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賓諾莎召喚的飛行器在十分鐘內(nèi)就到了。飛行員沒有問她為什么離最后一個降落點這么遠，也沒有問她為什么在任務(wù)失敗后沒有立即向上級報告。斯賓諾莎考慮過向飛行員打聽克勞和海格因他們的消息，但想想還是決定不問了。因為要么飛行員不清楚，那問了也是白問。要么對方知道，但在這種情況下問這個問題可能會被視為逃避責(zé)任。

他們就這么起飛了，轉(zhuǎn)向東方，再次沖進那迷宮中。

天色漸暗，但多層通道和交通走廊上的活動并沒有因此減少。一輛巨大的陸行列車從下面的隧道中緩緩駛出，穿過多層高架橋，裝甲軌道顛簸著，傾斜的煙囪噴出煙塵。笨重的貨車一輛接一輛地轟鳴而過，跟隨著笨重的機車沿著長長的彎道前進，在穿過更多高聳的拱門后，進入另一個隧道口，回到幾公里外的城市蔓延。斯賓諾莎看著陸行列車的行進方向，隨著飛行器不斷上升。當(dāng)他們飛出視野時，一個扭曲的通訊節(jié)點像一個倒置的星際飛船一樣高聳著，陸行列車還在不斷前行，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他們可能會在那個地方盤旋一個小時或更長時間，而這些巨大的貨物仍會一輛接一輛地穿過，成為饑餓星球供應(yīng)無盡食品的數(shù)千個定期投送點之一。

飛行器穿過蜂巢塔樓，沿著她已經(jīng)熟悉的路線返回了庫爾文。斯賓諾莎把臉貼在窗戶上，看著下面人們的身影。換班鈴此時響起，召喚著工人們離開他們的工作崗位。共用餐廳此時正在開放，教堂的值班守衛(wèi)正在交接。就像往常一樣，擴音器里正在播放跟往常一樣的信息，她看到一個機械化王座步行器在眾多的隊伍中搖搖晃晃地前進，上面坐著一名身穿紫袍的樞機主教。他的唱詩班成員都已經(jīng)進行了大量的改造，臉部都是喇叭形的擴音器，手臂上掛滿了帶尖刺的旗桿，他們都搖晃著跛行。旁邊，帶著刺狀神經(jīng)鞭的朝圣者正在鞭打自己。機仆們則在隊伍邊緣游蕩, 他們身上裝備了追蹤任何靠近它們的東西的火炮。

當(dāng)克勞的要塞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時。飛行器開始減速，然后進入機庫。降落后，飛行員急忙打開門，向著正在走下飛行器的斯賓諾莎行禮。

“我要找檔案保管員?！彼f道。飛行員再次行禮并表示他會帶路。

他們走出機庫層，沿著要塞狹窄螺旋樓梯攀登，這里只有從頭頂上滑過的蒼白懸浮器提供了微弱的照明。到達目的地后，飛行員便鞠躬離開了。她按下授權(quán)密封處，感受到血液采集器的針尖刺痛，再等待一會兒，顯示分析完成。

門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隨后滑開。一座高大且明亮的圓形房間顯露出來，此地像井口一樣高三十多米，并且呈階梯狀上升。每一面墻壁和表面都覆蓋著捆綁著絲帶并用棕褐色蠟封印的干燥羊皮紙。幾乎只有軀干、肌肉的胳膊和纖維束的檔案機仆正在架子上快速移動，它們纖細的爪子抓取并更換著記錄文件，并在空曠中心區(qū)域周圍旋轉(zhuǎn)著。

當(dāng)斯賓諾莎進入時，她看到一個穿著褪色的、有補丁的袍子的干癟老婦人。她一半的臉部是人造器官，而另一半則因為長期待在人造光源的環(huán)境中而變得蒼老。她干癟的臉上掛著一副正在旋轉(zhuǎn)和聚焦的圓形機械眼。鐵制手指長度如同一個孩子的手臂，她彎曲的姿態(tài)讓肩膀上的重鏈條看上去顯得又重又低。粗壯的電纜從她背上的插頭中延伸出來，插入一個由計算機柱環(huán)繞的環(huán)中，將她鎖定在大廳地板上的位置。每當(dāng)她移動時，電纜便會顫動并以跳動的電子脈沖的形式發(fā)出閃爍的光芒。

‘那么你就是他的新人了，’老婦人笑著說道，露出兩排灰色的牙齒。

‘你是檔案保管員嗎？’斯賓諾莎問道。

‘我是?！?/p>

‘你這里有為異端審判庭服務(wù)的記錄嗎？’

當(dāng)然有。但它們是否準(zhǔn)確，是否過時，是否是假的，你能辨別嗎？’

‘把它們給我看看?！?/p>

女人笑了起來，她長袍下松弛的肉顫動著?！八嬖V我你很拘束。在忠嗣學(xué)院訓(xùn)練過？我也在那受過訓(xùn)練，但是是很久以前了?！彼靡恢荒：磺宓鎸嵈嬖诘难劬ζ沉怂官e諾莎一眼，“但這種方式在這里可行不通，姑娘。這里是泰拉——”

“把記錄給我?！?/p>

女人再次笑了起來，搖晃著頭，拖曳著電纜走到第一個沉思者旁。“我曾經(jīng)是尤利婭·胡克，年輕時就像你一樣。但現(xiàn)在我更喜歡這里。來，看?！?/p>

她靠近其中一個沉思者并將手指伸入其激活節(jié)點。柱子顫動著噴出一股蒸汽，然后閥門升起。

‘告訴我名字，姑娘，’ 胡克說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并盯著中央樞紐突出的圖像屏幕。

‘兩個名字：審訊官艾多·格洛赫，審判官昆特蘭?！?/p>

胡克笑了起來，并用她未插電的手按下一個沉重的打字機鍵盤。每次輸入都會導(dǎo)致單元發(fā)出響聲，高懸在工作站上方的銅球之間旋轉(zhuǎn)著帶有綠色色調(diào)的電弧。

“所以這是浪費時間，不是嗎？”胡克說著轉(zhuǎn)身面對斯賓諾莎。查詢完成后，神經(jīng)脈沖在穹頂上閃爍，檔案機器人開始工作，加快了它們的鏈拉力度以尋找紙張捆綁包?！懊總€人都知道這些名字。審判官勞德弗斯. 昆特蘭,關(guān)于他的事跡的記錄可以填滿你的祈禱室，而你永遠也讀不完?！?

“那他還在泰拉上活動嗎？”?

“當(dāng)然。我也知道他的審訊官的名字。我知道很多名字。他的隨從規(guī)模如一個小軍隊，而且他得到了高領(lǐng)主的贊許，所以如果你懷疑他有問題，最好快點告訴克勞，然后低頭做人?！?

斯賓諾莎抬頭看著那些檔案機仆。它們幾乎只是有著針狀肢體的肉塊，在仔細探索并過濾著那些沙沙作響的文件，然后將所需的文件從中取出，扔進背部的存儲倉中。?

“那沒什么了，”她說。“我只是想確認他的身份。”?

“王座在上，孩子，那你為啥不直接去問克勞？他全都知道?！焙藢⒆约旱氖种笍某了颊呱习纬?，并舔了舔油脂潤滑的指節(jié)?！八梢愿嬖V你所有的事情。雖然有時候他會假裝不知道，但他其實記得所有的名字——那些得罪他的人、誠實的人、撒謊的人?？藙谶@人是絕對公正的?！?/p>

拉西洛也曾這樣說過。?

“審判官今天早上以來一直沒有與我聯(lián)系?！彼蛊ぶZ扎說?！拔铱隙〞谒貋頃r與他交談?！?

胡克笑了起來，發(fā)出像剝皮貓一樣可怕的聲音?！肮?！你繼續(xù)保持吧。我喜歡這點。但別讓脖子太僵硬，否則會斷掉的?！彼酥阶呋爻了颊吲赃?， “他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能經(jīng)受住考驗, 并且我絲毫不懷疑在那拘束的外表下藏著些有趣的東西。你目前所看到的只是這地方的陰影，克勞他也只是說法方式有點怪，你認為這里是某種煉獄，但我們這些人就是要在煉獄中服務(wù)于他的。我們都會為克勞而死，如果他叫我去死我會去照做。并且他以前也并非像現(xiàn)在這樣孤身一人。

“什么意思？”

“拜托，你認為這里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最后一摞文件砰地一聲落到了搖擺的手推車上，斯賓諾莎看了看那些堆積如山的文件。塵土在它們上方形成了云霧，細小的顆粒在空氣中沉淀，被鎖鏈?zhǔn)`的服仆快速地回到檔案館的高處，繼續(xù)它們那永無止境的工作。

“你把它們送到我的住所?！彼官e諾莎說，“如果我還需要其他的報告，屆時會將請求發(fā)送給你?！?/p>

“遵命！”胡克開心地說道，“越晦澀越好。”

然后她走近，斯賓諾莎聞到了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味——一種夾雜著凝固機器潤滑劑和口臭的氣味。胡克伸出手，卻在馬上要觸碰到她時停住了?！拔乙呀?jīng)幾乎不記得學(xué)院了”，她喃喃自語道，“也許當(dāng)你有時間再來時，可以提醒我曾經(jīng)那些時光是怎樣的。我那時與你一樣，我也曾經(jīng)叫做尤利婭·胡克，我也曾經(jīng)…..”

斯賓諾莎看了她片刻。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收到我的請求，”她轉(zhuǎn)身說道，“在那之前，你還有工作要做?！?/p>

夜鷹的引擎不規(guī)則地震動著，從法務(wù)部要塞的陰影下飛出。三架戰(zhàn)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擊，需要在庫爾文技術(shù)區(qū)進行漫長而煩瑣的修復(fù)工作后才能再次使用。與來時不同，此時戰(zhàn)機內(nèi)搭載的人數(shù)只有來時的一半，包括海格因在內(nèi)，大多數(shù)的隊員都需要留在要塞治療直到康復(fù)。

太陽掛在西方的天空中，一個紅色的狀圓盤像一個潰爛的傷口一樣在煙霧中燃燒。遠處，機械神教的巨型城市斯卡哈拉克斯與戰(zhàn)斗修女的黑檀圣杯修道會的大教堂糾纏在一起，灰色煙柱在薄薄的煙幕中上升。透過夜鷹窄小的視口，克勞無法確定它們究竟是祭火還是鍛造殘留物。也許兩者皆有——似乎整個世界都在決心燒掉所有能夠找到的東西。

向北遠眺，越過了斯卡哈拉克斯城的煙囪，他剛好能看到更大的外殿區(qū)，那里的居住塔已經(jīng)被宗教部門的寺廟和儀式廣場所取代，像珊瑚的外生物一樣堆疊在一起，競相遮蓋著舊的建筑。

談到“新”這個詞，其實對于泰拉來說已經(jīng)有4000年沒有修建過新的大教堂了。數(shù)百萬宗教工人不斷地努力保持著這些老教堂不至于坍塌，而牧師們則在古老的祭壇上揮舞著香爐并宰殺著祭品。

?“雷沃斯，你說有人注意到過么？”克勞看著那漸漸消失的城墻緩緩說道，“我們到底是何時停止修建教堂的?！?/p>

坐在夜鷹內(nèi)的雷沃斯發(fā)出了一聲含混不清的哼聲。此刻處于休眠狀態(tài)中的高爾基斯懸浮在機艙后方，偶爾碰到內(nèi)壁時便會隨著飛行器左右晃動。

克勞轉(zhuǎn)向他的上尉。透過視口斜射進來紅色燈光讓他看起來比實際更加疲憊。“別那么難過。我認為他其實很欣賞你?！?/p>

雷沃斯扮了個鬼臉?！拔疫€以為他們從未離開過皇宮呢?！?/p>

“我之前也是這樣認為?！笨藙诳缴辖饘侔踩珟В门L(fēng)蓋住膝蓋?！澳敲次覀冊撛趺崔k——一位禁軍在城墻外現(xiàn)身，并且還在找失蹤的審判官。這還真是奇觀。”

雷沃斯點頭并揉了揉著下巴。此時淤青已經(jīng)在他堅硬的下巴上逐漸擴散開來，看起來就像紋身。

‘現(xiàn)在還有誰在乎希倫·瓦爾科呢？’克勞繼續(xù)說道?！跋滤揽赡苓€漂著一百具尸體沒人發(fā)現(xiàn)。而現(xiàn)在我們追蹤到了其中一個，就還只是一個，那該死的古老神靈就來找我們麻煩了。”

‘拉達曼提斯，’雷弗斯說。

‘什么？’

‘拉達曼提斯。一個名字。我在瓦爾科的住所里找到的?！?/p>

‘仲裁者們沒有從你手中拿走嗎？’

‘沒有?！?/p>

‘那就好。' 克勞想了一會兒?！败壍罊z疫區(qū)，這才是禁軍感興趣的地方?！币苍S我們不需要調(diào)查所有瓦爾科記錄的信息, 只需要追蹤他認為重要的信息即可——拉達曼提斯可能是一艘船的名字?！?

“您有主意了？”?

“我會派遣運輸隊對那里進行一次掃描?！笨藙诨卮?。

雷弗斯點了點頭?！澳邪盐諉?？這也有可能是一個“人”?！?/p>

“也有可能是某種武器、或者動物, 但……不, 不, 就是一艘船的名字。這就是瓦爾科一直在做的事情。他一生都只在記錄船只。被殺是他經(jīng)歷過最有趣的事情?！?

“而且還是被一個能把尸體送到審判官停尸房的人殺死的?！?/p>

“你認為會是菲利亞斯干的嗎？”

“不知道?！崩孜炙垢械教弁矗驗橐国椩陲w行中劇烈晃動，勒緊了他身上的傷口。

‘我也不知道，’克勞說?！暗冶仨氝M一步打聽這位審判官的情況?！?/p>

‘或許斯賓諾莎知道點什么?！?/p>

聽罷克勞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矛盾的表情?！耙苍S吧。我會問她的?！?

外面，天空逐漸變暗。離日落還有幾個小時，但火葬場開始產(chǎn)生累積效應(yīng)，在真正日落之前引入了一種不自然的日落色彩。祈禱聲響徹整個城市上空 由于牧師們長時間使用擴音器, 聲音聽起來非常嘶啞, 相互重疊并與巨大鐘聲混合在一起。

‘你告訴她了嗎？’雷沃斯問道。

‘告訴她什么？’

‘你選擇她的原因?！?/p>

克勞深吸了一口氣，聽著熱烈的喧鬧聲?！也恢滥銥槭裁磿@樣想。’

雷沃斯不置可否。在他們前面，庫爾文兩側(cè)的蜂巢式高塔出現(xiàn)在視野中，與充滿灰燼的天空形成鮮明的對比，呈現(xiàn)出骯臟的棕色。審判庭的堡壘則威嚴(yán)地坐落在高塔之間，黑暗如柏油，被其他擁擠的航線所回避

‘我們失去了海格因指揮部隊中的兩個人，’克勞聲音低沉的說道，。

‘我知道?！?/p>

‘如果他們有活著的親屬在服役，請告訴我?！?/p>

“好的?！?/p>

“你呢？雷沃斯？他們告訴我你沒有受到虐待?！?/p>

“我沒事?！薄?/p>

克勞點了點頭，仍然望著視窗外面。庫爾文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炮塔從火堆中閃耀著光芒，裝甲玻璃窗口向無盡深淵般張開。

‘等這一切結(jié)束后我會告訴她的，’他說著，看著機庫門搖晃著越靠越近?！?/p>

此刻，斯皮諾莎正在她的單人小房間里被一堆堆從檔案庫中取出的文件包圍著。胡克說得沒錯——在很多案件中都有昆特蘭的身影。他曾多次因出色服務(wù)而獲得嘉獎，每次典禮都在內(nèi)殿舉行。審判庭的等級制度就像一個聚集了無數(shù)難以理解細節(jié)的漩渦，執(zhí)行者地位越高，就越不顯山不露水，他們會退入一個微妙的世界，在那里進行無人知曉的談話和悄然的干預(yù)。顯然，昆特蘭已經(jīng)到達了這個等級，成為了帝國游戲的高手。并正在通過一支能力強大的代理網(wǎng)絡(luò)來實現(xiàn)他成為高領(lǐng)主議會的審判庭代表的目標(biāo)。

如果昆特蘭是蜘蛛一樣的人物，那么他的助手們就顯得過于顯眼了，其中格洛赫最為突出?；蛟S，如果有一個充滿活力的領(lǐng)袖，她也可以獲得類似的聲名。盡管在文件中可以看出種種嫉妒的情緒，但很明顯，格洛赫和昆特蘭一樣都備受贊賞，圖爾曾經(jīng)也是。

這時，一陣敲門聲把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請進’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文件放在一邊。

隨著門發(fā)出的嘶嘶聲，后面露出一個熟悉的輪廓——與以往一樣陰暗、枯瘦且棱角分明。而那該死的骷髏此時也沒有懸浮在他肩膀上, 盡管那個瘋狂的靈魂所說的話更為真實。

‘對不起，’ 克勞低頭進入并道歉。 ‘打擾到你了么？’

這讓她感到錯愕?！鞍。?？

‘抱歉，沒讓你得到承諾的支持?！藙谧呦蛩男〈膊⒆讼聛?。隨后伸手示意她也坐下。‘你可能聽說了——雷沃斯遇到了點麻煩，我被迫離開了。’

‘我不指望您能協(xié)助我，大人?！?/p>

‘那里是一個扭曲的叢林，斯賓諾莎。前進的道路看似通向某個目的地，但最終卻可能只是回到原地?！彪S后他看了看那成堆的羊皮紙?！澳阍谘芯渴裁矗俊?/p>

“我遇到了昆特蘭的審訊官?！?/p>

“那個巨人？”

“艾多.格洛赫。”

“他可能是吃格洛克斯獸長大的，那體型完全不自然。他想要什么？”

“他也在追捕那個目標(biāo)——那個女人，他們稱她為法爾克斯。據(jù)說她與陰謀集團領(lǐng)頭有聯(lián)系?！?

“我想他沒有提出要合作吧?””

“沒有。”

“很好。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優(yōu)先事項。昆特蘭雖然在各種地方都有眼線，但我覺得他不會在這里露面。顯然你永遠無法確定誰會突然從隧道中走出來?！笨藙诳嘈χ！斑€有，今天我遇到了一位禁軍。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他們，也可能是唯一一次。”

‘我以為他們從不——’

‘是的，今天真是充滿驚喜的一天。這也是為什么我需要和你談?wù)劦脑?。”克勞向前傾身，并似乎因肩膀移動而略微皺眉?！澳切┤耍切┊惗?，我與你一樣想將它們鏟除掉，但還發(fā)生了其他事情。雷沃斯在找到了一件異常物品之后替我做了些工作，并且他的發(fā)現(xiàn)讓我感到擔(dān)憂。那里有一具尸體——是一位負責(zé)檢查登陸記錄的通訊員，他注意到的某些東西似乎讓他慘遭滅口。目前我們得到了一艘船的名字，這似乎很重要，所以我需要調(diào)查一下。我的一位異形審判庭的同僚也有同樣的想法，但他現(xiàn)在失蹤了——這也是為什么這位禁軍會出現(xiàn)在這，但他沒有告訴我他對這些感興趣的原因，雖然這可以預(yù)料，也讓我更加擔(dān)心?！?/p>

斯賓諾莎全都聽進去了?！澳来F(xiàn)在在哪里嗎？”

“叫做拉達曼提斯號，還停泊在低空。19個泰拉日前進入軌道，3周后預(yù)計出發(fā)。我稍微對其調(diào)查了一下。據(jù)我們所知，它完全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只是一艘深空散裝貨輪，租給了吉爾·弗雷德公司。我調(diào)查了這個組織后發(fā)現(xiàn)其沒有什么嚴(yán)重的腐敗行為，除了為生計而必要的情況。并且他們的負責(zé)人與一位國教的合法教士進行了兩年的地下戀情，還有一些工作人員與帝國商會發(fā)言人有密切聯(lián)系，但這似乎都是為了獲得著陸許可證。這就是我們目前所擁有的所有信息了?！?/p>

斯賓諾莎看向地板?！八阅Ｍ壹尤?？”

“是的?！?/p>

盡管她有點不情愿，但也沒有拒絕。但“天使之淚”怎么辦？

“就像我說的那樣，它們也很重要，但現(xiàn)在你有什么線索？”

“可我還有工作要做?！?/p>

“確切地說。我需要你，斯賓諾莎。我需要那把錘子，我覺得它在你手中才能發(fā)揮最大的威力?！?/p>

“我不希望這個法爾克斯逃脫我的追捕，”斯賓諾莎說。

“我理解，但不要讓它變成個人問題。每次他們在我們的指甲下插入一根木屑時，他們就會贏得一個小勝利。你明白嗎？”

“她很危險?！?/p>

“你也是?！?/p>

斯賓諾莎再次抬起頭，與克勞堅定的灰色眼神相遇。“您想要什么？”她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什么都沒有。也許一切都有可能。”

此時斯賓諾莎無法避免的將克勞與埃拉斯塔斯進行對比。這兩位一個是星際戰(zhàn)士，他所做的一切都像士兵所做的那樣——定義目標(biāo)、隔離目標(biāo)、明確結(jié)果。而這位靠的則是推測和直覺，并且?guī)缀鯖]有主要依據(jù)。也許必須這樣才行，盡管她懷疑圖爾也是同樣的對策。不同的戰(zhàn)爭，不同的策略。

“但您一定有些想法，”她說。

克勞猶豫了一下，仿佛在權(quán)衡要讓她知道多少。"禁軍沒有透露太多,"他最終說道。 "他只是說國教的選民將在四天后到達永恒之門。但為何這樣說？我也不知道。屆時數(shù)百萬人將到場觀看，在場的衛(wèi)兵有數(shù)十萬，還有監(jiān)視衛(wèi)兵的衛(wèi)兵。禁軍也會在場，同時還有諸如泰坦、仲裁官和刺客這樣的存在。那天這里將是銀河系中最荒謬的軍事點，你必須非常瘋狂才會考慮在那時動手?！彼c她對視，目光堅定如石頭?！暗?，這樣的人很多?！?/p>

“他們正在獲取武器,”斯賓諾莎說。

“從某處獲得, 是啊. 但如果我們那“天使之淚”的朋友們與這個陰謀有關(guān)聯(lián)呢？那就太好了，但我認為生活并不如此簡單明了. 至少對我來說從未如此.” 克勞嘆了一口氣，他緊繃的臉頰哪怕經(jīng)過延壽技術(shù)的加持也還是而有著明顯的皺紋。他站起來，披上盔甲外套。“我的載具正在準(zhǔn)備中。兩個小時的休息足夠嗎？”

明顯不夠。斯賓諾莎此刻仍然受到長時間躍遷帶來的負面影響，即使是十個小時也不夠。

“我會準(zhǔn)備好, 大人?！?/p>

“叫我克——” 他剛想說什么, 然后苦笑了一下?！昂冒? 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然后他就走了，穿過門口時發(fā)出了斗篷和動力裝甲摩擦聲。

門關(guān)上之后，斯賓諾莎看向小床。潔白無瑕的毛毯上有一個印記，若是此刻她打算休息的話，看到這個微弱波浪形狀她會很生氣. 但她此刻并不打算休息.

她將檔案堆放在一旁,她并不打算向她的主人隱藏這些檔案。在最下面是拉西洛給她的文件夾。

“增強燈光,”她命令道，隨即頂部懸掛燈光變亮了，照亮了一張名為"克勞, E.,O.H. - 我們知道什么以及我們不知道什么" 的破舊紙頁上的字跡。

斯賓諾莎向前傾身，將手肘放在金屬板上，看起了里面的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