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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夏日遠去，璃月的山野間，又吹起了陣陣清涼的秋風。風漫過山脊，游過平原，飄落在微微發(fā)黃的草地上。

? ? ? 家門前的大樹，葉子已經鍍上了一層黃色。樹葉被風卷落到地上，鋪成薄薄的一層地毯。熒拿著掃把，沙沙地掃著院子里的落葉。

? ? ? “派蒙，派蒙，出來幫忙啦！”熒溫柔地朝屋內喊道。

? ? ? “我——不——要——”派蒙用撒嬌的語氣說。雖然嘴上說著不要，身體還是很自覺地從窗戶里飛了出來，手上還捧著幾顆瓜子。

? ? ? 熒把掃把靠在樹旁，自己坐到了木椅子上，左手扶著桌子，右手沖著派蒙招手，讓她坐到自己旁邊。

? ? ? “你叫我出來做什么呀？”派蒙坐到椅子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問。

? ? ? 熒托著臉，眼睛呆呆地望著遠方，若有所思地說:“沒什么，只是想讓你出來吹吹風。”

? ? ? “在外面吹風是什么文藝少女的共同愛好嗎？”派蒙睜大了好奇的大眼睛。

? ? ? “是小派蒙不懂的愛好?！?/p>

? ? ? “我怎么不懂，雖然我不文藝，但我很少女！你明明兩個都不沾?！?/p>

? ? ? “那你從風里聽到了什么?！?/p>

? ? ? “嗯，有呼啦呼啦的風聲，還有唧唧喳喳的鳥叫聲，還有……咕嚕咕嚕的，是七七睡覺打呼嚕的聲音！”

? ? ? “噗……該說你耳朵靈呢，還是腦袋笨呢?！?/p>

? ? ? “那你聽到了什么嘛！”

? ? ? 熒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慢悠悠地說:“呼……你聽，秋天來了。”

? ? ? “秋天來了，是什么聲音？”

? ? ? “和我剛來璃月時聽見的一樣的聲音?！睙善鹕碜叩皆鹤油?，派蒙緊跟在她的身后。

? ? ? 向著院子外望去，秋日的璃月郊野，已經變了個樣。湛藍的晴空，潔白的云朵，游蕩的輕風，還有金黃的田野，在這片廣袤的秋野上，鋪展開一幅色彩鮮艷的油畫。低矮的草地和灌叢，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金色的光芒，為這幅油畫增添了一抹暖色。

? ? ? “每到這個時候，天空都會顯得格外遼闊，風中傳來的氣息也會格外清新，就好像風吹跑了云，又卷走了灰塵一樣?！睙赏炜照f。

? ? ? “那是因為秋天氣壓高，呼吸通暢，才會有這種錯覺吧?！?/p>

? ? ? ?“你能不能不要破壞氣氛啊，讓我陶醉一下不好嗎！”熒假裝生氣的說。

? ? ? “哎呀，當我沒說過。對了，你剛才說，你聽見了‘和你剛到璃月時聽見的一樣的聲音’，那是什么呀？”

? ? ? “嗯，這就說來話長了……”

? ? ? 熒回憶起她初到璃月的時光。那時也是這樣的秋天，她們穿過石門，來到荻花洲，望見眼前豁然開朗的壯闊景象。她們興奮地奔跑著，迎著涼爽的秋風，一路奔向期待已久的璃月港。那時的天氣比現(xiàn)在還要寒冷，風吹到臉上帶著一陣寒意，但跑起來身體暖乎乎的，一點不覺得冷，反而有種奇妙的舒適感。

? ? ? “我們翻過天衡山，看著璃月港在視野里漸漸升起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璃月港的街頭巷尾都亮著燈，來來往往的商船在燈火通明的海面上航行。那時我覺得，這應該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風景了?！?/p>

? ? ? 派蒙點點頭:“嗯嗯，我也記得，雖然以后經常會來那個地方，但果然還是第一次見到的璃月最有感覺！”

? ? ? “書上說，人在認識一樣東西的時候，會不知不覺地把它與周圍的事物聯(lián)系起來。從那時起，璃月就給我留下了秋天的印象，每當秋風吹起的時候，我都會懷念起，我剛來璃月的那段時光。

? ? ? “那時候，什么都覺得是新奇的，總覺得有做不完的事情。你還記得嗎，我們?yōu)榱艘粋€寶箱，花一個下午的時間爬上輕策莊的山頂，然后借著月光，看著地圖，一遍一遍地對照著解謎。還有一次，為了一個金色圣遺物，我們拉上香菱，在秘境里大戰(zhàn)了一天一夜，雖然最后拿到的東西已經不記得是什么了，但那種簡單的快樂，直到現(xiàn)在還是很難忘記?！?/p>

? ? ? 一陣清風掠過草地，在田野上吹起青黃交疊的波浪。幾片枯葉被卷到空中，旋轉著飄過眼前。派蒙伸手抓住了一片比較完整的葉子，放在手心，仔細地端詳。

? ? ? “在看什么？”熒問派蒙。

? ? ? “有人說，落葉可以卷起來，做成樂器，還能吹出不同的音調，你會做嗎？”派蒙擺弄著手里的葉子說。那片落葉黃里透著紅，形態(tài)完整，如果不會腐壞的話，應該是收藏用的好物件。

? ? ? ?“我不會。但是樂器的話，房間里有?！睙蛇M房間拿來一支笛子，放到派蒙手上。笛子的尺寸很小，仿佛是專門為派蒙設計的。

? ? ? “你哪里來的這個東西？”

? ? ? “你不記得了？上次溫迪送給我們的禮物，我讓他做小一點，以后給派蒙玩。要試試嗎？”

? ? ? 派蒙用力地吸滿了一口氣，然后咬住吹氣口，拼命地往里吹氣，兩個腮幫子都鼓得圓溜溜的。笛子嗚嗚地發(fā)出了兩聲低沉的悶響，還伴著些漏氣的聲音。

? ? ? 派蒙臉憋得通紅，噗的一聲泄了氣?！昂簟簟?，我吹不響……咳咳……”

? ? ? “哈哈哈……”熒拉著派蒙的圍巾，就像牽著一個漏氣的氣球。

? ? ? “你笑什么，不許笑！有本事你來吹呀！”

? ? ? 熒接過派蒙遞來的竹笛，適應了一下大小，然后直接放到嘴邊吹了起來，山野中響起了清脆的笛聲。熒吹了一首名叫《歸鄉(xiāng)》的曲子，簡單的音符拼湊出一段悠揚的曲調，飄蕩著在山野間回響，連天上飛翔的鳥兒都落到草地上，一齊欣賞這美妙的音樂。

? ? ? ?一曲吹罷，派蒙一邊鼓掌一邊問:“哇，你居然會這個，什么時候學的？”

? ? ? “我也不記得了，好像是溫迪教我的，那時候他喝醉了，吹得還比我好聽。”

? ? ? “我突然又有信心了，快拿過來給我試試！”

? ? ? 熒用衣服擦干了笛子，笑著遞給派蒙說:“你吹完記得擦干凈啊，我吹的時候，上面全是你的口水。”

? ? ? “派蒙的口水可是很寶貴的東西，你，你有什么不滿嗎！”

? ? ? 熒故意用嘲笑的語氣說: “我枕頭上全是你睡覺的時候流的口水，洗完都還有味道，哪里寶貴了?！?/p>

? ? ? “我……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嫌棄?！迸擅砂训炎犹У阶爝叄缓笥钟昧Φ卮盗艘豢跉?。這一次雖然吹出了清亮的音色，但沒過幾秒就又蔫了下去，變成了嗚嗚的風聲。派蒙還不服氣，使勁往里吹，吹得頭昏腦漲，聲音卻越來越小。

? ? ? “好啦好啦，別吹了，笛子里面都是你的口水了?！?/p>

? ? ? “啊……我還是沒有天分……”派蒙頭暈得差點從天上掉下來，熒抓住她的領子提住了她。

? ? ? “那個……能不能換一種樂器，派蒙能駕馭的那種……”派蒙轉過頭，神志不清地說。

? ? ? “那些都很大呀，你還是吹葉子吧。”

? ? ? “??！果然，只有大自然才是派蒙最好的伙伴！”派蒙自暴自棄地說。說完她轉身就朝屋里飄去。

? ? ? 熒叫住要溜走的派蒙說:“別走呀，現(xiàn)在天氣這么好，不出去走走嗎？”

? ? ? “你自己去啦——”派蒙頭也不回地飄進了門，“這么好的天氣，當然是要宅在家里睡大覺啊?！?/p>

? ? ? “唉，你下雨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睙赡蒙习?，自己走了。

? ? ? 熒一路向南走到一片平原。這里的草有膝蓋那么高，顏色還是翠綠的，草叢間生長著一簇簇金黃色的花朵。在花叢的掩映下，一口古井藏身其間。再往古井前望去，是一片小小的樹林。樹干都長得很粗壯高大，樹葉如晚霞一般赤紅，陽光暈開鮮艷的紅色，映照在地上，仿佛要把草地都染紅了。

? ? ? 熒從包里掏出攝像機，想要在樹底下拍一張照。可惜派蒙不在，沒人能幫她扛相機，她只好伸長了手臂，把相機拉得遠遠的，然后用她生疏的自拍技術拍了一張。

? ? ? 她緊張地拿出相片一看:“啊，不行，太憨了！還是只拍風景好了?！彼孀⊙劬?，把照片揉成一團，塞進了包里，然后老老實實地拍了一張風景照。

? ? ? “好像還不錯？”熒收好照片，把相機掛在脖子上，慢步離開了。

? ? ? ?她走到一座石橋邊。河上的風比較大，幾棵樹垂在河邊，紅葉從樹上飄落，散落在河面上，隨著風吹起的波紋一起一落。河水倒映著蔚藍的天空，也倒映著紅葉的倩影，像是一條紅色的金魚悠然地浮在水中。

? ? ? ?熒斜靠在橋邊的欄桿上，拿著相機尋找著合適的拍攝角度。突然，相機的鏡頭一轉，派蒙的大頭塞滿了整個畫面，兩人正好四目相對。

? ? ? “哇，什么東西，嚇我一跳！”熒被嚇得差點把相機丟進水里，幸好脖子上的帶子扯住了。

? ? ? 派蒙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誒嘿，對不起嘛。我只是好奇，你在拍什么?！?/p>

? ? ? “話說，你怎么在這里啊，你不是應該在家里睡覺嗎？”熒拍打著相機說。

? ? ? “啊，那個，我覺得家里沒事做有點無聊，所以就出來了。呃，我只是隨便走走，剛好就碰到你了，絕對不是專門來找你要吃的哦！”

? ? ? “派蒙真香的速度比我做炒飯還快呢。”

? ? ? “炒飯？哪里有炒飯？……呃，我是說，你剛剛拍了什么，給我看看?！?/p>

? ? ? “其實還沒拍幾張……哎等等！”還沒等熒反應過來，派蒙已經從包里翻出了幾張相片，也包括被揉皺的那一張。派蒙把揉皺的照片展開看了一眼，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捂住嘴巴，勉強忍住了笑聲。

? ? ? “別看了，快給我！”熒著急地搶回照片。

? ? ? “啊，我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看見……噗哈哈哈……”派蒙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 ? ? “唉，下次不自拍了……”熒捂著腦袋說。

? ? ? 笑聲漸漸平息，熒走上橋，坐到了橋上。派蒙坐在她的肩膀上，像一只棲息在樹枝上的小鳥。此時已近傍晚，太陽漸漸染上了紅葉的顏色，河面上躍動著橙紅色的光。連風都仿佛被這片火紅浸染，動情地涂抹著眼前的景象。

? ? ? 璃月的秋天，天總是那么高，連夕陽都似乎變得格外遙遠，伸手探去，觸不到灼熱的火光，只探得層層的秋涼。

? ? ? ?“再過幾個星期，橋上就要結霜了?！睙蓳崦鴻跅U說。

? ? ? 派蒙摟著熒的后腦勺，頭枕在熒的頭發(fā)上，低聲說:“我們認識，已經一年了呀。”

? ? ? “是一年零……多少個月來著？”

? ? ? “不記得了，就當它是一年吧。這一年來，發(fā)生了太多事情。能遇見你，能這樣安心地生活，是很幸運的事情。”

? ? ? “能遇見派蒙，也是很幸運的事情哦。”

? ? ? “嗯，能和信任的人在一起，平淡的生活也不會乏味。但是，這也是我對提瓦特大陸七神體系的擔憂。我知道神與凡人不同，但即便是神，也一樣有情感。如果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失去身邊的人，孤獨地活上千百年，他們的初心，真的不會發(fā)生改變嗎？”

? ? ? “你想說，萬一七神的心變質了，那么由神明主宰的提瓦特大陸就會陷入崩潰，對吧？”

? ? ? “嗯嗯，還是你懂我。”

? ? ? “我覺得，既然他們是神，那應該會比我們思考得更多吧。至少，愿意活成人的神靈，是值得信任的。我們也只是旅行者，是風景的看客。一片葉子有著怎樣的故事，還要讓它自己來講?！睙蓳炱鹨黄t葉，將它溫柔地放入水中。紅葉隨著水流越漂越遠，像只可愛的松鼠，一蹦一跳地將身影融化在夕陽的余暉下。

? ? ? 熒望著遠去的楓葉說:“秋天來的時候，璃月的人們都會縫好衣服，收好田地，做好過冬的準備。他們會為來年的春天祈禱，祈禱風調雨順，祈禱谷物豐收，祈禱商貿轉運，也祈禱更加幸福的人生。每當我見證這樣的愿望，我都覺得，提瓦特并不只是神明的后花園。人永遠是人，是不可替代的人，即使歲月輪轉，滄海桑田，人依然生生不息。因為人的生命總是脆弱而短暫，所以人的回憶變得美好而珍貴。這是生命的意義，也是我這段旅途的意義?！?/p>

? ? ? 秋日的天空總是那么遙遠，遠得望不到盡頭，就好像夕陽落下的地方，有著另一個世界。

? ? ? “那如果你找到了哥哥，他要跟你回家，你會離開提瓦特嗎？”派蒙把臉貼在熒的頭上，小聲地問。

? ? ? “世界由現(xiàn)實編織而成，也由我們的回憶編織而成。提瓦特承載著我們很多美好的回憶，我會一直愛著它，也愛著生活在這里的小派蒙的?！?/p>

? ? ? 派蒙緊緊地牽著熒的手，久久不愿放開。

? ? ? 夕陽逐漸落入山間，夜色從河對岸流淌而來。提瓦特今天的太陽，又比昨天落得更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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