這是意外，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還是選擇相信這個說法，相信小隊，相信這個國家。

和平突然被打破，考驗洛天依和樂正綾的時候到了。

“阿綾?！?/p>

這大概是她們第一次接頭。

“你覺得我很像小孩子嗎？”

樂正綾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可不是小孩子哈哈……雖然不清楚上級是怎么想的但我覺得高中生這個身份很適合你哈哈哈哈哈……”

“不要再笑了啦！一點都不好笑……真的。光是想想要再上一次高中就很頭疼啊……”

“咳咳……那么，今天你就是我的課代表了，第一天上學不要遲到哦?！?/p>

洛天依嫌棄地看了樂正綾一眼，邁步走進學校。

05

“你的數(shù)學老師是你們的前輩，他和綾在同一辦公室，你只要放學后去碰頭就可以了。”

洛天依想起她的那位領(lǐng)導如此吩咐。

快入冬了，寒意一天天濃起來。臺上老師講著那些她早已聽過八百遍的內(nèi)容，在內(nèi)心小小地吐槽著，還是望著窗外。

學校里的楓樹葉子漸漸紅了，落在地上不免有些悲涼。這讓洛天依不禁想起她的父親。

8年前，也是這樣的秋天，洛天依上初三了。埋沒在書籍資料的洛天依差點喘不過氣，一邊辛勤備考，一邊還在幻想著什么時候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聊天吃飯。

爸爸他很久沒有回來了。我好想他。

因為父親是警察的緣故，母親工作又很忙，洛天依早早地學會了獨立，并沒有讓父母擔心。倒是每次看到父親的滿身傷痕，洛天依傷感地照顧他。

“天依你哭什么呀，爸爸強壯得很，這點小傷很快就好了?！?/p>

“爸爸你還嘴硬！臉都蒼白成這個樣子了！”

父親看著孩子拖著哭腔趴在床邊，溫暖的大手撫上洛天依的腦袋，知足地笑笑。

“不要哭了哦，小天依不能因為這點事就哭鼻子。天依要學著長大……”

洛天依看到父親的神情慢慢嚴肅起來，也不哭了，等著他把剩下的話說完。

“世界上總是會有很多變數(shù)的，天依你要學會從容面對啊?！?/p>

父親的這句話洛天依一直牢牢記在心里。只是她每次向母親問起父親的事時，母親總是轉(zhuǎn)移話題閉口不談。

父親，難道……

一次母親出差，學校難得放假，洛天依非常仔細地開始調(diào)查父母的房間。當她把所有東西都歸回原位之后，赫然發(fā)現(xiàn)母親的床頭放著她的日記。

日記內(nèi)容非?，嵥?，時常夾雜著他們年輕時的回憶。

啊，好甜啊。

洛天依草草翻過幾頁，正準備合上日記本以失敗告終時，目光卻停留在了這樣一行字上：

他的生命永遠停在了那一刻

這頁紙皺皺的，看來媽媽是悲傷到極致才沒有寫下去。

那一刻，洛天依怔怔的。

不用想也知道，那個他是指她的父親。

怎么會……明明半個月前他還打電話說回來一起出去玩的啊……為什么……

爸爸是個大騙子！大！壞！蛋！

洛天依麻木地收好日記本，麻木地關(guān)上房門，麻木地坐在書桌前。她強忍著欲奪眶而出的淚，機械地開始完成作業(yè)。

剩下的初中，她非常安靜，滿腦子只有學習。

媽媽也是這樣讓自己忘掉悲痛的吧。

“洛天依，洛天依……”

洛天依這才恍惚著轉(zhuǎn)過頭，是一個靦腆的男孩子。

“那、那個……已經(jīng)下課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你……你沒事吧？”

洛天依搖搖頭，嫣然一笑：“我沒事，謝謝你的關(guān)心?！?/p>

洛天依，你太沉迷于往事了。

她這樣告誡自己。

“那、那要一起去吃飯嗎……”

“不用了，謝謝你?！?/p>

洛天依收好書，輕飄飄地走出教室。聽到后面來自那位同學好兄弟的安慰。

年輕真好。她輕輕感慨。

06

算是重新體驗一下青春……嗎……

在婉拒入學以來的第412封情書后，洛天依無奈地趴在圍欄上，心不在焉地看男生們踢足球。

“很受歡迎嘛，這樣挺不錯的不是嗎。”

是她最熟悉的聲音，又把疑問句以陳述句的語調(diào)說出。

“你的桌上都要被鮮花堆滿了吧？這些孩子好熱情哦?！?/p>

“怎么啦，怎么一臉不高興。”

“我才沒有。”洛天依換了個方向，繼續(xù)看球。

“天依，”樂正綾突然喚她，“明天我要暫時離開這里了。上級下達了下一步行動。”

“嗯，我知道?！甭逄煲阑卮鸬睾芊笱?，斟酌了一會，還是問道，“去哪。”

“炸掉某公司大樓?！?/p>

樂正綾目光冷冰冰的。

“你自重，我會想你的?！?/p>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啊喂！明明你比我更不省心嘛。”

“我都說了我不是小孩子?！甭逄煲涝偃龔娬{(diào)。

“好吧?！睒氛c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小朋友注意照顧自己。要上課了哦。”

洛天依是生著悶氣進教室的。

組織的下一步行動很明確。

炸掉某公司核心樓，確保重要人員無生還。

點明由樂正綾執(zhí)行，順便考驗樂正綾的忠心。

真是心狠手辣啊。樂正綾心想。

“準備就緒。請指示?！?/p>

“爆破?！睒氛c一皺眉，眼睜睜看著巨大的聲響伴隨著火光在眼前呈現(xiàn)，建筑物外墻脫落，地上慌亂的人群發(fā)出驚恐的叫聲……樂正綾的心一陣刺痛。

“炸完了嗎？”

“報告，安裝在樓內(nèi)的炸彈已全部爆破，是否進一步確認人員生還情況？”

“不，立即撤退。”

消防車呼嘯著駛來。陰沉沉的天給樂正綾帶來一種不詳?shù)念A感。贏取了組織的信任并不使她感到輕松，沉重的負罪感壓在她心上。支開了部下后，樂正綾躲在現(xiàn)場一個不惹眼的角落，思忖間還是撥通了電話。

“您好您撥通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在忙啊，還是不打擾了吧。

把手機放回口袋，樂正綾嘆了口氣，倚在墻上失神。越來越強烈的不安沖擊著她的神經(jīng)。取了車，驅(qū)車前往學校，迅速把衣服換好，焦急地等待紅燈變綠。

一路飛奔趕到學校，四處不見洛天依。真的只是在上課……樂正綾安慰自己。這時，另一部手機顯示著來電提示。

“喂？”

“KLO01失蹤，疑似遭遇意外?！?/p>

怎、怎么可能……

樂正綾找到了血流不止的洛天依。

07

血色夕陽，城市喧囂，車水馬龍似要挽回墜去的夕日。一切都在正常運轉(zhuǎn)。

洛天依的意外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過去了一個月樂正綾還是沒有查清楚。

有理由懷疑是組織干的好事。

短暫的敲門聲。

“進來?！睒氛c懶懶地應道。

樂正綾靠在轉(zhuǎn)椅上，看著窗外，緩緩轉(zhuǎn)過身。

“咔噠?！币惶ь^，卻正對著黑黢黢的槍口。

拔槍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洛天依。

“傷好了？”

樂正綾努力抑制住自己悲傷的心情。失憶的洛天依面無表情，渾身散發(fā)著黑氣。

“你要是能殺，現(xiàn)在殺了我也無所謂……”

“你是誰……為什么要救我……”

樂正綾沉默不語。她猜不到組織又想干什么。

“快點說啊！”

貼著扳機的手指顫抖著。

樂正綾余光瞥到角落里的監(jiān)視器，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一樣，輕笑一聲，緩緩開口：“把槍放下吧，在公共時間解決私事可是會被怪罪的?！?/p>

洛天依不容所動。

“你快點告訴我……好不好……”

樂正綾漸漸看到洛天依那雙眼睛盈滿淚水，襯得綠眸愈顯明亮。雙手還在顫抖，但是慢慢低垂下來。

她放下了槍。

“你相信我？”

“不……他們說過，沒有一個人可以相信?！?/p>

樂正綾迅速將洛天依的雙手壓到背后，洛天依掙扎著，咬牙切齒：“你……”

在格斗上洛天依從沒贏過樂正綾。

她把洛天依拉到一個監(jiān)視器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抱住她，在她耳邊用非常小非常小的聲音喚道：“天依?！?/p>

洛天依一驚，抗拒的心理慢慢平淡下來。她眼底的淚水再也沒有忍住，一串串滴落在樂正綾的肩上。

“你到底是誰……”

她沙啞著聲音問道。

樂正綾見懷里的人安靜下來之后，輕輕撫摸著洛天依的后背，安撫小孩子一般：“不要怕。天還沒有黑。”

“不要相信他們。”

然后幫洛天依擦掉眼淚。

已經(jīng)不能像從前那樣了啊。該死的組織快點被鏟除吧。

救回天依好像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