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之晨 by: 雪影狂喵 | EVA研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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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足坐在湖邊的突石之上。

水面泛著微亮，波濤輕撫蒼白的臉龐。

腳下，顫動著的那張臉，紫藍色紛亂的發(fā)，紅色眼眸。

我的名字，綾波 零。

身后掛著巨大的，慘白的月亮。或許，那是溫柔的吧。

一種我不懂的東西。

湖水突地涌動著，翻騰著，被攪亂的月影，嗞嗞的冒著血泡。

腥臭向我襲來。我緩緩站起，抬頭凝視天空。

月亮，依舊是那樣的溫柔……

就像第一、二個我，綾波零。

唯一喜歡做的事是看著窗外，那片天空，藍色的……

象征著永恒，和死亡。

我并非是在尋找什么，也不是感到寂寞。

因為，寂寞也是一種我不理解的東西。

“綾波零……”

我回頭，看到的是熟悉卻又陌生的清澈眼睛。

他，壹號機駕駛員——碇真嗣。

“碇君，有什么事嗎？”我想微笑，卻不知該如何做到。

我的身體，沒有對碇君微笑的資格。

“沒，沒什么……”他低頭走了，那樣的匆匆。

我又恢復(fù)了木偶的姿態(tài)，第三個，也是最后一個。

碇君無法接受我新的軀體，或者說，新的容器。

“永遠都這樣嗎？”我喃喃，臉頰上，滑過冰冷的東西。

我的靈魂開始哭泣，那哭聲令我厭煩。

“曾經(jīng)有無數(shù)的我存在著，現(xiàn)在，我是唯一的了?！蔽乙琅f望著窗外，快意的風(fēng)吹過我的臉。

一片枯黃的楓葉從枝端飄落，就在一瞬間，我突然明白。

這就是寂寞，是靈魂空洞地，與身體發(fā)出的共鳴。

無語，凝噎。

惣流仍然沉睡在病房里，她曾是光芒四射的女孩。

而如今，她只是惣流，只留下床頭上的病歷牌。

明日香，她的名字很好聽……

我靠近她，撫摸她棕色的頭發(fā)，很漂亮。

這是我唯一的感覺，明日香……

充滿活力的美麗女孩，如今卻形如死者。

她是未死的人，只是精神被靈魂擊垮了而已。

關(guān)燈，然后退出去。

“碇君?！蔽肄D(zhuǎn)身，沒有悲傷或喜悅，盯著真嗣驚異的臉。

“綾波……零?！彼q豫著，“我……我來探望明日香……”

“我知道?！睕]有起伏的聲音。我試圖從他的身旁穿過。

“零……”真嗣突然拉住我的手，“我……”

真嗣的手，溫暖，而且莫名的舒服。

但那卻是一種真實的束縛……

“碇君，有什么事么？”他的瞳孔中，一對紅眸，丑陋的我自己。

“我，我……”手無力的滑落，很長的，一陣沉默……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蓖蝗幌肫?，總部里，還有一個人等在那里。

“不要！”真嗣的臉上，緩緩流動著晶亮的東西。

他緊緊抱住了我，仍然是沉默。

心中涌上厭惡的感覺，“碇君，在我這里，你什么也找不到?！?/p>

他顫動著，松開手。像是失去了一切防備后，被狼啃噬的羔羊。

“不……不是的！”他簡直是在哭喊，無力的垂下了頭。

我沒有多余的留戀，轉(zhuǎn)身離去。

真嗣，你想抱著的，究竟是綾波零，還是碇唯，你的母親。

答案……很清楚，不是嗎？真的綾波零早已死去……

被你的父親所殺。

“碇司令?！蔽业氖掷镂罩衷炊鹊难坨R。

我的靈魂告訴我，碇源度是我所愛的男人。

而我的心卻對我說：“我恨他?！?/p>

這個毀了我的靈魂，卻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個我的身體的男人。

我沒有愛他的理由，恨他的，卻很充分。

所以，在他的面前，我踩碎了他的眼鏡。

沒必要像其他的我那樣珍惜它的眼鏡，玻璃破裂的聲音，好聽。

簡直是世界上最優(yōu)美的聲音。

“零，”碇源度一動不動的，“你做什么?！睕]有感情的聲音。

“我什么都沒做?！蔽铱床灰娝膬?nèi)心，也沒有能力殺掉他。

對，殺掉他。心中瞬時產(chǎn)生了異樣的感覺。

灰色的天花板，臟亂的房間。

這是我所謂的家，忘卻溫暖的地方。

打破了一只杯子，碎片上倒映著我的眼睛

。

紅色，我最討厭的顏色。然而那卻是我的眼睛，不禁使我想起一個人。

或者說，是一個天使，最后的天使——渚薰。

那和我一樣的眼神，就在等待恐怖降臨前的殘缺記憶中……

“我們是一樣的?！?/p>

是什么呢？一樣的是什么？不對，他跟我不一樣。

他具有感情，人類的感情。

也許，這正是他失敗的原因。

他死了，靈魂徹底從肉體中解脫出來了，我感到嫉妒。

即使嫉妒也是一種我不懂的東西。

但已找不出更合適的詞來形容我的感受。

我有一種預(yù)感，真正的天使。

即將出現(xiàn)了……

人類補完計劃，正式開始。

屠殺，血腥籠罩著第三東京。

血，我最討厭的東西。人類，由血組成的東西?；ǎ恍枰臇|西。水，令人愉悅的東西。天空，紅色的天空……

預(yù)感變?yōu)榱爽F(xiàn)實，真正的天使，即將降臨人間。

戰(zhàn)斗的野獸還在咆哮著，明日香，終于清醒了，就在溫暖的水中。

迷惑著的碇真嗣，在人類存亡的關(guān)鍵時刻，加入了戰(zhàn)斗。

戰(zhàn)爭是殘酷的，而更為殘酷的，卻是人的心……

我的使命……果真與你相同，渚薰。

“我不是你的玩偶?！碑?dāng)我甩開碇源度的手，飛向莉莉絲。

心，已獲得了自由。

巨大的壓力向我襲來，天使的翅膀有力地張開。

補完，開始。

真正的天使不是別人，正是已經(jīng)與莉莉絲同化的我，綾波零……

第三次沖擊準(zhǔn)備完畢，但，似乎還少了些什么。

壹號機，生命之樹，所有的東西，融入了我的身體。

沒有半點不舒服的感覺。

“是接受補完，大家成為一個個體好呢，還是回到以前大家在一起生活但是會互相傷害的世界好呢？”我與碇真嗣沉浸在生命之海。

“大家成為一個個體?！闭嫠没卮稹?/p>

我實現(xiàn)了他的愿望，讓所有人類的靈魂，都從他們那潮濕的容器中，釋放出來，飛向我的身體。

儀式結(jié)束后，所有的人類都將不復(fù)存在，包括碇真嗣。

我的心是向著真嗣的，我真切地感受到了。

所以才會有痛苦的感覺……

猛然記起，我曾對真嗣說過：“你是不會死的?！?/p>

“因為我會保護你……”

“因為我會保護你……”

“因為我會保護你……”

…………

我會保護你，真嗣。

那冰涼的液體再次滑落，如同紛亂的花瓣包裹著我的身體。

時間，選擇凝固，背叛了我。

我的靈魂已經(jīng)奉獻給了每一個人。

帶領(lǐng)他們?nèi)ふ倚腋５墓廨x，遙遠而純凈。

但我的靈魂，不能與真嗣分享。

在遙遠的心靈世界里，哭泣著，阻隔著我的心。

沒有怨恨，我巨大的身體裂成兩半，開始腐爛。

心呢？我的心呢?

逃走了……

沙灘上躺著疲憊的兩人，真嗣，明日香。

我的心，浸泡在水中。

當(dāng)月光撫摸紅色的大地，我的心也將永遠離開。

溫柔的月亮在等待著我，那兒，是屬于我的地方。

飛向月亮，回頭看了一眼平靜的湖水。

倒映著記憶里許多許多人的臉。

不知不覺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