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

這天，包括沒有社團活動的須藤，堀北班的學生們在櫸樹購物中心的咖啡廳集合了。

有池、須藤、筱原、松下、森、王、前園、小野寺，共計8人。

雖然提議召集這些人的是前園，但當她提出要進行「有關班級未來的重要討論」時，每一個人都一副疑惑的表情。

第一，此等提議對前園這個女生來說，過于嚴肅認真了。

而且班里的主要人物都被故意排除在外。

為什么沒有把班級主力軍的堀北、平田他們召集起來呢？

談論班級未來時，他們理應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不過，被選來的8人中，大多數(shù)對聚集本身沒有強烈的抵抗，把前園的邀請當作游戲的一環(huán)答應了。唯獨松下始終感到疑問。

可這個疑問沒有直接向前園提出，表面上和受到朋友邀請的其他6人一樣，只是在聚會上露面而已。

可能是因為人數(shù)有8人之多，所以前園指定的集合地點是櫸樹購物中心的咖啡廳。

時間來到約定的11點半，除了池和筱原以外的6人都齊了。

松下看著聚集在一起的成員，疑問更深了。不光是人選，還有打算在這種地方大張旗鼓地討論班級的今后這件事。

原本就不認為前園的性格和能力能夠引起有價值的討論。

既然打著"重要討論"的旗號，希望能好好地挑選地點。

前園似乎完全不了解松下的想法，還在大笑著聊昨天看電視的話題。

與前園比較親近的松下，最近看起來比以前更有精神了。

「對不起，久等了」

在松下還在思考的時候，遲到的池和筱原來到了集合地點。

兩人手牽著手親密地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后，在周圍的并排椅子上坐下。

「喂，你們不要大白天開始就公然秀恩愛啊。而且都遲到了」

須藤雖然被迎面而來的愛的熱量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但他向池吐槽了。

「嘿嘿，沒那回事。對吧?皋月」

「對對，正常正常。須藤君不也是遲到大王嗎?」

兩人坐在椅子上也不愿放開牽著的手。須藤對他們兩人嘆了口氣。

「最近沒遲到了啊」

雖然須藤這么回答，但似乎沒有傳到筱原他們耳中。

「唉，那兩個人……」

「好像是」

聽到前園的低語，松下點了點頭。

24日或25日，兩者的行為舉止明顯發(fā)生了變化。

那肯定是超越了之前的關系。

在修學旅行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傳聞，不過并沒有得到證實。可現(xiàn)在兩人這種態(tài)度確實讓同學們都明白了。

「寬治那家伙……」

須藤和池相處的時間很長，去年好幾次都在談論要是交了女朋友的話，想做這樣的事，那樣的事。被別人搶先一步，須藤有些懊惱，看到對方一味親熱的樣子，他甚至有些吃驚。

須藤下意識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須藤君，你怎么了?」

坐在須藤旁邊的小野寺無法理解他復雜的心情，有些擔心地小聲說道。

「沒什么。比起那個，班級恢復原狀不是挺好的嗎?」

「是啊，不久前還是劍拔弩張的呢?！?/p>

經歷了滿場一致特別考試，加上櫛田毫不留情的揭露，讓人擔心部分同學的朋友關系會不會崩潰。

被大家知道喜歡平田的王，在松下等人的幫助下得救。被玩弄容貌的篠原也在男朋友池的支持下完全恢復了狀態(tài)。

能像這樣聚在一起，正是雙方正在花時間一點點修復關系的證據。

「前園。差不多該推進下話題了」

須藤看不下去悶熱的情侶秀恩愛，催促道。

「那也是啊?？傊裉齑蠹叶紒砹?，謝謝大家」

前園先對邀請的7個人都來了這件事表示了感謝。

剛入學的時候，不管和誰都吵架，嘴和態(tài)度都很惡劣的前園，現(xiàn)在好像慢慢地消除了棱角。至少在場的成員現(xiàn)在都沒有表現(xiàn)出對她感到難以親近的樣子。反而和王、佐藤一樣，對松下而言有接近好友一樣的立場。

雖然屬于和她關系較好的一類，但松下內心對前園的評價并不高。

「聚在一起什么的到無所謂。可為什么只有這些人來討論班級今后的發(fā)展呢?是很重要的事吧?」

須藤問道，他似乎也抱有松下最先感到的疑問。

在意的事情有人替自己說出來之后，松下期待談話能更進一步發(fā)展。

「這么說倒也是。為什么?」

池和筱原似乎才發(fā)覺一樣，面面相覷。

也有可能單純沒思考過。松下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嗯。其實是有理由的……我故意沒跟平田他們打招呼。因為有件事想在第三學期之前說清楚」

似乎經過深思熟慮，前園先做了開場白，然后開始說明目的。

「說白了，是關于綾小路君的事」

出現(xiàn)同班同學的名字。前園以外的其他7人都沒有太大反應，應該說他們還不明白綾小路的名字為什么會被提到。

「我的說法，可能會引起問題。該說我是不喜歡綾小路君呢？又有點不對，直截了當?shù)卣f就是合不太來」

可能是覺得措辭有些生硬，在說了之后又這樣糾正了。

「合不來，嗎?為什么?」

面對前園坦率的評價，王提出疑問后又繼續(xù)說道。

「綾小路君既不會制造麻煩，也不是會強行制造交集的人吧?」

沒有做過讓前園留下壞印象的事情。

這是王直率的想法。

「嗯，但是該說我是不喜歡陰暗的人嗎……不合群的話，波長就對不上，總覺得他不對勁。所以就敬而遠之了?」

「換而言之，你是單方面地不擅長他?」

一直保持沉默的松下這樣問前園。

「嗯……這也有可能」

「要說綾小路更傾向于哪一邊？應該是比較陰暗吧。俗稱的陰角?總是很沉靜」

前園的印象并沒有錯，池也表示贊同。

不是喜歡或討厭，綾小路的性格給人一種穩(wěn)重，陰沉的印象。對此應該不會有人馬上否定，雖然我是如此想的，但……

「現(xiàn)在不一樣了，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p>

第一個提出異議的是須藤。

「話說回來，性格陰暗的話，是不可能和那個輕井澤交往的，對吧?」

不僅僅是否定，還附上了依據。

「嘛，對于他和輕井澤交往，我也很驚訝。不，可是……」

須藤的回答存在言之有理的部分，不過綾小路在池心中的印象并沒有太大改變。

「健，你最近和綾小路交流挺多的呢。是什么時候關系好起來的啊」

比起正論，他更像是在袒護綾小路，池判斷道。

須藤一邊對池的話感到驚訝，一邊拿起裝有飲料的杯子

「不只是我，包括你，剛入學那會兒都玩得很嗨吧?」

「不，雖然玩過，但那只是同學之間的交友。你不也是剛開始沒和他那么要好嗎，真的把他當朋友了嗎?」

「那是……」

須藤說到這里，回想起剛入學時的情景，一時語塞。

他和池互相瞪視起來，前園慌忙制止。

「等一下，別隨便開始吵架啦，還沒進入正題呢。今天我有好多事，想問一下和綾小路君關系越來越好的須藤君」

由于視線被遮擋，彼此的瞪視才平息下來，須藤松了一口氣，反問道。

「……向我?」

「對對，在我們之中，須藤君看起來是最了解綾小路君近況人啊」

前園覺得再不回到正題就沒意義了，于是稍微壓低了音量。

盡管如此，對于還不能理解的朋友們，她補充道。

「綾小路君不只是個性格陰暗的同學……吧。不如說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至此，包括池和筱原在內，所有人都開始理解前園的意思。

「今天的聚會是為了討論綾小路君到底是什么人之類的問題嗎?」

對于王的提問，前園點了兩三次頭表示肯定。

「女朋友的輕井澤同學就不用說了，和她關系很好的朋友佐藤同學，還有和綾小路君交集甚多的平田君、堀北同學，和她曾經一個小組的長谷部同學，都被我排除在外了」

「為什么呢?我覺得最好有熟悉的人……」

「真的是這樣嗎?我倒覺得他們可能會蒙混過去。剛才提到的所有人，或者其中一部分人，應該都知道綾小路君的真面目吧」

不然就不合乎情理了，前園嘟囔著。

正因如此，她才會在自己了解的范圍內，排除掉和綾小路關系密切的學生。

「真是這樣的話，為什么要叫我啊?」

「如果所有人都不熟悉綾小路君，談話就無法順利進行了吧?須藤君感覺應該會坦率地告訴我們」

為了深入討論，掌握信息的人也是不可或缺的。

前園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說自己選出了值得信賴的人。

「我大概明白了。不過，這是要如此謹慎地聚在一起商談的事嗎?」

筱原表示已經了解緣由，但仍然無法理解，歪著頭。

「到目前為止，是這樣的。交流之后什么都沒有就好了，或者說這是最好的……因為，綾小路君的存在明顯很奇怪」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

沉默了一會兒后，意外地有人接納起前園的意見。

「……說實話，確實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有些難以啟齒，不過王還是將自己的感受用言語表達了出來。

「是吧？是吧？」

贊同者的出現(xiàn)，讓前園難以掩飾表情上的喜悅。

「不可思議？具體指的是什么？」

筱原不明白指代的哪部分，身子前傾著問道。

「至少和學校OAA上顯示的評價有差距吧。不管是學力還是身體能力，感覺OAA的數(shù)值都比他實際上來的低」

「綾小路的OAA是什么樣的啊」

對于不明白的池，一旁的筱原打開手機展示給他看。

「……確實很奇怪呢。我無法接受他全體數(shù)值比我高」

「不，那是因為寬治你自己不行哦」

「與最初導入OAA系統(tǒng)時相比，數(shù)值提高了不少呢。雖說有可能是和須藤君一樣努力后漲了，但該說是看不出有這種跡象嗎」

起初學力判定是最低的E，這樣的須藤在大家的注目下每天刻苦學習，改善生活態(tài)度，因此評價提高了。另一方面，綾小路則是誰也沒有看到他努力的跡象。

注意到的時候考試已經取得了高分，跑步速度也展現(xiàn)了出來。這種突如其來的印象很強烈，王感到不可思議也無可厚非。

「由此得出的結論，便是他沒有使出全力呢？」

前園說出了聚會前就一直想要說的話語。

「有可能」

「意思是他放水了？」

「是的吧？一直沒有認真去做呢」

「可為什么呢」

「討厭努力，之類的？」

各自將想法說出口后，場面一發(fā)不可收拾。

「等一下。你們想表達的東西我明白，但也并非絕對是這樣吧？學習和身體能力的磨練，不需要在大家看得到的地方。本就不喜歡引人注目的綾小路君，也有在背地里努力的可能性，我是這么想的」

惡意的揣測漫天飛時，松下呼吁大家先等一下。

有在眾人眼前突飛猛進的須藤，也會有在背后默默提示實力的人。松下提出了這個可能性。

若是最開始就隱藏實力，難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換而言之就是會被當作沒有為班級盡力。

揣測歸揣測，松下希望別往不好的方向發(fā)展。

「雖然綾小路剛入學時沒給周圍留下厲害的印象?？蛇@難道不是為了能讓大家刮目相看所以拼死努力了嗎？對吧，就像現(xiàn)在的我一樣努力成長了」

池脫口而出，認為和自己差不多。

「池君，你真的搞清狀況了嗎」

面對這樣的池，前園有些生氣。

「干，干嘛。搞得好像我不懂似的」

「你沒注意到上次特別考試綾小路君完美地解答出了5題嗎？」

「這到是注意到了……可全部答對的人還有好幾個吧？」

像是堀北，平田這些學力B以上的學生也答得很完美。

「綾小路君解答的問題，比堀北同學她們解答的要難。我觀察了其他班學生的考試結果，那是學力A的學生都會出錯的高難度考題」

不是努努力就能辦到的。前園強烈控訴著。

「怎么說呢，你想，他很擅長數(shù)學對嗎？那就完全有可能不是嗎？」

「綾小路君解答的數(shù)學題只有一題。其他的是英語兩題，化學一題，還有現(xiàn)代文一題。完全不是一碼事」

前園召集其他7人的同時，想必也做過想應的調查。

她強調綾小路并非只擅長特定的科目。

「確實有可能，我也感到有點驚訝」

成員里學習成績優(yōu)異的王，一個人點頭表示贊同。

「考慮到這點，我覺得OAA和他實力能力相差的比想象中更離譜」

「對吧？對吧？絕對很奇怪吧？」

松下想插嘴打斷前園的話題，但又無法行動。

出的題正巧是他學過的，說出這種辯解也只會讓人覺得很勉強。

過分跟進話題沒處理好的話，會被認為是在擁護綾小路。

事實上，松下想讓綾小路今后為了班級更加活躍，不想在無關緊要的地方讓同學們對他厭惡。

所以她判斷現(xiàn)目前不應該露骨地袒護對方。

「說不定瞎貓撞上死耗子，蒙的呢」

非綾小路擁護者的池作出這般天然呆的發(fā)言，對松下來說幫大忙了。

對于說不出口的東西，池能成為自己的嘴替。他是這種場合下是必要的人材也說不定。

「不，絕不是偶然或者靈光乍現(xiàn)。綾小路君應該從以前開始就擅長學習了」

前園斷言能做對5題并非靈光乍現(xiàn)。

「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王似乎非常有興趣地繼續(xù)問道。

前園觀察了下四周，再次壓低嗓門。

「接下去的發(fā)言只是有所耳聞哦？……還記得今年無人島，有圍繞著物資和點數(shù)爭奪的考試嗎？綾小路君參加過一些難得離譜的筆試?？伤麉s流暢地全部回答正確了」

毫無疑問綾小路在12月特別考試更早之前的階段，就有著高學力。即便前園事先說了是聽聞，可在這個場合下足夠讓人感到有真實性。

「真相如何我不得而知……怎么說呢，現(xiàn)在的綾小路君和入學時的綾小路君相比感覺沒太大變化……但周圍人對他的態(tài)度卻大幅改觀。平田君也深信著綾小路君。不是用姓，而是用名互相稱呼著。這對于平田君而言，是唯一的特例吧」

比任何人都更加注視著平田，對他抱有好感的王如此發(fā)言，肯定錯不了。

就算在場的全員都沒說出口，可毫無疑問信賴著王說的。

「率領班級的是堀北同學……但是，綾小路君在暗中不止一兩次地牽著一些東西不是嗎？」

對于前園的熱情演說。小野寺，池，筱原，都接連點頭表示贊同。

松下聽著周圍大家的發(fā)言，再次理解班級同學已經注意到綾小路所擁有的隱藏實力了。

當然，綾小路比起一年級時期，更多地在明面上行動著?，F(xiàn)在問題是這些有沒有往壞方向發(fā)展的可能。

聊到這個地步，大家判斷應該要換個場所。

「或許被前園同學猜中了呢。綾小路君長期以來成績平平，就算現(xiàn)在拿出了好的結果，也不會被判定為A或者以上。但如果他一開始就認真發(fā)力，至少現(xiàn)在學力可能是A」

原本持懷疑態(tài)度的松下也開始認可，前園露出得意的表情。

「須藤君知不知道一些關于綾小路君的，特別的事？最好是我們不知道的」

面對滿懷期待打聽的前園，須藤露出困惑的表情。

「有嗎？有什么特別的嗎？有的話請告訴我們吧」

女人的直覺。前園沒有看漏對方的表情，繼續(xù)追問。

須藤思考著，要不要把二年級剛開始寶泉事件的所見所想，綾小路強大實力的冰山一角說出來。雖然那一連串的經過被當成秘密，表面上無事發(fā)生。但說到底關于綾小路的能力并沒有被要求封口吧？

如果這是一件說出口會讓綾小路很難辦的事，他一定會再三叮囑讓自己別說。

「……怎么說呢，前園你們單單把焦點放到了學習上，那家伙可不止學習能力出眾」

「誒？你指的是？」

「你們也看到過吧，接力跑時綾小路的速度。那可是比我還快」

雖然沒有和綾小路直接較量過，但還沒比須藤就承認輸了。

不過這句話并沒有引起大轟動。事實上早在和前前學生會長堀北學的比試中，大家就知道綾小路的腳程非比尋常了。

「確實如此，不過這件事眾人皆知不是嗎？」

對此疑問，須藤接著說了下去，告訴大家真相并沒有那么簡單。

「而且，那家伙可不止是跑的快。說實話承認這件事會讓我很不甘心……他的綜合運動神經在我之上」

「?。吭陧毺倬希?？」

須藤一邊斟酌該如何傳達綾小路的厲害，一邊繼續(xù)說道。

「認真起來的綾小路，我能贏過他的恐怕只有籃球。不過就算是籃球，我也不想和他比呢。雖然我不認為自己會輸，但總有種預感，較量的過程中會被他給逼到絕境。直覺是這么告訴自己的」

二年級里身體能力評價頂尖的須藤，舉起了白旗。

僅憑這點，原來難以接受的東西奇妙地有了實感。

「若是真的那可太厲害了，根據呢？」

興奮不已的前園繼續(xù)逼問須藤拿出足以讓大家信服的理由。

既然無法說出寶泉一事，那現(xiàn)在只能編故事了。

「以前和綾小路發(fā)生過爭執(zhí)，然后我挑起了打架。本想揍他一頓結果完全不是對手……就是一種，真正打過一架才讓我理解了他的厲害，之類的感覺」

須藤一邊喝著水一邊說謊。

回想起自己和寶泉干架時候的場景。

面對讓須藤束手無策的寶泉，綾小路毫無畏懼地和他對峙。

就連被小刀刺了以后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恐懼之情，冷靜地應對。

親眼目睹的現(xiàn)實令人充分信服，讓我真和綾小路打架我也打不過吧。

話語間包含著真情實感，散發(fā)出了真實的味道，前園好像也接受了。

「難不成輕井澤同學和綾小路君交往也是因為察覺到了他比平田君規(guī)格更高？……如果這樣，真是不得了的嗅覺呢」

前園用吃驚的語氣表達出贊美，直率地說出了感想。

「嘛，我之前也是在想，為什么輕井澤和綾小路交往了」

正因為在近處體驗了綾小路的厲害之處，所以才不明白這點。

「輕井澤是看穿了這些才選擇綾小路的話，我也能接受」

但現(xiàn)在須藤產生了別的想法。

那就是，沒有理由特意和輕井澤成為戀人。

先不說外表，對我而言性格上壓倒性的不討喜。

不過這完全是自己主觀的判斷，所以須藤這里忍住沒說。

「好像是非常不得了的評價啊，從健的發(fā)言來看……但就算你這么說了我還是搞不懂啊——」

池即使聽了說明的話，理解了意思，也沒實感。

「不奇怪。這些東西果然不去實際體驗的話就搞不懂的吧」

「確實如此。那你覺得要怎么做才能了解他的厲害之處？」

前園問須藤，要想想辦法去確認一下。

「這個啊——啊，有了，突然打他，從背后猛烈襲擊哦」

「不不不，你這是偷襲吧」

「寬治，就算你搞偷襲也打不過綾小路呢」

「偷襲什么的，說到底這太卑鄙了，我也不會去做」

「所以你試著從正面突破嗎？這種可能性是0%哦。0%！」

「說不準吧？我，對打架還挺有自信的呢」

池站起來，左拳和右拳交替打出。

嘴上雖然"咻咻"地進行配音，但動作完全不好看。

「你都沒怎么打過架吧~」

筱原目瞪口呆地說著，催促他趕快坐下，停止這羞恥之舉。

「啰，啰嗦。我只是不欺負弱者」

「好好~」

「嘛，打架的事先放一邊。如果這是事實，真想讓綾小路漸漸地使出真本事啊。那樣的話班級也會安安穩(wěn)穩(wěn)，能升上A班了吧」

若是在學力和身體能力層面作出巨大貢獻，對班級而言也是一種增益。

池也認為那樣一來情況會比現(xiàn)在更好。

「是的呢。都是同班同學，拜托他幫忙就可以了吧？」

如果能成為班級強大的助力，那一定要去拜托他。王如此說道。

「這個贊成。寒假一結束就直接試著去問問吧」

一般來想，這種情況也不會出現(xiàn)反對派，筱原也馬上同意了這個提案。

對綾小路的期待越來越強烈。這一點，松下雖然也是一直以來希望看到的，但同時又覺得不能讓大家陷入巨大的誤解，感覺左右為難。

「等等，我提一個忠告。我能理解想要依靠綾小路君以及感到安心的這種心情，不過在公開場合說出這些或者強行要求他這種事，我還是覺得別去做了」

「為什么啊。不說的話就沒法向前進了吧」

筱原表示出來不滿，覺得如果他變回以前那樣存在感稀薄的學生就不妙了，

「確實可能如此。可為什么他至今為止都這樣平靜地度過，這是必須去考慮的吧」

向熱情的學生們委婉地提出勸告，告訴他們應該去覺察綾小路的心思。

短時間內當了個聽眾的須藤，也贊成這點，刻意地咳嗽了幾聲來吸引目光。

「是呢。他至今為止都討厭做顯眼的事，無緣無故去刺激他的話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嗯。假設他因此變得不合作了，那不反而虧了嗎？他在之前的特別考試中也答對了全部問題，他也有意給我們出力」

說明了強行把他拉到臺面上會有危險后，筱原他們也感覺到了這些伴隨的風險。

「我也贊成。像高園寺君那種放任不管就不知道會做什么的類型另說，綾小路君不是這種類型。暫且就跟至今為止一樣去對待他也行吧」

像是最后的提醒一樣，小野寺跟松下和須藤意見非常一致，將理由說了出來。

通過在這里的集會，至少8人達成了共識。

綾小路是位于OAA之上的實力者。

然后，在期待他今后發(fā)揮實力的同時，不能著急。

但只有集會的提案者前園，在考慮完全不同的事。

「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

「誒？」

「綾小路君是個厲害的學生這點，我也很清楚地認識到了。但是，正因如此該說可怕嗎……或者該說毛骨悚然吧。畢竟……他能把關系好的同一組的佐倉同學提名為退學者吧？把櫛田同學逼到絕境也是綾小路君干的……如果綾小路君有意愿的話，是不是可以把班上的任何人退學？」

沉浸于對話中的眾人。

從集合開始已經超過了1小時，在這期間一組又一組的學生進出了咖啡廳，人員進行著交替。

最開始在咖啡廳看到的，比王早來幾分鐘的學生，也在喝光飲料后過了很久，拿著裝飲料的杯子，起身離開。

「那是沒辦法的決定吧。因為櫛田的選擇，害得我們必須退學一個人，不然班級就失去獲勝的機會了。不被私情裹挾而以OAA作為基準選擇退學者，在道理上也講得通」

對于馬上開始反駁的須藤，包含池在內的全員都瞪圓了雙眼。

「怎么啦，我說了什么奇怪的嗎？」

對于慌張的須藤，前園表示困惑。

「與其說是奇怪的東西，不如說……」

松下像是接話一樣地說了下去。

「因為剛剛從你的說話方式和措辭表達中感受到了智慧。人是真的會成長的啊，之類的」

「哈？什么鬼」

「如果是以前的須藤君。私情啊，講不講得通道理啊，這種話都不會說的吧？」

「是，我就這么覺得的」

「不不，這點東西算普通的吧，你們到底有多把我當笨蛋啊」

「這不正說明你成長了很多嗎？」

小野寺不知道為什么，像自己被贊揚了一樣，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先別開我玩笑了。額，要說什么來著，對了，綾小路并不是一個壞家伙哦」

被贊揚后變得害羞的須藤，強行把話題拉了回來。

「我也明白這點啊。因為那是必須選出退學者的考試。但是該怎么說呢，還記得他怎么去對付櫛田同學的吧？毫不留情地把她逼入絕境的樣子。依稀覺得……對，像機器一樣的感覺……可以這樣說？」

「那是必須無情的情況，綾小路也不是想做才去做這些的」

說到底須藤就是站在支持綾小路的立場上擁護著他。

「如果出現(xiàn)了類似的情況，還要讓綾小路君不帶感情地作出決定嗎？」

「并不是只去依靠綾小路哦，客觀地做出判斷是必須的吧？」

「客觀……大家覺得這樣也可以吧？」

前園這么說著，將視線微妙地轉向了池和筱原。

OAA在班級排名靠后的學生們。

會被綾小路選進下次的退學候選人里面吧，會對未來有這樣的預感。

「呀，嘛，確實有點，怎么說呢，綾小路的做法也有點那個呢。應該說希望把"朋友多也是一種了不起的能力"這方面考慮進去吧。我退學的話皋月也會哭泣，這樣并不是有效率的吧」

「絕對不行」

筱原緊緊挽住身旁池的手臂不放開。

「因為那件事的影響，長谷部同學長時間地鬧了矛盾，這是毫無前例的呢……」

像是跟最近發(fā)生的事實形成了對比一樣，王的臉上也蒙上陰云。

「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還能接受。只是……如果將來，綾小路君當上班級領袖，這種未來不是絕對應該避免的嗎？」

在漫長的討論里，前園咬定這點。

將自己心中存在著的，卻一直視而不見的不安，用話語表達出來。

「綾小路不會當領導者的。他不是這種性格吧」

「這些無法肯定。有實力的話，我認為他也會有想法作為班級領導者而被認可什么的」

「我是歡迎的。綾小路君如果真的有實力，當領導者也可以」

認為自己很優(yōu)秀而自信的松下，覺得綾小路將來成為陣頭指揮是理想的。故而作此發(fā)言。不光是必須要給下位的學生一種會有被切割出去風險的恐懼感，另一方面，也要給處于上位的學生安心感，如果不去擾亂統(tǒng)領的行動，就絕對不會被退學。

只是，現(xiàn)在作為領導者在戰(zhàn)斗的堀北并非如此。因為她被感情左右的概率不是0，被用什么理由切割掉是不清楚的。感覺不能掉以輕心。

「堅決反對。綾小路成為領導者什么的」

「那么前園同學覺得怎么樣才好呢？」

松下想把一直心懷不安的前園內心的想法給釣出來。

「這——」

慌忙地進行回答，自己卻沒有明確的答案，然后話就僵住了。

「因為不知道，所以才開始這樣的討論，之類的？」

然后前園用這種逃避式的回答，強行圓了回來。

「總之啊，我認為繼續(xù)在這里討論綾小路君的思考方式也不會得出答案。然后不管誰說什么，現(xiàn)在班級的領導者是堀北同學。要想深入這種話題的話，不叫過來同席還是不行吧？」

松下盡可能地用柔和的語氣講出這個嚴肅尖銳的發(fā)言。

并不是想和前園起沖突。

不是想在此以自己為中心推進對話。

現(xiàn)在她該做的是，引起注意，阻礙綾小路改良班級的行動。

雖然明白池這些下位的學生對冷漠判官的畏懼之情，但松下與此無關。

只是心中加上一句抱歉而已。

「道理是這個道理……試著交流的話，說不定就能發(fā)現(xiàn)什么」

雖然前園看起來還不想結束，但之后并沒有繼續(xù)擴大討論范圍。

最后，話題被轉向平安夜發(fā)生的事了。

1.

同一天的下午2點左右，一名男生將空的紙杯丟入櫸樹購物中心外面的垃圾箱時，另一位女生出現(xiàn)了，直勾勾地盯著他。

兩人是互相認識的同班同學，男生大方地舉起了手。

「喲，小真澄。比想象中來得早呢」

「那個啊，這種稱呼能不能別叫了？還有，不要在假期把我叫出來」

「別這樣說嘛。今天可是拿到了有趣的情報哦」

「我知道你喜歡收集情報，但別把我卷進來」

「真嚴格呢。但這次至少能說是非常有用的情報哦？」

「那你就向坂柳報告，然后賺個人點數(shù)不就好了嗎」

「我也是有很多考量的誒。能真心商量的人，在班里只有小真澄呢」

「撒謊的吧」

「不是謊言。至少小真澄就算對公主大人，都能毫不畏懼地提出意見」

橋本把這番評價作為回答。

「所以呢？這個和真心商量完全沒關系吧。你這種隨便的地方我也很討厭」

就算被明明白白地表達了討厭，橋本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繼續(xù)說道。

「嘛，不管怎樣先聽我說說唄。聽聽我到底聽到了什么」

接著，橋本把早上在櫸樹購物中心偷聽到的，某團體的事說了出來。然后用自己手機的錄音作為證據，開始進行一些補充的解說。

須藤他們8人聚在一起談話，議題內容是關于班級。

聽完這些后，就算是之前毫無興趣的神室，也出現(xiàn)了變化。

「對吧？挺有意思的事不是嗎？」

「某種程度上知道了什么，是這樣吧」

「B班的核心，果然不是堀北。無論是無人島時展現(xiàn)的冰山一角，還是至今為止奇怪的違和感和事情走向。然后在滿場一致特別考試的背后，比想象中更刺激的事情也發(fā)生了。不管怎么樣，割舍掉跟自己關系親密的同一組的女孩，不是那么簡單的吧？這是要極其無情才能做出的事。那女孩從外表看雖然有點樸素，但挺可愛的呢」

「和外表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啊。如果佐倉是個肥豬，會覺得把她割舍掉也就那么回事而已。外表好與壞的差別，意外地大呢」

神室對橋本的強辭奪理并不贊同，但理解之前一半部分的意思。

「這說明綾小路不在乎與自己關系好壞，而是一個僅僅根據利害關系就能做出無情決定的家伙？」

「就是這樣。而且，聽他們談話后我就覺得，至少在滿場一致特別考試的時候，綾小路在班內的地位絕對不高。這種家伙在班級內掌控局面，誘導同學，實在是難度非常高的工作」

橋本小心翼翼地操作著手機，防止不小心把錄音刪掉。

「對了，剛剛開始就有件事挺在意的」

「什么？」

「為什么你能偷聽到那么重要的談話？」

「單純的偶然罷了。運氣好哦」

雖然橋本毫不猶豫地回答，但神室對此一概不信。

「偶然，呢」

橋本的錄音是從堀北班的學生在去咖啡廳集中的路上開始錄的，五花八門雜談的可能性更高，預測到他們會進行重要的談話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隨機地收集情報，這種恰好的偶然真的有嗎？

「啊咧？難道說你在懷疑這不是偶然的？」

「沒。不想說的話我就不問了。就當是偶然行了吧？」

神室判斷不繼續(xù)深入更好，決定不再探究。

橋本也沒打算正面回答神室的疑問。

「然后呢？確實是有趣的情報，但之后怎么辦？知道這些有意義嗎？」

「得出結論之前——如果能確定綾小路不一般，那么這家伙從入學開始到今天，何時何地，做了什么，我就都會在意。剛入學時到處暴走的龍園突然老實了，最近也時不時地看見他和綾小路有著些奇奇怪怪的接觸。是吧？」

橋本將已知的事實出色地交織起來，推導出假設，預想，然后將其告訴神室，予以確認。

「……跟潛伏在堀北身后的綾小路交戰(zhàn)……然后龍園輸了？」

「龍園不是僅僅執(zhí)著于一次勝負的類型。真如我推斷的話，就并不是單純輸了那么簡單。而是看到了自己是和綾小路有相當大的實力差距才輸?shù)舻摹?/p>

「若是如此，那之后他和綾小路接觸的理由是？為了復仇？」

「這也是他心里的一個想法吧。只是，大概像綾小路那樣的性格也能有所合作吧？只要合作得好，自己就能處于有利的位置前進，而且比起一直被當成敵人，成為對方的友軍這樣更好吧？」

「為了自己而去巧妙地利用……嗎。真不愧是龍園？」

就算輸?shù)袅艘膊粫沟夭黄?，啃不下來就接著緊追不舍，與印象相吻合的手段。

「也有這一點。但根據情況不同還會更深入」

「更深入？」

「龍園恐怕是為了自己在利用綾小路。但綾小路毫無疑問地清楚這一點。就是無論什么都去盡可能利用，這樣的」

「這什么鬼。綾小路做這些有什么好處嗎？在堀北背后暗中支持她，提升班級，從這個角度看是有意義的，這點我還懂」

「誰知道呢。通過幫助龍園從而擊潰一之瀨和坂柳，這樣子？綾小路并不是在臺面上戰(zhàn)斗的類型，所以和好戰(zhàn)的龍園合作的可能性很大吧？」

「嘛，或許如此」

「至今為止我一直在懷疑他，現(xiàn)在這濃濃的迷霧終于稍微散去一點，見到光明了。堀北所在的班級里最棘手的敵人是綾小路。然后……」

橋本一瞬間猶豫了一下，然后接著說了下去。

「綾小路的實力，甚至在公主之上」

「你能咬定這個？」

「對。大概吧，恐怕已經不用加上這個詞了。通過今天的談話我確信了」

無論對象是誰，一般都不能給出這種過高評價。

「真被你說中的話，我們將迎來大危機呢」

「大危機歸大危機。比起這些，我預想三年級最后的學年末考試會有巨大的點數(shù)變動。如果輸給龍園，可能就在劫難逃了」

A班中任何人都閉口不談的事，橋本平靜地說了出來。

這使得神室也稍微焦躁了起來，盯著橋本。

這之后，還不確定會不會跟綾小路所在的班級展開對決。

就算什么時候會對上，也能想到大概率是以后的事。

當下應該專注于第3學期末要進行的學年末考試。

「你覺得我們會在這里輸給龍園？所以擔心A班的命運。你是不是還希望我們輸？」

「我沒有想輸啊。小真澄說這話是生氣了吧」

橋本知道她并非信仰坂柳，所以稍微有點吃驚。

但是神室生氣的地方并不是這部分。

「我只是不喜歡你那種消極的思考方式。你一直都假設同一個東西吧？」

「我不否認自己思考方式消極。但以失敗為前提作出假設，并不是一件壞事」

這個學校有什么樣的翻盤方式或者捷徑都是未知的。

橋本一直都警戒著這些，可即便如此也無法全部都一一應對。

「假設了，然后呢？你還是無法舒服地留有余力地去應對吧」

神室已經得出結論對方是在做無用功，每次都一遍遍地聽到這樣消極的發(fā)言，已經心生厭惡了。

「別這樣說嘛。我只有對小真澄才能說出這種話哦」

「哈……？」

雖然在被坂柳所用，神室并沒有把自己的內心貢獻出來。

如果有不喜歡的地方就會抱怨，根據情況也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坂柳是欣賞這點的，橋本也一樣。

「多留個心眼總是件好事吧？」

橋本開玩笑似的回答道，但這僅僅只是他的副標題。

「如果一直都是在同一個班級，那確實如此呢」

加上這句話后，消極的思考方式里誕生了其他的意思。

「雖說有轉班券，但這是個危險的賭注吧。不覺得會給到輸?shù)舻陌嗉?，就算在學年末拿到了，使用期限也肯定只有一點點」

看似萬能，可實際上轉班券的作用很小。

因為就算上位的班級有轉班券，往下位班級轉班也沒有好處。

「按你最差的假設舉例，那最多不過是平手。在這種狀態(tài)下如果你運氣好拿到轉班券了會怎么用？就算假定綾小路的實力是學年第一，僅靠這點就去轉班的話也需要相當?shù)挠X悟吧」

就算一時之間綾小路的班級上升到了A班，只要分差小，一次特別考試就可以上下交替了。

坂柳若是扳回一城，再次上升的話，轉班就是巨大的敗筆。

再下一次運氣好，從綾小路班拿到轉班券的話還有的救，但這不過是連續(xù)的幻想罷了。

「不過是一個沒法使用的商品而已喲，除了像一之瀨班那樣明顯失速的」

這樣的討論，并不僅限于橋本和神室之間。

而是像每天早晚學生之間的聊天一樣，經常有的話題。

「轉班的方法不是只有轉班券。對吧？」

「你說2000萬個人點數(shù)的話終究還是不可能。是更加不現(xiàn)實的」

神室繼續(xù)用厭惡的口氣說著。

另一方面，橋本一直都不是以個人，而是以班級作為提供幫助的單位，用這個視角來看待轉班。

「可能是我想多了，為何你一直都像是在以漁翁得利為目標？」

雖然沒說出來，但坂柳一直掌握著橋本奇怪的一舉一動。神室本人也做了很多次報告?？峙虏粌H是自己，還有不分學年的很多學生在進行監(jiān)視吧。

一旦發(fā)現(xiàn)有想要背叛班級的舉動，瞬間就會成為被攻擊的目標。

「不管是哪邊贏，最終能在A班就行了。看似復雜，卻是簡單的邏輯」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不過為了你自己好，還是別考慮些奇怪的東西」

姑且作為同班同學，送出了自己包含忠告的建議。

橋本小聲地說了謝謝，可他的態(tài)度和說的話相差甚遠。

并不是想要去背叛。

只是覺得自己為了從A班畢業(yè)，不能一邊倒向坂柳。

剛入學時獨一擋的局面已經略顯疲勢，現(xiàn)在可以說是3強緊隨其后，步步緊逼。

不對，原本3強的選項就一直深入腦海。

只是，橋本誤算了一之瀨班會掉隊這件事。

到二年級中期過后為止，從真正的意義上來說，都沒注意到綾小路的影響。

經過持續(xù)不斷地多次偵查，橋本都沒明顯感覺出來他身為強者的蛛絲馬跡。

恐怕他是故意的。

但是這樣的綾小路在幾個月內，像是在說自己至今為止的隱蔽身影，暗中行動是假的一樣，一次接一次地做出顯眼的行動。他原本在別人看來，是一個不起眼的，對班級競爭不感興趣的存在。顛覆這些的理由是什么呢？

或者說他從最開始就打算取勝嗎？

他在這里選擇出山，僅僅是判斷出來現(xiàn)在是提升班級的時期了嗎？

疑問一個一個地消失了。

無論是坂柳，還是龍園，還是一之瀨，我都能看清他們的整體。

但卻看不穿綾小路。

棘手的存在。

「總之我還想要情報。綾小路，和他周邊的事物，想去重新調查一遍」

「你自己想做去就做不就行了嗎」

和綾小路相關的偵查和情報收集，并不是坂柳的命令。

神室覺得在意的話隨心所欲地調查就行。

實際上今天的錄音數(shù)據，對今后的戰(zhàn)斗也有用處。

但是同時也突然意識到了。

去年早期的時候，坂柳對神室作出了類似于調查綾小路這樣的指示。

不知道那個時候，綾小路的實力被看穿了多少。

「那個小真澄啊，有事好商量嘛」

只是在那個階段就能看穿綾小路的實力嗎？

這時候神室心中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難不成，坂柳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知曉了綾小路的實力……？

「喂——小真澄~？」

面對眼前揮動的手，之前意識飄向遠方的神室用力將其推開。

「……什么事？」

「不不，感覺你走神了啊。接下來要講重要的話了」

神室暫時收回思緒，聽聽橋本的話。

「我有不好的預感」

「可以幫我去接觸綾小路嗎？一起」

「……為什么是我？」

「因為我毫無疑問是被警惕著的。搞不好會被龍園這兒那兒的搞得一團糟」

「我在的話也一樣吧？就算我在，綾小路也會警惕」

「對手變成兩倍，那時候綾小路的警惕心也會增加?？膳c之相對，我們這邊有4只耳目，獲得的情報也加倍了。對吧？」

「答應你的提案也可以，但有條件」

「哦，是什么？」

「不要再叫我小真澄了。這是絕對條件」

「……O、OK。小神室……這種，是允許的吧？」

神室覺得這樣就交涉成立了，繼續(xù)說道。

「然后還有一條。和綾小路接觸的只有我」

「只有小神室？」

對于這個提案，橋本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如果坂柳知道到我和你一起行動，會產生不必要的誤解」

「這個我不否定」

因為擔心綾小路的警惕心變高，所以希望單獨行動。

不過對于橋本而言，這并不是一個理想的提案。

「我會把你想知道的東西查出來。就此妥協(xié)吧」

這里若是強行要求同行，神室會毫不留情地將此事取消。

在此之上，不知怎么的，還不讓我叫她真澄。

相處了兩年，橋本認為自己很了解神室。

「嘛……沒辦法。OK，合作吧」

為了表示同意，橋本伸出右手。

神室并沒有握住那只手，而是送出了冰冷的視線。

「還是一樣地冷漠啊。我，還挺喜歡小神室的哦」

「明明有女朋友了還能說出這種話呢」

「啊，那我分手的話，你就和我交往嗎？」

「不要」

呃啊~，橋本按著額頭，沉浸于被甩的悲傷中。他一直都掛著淺淺的微笑，一起進行這場鬧劇的神室轉過了身。

「我回去了」

「把你叫出來真是抱歉。啊，但行動的日期和時間要好好告訴我哦」

只有這一點，橋本認真提醒道。

2.

同一天，在這個學生們各自打著小算盤的日子里。

渾然不知的我與平日里圈子不同的成員產生交集并度過。

然后圣誕節(jié)過去了，來到12月26日。

是被稱為一年里蛋糕賣得最差的日子。

不，準確來說有一段時期，這是一個因為賣不出東西而出名的日子。

雖然眾說紛紜，其中一個理由便是圣誕節(jié)剛過。日本人過完圣誕節(jié)后會將心情早早切換到新年模式。

近年來，雖然大家不再被各種節(jié)日所束縛，養(yǎng)成了一年到頭都吃蛋糕的習慣。但每年總會有賣不出東西的日子，這點是不會變的。

這些年很少有瞄準半價優(yōu)惠的蛋糕，特意在26號去買的人。

早上起床后，我沒有特別想做的。想著今天就在家中度過。

因為距離惠身體康復的日子也不遠了。

她似乎已經退燒，漸漸能活動了。

之后，如果惠期望和我修復關系，我們就會回到從前。

房間乍看之下很干凈，但仍然在看不見的角落有灰塵。

今天我要徹徹底底打掃一番，讓屋子更干凈。

我把事先準備好的清潔用品放在臺子上，正式開始戰(zhàn)斗。

于是乎，我在早晨開始了孤軍奮戰(zhàn)。

移開家具，用酒精等清潔品擦拭除菌。

當然，房間的清潔工作結束后，接下來還有廁所，浴室和壁櫥。

等到最后的廚房也完美搞定后，外邊的天空已經泛起晚霞。

「圣誕節(jié)蛋糕有賣剩嗎」

馬上26號就要結束。

截止今天賣不出去的蛋糕由于消費期限的觀念，大多會被丟掉。

姑且去確認下還有沒有在賣吧？

不需要一整個蛋糕，可如果有切下來的貨在便宜甩賣，或許買下也無妨。

想到這，我一邊看著下沉的夕陽，一邊出門向櫸樹購物中心出發(fā)。

3.

傍晚的櫸樹購物中心展現(xiàn)出了不同的一面。

圣誕節(jié)已經過去，各處的圣誕樹等裝飾被拆除，人們開始準備迎接新年。

櫸樹購物中心里并沒有蛋糕專賣店。

因此，我移步到購物中心超市里的蛋糕售賣區(qū)。

然而───

「沒有呢」

日常上架的蛋糕擺在貨架上，但卻沒有打折貨。

圣誕節(jié)的特設售賣區(qū)也被拆除，在大廳里完全找不到。

到底是全部賣光了還是已經撤下了呢。

由于校內的客流量有限，商家沒必要進行多余的采購。

我不是特別想買蛋糕，但這種關鍵時候沒找到還是會有點遺憾的感覺。

話雖如此，也不必非得買原價品。

即便白跑一趟我也不想在此處進行不必要的開銷。

姑且為了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我在超市里轉了兩三圈，可最終還是空手而歸。

「綾小路君」

正準備離開櫸樹購物中心之際，有人從一旁叫住了我。

坂柳坐在長椅上，向這邊揮手。

「已經要回去了嗎」

「嗯」

「只停留了大約15分鐘呢」

「你看到了？」

「正好有看到你從宿舍出來」

原來如此，早就看到了。那么向沒有買任何東西的我搭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向坂柳說明情況。

包括惠因為流感病倒，所以自己無所事事地度過了圣誕節(jié)。

順便解釋了來超市的原因是想吃到便宜的蛋糕。

「原來如此呢」

「感覺自己拖拖拉拉，錯過了購買時機」

24號沒吃上也就罷了，連25號也沒有。那今年感覺都吃不上了吧。

「今年真是遺憾，明年我一定會吃上」

「哼哼」

坐在長椅上的坂柳，優(yōu)雅地笑了起來。

「什么好笑的？」

「誰也無法保證明年能在這所學校吃蛋糕。不是嗎？」

「……確實」

「特別是綾小路君你，如果回到父母身邊，將會面臨與蛋糕無緣的生活」

「即使是生日也無法收到蛋糕呢」

要不現(xiàn)在折返回超市嗎？

坂柳不可能看不穿自己淺顯易懂的想法，她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順帶一提，不推薦超市的蛋糕」

「是這樣嗎？」

「說句不好聽的，那是隨處可見的量產品。還得是甜點師手工制作」

「話雖如此，能買到蛋糕的地方是有限的」

「便利店里也有意外好的東西哦」

原來如此。坂柳曾經帶來的蒙布朗蛋糕，似乎就是從便利店買的。

「如果要享受讓自己滿意的味道，只能通過網購了吧」

坂柳走到我身邊停了下來。

「如何。接下來能不能陪陪我？」

「去哪？和A班領導人走在一起太顯眼了」

「請放心。兩人獨處的時間馬上就結束」

我正準備開口，坂柳向另一邊輕輕地舉起了手。

然后，一位男學生發(fā)現(xiàn)了坂柳，快步走近。

「對不起坂柳同學，久等了嗎？」

「你稍微遲到了一會兒呢。不過拖遲到的福，我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就當作是好事吧」

一段時光指的是和我的閑聊吧。

「真田君有和綾小路君說過話嗎？」

「不，今天是第一次」

真田一邊禮貌地向我行禮，一邊回答道。

我經?？吹剿?，因為我們是同年級。但像這樣面對面交談的機會迄今為止沒有，正如真田所言，這是第一次。

他的名字是真田康生。OAA如下。

學力Ａ

身體能力C+

靈活思考力B+

社會貢獻性B+

綜合能力B

學力A的二年級生屈指可數(shù)，他是非常優(yōu)秀的人物。

其次他身體能力和其他方面也是平均水準以上，沒有明顯的弱點。

雖然是優(yōu)等生，但從未見過真田和坂柳一起。

我重新意識到最近與A班學生的交點增加了，也代表自己之前與坂柳班的同學們接觸甚少。

目前看來這2人不是偶然碰頭的。

「我一直想和綾小路君說一次話」

禮貌的談吐，溫和的舉止。

這樣的同性對我抱有興趣，我也不討厭。

「是這樣嗎？」

我認為自己沒做過讓真田特別關注的事。

「啊啦~這樣啊。你被綾小路君哪部分吸引了？」

坂柳帶著和我同樣的好奇詢問真田。

「他是最近在B班展露頭角的一人，而且───」

真田保持微笑，走近我。

然后輕輕拉著我的右臂，將我從坂柳身邊拉開，似乎是為了讓我們保持距離。

「抱歉問一下，你和坂柳同學是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不，沒什么特別的」

「她是2年A班的領導人。沒有人會無意義地接近」

對我抱有強烈敵意了嗎？

禮貌的措辭中，蘊含著無法辨別的憤怒，不，是警惕心。

「坂柳同學和異性獨處卻表現(xiàn)出親密的樣子，也很不可思議」

有趣的看法。雖然我想否認，但感覺很困難。

坂柳給人印象不太單獨行動，實際上也確實經常和復數(shù)人員一起行動。

和她獨處，而且是異性，這樣的情況非常少有。

和同班同學的話，那還算常見的光景。但若對方是其他班的成員，就很難把握雙方實際上的關系了。

不，過度思考并不好。

這里只是引伸了真田的提問，實際上他的話語中有沒有包含這層意思，就是另一個問題了。如果有這層意思，那么我還是趕緊裝作一個毫不知情的人吧。

「去年學年末考試時有幸聊過。沒有之上或者之下的關系了」

這里給出一個穩(wěn)妥卻又并含糊其辭的回答。

無論對方提問的意圖是什么，這都是更好的選擇。

「原來如此，明白了。抱歉，我詢問的語氣有點嚇人」

「別在意」

「男同胞之間的你一言我一語，結束了嗎？」

「是的。綾小路君，可以的話之后能不能稍微陪我下？當然，首先得經過坂柳同學的允許」

「嗯？」

「啊啦，真巧呢真田君。我也正想邀請他」

雖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似乎坂柳和真田的想法一致，他們相視而笑。

我跟著二人的腳步遠離了出口，再次走進購物中心。

「就是這」

回過神時我們來到了一家雜貨店。

這是一家備受女性歡迎的店，特別是有許多小物件深受女性喜愛。

A班的兩人毫不猶豫地走進店里，開始搜尋著什么。

「請稍等一下，綾小路君。你可以先隨便在店里逛逛」

就算讓我隨便逛逛……由于沒有明確的解釋，只能在一旁看著。

兩人小聲交談。由于店內的背景音樂很大，我無法聽清他們的談話，也無法參與其中，只能無奈地保持距離。

之后，我漫無目的地在店里閑逛，打發(fā)時間。

5分鐘，10分鐘，兩人的對話越來越活躍，可購物似乎沒有結束的跡象。

繼續(xù)等待了很久，店里東西已經看了個遍。

我決定我靠近確認情況時，正好看到真田慌張地把手伸進口袋里。

「對不起，我要打個電話」

禮貌地打招呼后，真田走到店外停了腳步。

「今天，我是和真田君一起約會。與他共度過圣誕節(jié)呢」

「是嗎。第一次聽說」

原本就覺得有點像約會的氣氛，真是一個意外的新發(fā)現(xiàn)。

不過我之前并不知道坂柳有這樣的伴侶。

圣誕節(jié)前發(fā)生了重大的關系變化嗎？又或是一直保持著親密關系但沒有公開？

「如此大大方方，真的可以嗎？重要的存在被人所知，未來可能會有人將他作為你的弱點進行攻擊」

保護自己和保護第三方的難度是天壤之別。

特別是坂柳這種自身可活動范圍較小的情況，被先手的可能性不低。

「當然，這也說明你很有自信……怎么了嗎？」

在我分析時，坂柳默默地凝視著這邊。

不，與其說是凝視，不如說是在生氣嗎？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玩笑，你不明白嗎？」

「什么東西是玩笑」

「不是什么東西。我沒有和真田君約好一起約會」

「嗯？」

前后說的話完全相反，我無法理解而感到混亂。

「對不起坂柳同學，久等了」

真田掛斷電話后，一邊道歉，一邊慢慢向這邊走來。

「怎么樣？」"

「已經約好了」

他微微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開心地微笑著。

「電話那頭是1年B班的宮同學。前些日子開始和真田君交往了。真田君正在為送女友的禮物而煩惱，所以找我商量」

和最初聽到的故事完全不同?？磥砟侵皇莻€玩笑。

我不是很懂其中的樂趣，但也不想插嘴，所以就單純地聽聽。

「圣誕節(jié)時我精心給她挑選了禮物，可四天后又是她生日。也考慮過一起慶祝，不過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覺得還是分兩次慶祝比較好吧」

原來如此。

確實，如果對方生日和對情侶來說重大節(jié)日的圣誕節(jié)鄰近，或許會犯難該如何慶祝。

放在一起會更輕松，但被放在一起的那方有不高興的可能。

「不過話說回來，女朋友是學妹嗎。怎么在一起的」

「契機是社團活動。我是吹奏樂部的成員，她是我的后輩」

原來如此。因為文化部的人幾乎沒有朋友，所以這是一個盲點。

社團活動中共度時光，相互了解并加深了彼此的關系。

「不過坂柳竟然會接受這樣的協(xié)商請求啊」

「我不認為自己很適合，可真田君他們應該在秘密交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社團活動也是如此」

坂柳如此回答，她向我投來的目光似乎略顯不高興。

前輩后輩之間不能交往，或者加入部門一段時間內禁止戀愛之類的限制，我不清楚是不是有這樣的束縛存在。

當然，如果有，那可能更像是學生之間達成的默契，而不是校規(guī)。

畢竟若是明文規(guī)定，僅適用于吹奏樂部是不可能的。

「不愧是坂柳同學，那個，你發(fā)現(xiàn)了呢」

敏銳的坂柳察覺到了同班同學的變化，恐怕是收集了相關情報。

于是乎真田也決定順勢依靠坂柳。

「前因后果已知悉，但為什么要邀請我呢？」

要我提些意見的話到是能理解，可他們兩人就決定了禮物，沒有向我咨詢一句話。

「那個是……」

真田稍許面露難色，坂柳代替他說出實情。

「我只是想捉弄綾小路君」

「你指的難道是剛才說的嗎？」

「是的。很遺憾綾小路君既沒有驚訝也沒有懷疑」

驚訝多少還是有的，但懷疑沒有。

我沒那么關心坂柳和誰交往。

「請不要當真。邀請綾小路君是為了不讓我們被誤解成在約會。你覺得宮同學看到我和真田君兩人一起走路，會作何感想？」

「可能會產生誤解」

如果我加入其中，就是兩男一女。

真田的學妹女朋友就不會懷疑是在約會。

「其實在更早的階段向其他人發(fā)出邀請更好，但這樣會暴露真田君有女朋友的事實。所以決定當天故作偶然和誰相遇，然后發(fā)出邀請」

然后似乎就選中了我。

是說話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呢。

至少這次得以和真田相識，可謂是正確的。

我還沒看到禮物是什么，但它被真田小心翼翼地抱著。

這表明真田非常珍視自己的女朋友。

「真田君加油哦」

「好的，謝謝你，坂柳同學」

真田抱著剛買的禮物低頭行禮。

然后高興地邁出腳步，挺直了背。也許接下來他要去女朋友那，生日之前就興沖沖地把禮物送出去。

「對了，綾小路君。蛋糕一事今天你已經放棄了嗎」

「嗯？啊，我是這樣打算的?？杉热粊砹?，順便在回去的路上───」

「不推薦現(xiàn)在買便利店的甜品。這個時間點的東西品質不好哦」

順便在回去的路上到便利店看看……這句話還沒說完，就得到了靠譜的建議。

「我的提案是老老實實回宿舍，明年再來復仇。如果在這里妥協(xié)了……怎么說呢，就太可憐了」

只是一塊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吃的蛋糕。為它做到這個地步感覺喪失了個人自由呢

「……確實如你所說」

都這樣了還要強行購買，可能會被坂柳貼上"殘念之人"的標簽。

4.

結果這天我沒有買蛋糕，直接回到宿舍。

接著我開始在網上學習即將到來的新年的知識，試圖擺脫邪念。

去年我沒有深入思考就過去了，現(xiàn)在有點后悔。

還是做一些新年該做的事比較好。

白屋時期，甚至連慶祝新年的餅都沒有一個。

我一邊做著各種調查一邊吃晚飯。大約晚上8點左右結束。

正猶豫是否要洗澡時，電話響了。

『晚上好，綾小路君』

「沒想到這個時間會接到坂柳你的電話」

『姑且我想確認一下』

「事先申明，我沒變成"殘念之人"」

我以開玩笑的口吻搶先回答。

『哼哼，是呢。綾小路君可不是"殘念之人"』

但從電話里坂柳的反應來看，事實上真有問這個的目的？

「留著明年再享受這份樂趣了」

并非失敗后找借口，而是坦誠地將積極的心態(tài)傳達給出去。

『這樣啊』

坂柳在電話那頭開心地笑著。

『換個話題，輕井澤同學的身體狀況好些了嗎？』

「似乎已經退燒了。接下來只需要再忍耐兩天」

即便退燒，按照規(guī)定之后必須在自己的房間里呆兩天。

『是嗎，這對我們來說正合適。那么現(xiàn)在預定你也沒關系嗎』

「現(xiàn)在？到也沒問題，什么事？」

『那就敬請期待見面后吧。能去你房間打擾嗎』

「你打算來我房間？」

『太突然了所以不方便嗎？』

「不，也沒有不方便」

「那就不客氣了」

如此回答后電話立即被掛斷。

我還來不及思考這急促又亂來的掛電話方式，就傳來了溫柔的敲門聲。

「原來是這樣啊」

我起身走向門口，打開門看到電話的主人，坂柳的身影。

「你去過哪了嗎？」

如果是從自己房間出發(fā)，那穿的還真厚實呢。

肩膀、帽子等地方殘留著少量的雪。

「Merry Christmas,圣誕老人登場」

相視的同時，坂柳將手上的小盒子遞到我的眼前。

接過盒子后，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對方自稱圣誕老人。

「已經是26號的晚上了。圣誕老人來得真晚呢」

「圣誕老人的原型是圣尼古拉斯，據說他存在于土耳其南海岸地區(qū)。送完禮物后，坐上雪橇來到日本，再到這，稍微晚點也無可厚非吧」

不知是天真爛漫還是故意胡扯，坂柳如此作答。

「只有坂柳才會做出這樣獨特的反駁」

總之在門口站著不太好，我招呼她進屋。

「那我就不客氣地進來打擾了」

「然后呢？遲到的圣誕老人找我有什么事？」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我?guī)еフQ蛋糕。既然我自稱圣誕老人，那么綾小路君只要坦率地接受禮物就行」

「嗯，看盒子就能感覺的出，而且有一種很強的既視感」

難道說，坂柳從那時起就策劃著自己再次出現(xiàn)的這一刻。

「是的，正是如此。不是約好了我會帶其他蛋糕來嗎？」

這么一說，當時她看出我對蒙布朗蛋糕沒有好感，聲稱下次會來復仇……

「選在今天不是巧合吧」

「當然不是。因為綾小路君想吃蛋糕，所以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不推薦便利店的甜點也是為了避免重復」

「所以當時用那種表達方式強行讓我遠離」

「是的。都按照我出色的劇本走了」

如果那時在便利店逗留，先吃個蛋糕什么的。那么當坂柳再次拿來蛋糕時，它的美味程度可能會打折扣。

「綾小路君似乎是一個人過圣誕節(jié)呢，所以我來幫幫你」

「可以嗎？A班領導人深夜造訪男生的房間」

「就算被發(fā)現(xiàn)，困擾的也是綾小路君，所以請放心」

無法否認。即便聲稱是坂柳強行闖進來的，也還是我這邊受到的譴責會多一些。

「而且現(xiàn)在只是晚上8點。寒假期間，這個時間點應該也不會讓人吃驚」

「也許吧」

「你的房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整潔呢。真是讓人感到欽佩。我曾經去過好幾個女生的房間，但沒有人能像你一樣保持這么干凈」

夸獎過后，坂柳和我打了個招呼，然后坐在床上。

脫下穿著的外套。

「如果今天沒能和我見面，你打算怎么辦？」

睡覺、外出等。要好幾個選項吧。

「我本打算在圣誕節(jié)之外的時間造訪」

今天發(fā)生的是偶然嗎？

似乎也考慮到了輕井澤的事。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準備了兩個蛋糕」

拿到箱子時，我就感覺里面不只有一個蛋糕的重量。

似乎打算在這里一起吃完再回去。

「那我來準備飲料，和上次一樣可以嗎？」

「當然，非常感謝」

我站到廚房，準備泡咖啡。

「廚房里站著的你，越來越有模有樣了呢」

「持續(xù)著住宿生活，就不可避免地會增加做飯的機會」

「這不是取決于心態(tài)嗎？因為便利店、學校食堂等環(huán)境下即使沒錢也不愁吃」

「……也許吧。我只是單純想做飯也說不定」

「這在白屋是無法想象的事吧。很可惜。就算綾小路君達到職業(yè)水準，畢業(yè)后也不存在能夠發(fā)揮的場所」

櫸樹購物中心時也是，今天她不止一次提及那方面的話題。

「事實確實如此，你想要試探嗎？我不認為你能看清白屋的全貌。即便是坂柳理事長，也不會輕易地向女兒透露」

雖然背對著，無法看到坂柳的表情，但她肯定在笑。

「確實我的發(fā)言只是停留在想象層面也說不定。如你所言，我不是很了解白屋的細枝末節(jié)?？杉词箾]說中，也不代表差得很遠吧」

「是啊。我畢業(yè)或退學后會被帶回白屋，擔任指導者。然后會一直被分配任務培養(yǎng)后繼人才，直到不再需要為止」

直到不久前，我都對此毫不懷疑。

但現(xiàn)在，我對結局有所疑問。

權衡在這所學校度過3年的優(yōu)缺點時。總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當然我不知道外界情況。就算那個男人聲稱白屋已經重新啟動了，我也沒有能分辨真?zhèn)蔚霓k法。

拿給坂柳咖啡的同時，我準備了兩個盤子。

是為了分蛋糕。

「話說回來，可以期待這個蛋糕嗎？」

「我不知道綾小路君的喜好。可就算這次不行，我也只會安排另一個機會而已。不如說失敗的話或許更好，能再次來復仇」

不好吃也是如自己所愿，坂柳竟然做出如此發(fā)言。

或許這里應該撒謊稱贊美味。

「如果是演技，我有自信能看穿」

「不要預測我的下一步」

「真好呀，綾小路君日常的思考方式這么好猜。非常簡單易懂哦」

我作為一個平凡的學生才第2年，坂柳知道我是個新手。她似乎將學校生活和外部因素對我的影響都納入了計算和考量因素里。

打開盒子，里面擺放著兩個經典款的奶油蛋糕。

「哪里買的？不是提前準備好的吧？」

盒子上還有像制造商LOGO一樣的東西。

這不像是平常在便利店或超市里能買到的。

「過程有點特殊。原本打算買便利店的甜品來拜訪，但路上遇到了從櫸樹購物中心回來的同班同學----澤田同學。據說因為下雪的原因，從知名商店網購來的蛋糕延遲到今天才送來。但她似乎在圣誕節(jié)時已經放棄了，吃過了蛋糕?，F(xiàn)在正在猶豫要怎么處理。以上便是事情的經過」

「從澤田手上搶走了看起來很好吃的蛋糕嗎」

竟然有這種巧合。

不，如果是坂柳。也可能事先就獲取了那方面的情報。

不過追究這個問題也很無聊。

「我有好好支付個人點數(shù)，請放心。我不知道澤田同學是想一個人吃兩塊蛋糕，還是想和某個特定的人一起吃」

或許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孕育出愛情的學生比想象中的還多。

之后，我開始品嘗坂柳送給我的蛋糕。

我吃過幾次奶油蛋糕，可這家名店的奶油蛋糕確實與眾不同，尤其是奶油。比上次的蒙布朗蛋糕好吃多了。

「看來很合你的口味呢」

「我還什么都沒說」

已經暴露了但還是停不下來，繼續(xù)吃第二口。

「不說也看得出來呢。不過因為不是我選擇的，所以心情有點復雜」

如此回答的坂柳，滿意地點了點頭，將蛋糕送入口中。

「不過，味道確實很棒呢」

坂柳展現(xiàn)出接受應該接受之物的態(tài)度，看起來很幸福。

我們兩人默默地吃完蛋糕，休息了下。

大約要過九點時，坂柳開口說道。

「接下來，稍微去外面走走如何？」

「外面？」

雖然可以拒絕，但之后只需要洗澡睡覺。

再加上能經歷雪道散步的機會有限，走走也不錯。

「行吧」

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拒絕，我決定接受提案。

更何況，坂柳看起來似乎有話想和我說。

「那我先去大廳等候了」

考慮到我需要換衣服，坂柳拿著拐杖站了起來。

那么，我也趕緊準備好下去找她吧。

5.

在宿舍大廳等待的坂柳與我會合后一起出了去。

這個點了，不會立刻撞見其他學生。

「外面果然很冷呢」

從圣誕夜開始就下著雪，低氣溫的影響下，雪積得很厚。

「去年還說下雪很少見，結果連續(xù)兩年都下了」

積雪量讓步行有些困難，不過坂柳不僅沒有困擾，反而樂在其中。

「要是全年都下雪，那還挺麻煩的。但偶爾享受一下，就感覺是非常美好的景象呢」

「不會不方便嗎？雪堆積起來的話」

「當然步行效率會顯著降低?？刹挥脫?。修學旅行中，我在更艱苦的環(huán)境下積累了經驗」

坂柳露出自信的表情，在積雪中開始演講用拐杖行走的技巧。

她的口氣就像是在展示策略一般，充滿了歡快和愉悅。

不過從旁人的角度來看，非常危險就是了。

就在我這么思考時，坂柳試圖拔出刺在雪地里的拐杖，但似乎拔不出來，即將要失去平衡。

事先預想過支援的我，小心翼翼地抓住坂柳的肩膀防止她跌倒。

「危險哦」

「哼哼」

正在我認為她會因差點摔倒而感到動搖時，坂柳卻莫名地笑了起來。

「綾小路君就是這樣的人呢」

「嗯？」

無法理解，坂柳這是變得更高興了嗎？

「我有信心好好走路，這樣亂來，確實跌倒的風險會增加。不過，我預料到了即便失敗綾小路君也會救我」

事實上我伸出的救援之手，也驗證了她的想法。

所以才不由自主地笑了啊。

「世事無絕對，你可真敢做呢」

像是在沒有遵守安全規(guī)定的情況下嘗試蹦極一樣。

話雖如此，只要雪夠厚，就不太需要擔心受傷。

「然后，邀請我夜晚散步的原因是什么？有話要說嗎？」

「你如此認為？」

我點了點頭，坂柳像往常一樣微笑著問道。

「在綾小路君的眼里，A班是什么樣的？」

「什么樣？」

「長處短處之類的，請將感受到的部分告訴我」

「原來如此。出乎意料的問題呢」

「是嗎？」

坂柳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

沒想到她會向我尋求影響班級走向的建議。

「有一個基本前提，你認為我會給敵人送禮嗎？」

「如果綾小路君將A班看作敵人，那也沒辦法呢」

坂柳的笑容，仿佛在向我傳到"那樣的話到也挺好"

「但我覺得你會回答」

「能聽聽理由嗎？」

「若是客觀看待你正在做的事，大抵可以預想到」

坂柳似乎已經看見我腦中描繪出的藍圖了。

之前一直有那樣的跡象，但我并不知道是不是信心程度的原因。

「斷言到這種地步，我也不必再評價A班了吧？還是說你沒有別人的認可就會缺乏自信？」

「愚蠢的問題呢」

不過最終我還是用話語表達了出來。

A班在坂柳的領導下，高效地進行著有條不紊的戰(zhàn)斗。

舍棄不必要的部分，保留有價值的部分。

確確實實，穩(wěn)健地積累著班級點數(shù)。就是這么一個班級

總體學力高，身體能力平均但無明顯缺陷。如果要提短處，便是目前還沒有精通特殊技能的學生。

走在身旁的坂柳毫不反駁，直率地接受了我的發(fā)言。

「到這為止，說實話換誰來都是差不多的回答」

「那么，能否讓我聽聽屬于綾小路君的回答呢？」

「怎么說呢----」

多少會有些殘酷，但似乎坂柳也希望如此。

「你對自己很有信心。確實，你擁有比其他班級領導人高出一截的能力，這是事實。但正因如此，我認為在與同學構建關系方面你稍稍落后了一步?！?/p>

能對其進行控制，但這終究只是在操縱。

A班學生更多地擁有自我意識，可以促進班級的進步。

為此，作為君主的坂柳必須親近同班同學。

「不需要吧。我希望不帶情感地做出判斷。如果和他人走的太近，情感也會涌現(xiàn)出來。等到要割舍可愛的寵物時，猶豫會使自己弱小」

「那也是你的自由」

并非錯誤答案。將孤高的強大貫穿始終，也是一種了不起的武器。

「話說回來，我有一件在意的事」

「什么事？」

「監(jiān)視我的理由是什么？最近我感受到不少A班的視線。如果有什么疑問，像現(xiàn)在這樣直接問我就行」

「錯誤的。我沒有命令任何人與綾小路君接觸」

完全否定了那部分。

「讓第三者探究綾小路君，毫無意義。最近你對于引人注目這件事似乎沒有那么強烈的抵抗了。那些發(fā)現(xiàn)你隱藏實力的人自作主張開始的吧。明明我沒有問任何人，他們還是會自愿向我報告」

內容都不值得一提，對于坂柳來說沒有任何益處。

所以她斷言毫無意義

「關心班級，所以才自發(fā)地行動嗎？」

「也許覺得能增加在我心中的印象分吧。意識到這是毫無意義的行為前，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無論做多少有用的事，都無法得到坂柳的寵愛。

拐杖不斷刺進雪里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我和坂柳兩人行走著，沒有他人的跡象。

「散步就到此為止吧」

「要掉頭回去嗎」

「嗯。請綾小路君先回去。我想再呆一會兒吹吹風」

「很危險哦？」

「摔跤了也是倒在雪上，這里又不是雪山」

確實。絕對不用擔心遇難。

「也許年內我們再也見不到了。祝你度過一個美好的年末」

「是啊。新年快樂」

年末問候結束，我決定和坂柳道別。

在通往宿舍的雪道上邁開腳步。

聽不到坂柳走路聲的情況下，我大概走了十步左右。

「綾小路君」

溫柔地呼喚著我的名字，我回過頭。

坂柳將圍巾拉到嘴邊的位置，同時看向此處，似乎很冷。

「怎么了」

「我有一件事想要傳達給你，能在原地聽我說嗎？」

「果然還留有主題啊」

在距離保持的情況下，我與坂柳重新開始了對話。

「你知道我還有話沒說嗎」

「隱約有所察覺」

「我也有需要勇氣的時候。能讓我鼓起勇氣的，就是這個距離」

不足10米的距離。

代表了對坂柳來說，發(fā)言所需要的勇氣。

「我喜歡你」

這般話語。

「不是作為一個人類，而是作為異性的感情」

我靜靜聆聽著那毫無疑問是坂柳表白的話語。

「唯獨這點，能請你記住嗎」

「不需要回復？」

「是的?，F(xiàn)在不需要。請吧，回去也沒關系」

「是嗎」

我本想轉身邁開腳步，但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可以讓我多說一句嗎？」

「什么呢」

「迄今為止，我對坂柳的評價，或許比你想象中的更高。所以才想要問你」

現(xiàn)在，我無論如何都非常想知道的事。

「那種感情，不是變弱，而是會讓人變強嗎？」

聰明的坂柳應該能夠理解。

所以不需要多余的解釋。

「愚蠢的問題呢」

坂柳笑著回答。即使在黑暗中，她的眼睛也帶著強烈的色彩，閃耀著光芒。

6.

綾小路離開后，坂柳臉頰紅潤一個人靜靜地微笑著。

「前些日子，第二學期結業(yè)典禮的那天。我，你，一之瀨同學3人聊過天對吧？」

低語，仿佛會被風吹散的聲音。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站在教她做事的立場，但那時我知道了并非如此」

坂柳完全意識到自己的戀情的瞬間。

在雪花紛飛的夜晚，坂柳一個人繼續(xù)自言自語。

「我把綾小路君看作是自己必須要打倒的敵人」

這是真實的。

貨真價實的，不折不扣的事實。

「我自負是天生的天才，不可能輸給人造天才的你」

這就是理念。

「但是，除了這個必須打敗你的認知外，還有其他的認知正孕育而生」

向著綾小路那已經看不見的背影。

將無法傳遞的聲音傳達出去。

再次化為言語。

「我喜歡你」

這是對坂柳而言像路邊垃圾一樣的一之瀨，讓自己覺察到的。

「就算再怎么明確地傳達我的心意，你也不會有任何動搖吧」

不用更有力的話語面對面?zhèn)鬟_，原因就在于此。

無論被接受還是不被接受，都不會感到害怕。

「是呢。你就是這種人，綾小路君。不會因為瑣事、這種程度的事而心亂的人」

通常情況下，少女會因此受傷和煩惱。

然而，坂柳卻相反。

不如說正因如此，她才深深地被綾小路所吸引。

「包括我在內，你把這個學校的所有人都當成孩子來對待。你認為什么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進行，而且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吧」

一步一步地走在雪地上。

綾小路計劃的詳情已經知曉。

三年級的時間點，所構思描繪出的藍圖。

如果一味按照他的意愿前進，就沒意思了。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打亂呢，答案顯而易見。

想要妨礙他。

想要看到他困惑的表情。

想要讓他明白，他的計算也有力所不能及的領域。

引出他的感情。再此之上，想要摧毀他。想要愛他。

「很遺憾。你的計劃從夏天的無人島考試開始就已經出了偏差」

很想告訴你，但這還是個秘密。

正因為不知道，正因為無法預測，今后才更有樂趣。

「我保證這個事實將會成為引領你走向意想不到方向的第一步」

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將做何決定。

「真是非常期待第三學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