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呀，我是兔兔丟。

因為不準(zhǔn)備再建群，所以決定適當(dāng)?shù)匕研≌f發(fā)一些在這里。最近剛好開始繼續(xù)更新《類似哥哥》，加上這篇文中需要重新修訂后發(fā)布的部分也比較少，所以就從它開始吧。

我喜歡寫孩子們的小心思，因此文風(fēng)偏慢，寫小說也只是愛好，所以能看則看。如果能夠?qū)δ阌兴鶐椭?，自然是再好不過。

那么，就讓我?guī)е悖妥T越一起悄悄地走入那年三明的冬天吧。祝閱讀愉快。

1.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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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換做是從前，我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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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幾年過來，我好像也有點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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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里變了呢，我其實也說不上來。但我只是有種預(yù)感，有某種東西在離我而去。自從十歲那年開始，我就隱隱約約有這種感覺了。而三年后的今天，這種感覺更是強到我無法用三言兩語來形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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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想失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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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正在失去的是什么，即使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我知道，如果失去了它，我就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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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會變成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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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許，我會變得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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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呢，但是如果真的那樣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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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我是很不喜歡留下什么東西的。不喜歡拍照，也不喜歡寫日記，也不喜歡留著沒用的舊東西。感覺好像是自己已經(jīng)死了，那些是什么自己的遺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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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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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感覺到自己可能要失去“它”之后，我好像連對這些事情的看法也有點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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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種意義上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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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我真的要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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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仍然不喜歡拍照，但我開始試著把發(fā)生過的事情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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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換成以前，我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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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許真的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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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長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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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幾年之后我還有機會回來看這些東西，我大概會自己把它們撕成碎片的吧。然后把它們從六樓扔下去，看它們像雪花一樣飄散。天知道呢，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就說明我的擔(dān)心都是多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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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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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種行為是否像我的做派，從現(xiàn)在開始，我要把這三年發(fā)生在我身邊的故事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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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都是超好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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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dāng)然啦，像我這么不懂事的小孩肯定少不了闖禍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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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這個故事開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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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年前，我十歲的時候，日子剛好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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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我又在網(wǎng)吧通宵了一個晚上，后半夜迷迷糊糊地好像趴在桌上就睡了過去呢，然后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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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醒過來之后我本來打算繼續(xù)玩點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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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真的那樣，我估計那天就已經(jīng)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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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萬幸，在繼續(xù)開游戲之前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后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藍色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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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我就把貼吧給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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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種藍色的閃燈，現(xiàn)在只存在兩種可能——短信，或者未接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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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一秒，我按下了電源鍵，用另一只手捂住眼睛，從手指的縫隙里偷偷瞄著屏幕上的提示信息，試圖用這種掩耳盜鈴的玄學(xué)方法將其實已經(jīng)臨頭的大禍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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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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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哥哥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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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條龍貓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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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越，你他娘的人在哪？！你哥打電話來問我要人了，趕緊回我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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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娘又在哪個網(wǎng)吧睡昏頭了??？你哥那里我先幫你擋著了，不過他明天說死了都要來我家接你去學(xué)校，你醒了看到消息趕緊給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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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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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后一條我就知道差不多可以放棄治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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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地站起身，總覺得身上的衣服似乎穿得有點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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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快速生病的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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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些電話和短信推測過去，哥哥應(yīng)該是大概昨晚九點左右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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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不能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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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現(xiàn)在是早上十點，這也就意味著，對于哥哥而言，我至少消失了十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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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要是什么都不準(zhǔn)備直接回家，我肯定要被揍得連媽都不認(rèn)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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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話說回來我本來就不認(rèn)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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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現(xiàn)在的我們家就一個典型的男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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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會回家的爸爸，在外地上大學(xué)幾個月才回家一次的哥哥，然后剩下就是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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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除非哥哥回來，否則我一般都不喜歡回那個臭哄哄遍布了酒氣的家……嗯，一般來說就在網(wǎng)吧通宵到實在撐不住了，偶爾龍貓他爸媽不在了就去他家蹭吃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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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哥哥回來，就算再不情愿我也只能乖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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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不呢，就肯定要遭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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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要數(shù)一年前那次，當(dāng)時情況和現(xiàn)在差不多，不同的只是當(dāng)時我蠢得可以，直接就在家邊上不到一百米遠的網(wǎng)吧里開了機子，然后我就感覺有只手突然拍拍我的背，一回頭，我就看見了哥哥那張黑白無常一樣想要索命的臉，魂都差點被嚇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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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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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被哥哥吊起來打了一晚上，那痛真是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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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隔天我就發(fā)燒了，結(jié)果倒是因禍得福，那之后幾天哥哥就變得超溫柔起來，除了偶爾還要教訓(xùn)我其他都依著我，甚至還和爸爸吵了一架——嚇，雖然平時爸爸從來不會像哥哥那樣管我，但要真惹怒了還是相當(dāng)不好玩的，和爸爸吵架這事也只有哥哥他敢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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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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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前，我盡可能做了一些面對哥哥的時候必要的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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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穿得少是正正好，從網(wǎng)吧出來往家的方向走了一段我就開始流鼻涕了，這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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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我便決定先跑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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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渾身出汗了之后，我就跑到河濱路那邊，找了個年久失修已經(jīng)斷掉的欄桿跑出到河岸邊，脫了鞋襪卷起褲腿把小半只腳全部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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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十一月的河水是真的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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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之后我重新穿上鞋子把褲腿放下，我感覺兩只腳好像被截掉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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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才慢騰騰地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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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身子一直沒有什么反應(yīng)，眼看著我家在的那個小區(qū)路口越來越近，想到一會兒哥哥陰沉的臉，我?guī)缀醵加悬c生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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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給我快點兒?。。。。。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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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小區(qū)門之后，我就特憋屈地往墻上踹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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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這么好好的走回去，我就真的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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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了半天，渾身上下還是屁事沒有，腦子也靈光，身子也沒任何不舒服，除了一點點鼻涕連咳嗽都不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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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辦法再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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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午飯時間還不回去，還生不了病，我估計已經(jīng)可以開始寫遺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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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笑，不管是誰都怕被打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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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其實每次被哥哥揍的時候，其實也不只是身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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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說不上來，但只有哥哥這么做的時候我會覺得特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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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就這么又慢騰騰地開始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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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層樓幾十個臺階我大概走了快十二分鐘，每一級臺階我都分開兩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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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跡還是沒有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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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還是安然無恙地到了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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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是緊閉的，但感覺更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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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其實帶著鑰匙，但我估計這時候敲個門賣個乖應(yīng)該更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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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敲了兩下，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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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頓了幾秒，然后門里就傳來哥哥明知故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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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是我……”我扯著不大不小的嗓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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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闶钦l?。课覜]聽清楚，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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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聽到他這句話我就知道這次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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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哥哥這句話的意思是要讓我報自己的名字。這也就意味著，他現(xiàn)在非常非常非常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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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是譚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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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剛才浸在河水里都沒啥反應(yīng)的腿現(xiàn)在開始和篩糠一樣抖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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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也開始砰砰跳起來，自己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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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后，又過了一會兒，門才被打開來，然后果不其然，哥哥鐵青著臉出現(xiàn)在了門后，目光都像能把我吃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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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道要回來啊，譚越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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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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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只要哥哥生氣起來，我就不太敢和他對視了，原因連我自己都不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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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我其實不算膽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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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每次面對哥哥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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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是在微信上說了中午會回家吃飯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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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只敢弱弱地答上一句，然后脫了鞋趕緊走進客廳，低著頭還是沒能忍住怕，徑直就想逃進自己的房間去“哥，我先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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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經(jīng)過哥哥身邊的時候，果然馬上被他抓住了一邊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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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給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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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哭無淚，只得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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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接著就關(guān)了門，轉(zhuǎn)而拉著我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一邊抓過遙控器把電視給關(guān)掉，一邊帶著濃濃的殺氣問我“昨天玩的還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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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一下子就變得超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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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完全六神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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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問題叫人怎么回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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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說實話，告訴哥哥昨天我玩的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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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估計下一秒我就會被哥哥“玩”得非常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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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開心，鬼才會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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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我其實應(yīng)該早點承認(rèn)錯誤的，那樣子也許哥哥看在我主動承認(rèn)錯誤的份上，會稍微多原諒我一點也說不定，至少也許能打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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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大概就是在這事上永遠學(xué)不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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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問，我就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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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慌，嘴巴就開始不受控制地跑火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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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在說什么啦，啊哈哈”我接著就開始傻笑起來，雖然聲音還是有點抖“我昨天住龍貓家呢，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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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去接你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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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忘了還有這個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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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所以哥你是幾點去接我的嘛？”我有點緊張地一邊揉著褲子口袋一邊語無倫次地亂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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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想想，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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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怎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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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智商要是沒有離家出走，聽這答案應(yīng)該就該猜出來我哥是在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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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我竟然還是沒腦子地順著哥哥的話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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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唿c啊……那就是我出門跑步去啦……之前學(xué)校不是開運動會嘛，當(dāng)時每天早上六點半起來練跑步不是嘛，就感覺還挺好的，所以現(xiàn)在習(xí)慣了每天都跑一跑，然后之后我就直接去學(xu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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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越！”哥哥接著就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茶幾上“逃了幾天的課你回來還敢和我撒謊？！我看你是屁股癢得不行了啊，?。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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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本來被嚇得身子一震的，但聽到哥哥后來說的話就有點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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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意思是只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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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不敢相信地偷偷瞄了哥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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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沒有繼續(xù)陰沉下去，竟然沒有要發(fā)飆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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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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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突然好像稍微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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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癢過好不好……”我甚至有了小聲抱怨一句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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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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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我啥也沒說”雖然說到底還是不敢再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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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老實交代，這幾天是不是又逃課跑網(wǎng)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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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哥哥這么問，我就知道絕對瞞不過去了，只好低下頭輕輕地點了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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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上次怎么跟我保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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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答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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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不記得，我其實記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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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要自己說出來實在是太丟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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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還是不依不饒，嚴(yán)厲地盯著我，似乎一定要我親口給他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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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真的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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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哥……”想了半天，我才想出一句還算合適的話來，心里回想著傷心的事情讓鼻子酸酸的帶上哭腔，再擠出兩滴眼淚“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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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并不可能讓哥哥真的饒過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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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至少可以讓哥哥暫時心軟一下，不太刁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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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哥哥最后還是松口了，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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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回房間把褲子脫了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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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哥哥揍了我多久我也不記得了，只知道大約之后有一星期我坐椅子都得疼得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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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于當(dāng)時的我來說，這已經(jīng)不算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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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就對一件事感到非常奇怪，哥哥那天揍我其實真的不算重，而且他也反常地沒有表現(xiàn)得像以前那樣生氣。所以我隱隱約約地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恐怕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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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直到那個周末，才從哥哥和爸爸的爭吵中聽出了一點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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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我一個人趴在臥室里，關(guān)著門蒙著被子裝睡，其實是偷偷和龍貓在某個游戲群里扮著男女朋友秀恩愛，然后突如其來的，客廳里的爭吵就穿透了房門悶悶地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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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那么多，這托管費你至少出一半……”這是哥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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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那個熊樣？你難不成還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這是爸爸醉得不成樣子的聲音“有這閑錢把他送去托管，還不如給老子多買幾件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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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你兒子還是我兒子？成天除了喝酒你教過他什么，要是你多管管他他現(xiàn)在能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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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聽到短短幾句話，但已經(jīng)有如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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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管……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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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的死黨谷小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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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你說托管到底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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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哥哥在家，我就不得不天天去學(xué)校，手機也要被哥哥沒收。每當(dāng)這個時候，在學(xué)校唯一的樂趣就是和龍貓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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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龍貓早在幼兒園以前就認(rèn)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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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時候，龍貓還住在我現(xiàn)在住的小區(qū)里，每天下樓在院子里一起瘋，所以很快就成了死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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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時候，他還沒有龍貓這個外號。因為他的大名叫谷小雙，所以我當(dāng)時通常就叫他小雙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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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后來取了這個外號，是因為二年級以后，他就像發(fā)酵的面團一樣越來越胖起來，變得圓滾滾的了。尤其是那個肚子，我的神吶！簡直就像是吞下去的西瓜籽在肚子里長成了大西瓜一樣。我經(jīng)常用手去拍，砰砰作響的，結(jié)實得讓人沒話說！每次都是我拍的手都疼了，谷小雙還是沒事人一樣滿不在乎地哈哈笑，跟我說“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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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有一次，我在谷小雙的家里和他一起看了那部叫龍貓的動畫，我就覺得那個一臉傻笑肚子大得不像話的龍貓和他簡直太像，然后就起下了這個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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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性格很溫順也很隨和，一般都不生氣的，這大概也是我喜歡和他玩的原因，因為吵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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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嘛，我可是個急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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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托管？”龍貓把手機藏在抽屜里，埋著頭一邊玩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應(yīng)我“托兒所那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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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什么托兒所？”我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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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托兒所差不多啊，爸爸媽媽要上班忙不過來啊，或者像李笑陽那樣外地過來的借讀生嘛，我們小學(xué)又沒有宿舍，就只好寄放到類似那種的地方去……”龍貓說著說著，才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樣，放下手機，轉(zhuǎn)頭盯著我一臉懷疑“等等，傻越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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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稍微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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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越！”龍貓接著就伸手拍了我腦門一下，把我打回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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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我哥說的啦”回過神來之后我才搖了搖頭“他找我爸要托管費來著……你說這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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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龍貓驚訝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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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撓了撓頭，作出了一個推測“那應(yīng)該就是你的哥哥要把你送去托管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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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我又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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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嗎？你爸又不管你，你哥也不能天天守著你，當(dāng)然會想把你送去托管嘍”龍貓一臉看笨蛋的表情看著我“就是平常一群爸媽不在家的孩子被聚到一塊兒住，然后晚上放學(xué)之后有人看著你們逼你做作業(yè)學(xué)習(xí)啥的，差不多就那個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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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完全明白過來托管的意思“就是說，只是換了個地方住，但是我還是在這里讀書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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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龍貓一臉莫名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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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切……我還以為有啥大不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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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來以為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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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是要把我?guī)У绞裁春苓h的地方去呢”知道事情并不是我原來想的那樣之后，我才和龍貓嘿嘿嘿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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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怕地不怕的我，這輩子大概只會害怕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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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就是很怕哥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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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就是很怕龍貓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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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就是很怕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管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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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事某種意義上來說包括了前兩件事，因為我之所以怕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就是因為我很怕會見不到龍貓和哥哥，我這輩子最在乎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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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有一次，我差點就和他們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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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大概也是我現(xiàn)在唯一記得特別清楚的和媽媽有關(guān)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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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該是五歲那年，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大美夢，夢見我掉進了一個超大超大的楊梅園里，里面的樹上掛滿了黑不溜秋又大又甜的楊梅，我就一邊走一邊摘一邊吃，簡直爽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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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走了大約有一段，我發(fā)現(xiàn)了一顆超級大的楊梅！非要說的話大概有我的拳頭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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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它掛在很高的地方，我不得不爬到樹上去，抱著樹干伸手去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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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在我眼看著就要夠著那顆大楊梅的時候，我就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媽媽把我背在背上，我抱著媽媽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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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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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天才微微放亮，但是媽媽背著我好像在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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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約約的我似乎還看到三樓王阿姨的家門口貼著的倒福字從眼前一閃而過，這讓當(dāng)時的我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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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醒啦？”我記得，當(dāng)時她和我說話的聲音非常非常地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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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她似乎背著我去了城東的人民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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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是非常反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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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中，媽媽其實是很兇的，而且好像總是希望我能是一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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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哥哥說，我出生前她就總是盼著生個女胎，所以在知道我是個男孩后大失所望，幾乎因為這個生了心病。即使如此，她小時候還是堅持著把我當(dāng)女孩子去養(yǎng)——我最開始的名字譚月，也是她要求給我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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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天生多動成性，媽媽最后才算認(rèn)命，不過還是在各種方面管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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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點睡覺幾點起床，起床疊被、吃飯洗漱，脫完鞋子必須在門口擺好位置，洗澡之前脫衣服也必須疊的整整齊齊放進臉盆，擦身子和擦小鳥的毛巾也要分成兩條，一條掛在椅子左邊，一條掛在椅子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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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我怎么還能記得住這么多雞毛蒜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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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我只是想說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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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來說，她絕對不可能一大早把我背去公園玩，而且還那么溫柔地和我說話的——這些都完全不符合她之前的嚴(yán)格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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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事實證明我的感覺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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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帶著高高興興的我從公園出來，她才問了我那個問題“和媽媽一起去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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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的現(xiàn)在，我才有些明白了，她當(dāng)時是在試圖討好家里唯一一個還有可能相信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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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終沒有答應(yīng)她，理由很簡單，因為我約好了下午要和谷小雙一起打羽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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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想想，她本來其實可以無視我的意見把我?guī)ё叩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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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沒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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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的一點兒印象，就是她把玩累了之后半睡半醒的我抱給了哥哥，然后趴在哥哥肩膀上的時候，我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她很慢很慢地從樓梯上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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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讓哥哥喜歡自己的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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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哥哥也許要把我送去給人托管的這碼子事呢，我其實還說不上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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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家之外還有一個可以去的地方，聽起來好像還不錯。但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那個所謂的托管所會不會真的管很多——畢竟我可不希望真的有人天天給我哥匯報我干的那些“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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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樣，走一步看一步吧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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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這一次回來待的特別久，好幾次我放學(xué)回家都撞見他在和人打電話，見到我就會刻意避開，這一點似乎也應(yīng)證了龍貓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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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看哥哥為了我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我會覺得自己真的很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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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好孩子，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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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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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六日，哥哥回來正好滿一星期的時候，盧老師在班會課上宣布了兩件讓我相當(dāng)糾結(jié)的事：一件事是讓我們每個人回家去下一個叫“一米閱讀”的手機軟件，說是要在上面布置一些必讀書目；另一件事就是那一周的周六，十二月十日，剛好是期中考后的一天，要開家長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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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件事，我不知道該怎么和哥哥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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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管怎么講，哥哥都會覺得我肯定只是想玩手機而已的，這種事我根本不可能讓他相信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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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件事，我又有些不敢和哥哥講。因為我知道現(xiàn)在和哥哥說了，哥哥絕對會留下來自己去參加的，然后盧老師一定會把我之前犯過的事全部數(shù)出來給他聽……指不準(zhǔn)還會把他拉進那個我費盡心機才避免被哥哥知道的家長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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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萬一我拖著不說，到時候哥哥還在家，被哥哥發(fā)現(xiàn)我知情不報，結(jié)果肯定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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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是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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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那天回家的路上，我整個人都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搞得龍貓都開始自拍肚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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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我又撞見了哥哥在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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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zhǔn)確說，是剛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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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回來啦”想了想，我才下定決心，脫了鞋對哥哥笑嘻嘻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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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哥哥喜歡自己的秘籍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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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能是那種放肆的大笑，也不能是那種明顯就是想求饒的拘謹(jǐn)?shù)奈⑿?，?dāng)然也不能是那種完全不明所以好像犯病一樣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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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笑得讓哥哥覺得，我是因為見到他了才會笑得這么開心，才是正確的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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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定要看哥哥的臉，然后一步蹦到哥哥面前，笑嘻嘻地仰頭做個鬼臉，差不多就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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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雖然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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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以前被我喂了太多相同的藥，好像效果比我想的稍微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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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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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回應(yīng)平平淡淡，面無表情，心不在焉好像還在想別的事情，不過應(yīng)該是沒有在懷疑我“書包放好就去洗手，馬上可以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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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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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其實是有一點點，當(dāng)然只是一點點，就那么一點點地希望哥哥也能笑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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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有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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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就要實施讓哥哥喜歡自己的秘籍之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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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籍之二，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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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果成功了，能讓哥哥對我的表現(xiàn)在短時間內(nèi)滿意不少，但這毫無疑問是所有秘籍里面難度最高、也最容易走火入魔的一本。難就難在于要怎么在做的同時不會讓哥哥覺得我很反常，同時，假如哥哥真的覺得我在打什么小算盤，我還必須想出一個別的解釋——要是解釋不過關(guān)，啪！哥哥臉一黑，這下我不招出一些事情就別想活過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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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自己從來就不愿意做的事情，這種時候是絕對不能碰的，比如，做作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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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我便趁著哥哥翻冰箱的空當(dāng)，湊近廚房門口往里偷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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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個菜沒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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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自己好像找到了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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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結(jié)果沒成想才剛打算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悄無聲息地開工，哥哥的聲音突然就在身后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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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我當(dāng)時就是一個原地立正“沒，沒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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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完我就感覺自己又玩完了，這下動作搞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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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接著哥哥就開始狐疑地盯起我來了，一只手還揪了一下我的耳朵，好疼“真的嗎？那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我難道是鬼不成說句話都能把你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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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肚子餓了嘛”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別開眼神，半是賭氣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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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不算完美，不過應(yīng)該能到及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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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快點吃到就自己動手啊，多大人了，別老等著別人替你服務(wù)”還好，哥哥最后看來是相信了我的話，接著就敲了一下我的腦袋“還有兩個菜，干脆就交給你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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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一愣，一下子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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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一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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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天賜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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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表面上還是不能顯得太高興。這種時候就是最需要拿捏好分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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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就做唄”我裝作有點兒不情愿的樣子，鼓了鼓腮幫小聲反駁“我才沒想讓哥哥一直替我服務(w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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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搬了椅子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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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炒菜什么的我還是會的，二年級開始哥哥不在家，我就時不常地會自己做一些，龍貓也教過我好些蠻厲害的招術(shù)，對付這種情況還是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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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二十分鐘之后，我把菜連同碗筷什么的也一起擺上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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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正題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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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上餐桌之前，我把眼鏡摘下來放到客廳的茶幾上，然后便跑到哥哥的椅子后面，喊了哥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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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哥哥埋頭扒了一口飯，聽見我的聲音又回過頭看我，見我脫了眼鏡，似乎有一瞬間臉色變得柔和“你小子啊……爸爸不在就別摘眼鏡了，趕緊坐下吃，吃完趕緊去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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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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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不想午睡啦”我趕緊搖了搖頭，然后裝作隨口問道“哥你吃過我做的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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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哥哥點了點頭“比之前的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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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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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想問他好不好吃再賣個乖的……這……不按套路出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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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剛到嘴邊的話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

并且，要想完全讓哥哥沒任何感覺果然還是很難的事情啊

?

“你小子，今天鬼上身了啊”只不過是在原地多站了幾秒，哥哥就發(fā)覺了不對勁，又開始狐疑地盯著我“平時也沒見你和我這么親熱的，難不成又闖禍了？”

?

好吧，是時候必須主動出擊了

?

“不不不，只是想和哥哥你商量個事啦”我趕緊解釋起來

?

“商量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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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想的一樣，哥哥一聽就停下了筷子，把碗也給放下去，整個人都轉(zhuǎn)了過來，語氣非常嚴(yán)肅“如果在學(xué)校捅了婁子的話，該怎么罰就怎么罰，這個我警告過你的吧”

?

“不是那種事啦！”我嚇得趕緊再次擺手否認(rèn)，一時也有點緊張起來“至少不是這星期的事啦……哥你先別生氣好不”

?

“那你說，我聽著”

?

決勝點！

?

“那，如果不是闖禍的話，哥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不要生氣？”我隨后馬上換上那種超可憐兮兮的口氣，一邊揉眼睛一邊央求道

?

雖然很丟人，但是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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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還是地獄，就看哥哥之后的反應(yīng)了！

?

我透過揉眼睛的手的縫隙偷偷盯著哥哥的臉色，然后就看見他也用那種十分銳利的眼神盯著我，直盯得我心里毛毛的。有一瞬間，我?guī)缀跤X得我已經(jīng)死定了

?

但就在我?guī)缀醮蛩惴艞壍臅r候，哥哥作出了一個讓我沒想到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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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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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夫現(xiàn)在在我面前裝哭，之前怎么就不懂得聽話一點？”哥哥接著竟然還一反常態(tài)地伸出手開摸了摸我的頭“先說好了，就這一次，不管你說啥我都不生氣，也不會揍你，之后的統(tǒng)統(tǒng)不算數(shù)，知道嗎？”

?

誒？

?

成功了？！

?

“嗯！”我一瞬間全身輕松，然后就開始拼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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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想想，雖然對于我自己來說，就算被送去托管所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也許在哥哥心里，他當(dāng)時其實很擔(dān)心我會胡思亂想或者害怕被送去那種地方也說不定。

?

那兩星期他沒以前那么嚴(yán)厲，說不定也是想……補償我？

?

這個我自己也沒個準(zhǔ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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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從老師讓我們下載讀書軟件的那件事來看，他對我真的比以前好了不止十倍

?

雖然我只是說想要回自己的手機而已，但是他自己聽完就提出來說手機屏幕太小啦，用那個看電子書傷眼睛啦，然后竟然破天荒的把他自己用的pad給了我

?

……我當(dāng)時都有點懷疑這個哥哥是不是冒牌的了

?

6.家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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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很少會答應(yīng)我什么要求，但只要答應(yīng)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所以那天他答應(yīng)我不會動手之后，我就一股腦把之后盧老師可能會告狀的事情全部和他自首了一遍。其實看著他聽著聽著越來越皺的眉頭我差點以為他會忘了答應(yīng)好的事情，不過還好，最后他也沒真的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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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前兩星期，那個剛轉(zhuǎn)來的李笑陽有的時候真的欺人太甚了啊，所以就沒忍住，和他打過幾架……但是我發(fā)誓每次都是他先惹我的，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還手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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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說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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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數(shù)學(xué)作業(yè)的那碼子事應(yīng)該沒必要說，而且王老師人很好應(yīng)該不會和盧老師告狀來著……

?

在教室里亂扔籃球砸壞玻璃的事情……這個……還是交代清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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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還包括星期五肯定會砸得不成樣子的期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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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難說的，大概就是之前和盧老師對罵的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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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個說不準(zhǔn)會讓哥哥打破底線，因為哥哥最看不慣的好像就只有三件事，偷東西，說臟話罵人，還有撒謊。如果我真的做了這三件事，哥哥一定會傷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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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也許在哥哥眼里我已經(jīng)是個滿口謊話的壞孩子了，也許他已經(jīng)很傷心了也說不定

?

猶豫了很久，我最后還是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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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打算是在那一周找個機會去向盧老師道歉，順便為這件事求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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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周三，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哥哥終于開口和我說了托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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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是早就知道啦……

?

不過表面上，我當(dāng)然還是做出了不知道的樣子

?

“把我送到家教園去托管？”我裝作很驚訝地重復(fù)了一遍，然后放下筷子“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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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宿舍一樣的地方吧”哥哥說的挺慢的，而且看起來好像一直在猶豫要說什么一樣，說一句話之前還得想好一會兒“以后除了我回來，你放學(xué)之后就要去那兒住，在那兒吃飯做作業(yè)還有睡覺，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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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裝作是還不太明白的樣子“哥哥是生氣了，不想讓我回這個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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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哪，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很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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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哥哥似乎當(dāng)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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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該說哥哥其實總是傾向于相信我的話，這也是我常常覺得對不起他的原因，總覺得自己一直都在辜負他的信任，或者說，利用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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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又總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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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在他忙得滿頭是汗、一臉擔(dān)心的時候，甚至是在他罵我或者打我的某些時候，我都是既愧疚又害怕，同時卻也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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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個意思”哥哥一聽我的話，急急忙忙地就解釋了起來“只是在上學(xué)的時候把你寄放在那里而已，吃飯啊啥的都有人幫忙弄好，免得你太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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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少有的慌張，一瞬間說了好大一堆，說的我?guī)缀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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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當(dāng)然知道他不可能不要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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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哥哥說完之后，我就趕緊點頭說了聲知道了

?

“那就這樣，今晚把你想帶的東西整理好，明天哥陪你一起過去看看那邊，行嗎？”

?

當(dāng)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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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周四的下午放學(xué)之后，我第一次去了哥哥替我找的那個名字叫小熊貓的家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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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熊貓家教園

?

直到我跟著哥哥去了之后，我才意識到我自己之前一直忘記了一個非常嚴(yán)重的問題——那就是，我早該想到讓龍貓打聽一下李笑陽被托管在了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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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公交到了城東的一個小區(qū)外面，然后哥哥就拉著我的手等在小區(qū)的門禁邊，告訴我要等人來刷卡帶我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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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夢也不會想到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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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來刷卡的人正是李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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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我就認(rèn)出了他，那大搖大擺牛比哄哄的走路姿勢除了李笑陽不可能會有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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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rèn)出之后我就想起了龍貓的話，然后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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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屁股想想都能猜到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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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刷卡出了門之后，也馬上發(fā)現(xiàn)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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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目相對，他也愣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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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了一會兒之后，他就笑了起來，一邊抬頭轉(zhuǎn)向哥哥“你就是于老師說的譚騰飛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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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板上釘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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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不要住這里”確定之后我就感覺自己簡直要爆炸了，一拽哥哥的手就轉(zhuǎn)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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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么玩笑，讓我和這家伙住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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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絕對會被這家伙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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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我也明白，哥哥在這件事上不可能讓我任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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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我沒拽動哥哥，而且還被哥哥反拽了一把，差點沒摔倒“譚越！突然間的你又想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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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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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過頭的時候，就見哥哥已經(jīng)開始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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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笑陽明顯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我的心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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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一時說不出話來，指著李笑陽，憋了半天的氣，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感覺自己聲音都變形了“這家伙就是那個喜歡欺負別人的李笑陽！我討厭這個家伙！”

?

這句話說出來，哥哥才半是狐疑地看了李笑陽一眼

?

可我知道，李笑陽骨子里就是個狐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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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也是我之前幾次會和他打起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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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幾乎一秒都沒多想，很快就裝出了一副令人作嘔的為難表情來“誒，明明每次都是譚越你先找我麻煩的好不好，你那么四肢發(fā)達哪里都能爬的，誰能欺負得了你啊，冤枉別人也不帶這樣的啊”

?

這家伙臉皮是真的比豬還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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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聽他這么說就氣不打一處來，一瞬間差點忘了哥哥還在身邊，幾乎就要朝他撲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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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正要沖過去的時候被哥哥抓著的手絆了一下，我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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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等著！”沒辦法，暫時只能對他揮揮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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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于哥哥的面子，在那之后，我們還是跟著李笑陽進了小區(qū)

?

這家伙典型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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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帶著我和哥哥進小區(qū)，上了一棟居民樓的電梯，一直到進了被改造之后用來作為家教園用途的那層樓，對于哥哥的每個問題他幾乎都是有問必答，偶爾還會和哥哥開玩笑，我都看得出來，哥哥稍微有點相信這個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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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放學(xué)有人接送是嗎？”

?

電梯到十八樓的時候，門打開了，哥哥一邊走一邊問李笑陽，結(jié)果把我完全晾在了一邊，真是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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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之前和哥哥聯(lián)系的于老師，還有另一個老師會輪流負責(zé)去接我們”李笑陽答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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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看你們家教園里小同學(xué)還挺多的不是嗎，一個個都能接送得過來？”哥哥接著又問了一個問題，然后回頭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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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他是在關(guān)心我放學(xué)就跑網(wǎng)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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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讓我更在意的，是李笑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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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這家伙一邊回答地時候還一邊盯著我，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一個學(xué)校的互相管著嘛，像我和譚越都是同班的，他要是放學(xué)偷跑我?guī)透绺缍⒅涂梢岳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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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

開什么國際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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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不到你這種人管我！”我感覺又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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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越。”結(jié)果自然只是讓哥哥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帶著不容我繼續(xù)多嘴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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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我只好把這件事記到帳上日后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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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出了電梯之后，首先走過了一個看起來還挺干凈的小過道。之后才來到一扇防盜門的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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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一看，能看到一個設(shè)計得很卡通的牌子掛在門頂上，寫著小熊貓家教園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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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了”李笑陽說著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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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之后，門打開了，從門的后面探出另外一個小男孩子的頭來，看上去真的超小的，身高感覺比我矮了足足兩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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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門之后，也沒說話，就一聲不吭的，只是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兩圈，瞄了我和哥哥一眼，就很快地又把頭縮了回去然后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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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我自然還是覺得自己絕對不會在這個家教園住下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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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床上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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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最后還是在那個地方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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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我其實是一點也不愿意的么，但卻又不得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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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的時候會幻想，假如我變成一個真正的那種徹頭徹尾的壞孩子，再來面對這樣的事情時，會不會可以拒絕地更干脆一點——使勁兒把哥哥的手猛地一甩，對著哥哥大吼一聲我絕對不要，然后摔門跑掉，跑回家把自己鎖在臥室里——假如我能這樣做，哥哥說不定就會放棄堅持，我也許就不用住到那個鬼地方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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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也不會發(fā)生之后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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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沒能拒絕掉哥哥，因為那天他勸我留下時對我說了很多很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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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是親自去看了不知道多少個其他的托管機構(gòu)之后，才找到的價格合適條件也不錯的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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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已經(jīng)拖了自己的學(xué)業(yè)太久，如果要給我再找一所或許就要花更多時間

?

再比如，他說他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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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概就是最后一條讓我妥協(xi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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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一直死死咬著李笑陽的事情死活不放拒絕在這里住下來，我本以為哥哥只會再好言好語和我說幾句就要開始罵我了，但他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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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在他意識到我是真的對那個家伙很有意見之后，他反而說了一些平常他從來沒跟我說過的話——大意就是說他以前也遇到過李笑陽那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同學(xué)，他也知道總有一些人的確讓人很討厭。說完這些之后，他就對我說了一句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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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啊……雖然平常真的是被你氣得有夠嗆，也確實對你有各種各樣的不滿意，但是有一點，你可千萬千萬不要搞錯哦，譚越小朋友”哥哥說那句話的時候一邊摸了摸我的頭“要真出了什么事，哥哥永遠都會相信你站在你這邊的，絕對不會因為別人說了什么就丟下你不管。所以這次試著自己去克服一下問題，行嗎？”

?

我想大概就是這句話改變了我當(dāng)時的想法，讓我對哥哥點了頭吧

?

點頭之后，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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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之前，哥哥其實就已經(jīng)把我整理出來的書和衣服什么的裝進了媽媽小時候替我買的那個粉色kitty貓的行李箱，一直跟著帶了進來。所以在我點頭之后，之前李笑陽說的那個于老師就給我分配了床位和自己的書桌柜子，接著我只要把東西從行李箱里整理出來就可以了

?

和那個于老師說了一堆不知道什么的話，又交代了我一堆要注意的事情，讓我和家教園的大家好好相處，讓我要聽這里那些所謂的“老師”的話之后，哥哥也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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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被留了下來

?

也許還要被留在這里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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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實際上一開始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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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并沒有在哥哥離開后馬上來騷擾我

?

其他男孩女孩除了盯著我、偶爾嗤嗤偷笑之外，也沒有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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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粗倚?，毫無疑問，是因為我?guī)У姆凵欣钕涞木壒?/p>

?

它大概，看起來不那么像一個男孩子的東西

?

我說過吧，媽媽一直把我當(dāng)女孩子來養(yǎng)，買東西的品味就也讓人目瞪口呆的，因為這個行李箱的緣故，一路上我和哥哥就已經(jīng)吸引了好多路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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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倒是無所謂，畢竟我比他們絕大多數(shù)人的個子都要大，我相信力氣也是，早晚我會讓他們見識到我的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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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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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飯時間，他們陸陸續(xù)續(xù)地都出門自己去找地方吃飯了，奇怪的笑聲和目光才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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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其實也沒有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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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自己的小柜子推回書桌下，再把那疊我怎么想都覺得肯定看不進去的書往桌上胡亂一堆，我整理得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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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和哥哥吃過飯，所以我沒打算再出門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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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什么的……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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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我把哥哥給我的平板往床上一丟，外衣外褲一脫，爬著梯子就打算上床躺下先隨便玩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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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在我抓著梯子打算往上爬的時候，剛才下鋪那一團薄薄的被子突然咳嗽著開口說話了“你，咳咳……不打算……咳，去吃飯嗎？”

?

我嚇了一跳，差點沒從梯子上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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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之后，我定睛往床上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剛才我一直以為沒人的床上其實還躺著一個人，就是剛才給我們開門的那個小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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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為他身子太小了，蓋被子底下跟沒人在那里差不多，我之前竟沒發(fā)現(xiàn)他躺在那！

?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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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剛剛問我啥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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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著梯子想了半天，然后才想起來他剛問我是不是不打算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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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廢話嘛，我要是打算出門我脫衣服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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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是在和我搭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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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啦！”然后我想也沒想就對他猛地搖搖頭，有點不耐煩地甩給他一句“今天不餓，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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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我是吃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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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直以來我就有個似乎和急脾氣相伴而生的毛病，別人如果問我一些答案顯而易見的、一看就是在套近乎的問題，我就很容易變得不耐煩，然后故意丟給他們一些正常來說絕對沒防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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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首當(dāng)其沖就是“吃飯了嗎”這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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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嗎？”“吃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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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惡心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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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種問題，我的答案永遠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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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吃，不想吃，吃了也說沒吃，正打算吃也說不想吃，反正就是要氣死你，反正就是不順著你的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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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吧，那小男孩子被我這么噎了一句，應(yīng)該就會放棄搭訕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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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想到，他沉默了一會兒，在我準(zhǔn)備繼續(xù)爬上床的時候，又開口了，一邊從床上坐了起來，語氣聽起來還挺著急“那個……咳咳，飯還是吃一下的……咳，比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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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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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難道腦子進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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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不去啊”不過他既然這么說了，我也不好意思一句話都不接，于是就反問了他一句，使勁兒晃了晃梯子發(fā)出吱吱嘎嘎的聲音表達不滿“而且我才剛來，這附近也不熟，不想出門了，算啦”

?

我心說趕緊把這對話結(jié)束吧！

?

結(jié)果那小男孩子似乎比我想的要執(zhí)著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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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竟然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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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咳，對這里不熟悉的話……咳咳，我可以告訴你啊，我知道挺多，咳，挺好吃的店的，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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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啦，我懶得！你別胡說八道了，我要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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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一肚子的莫名其妙，我打斷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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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好像還有什么話想和我說，竟然眼淚都漫上來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盯著我，不過我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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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是沒發(fā)生什么其他事，我可能差點就要和他變成敵人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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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第二天我就弄明白了他當(dāng)時真正想說的是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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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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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小這種東西，有的時候就像是娃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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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它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第二，它們好像都非得得到爸爸媽媽的“官方認(rèn)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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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蠻討厭這些規(guī)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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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差不多就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官方認(rèn)證”，我差點和龍貓做不成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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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和他真的，怎么說呢，大概可以說我和他本來就不算是一個世界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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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xué)四年級的學(xué)校生活，優(yōu)等生和差生的區(qū)別開始變得相當(dāng)重要起來。也許大家本來不會想那么多的，但是被老師和爸爸媽媽念叨了一堆之后，有些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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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也生活在我生活的這個班級，你可能也會和我有相同的感受——那就是，有的所謂的好孩子簡直就像是沒有腦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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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那些看起來好像風(fēng)吹過去就會倒一樣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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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讓他們不能亂跑，他們就連上體育課都要請假歇一邊的，還看起來病懨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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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讓他們愛護文具和課本，好了，你哪天上課忘帶書了要和他們合看一本他們都可以不情不愿地磨蹭半天，過了好久才會把書推一點兒過來，連中線的三厘米都沒超過，好像再推過來一點他們的書就會嘩啦啦自動散架一樣

?

最重要的一條，有那么一些人，他們一開始不認(rèn)識你的時候也還好，和你有說有笑的，哪天他們認(rèn)識你了，知道你的“大好事跡”了，他們看你的眼神就好像看粥里的一顆老鼠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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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實際上，不僅是因為我下鋪的那個小男孩子問的話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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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就他那看起來小的過分的身子，還有不停的咳嗽，我就猜他是那種可能會很討人厭的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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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龍貓也是那樣的話，我大概也不會和他成為死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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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至少龍貓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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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無疑問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尖子生，但又和我通常認(rèn)識的那種優(yōu)等生有些不一樣——非要說的話，他應(yīng)該屬于真正聰明的那種家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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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只腳做作業(yè)都能比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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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從不看書聽課，考試考的卻比誰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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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也是真的超隨和的，感覺好像不管誰對他做什么，碰到啥樣的問題，他幾乎都能笑呵呵地去解決掉，這個連我都做不到

?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向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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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二年級之后開始，龍貓的爸媽都不喜歡我了，理由大概有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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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媽媽似乎對于他的發(fā)胖十分苦惱。而我在龍貓最開始變胖的時候非常喜歡拿他的體重來調(diào)侃，記得有一次和龍貓為了他到底胖還不胖的問題爭了半天——其實我倆誰都沒有真的生氣的，就只是一個喊“胖”一個喊“不胖”大喊大叫拉鋸戰(zhàn)而已，結(jié)果被他媽媽聽見了

?

龍貓第二天告訴我，那天回去之后他媽媽就對他說了，讓他少和我這種嘴巴不干凈的孩子玩。

?

我聽得傻眼了半天

?

總之這大概就是他媽媽討厭我的一個地方

?

第二，就是二年級之后我開始逃學(xué)，也越來越不認(rèn)真讀書。經(jīng)常去網(wǎng)吧的事情被他的爸媽聽說了之后，我就被他們家拒之門外了，只有他的爸媽不在的時候，我才敢去找龍貓

?

第三，大概就是因為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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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家最開始認(rèn)識的時候，我爸爸和龍貓的爸爸好像還是單位里關(guān)系挺不錯的同事兼朋友。而自從媽媽離開了之后，他們倆的關(guān)系似乎也不知不覺間鬧僵了

?

二年級以前，我每次在路上碰到龍貓的爸爸和他打招呼，他就基本只是不冷不熱地點個頭

?

二年級以后，龍貓的爸爸遇見我也幾乎把我當(dāng)空氣了

?

總之，你應(yīng)該知道了吧，龍貓的爸媽對我的意見都不是一般的大

?

要龍貓是那種令人討厭的乖乖孩，他估計早就疏遠我了

?

但實際上龍貓還是一直背著他爸媽，偷偷地和我稱兄道弟。班上出了什么事，我背了莫名其妙的鍋，他也總是會為我說話

?

爬上床，打開平板登上微信，龍貓的消息果然冒了十幾條出來，雖然大部分都是他新發(fā)現(xiàn)的表情包什么的。他最近瘋狂迷上了綠帽子和熊貓人，有的表情簡直不能更惡心，一度讓我覺得自己無法和他在網(wǎng)上好好聊天了

?

“托管所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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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最前面，就看他問了我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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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我怎么樣……可我也沒感覺有怎么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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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半天我才敲了兩句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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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也在這住著

——你覺得怎么樣

?

他沒馬上回，不過我猜他一會兒看到我說的，臉上表情肯定會十分好笑

?

果不其然

?

過了一會兒他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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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的是一張表情，一個是一臉震驚戴著綠帽子的熊貓人，另一個熊貓人趴在前一個熊貓人耳朵邊上說“你老婆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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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估計他是想用那個戴著綠帽子的熊貓人來表達他內(nèi)心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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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發(fā)完表情他就沒聲了，這讓我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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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啦！

?

我等了一會又打了幾個字過去

?

——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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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等了不知道幾分鐘，他才回了我一句話“我剛在打農(nóng)藥啊，沒空管”

?

丫的?。。?/p>

?

我當(dāng)時那個氣的啊，他要在我對面我絕對要把平板摔他臉上

?

“所以”

“你和那家伙又打起來了嗎”

?

接著他又問我

?

這方面他倒是挺了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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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我哥在邊上看著呢

——不過我警告過他了

?

我對他說

?

有的時候，你說龍貓的性格好呢，其實他又不是那么的好，比如說經(jīng)常會和你說一些聽起來總好像帶著嘲諷意味的話

?

比如這句

?

“哦哦哦，我知道了，傻越的警告嘛”

?

這是啥意思？

?

我想了半天，才確定他大概意思是我的警告并沒有什么威懾力

?

或許對于李笑陽來說，事實確實如此

?

我在床上玩到快八點的時候，突然就有人從床底下敲我的床板

?

探頭一看，又是李笑陽

?

一看到他，我就瞪起了眼睛?？伤麉s仍然帶著一臉神神秘秘的笑意，告訴我是于老師讓他來帶我再熟悉一下這里的生活環(huán)境的

?

我其實知道他肯定是不懷好意的

?

但想著自己是第一天住進來，還是不鬧太大的事比較好，所以我也就跟他去了

?

果不其然

?

前面也倒還好，集中輔導(dǎo)的地方，開水房，什么什么的，人多的大家看得見的地方他也沒做什么

?

但是到了男生浴室和廁所的隔間，他就兇相畢露了

?

我一個不小心踩在了比較滑的地面上，他就瞅準(zhǔn)機會可勁兒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倒在地，順帶還踹了我一腳

?

“剛才還讓我給你等著是吧？”我爬起來怒視他的時候，就見他也冷眼看著我，臉上還帶著充滿挑釁意味的笑“別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了才后悔啊譚越”

?

很多時候，我并不是沒有動過要做一個好孩子的念頭

?

但僅僅只是更多時候，真正要去做的時候，我會發(fā)現(xiàn)要去實現(xiàn)這種想法比起僅僅只是想想來說要難太多

?

我永遠不會知道，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會有人冒出來找我的茬——也許下一秒就會從天而降？而我也永遠不會知道他們?yōu)槭裁聪胝椅业牟?/p>

?

找茬的理由總是千變?nèi)f化，而更多的時候并沒有什么理由

?

也許僅僅只是因為我看起來是塊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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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級的一開學(xué)，我和哥哥保證，這學(xué)期我絕不會逃學(xué)，也絕不會去網(wǎng)吧

?

一開始我也做到了

?

但開學(xué)兩星期之后，盧老師帶著那個借讀的李笑陽走進班級，一切就不太一樣了

?

如果用動物來比喻咱們班上的同學(xué)——

?

那龍貓應(yīng)該是最聰明的狐貍。像我下鋪的小男孩那樣風(fēng)吹兩邊倒的那些家伙應(yīng)該可以算羊群，而我應(yīng)該就是他們眼中的狼。二年級那年我就長到了155，雖然那之后直到四年級我的身高一丁點變化都沒有，但在班上還是算比較高的那群人，也是力氣最大的一個

?

至于李笑陽，他并不屬于上面的任何一個

?

在我看來，他是一只狼狗，嘴巴永遠閑不住、沒事干一定要找什么東西來咬咬的那種

?

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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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先說一件事，那就是，就算我現(xiàn)在對于媽媽這種東西已經(jīng)幾乎沒有印象了，就算我自己對她也幾乎沒有任何好感，但假如有人在我面前談?wù)撐覌寢尩氖虑?，我仍然會很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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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笑陽，從他來的第二天就觸犯了這個雷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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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我還記著和哥哥約好的事情，雖然對于老師講的內(nèi)容大多聽不懂，但還是每節(jié)課在云里霧里老老實實地把課聽了下去，也盡可能把板書和投影布上的東西都抄下來或者拍下來，試圖回家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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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李笑陽來的第二天，我一早出門的時候忘記了把眼鏡盒裝進書包。結(jié)果就是我只有到下課的時候才能跑到教室前面去偷偷拿出手機拍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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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在我準(zhǔn)備按快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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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突然竄出來擋在了我的鏡頭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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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是叫譚越對吧？”我抬頭瞪他的時候，他就沖我笑，一邊問了我一句——不過那個時候他的笑容就是那種神神秘秘、不懷好意，一點也不會讓人有好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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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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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他這種人，我天生就很敏感，所以當(dāng)時就皺起了眉頭“你擋到我照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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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不好意思”聽我這么說，他才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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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我看來，他剛才根本是故意擋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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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什么裝，我立刻就心生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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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因為我當(dāng)時的目標(biāo)是要當(dāng)個好孩子，所以我也沒太小題大做，稍微皺了皺眉就繼續(xù)拍我的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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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的時候，你應(yīng)該也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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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就是不怕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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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基本猜到他會問我下一句的，我也提前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了。但我就是沒想到他的消息怎么會那么靈通，以至于他問出了我最難以忍受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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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睛不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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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問題，當(dāng)時我心中的警惕和敵意就一下子全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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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這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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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陰沉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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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似乎很滿意于我的反應(yīng)，表情越發(fā)開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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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老是瞇著眼睛嘛，看東西的時候，就這樣，一條線”他說著兩只手指摁住他左右眼睛兩邊的臉皮然后拉出去，作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瞇縫眼的鬼臉“是不是你媽媽不戴眼鏡的時候也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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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就丟了手機朝他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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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現(xiàn)在在浴室里爬起來之后，朝他撲過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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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嘛？??？想打架來啊，我還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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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瘋了一樣地扭打在一起，我掐著他的脖子，他則不停地用手捶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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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從小到大我打過無數(shù)次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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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唯有這個家伙，我每次都是真的想要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