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又是一年的農(nóng)歷七月，因為之前一時的沖動和仗著自己是少年人，只考慮自己要表達(dá)什么，卻不考慮后果和他人的感受，像是為了道歉或者是和好，我推掉了第二天科目三練車，回老家給一個從未見過的逝世老人過周年。

? ? ? ?奶奶一通電話打過來喊我起床，叮囑我要多穿衣服，今天冷，還答應(yīng)給我買一個煎餅當(dāng)早飯。不得不承認(rèn)，我被這個煎餅誘惑住了。

? ? ? ? 剛出門的時候，雨還不大，窸窸窣窣的滴在傘上，很是輕盈。等我過去馬路，走到公司門口，雨霎時就打了起來，像千萬根針?biāo)频耐略遥睦飫e扭的緊，等到都上了車，還沒看見奶奶，一種承諾被落空的失落悠然而生。

? ? ? ? 我只好自己安慰自己，這種事情我已經(jīng)做的很熟練了，只是后來奶奶打著傘提著一個呱嗒走來的時候，我才想到，我的家人很少做那些空口白牙，言而無信的承諾，這項“把他人的承諾都當(dāng)成畫大餅，客套話”反而是我上了大學(xué)才學(xué)會的。

? ? ? ?一路上，因為帶了牙套，我都專心致志的對抗這個呱嗒，也不想說話，暗自里有一股尷尬，生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情緒。

? ? ? 去了那個逝世老人的家里，首先是十來個陌生男人在門口接待客人，進(jìn)去院子之后也是一堆又一堆陌生的親戚，偶爾摻雜幾個臉熟的面孔。

? ? ? ?進(jìn)了屋里，大人又一陣寒暄，房間里煙霧繚繞，左手邊的一大面白墻上用投影儀放著新聞，我沒什么興趣，出來在院子里亂轉(zhuǎn)。

? ? ? ?這里瞧瞧，那里看看，實在轉(zhuǎn)無可轉(zhuǎn)的時候，突然瞥見墻外露著的紙扎花圈的一角。這就又有了新鮮可看。之間一個大貨車上面滿滿一車的紙扎，還有好些人在往里送。其中有兩個之前見過的帥小伙，挺高的個子，年紀(jì)與我差不多大，是什么表哥堂哥的我也不清楚。

? ? ? 風(fēng)挺大，塑料板弄的三輪車總是被刮走，那些紙扎的玩意用繩子困在了廁所那面墻和一個電動三輪中間。

? ? ? 大人們都寒暄的差不多，也出來院子里逛，到了快十一點，又開始一波一波的來人，我實在有些無所事事的不耐煩，問我爹“為什么他們都來的這么晚，我們不能也這個時候來？”

? ?? ? 原來我們竟然也算半個主人，以前竟然是一家，還要幫襯著接待客人！

? ? ? ?這風(fēng)時大時小，那一堆紙扎里最大的花圈更是生動的展現(xiàn)了什么叫“樹大兜風(fēng)”，晃啊晃的隨著風(fēng)往前倒，終于不負(fù)眾望，一陣大風(fēng)呼嘯而過，把所有紙扎的都吹的東倒西歪，于是我跟著老爹找了個大門地下這種安全的地方。

? ? ? ?安全了但不清閑，一波又一波的親戚進(jìn)來，我全然不認(rèn)識，來一個和我爹打招呼的，我也只好站在一旁面帶微笑，等著我爹說“這是你姑”，“這是你姑奶奶”……我在一邊也跟著“姑姑好”，“姑奶奶好”，這么胡亂叫著，真是很佩服老一輩對于親戚輩分稱呼的熟悉。

? ? ? ?終于終于，十一點四十，只見一個三輪進(jìn)來，那些之前搬紙扎的人又往三輪上搬鞭炮，禮炮，啤酒，滿了拉出去一車，老爹說要放一路，我沒當(dāng)回事。又把紙扎搬回去，我真真納悶，為什么要把這些東西搬來搬去的，多此一舉？

? ? ? ?問了老爹，也說是放在院子里讓大家都看看“好?”，也不知好個什么，反正就是走這么個流程。

? ? ? ?之后一群老太太就哭的像表演一樣坐著三輪車去上墳，我和老爹沿著隔了兩三米放一個禮炮的路走過去，烏煙瘴氣的，真是放了一路的炮。

? ? ? ?我在一邊遠(yuǎn)遠(yuǎn)的站著，本來和老爹一起的，他說了句“你在這里站著”，我接著就想到了《背影》里買橘子的那一段。

? ? ? ?看著墳上女人圍著墳頭跪了三分之二圈，男人跪了兩排，那幾個和我差不多大的里有一個胡亂折磨著地上的草。

? ? ? ?走了個過場，又都接著散了。剩下幾個人負(fù)責(zé)燒紙錢，紙扎。我覺著新鮮，就要和老爹留下來瞧瞧，正巧遇上搬貢品的，又幫忙，剛剛弄完，那濃煙帶著燒成灰色的碎紙屑就順著風(fēng)飛過來了，趕緊跑趕緊跑，路上剛下了雨，土和水混成了漿糊，地上都是泥巴，車輪印，根本沒地方下腳。

? ? ? ? ?走出上墳的樹林子，再去飯店吃個席，這周年便算是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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